第88章 邻居
看上裴向禹是不可能的,童渊顶多能承认对他不是很讨厌。看不见的时候就各种轻松,看见了就到处别扭。
就这么又轻松了没几天,一大早,童渊搭着毛巾,塞上耳机出门跑,刚带上门,脚腕忽然一沉。一团白色的嘤嘤怪只用后脚蹬地不停往他腿上扑腾,显得异常亢奋。
介于之前人在屋檐下被迫喂猫遛狗的经历,他对这些动物尚算喜欢,蹲下来撸了一把,立刻被白狗回报了一脸的口水。
这只狗长得和裴向禹养的那只好像是一个品种来着?
童渊头皮一紧,该不会是……
“早啊。”
裴向禹穿着一身便服,从隔壁房门里出来,看见童渊也是一怔。童渊蹭的一下站起来,颇有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昨天刚搬过来,想着晚点去找你。”裴向禹用手比划了一下,“赶巧了。”
“……”
童渊连面部表情都懒的管理了,一脸冷漠的拨开围着他撒欢儿的狗,径自进了电梯。原计划的一拍两散然后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就这么难呢?
闷头走了一阵,越想越气不过,童渊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给范统了个电话。
“啊?你隔壁怎么了?”
范统显然是被吵醒的,连话都听不明白,童渊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裴向禹把我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不知道啊!”电话里范统一头雾水,“这事他能跟我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
“范统不知道,不用问了。”
突然出现在旁边的声音吓得童渊一激灵,把电话挂掉了,他站起来准备闪人,生生被人按着肩膀又坐了回去。
裴向禹一手挽住狗绳,另一只手攥着童渊的手腕:“老鼠见了猫都没你跑的快,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对猫过敏。”
“嗯?”裴向禹失笑,挨着童渊坐下,“这不是好好的么。”
童渊甩开裴向禹的手,轻轻踢了下在他脚边转圈的狗,想要它离自己远一点,狗显然会错了意,以为他在陪它玩儿,更加热情的扑上来。
……真是谁养的就随谁,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你是不是特别闲,我走哪你跟哪,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想见你。”
“你闹够了……”童渊一眼瞪过去,最后一个字突然消音了。
裴向禹的眼神不像开玩笑,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如果是假的,这人恐怕可以转行和他抢饭碗了,如果是真的……几个月前落荒而逃的时候那种异样感一点不落的全回来了。
虽然一直拒绝承认,但他当时确凿是落荒而逃了。因为被一种极其诡异的温情包围着,莫名令人沉溺其中,颇有几分泥足深陷的征兆。
这个“金丝雀后遗症”在冷静了几个月之后也没有完全消除,一看见这个人就反复发作,眼下更是警铃大作,童渊只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本能的想要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可是有人还要火上浇油。
裴向禹摸了摸已经在童渊膝盖上坐窝的狗:“它也想你了。”
童渊:“……”
“还有十一,你刚走的时候在门口守了一个星期,不吃不喝的都瘦了。”
“……”
“去早市转一圈,一起吧。”
“不去。”
“那你有空过来看看猫。”
裴向禹没有继续跟他纠缠,牵着狗走远了,童渊这才仰起脖子长舒一口气。
不就是分个手而已,干嘛的跟他始乱终弃了一样,更可怕的是他竟然真的有点内疚,这可太要命了。
他现在只想骂自己一句活该,当初就不应该见色起意,招惹这么个难搞的人。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童渊沿着往常的路线跑了两圈,隔着老远看见了一个疑似裴向禹的人影,当机立断的调了个头,直接回家了。
连早饭都没顾上买。“……”
每次见到那个人气都不顺,比起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面前的裴向禹,分明是做不到对他视若无睹的自己更令人气闷。
童渊一头钻进棚里,对着工程一盯就是个把时,可惜效率感人,倒了也只写出两条狗屁不通的音轨,越听越糟心,焦躁的想挠墙。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摘掉耳机扔在桌上,憋闷的感觉更加严重了。
得出去透口气。
童渊从工作台前面滑开,脚刚占地,眼前忽然暗了,膝盖一软,头朝下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
意识重新回到身上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眼睛还睁不开,童渊攥了攥拳,只有手指堪堪能动。
想起刚才摔下去的情景不禁有些后怕,好在是醒了,得亏他命大。
又躺了一会儿身体才逐渐恢复知觉,舌尖香甜微苦,好像含着什么东西,分辨不出来。哪里都不疼,只是脸上有点异样,好像有羽毛在近处挥来挥去,偶尔拂到微微发痒。
刚睁开眼,童渊一把抓住眼前那条灰秃秃毛茸茸的鸡毛弹子一样的东西。
软的?
