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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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两天的万晰再回来工作时,浑身上下就是四个字:神清气爽。

    只是来来往往时路过沈奚铎的专用电梯,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他,心里也同时划过一丝失落沮丧。

    一瞬间罢了,这份失望被她迅速压下隐藏,她以为自己藏得够好,就可以不用去想,可身处于他的办公大楼中,身处于他的地盘,她如何不去想?

    下班一刻,万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提了包就离开,却被楠姐叫住。

    “万啊,今天咱们部忙,只能加班了。”楠姐带着歉意地笑笑,“咱们一向是有加班费的,放心。”

    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再次忙完手上的活时,天已经黑了。

    盈华大厦地处商圈,黑夜如昼,人潮汹涌,她坐着向下的电梯,恍然记起了上次加班。

    那夜停电,沈奚铎吓她,却也跟在她身后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现在什么都没了。

    路上的人来来往往,有的成群结队笑着,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相互聊天,也有的一男一女依偎着,偶尔凑在一起悄悄话又笑着闹。

    也有很多人是独自一人,行色匆忙地过红绿灯,手里提着公文包。

    街道上灯光交替,似乎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意义和目的,万晰想,她应该也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曾以为有意义的,此刻都失去了光彩。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将爱情看得太重的人,尤其是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清楚它总有一天会离开,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在胸口埋了座随时爆发的火山,平日里风平浪静,那一天到来,就是毁天灭地的爆发。

    火山爆发,万物覆灭。

    她在斑马线前停下等红灯,心烦意乱地开了手机,点开了随机推送的歌。

    “尽情愚弄我吧

    我自行回家

    没有眼泪要流下

    不要忘记

    我不会是个笑话

    ......”

    女声的粤语好听极了,可每一句歌词都如刀一样刻在她的心口上,一下一下地划开口子,弥漫上来的痛楚终于掩盖不住将她淹没。

    过了斑马线,她左拐右拐,竟不心走进了一个没来过的巷。

    巷漆黑,明明有路灯,却并不亮,多半是坏了,巷子的周围摆着个废旧的沙发,上面有几个破纸箱,边上的铁门也是很久没人住过的模样。

    一阵风吹过来,头顶上密密麻麻的树叶互相摩擦,沙沙作响,万晰有点害怕,转身想离开。

    “姑娘,去哪儿啊?”

    一个陌生的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他生得高高大大,微胖,天开始凉了,还穿的白色背心,一股子烧烤味和酒气,露着大块的腱子肉,右臂上的纹身狰狞可怖,万晰看不出那是什么,只觉得来者不善,她想赶紧离开。

    她知道在这种地方碰到这种人,准没好事,心跳得快极了,腿都有些发软。

    她不回话,一个劲儿想从那男人的侧面挤出去,盼望着他别进一步,可那男人偏偏不如她愿,一个步子拦住了她的去路,口气吊儿郎当,又问了一遍。

    “去哪儿啊?老子问你话呢。”

    万晰这才吞咽了口,抿唇抬头,看向他满脸横肉之中的细长眼睛,压下几分胆怯,回答道:“我走错路了。”

    男人嗤笑了声,“走错了?”他抬手要搭她的肩膀,被万晰一个侧身躲开,他喘了口气,酒味儿朝着万晰扑面而来,她一皱眉。

    男人看她闪躲,似乎酒劲儿更上头,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把她朝巷子里面推了一把,张口是更浓重的酒气。

    “老子他妈就没见过这么不识趣儿的!”

    万晰被他重重的推了一把,趔趄着朝后几步,险些坐到地上,还好她及时稳住,手扶着墙抬头,看着喝醉的壮汉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

    巷子本来就窄,他几乎霸占了所有的路,她身后是死胡同,无路可退。

    酒气越来越近了,万晰的鼻尖全是令人作呕的烧烤与酒气混合的味道,她闻得头脑发昏,看着那男人越来越近,似乎也有些酒劲上头,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

    她一狠心一咬牙,抬手抓住了男人要拉她的胳膊,男人挣扎了几下,万晰差点被甩出去,却硬是稳住,双手死死抱着他一条胳膊不送,试图在他转身时找机会跑出去。

    可她的力量终归是太了,她用了两只手,男人却仍空着条胳膊。

    他另一手伸过来揪住万晰的领口,朝自己那边一拽,万晰的双脚几乎离地,手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去掰他揪自己领子的手。

    男人看她被压制住的模样满意地笑了声,“呸”朝边上吐了口痰,拎着她朝巷子的更深处走去。

    万晰反抗失败,有些绝望地阖眸,不再挣扎,怕再惹恼他,却听到男人发出一声吃疼的吼叫,松开了她的领子。

    她被男人一甩手甩到一边的地上,身后传来碰撞滚动的声音,她吃疼后迅速抬眸,看到沈奚铎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正死死压住男人,一手把男人两只粗壮有力的胳膊控制在他的头顶,一手揪起男人的衣领,一如刚刚男人对她。

    他的脸上在方才的翻滚里蒙了些灰尘,一条明显的泥土痕迹从他的眼尾划至耳下,他轻喘着,讥讽地看着男人。

    “刚才的本事呢?”