“喵——”
脸上一阵锐痛,一只大猫踩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后知后觉的坐起来,地上趴着的狗被踩到脚,嗷呜一声蹦起来。
童渊:“……”
有这俩眼熟的东西,不用问也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了。
童渊捏着猫咪后颈把它按在沙发上拍它头顶:“一见面就挠我?这么长时间没收拾你了是吧……不是你瘦了吗?瘦哪儿了。”
“咪嗷——”
“给我吸一口就放过你,老实点。”
童渊自自话的把猫翻了个面,强行埋脸蹭了蹭,这才心满意足的抬起头。几步开外,猫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咳。”童渊清了清嗓子,算是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我醒了。”
“又跟猫架了?”
“……这回是他招惹我的!”童渊摸了摸下巴,“用不用去个针什么的。”
“猫才过。”
童渊:“……”
错觉吧,早上这人还邀请他过来看猫呢,才过了半天就这么冷淡了?
杯子“咣当”一声落在桌上,大半杯牛奶差点溅出来:“喝了。”
除了牛奶,桌上还有一块拆开的巧克力。童渊抵了抵上颚,舌根清甜微苦的味道逐渐清晰,应该就是这玩意了……他总不会是饿晕过去的吧?
“多大的人了,进封闭房间不开空调,饭也不知道吃?”
……看样子还真是。
“愣着干嘛!等我喂你吗!”
绝对是吃呛药了!
童渊瞄了一眼裴向禹铁青的脸色,不情不愿的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话欠扁成这样也是没谁了,要不是看在救命的份儿上……哼。
微微烫口的牛奶直接把胃里激活了,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从哪哪都没劲的状态下恢复了一点,童渊擦了擦嘴:“你怎么进我家的。”
“问范统要的密码。”
“哦,谢了。”
“好了就过来帮忙,水槽漏水。”
“我又不会修。”童渊莫名其妙的站起来跟上去。
“举着手机照亮,会吗?”
……照亮还是会的,但这是会不会的问题吗?这种事干嘛使唤他。
“找物业不就行了。”
裴向禹一眼横过来……还是不惹为妙。童渊讪讪闭嘴,耸起鼻子闻了闻,自认隐蔽的往灶台上扣着锅盖的锅里扫了两眼。
“这呢,你往哪走。”
裴向禹扶着料理台叫他,童渊折回去,老实的坐在地上,一边充当人工灯架,一边撑着下巴,研究起裴向禹后背上连衣服都藏不住的漂亮线条,肚子里咕嘟咕嘟往外冒酸水。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保持的。
人比人气死人,他这几个月这不吃那不喝的才养出这么几两肉,搁别人身上玩儿一样的就有了,着实令人不爽。
“举高一点。”
“……”
“过了。”
“……”
“举个灯都举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
从刚才就吹胡子瞪眼的,他想干嘛?火气“腾”的一下冒上来,童渊把手机一摔:“能不能好好话了!”
他火大,裴向禹看起来比他还火大,“叮铃哐啷”一阵响,不知道扔了手里的什么东西,怒气冲冲得瞪着他:“你能不能让人少操点心!”
童渊被吼的一懵,都多少年没人敢跟他这么大声了?就算是以前和裴向禹腻歪在一起的时候这人也没这么冲他发过火,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哼,真有意思,我是哪儿让您看不顺眼瞎操心了!”
“行。”裴向禹盯着他看了一会,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下次你爱晕哪晕哪,别让我看见。”
“谁让你进我家……”
脾气一上来,脑子就成了摆设,童渊了一半硬是住了口——这么吵他好像不太占理。
而且裴向禹骤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偶尔服个软不算什么大事。
“你还想故意?”
“……”
他还是就此闭嘴吧。
童渊重新捡起手机,照着水槽下面晃了晃:“修好了没有。”
大约是不算跟他一般见识了,裴向禹没有多什么,继续埋头捣鼓,两三分钟就完事儿了。
“好了?”
“嗯。”
……这也太快了吧,这么点儿活至于拖着他来帮忙?
“那我回了。”
“留下吃饭?”
“我回家吃。”
开玩笑,刚被凶了一顿还留下来吃饭,他脑子又不是有问题。
“你冰箱里只有两瓶矿泉水。”
“我可以出去买。”
童渊头也不回的搭上门把手,往下一压,门没开。肩头一沉,裴向禹握着他的肩膀转过来,直接把他按在了门上。
童渊:“……”
确切的,是被夹住了。
背后是凉飕飕的门板,裴向禹极有先见之明的锁住了他的手肘,严丝合缝得贴着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挨着鼻尖,就连稍微喘口气,胸口都要感受到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狭的空间里突然烧起一簇火苗,童渊一时分不太清火种到底在谁那边,骤然屏住呼吸:“干嘛。”
某人显然并不算像他一样克制,攥着他手肘的手忽然松开,趁他不备钻进衣服里,停在腰侧轻轻碾动手指,还坏心的往前递了一下腰。
“你有反应了。”
“你是第一天当男人吗?”
童渊隔着衣服按住不安分的手,瞪着裴向禹。可惜实在是离得太近了,只能看见黑洞洞的一片。
“我想你了。”
滚烫的呼吸喷在唇缘,然后含在唇齿间的喉音便精准袭击了他的耳膜,鼻尖被轻轻蹭了蹭,周遭的空气立刻平添了几分暧昧。
把持住某些少儿不宜的想法,童渊把裴向禹的额头撞开:“想我的人多了,你不是第一个。”
骤然拉开的距离把他从令人想入非非的情景里剥离开,总觉得裴向禹眼里带着一丝令人跳脚的戏谑,让人深感烦躁。
“把门给我开!”
裴向禹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扯开他的领子。
疼!!!!!
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被裴向禹咬了。
“你属狗的吗?!!!”
童渊在有限的空间里挣了一下,除了被咬的地方变得更疼,没有任何效果。要害被人咬在嘴里,他也不敢大动,,悄咪咪掐住裴向禹胳膊使劲一拧。
“嘶——!”
咬在脖子上的牙齿陷得更深了。
“你是不是有病!”
“……”
“有完没完?”
“……”
“松嘴!”
“……”
久到脖子上的痛感都麻木了,裴向禹才松开牙齿,临了还舔了一口,疼的童渊又是一个激灵。
“你有病吧!”
裴向禹提了提眉毛:“扯平了。”
“啪嗒”一声,身子跟着门板往后一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童渊看了看开的门,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就这?
“不走吗?还是你其实很想留下来。”
裴向禹好整以暇的抱臂站着,童渊瞪了他一眼,狠狠摔门而去。
回家对着镜子把领子扒开,整整齐齐一圈牙印。啧,都见红了。
有毛病,病得不轻,应该送他一针狂犬疫苗!
在肚子里把裴向禹骂了好几个来回,童渊扔沙包似的把自己丢进沙发里,坐下去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阻力,结果从裤兜里摸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巧克力。
裴向禹放进来的?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童渊现在也没心情理会这个,他把巧克力扔到一边,全神贯注的和身体里那股邪火较劲。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裤子里的兄弟还是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甚至隐隐作痛的脖子还时不时的提醒他刚才裴向禹是怎么冒犯他的。
童渊:“……”
就很烦。
怕不是他太长时间没沾过荤腥了,今天这股火怎么都压不下去。这玩意儿根本不关心他心里怎么想,只管自己舒坦就行,分明是要跟他对着干,还不能不管。
“不争气!”
童渊勉为其难的亲自动手安抚起来,更让他郁闷的是,脑子里除了裴向禹,连个其他用来脑补的对象都找不到。
很难这个过程有多么令人愉悦,酷刑还差不多。好不容易挨到解脱,就差临门一脚,突然门铃客气的响了两声,吓得他差点前功尽弃。
现在这个模样实在不适合开门见客,童渊决定在房子里装死。
安静了十来秒,密码锁传来“滴——”的一声长音,被人激活了。
是谁?范统?裴向禹?
刚才回来怎么就没想着换密码!
童渊头皮发麻,手忙脚乱的拽好裤子,还抓了个抱枕做掩护。
“滴、滴、滴、滴、滴——”
六位数的密码,响到第五下忽然停了,童渊如临大敌的盯着门锁,锁没开,手机响了。看见来电提示的“裴向禹”三个字,童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的秒接起来。
裴向禹:“在家吗?”
童渊:“不在,干嘛。”
裴向禹:“菜做多了,留了点给你放到家里吧。”
”不行!“童渊急的差点跳脚,赶紧压低声音,生怕隔着门被听出端倪,“你拿回去,我已经吃上了。”
裴向禹:“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拿出来了?“
童渊:“……我猜的。”
“呵。”
这是嘲笑吧?这是嘲笑吧!简直过分!
“那我放门口了,回来以后你自己拿。”
“回来”两个字被裴向禹咬的格外重,童渊哼了一声,故作镇定道:“随便你,我挂了。”
“等一下,”电话那头突然愉悦起来的语气让童渊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号码存起来的?”
“…………………………”
挂机拉黑一气呵成,童渊气的喘了会儿气,一个电话到范统那:“国外那个电影节是哪天!”
“不是还早着呢吗?”范统被气冲冲的语气吓得不清,还以为是自己记岔了,赶紧翻了翻行程表:“不是下周五吗?”
“改签!咱们今天就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