    那男人似乎不服气,踢蹬两下想翻身起来,却不知道眼前这看着分明没他壮的男人哪里来的力气,他竟挣脱不开。

    沈奚铎舌尖舔过后槽牙,在漆黑的巷里死死盯着他,半晌笑了。

    “想起来?”

    他竟松开了手。

    “好啊,给你机会。”

    他站起了身。

    万晰惊呼了声,害怕极了,想上去拉着沈奚铎跑,可男人已经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挥起拳头就向沈奚铎,沈奚铎侧身闪过,从他的身侧出手,一下子又将他掀翻在地。

    他一条腿半跪在地上压制着男人,另一手抬起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垂眸道:“还来么?”

    大汉终于求饶,万晰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沈奚铎竟没怎么受伤,万晰检查了一遍,舒了口气,抿抿唇:“谢谢你。”

    他轻笑:“恰好路过。”

    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嗯”了声,又觉得有些尴尬。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

    她试图缓和气氛,却总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儿。

    沈奚铎却并无察觉,侧眸看了她眼,垂头用拳头抵着嘴咳嗽两声,又:“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他面向她,俯身与她平视,继续:“比如,你不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给金铠瑶密码。”

    “为什么?”

    “她要拿份文件,事发突然,我刚好不在,她告诉我要去取文件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来不及让秘书走流程,索性告诉了。”他,“办公室里有监控,何况她也不敢做什么别的。”

    “至于密码,”他轻笑,“已经改了,0227。”

    “啊?”万晰一怔,“我的生日?”

    他笑,并不否认:“你的生日。”

    两人处在无人的巷口,身边偶尔有人路过,无人在意一对黑夜里幽会的情侣,两人的呼吸越来越近,交错缠绕,月亮皎洁,荧荧如被盖在两人身上,他的眸子深深望她。

    “你下班的路挺危险的,那人估计盯上你了,所以...”他凑近了些,吐息朝着她的耳尖扑来,将她的耳尖晕染泛红,他的手一抬,撑在了她脑后的墙上,“来我这儿住么?姑娘。”

    沈奚铎办事利索,动作很快,一个电话便叫了几个兄弟来帮她收拾行李。

    万晰站在他的车子旁边看着大伙儿忙前忙后,竟有些不好意思,可沈奚铎什么都不叫她做,只让她在这儿等着。

    沈奚铎的背影又一次消失在亮着声控灯的楼道中。

    她刚刚怎么回答的?似乎都忘记了呼吸,对他的靠近抵触,更多的是期待,她脸上发烫,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凑近,抑或是他身上的热气拢上了她。

    她像在蒸笼里一样,飘飘欲仙的处在白茫茫之中,最终没有拗过,轻点了点头。

    东西收拾好了,大卡车跟在沈奚铎的车子后面,万晰坐进副驾驶。

    她系好了安全带,朝他尽量端庄地一笑,“我好啦。”

    他只是轻轻点头,脸色似乎不太好,有些苍白,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放下手刹,握在方向盘上,他驶出了地下车库,外面的天已经更黑了。

    她脱口而出的感叹,“天黑得越来越早了诶。”

    他转动着方向盘,带了些鼻音,“是啊,快年底了。”

    快年底了。

    这四个字激起了万晰最不愿想起的那件事——两人约定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的时候就快到了。

    她明明,明明是刚刚被他给予了希望啊。

    这件事和她现在马上要做的事情差距太大,一件意味着两人即将要分开,一件表明着两人不到半个时就要开始住在一起的生活。

    她无论如何没法把这两件事结合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想起这件事,着实是有些破坏心情。

    她故意不去理会这句话,也不去想他究竟是不经意地,还是在暗示什么,转头看向窗外,看着街灯一晃而过,朝她身后飞驰。

    她想,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现在还挺好的,或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什么事都会有转机的,不是吗?

    沈奚铎的公寓很大,位于这座公寓的17层,装修风格和她去过许多次的半山别墅完全不同。

    半山别墅是沉稳的,古典风的,像欧洲中世纪的古堡,而他的公寓则是简约大气的,似乎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处处透露着奢华又内敛的气质,一如他这个人。

    东西零零散散地放好。

    客厅从沙发到巨大的电视前都铺着毛茸茸的灰色地毯,她脱了鞋踩了两下,软软的,适合坐在上面边吃零食边看电视,她悄悄看了眼正脱外衣的沈奚铎,他也会这样吗?他也会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电视吗?

    他忽然转过头,与她的视线相对,“怎么?”

    被他发现自己正在偷看他,她有些难为情,讪讪一笑,“没什么,就觉得你家里还挺漂亮呢。”

    他听到漂亮这个形容词,轻笑了声,“你就住左手边的房间,”他一顿,又,“之前莹莹住过,你应该会喜欢她的风格。”

    “是吗?”她好奇极了,跑着过去开门,却仿佛蓦然进入了另一间房子。

    这个房间和这个公寓整体的配色完全不同,浅粉色的墙纸,地毯是雪白的,她都担心自己踩上去会弄脏它,头顶的吊灯发出璀璨的光,吊着许多流苏,在一片粉色的海洋中闪闪发光。

    果真是季莹的风格,张扬外露的可爱。

    不过沈奚铎的没错,她确实喜欢。谁让这是他家呢。

    她刚想转过身和沈奚铎点什么,脚边传来一阵暖意,她低头一看,竟然是铛铛在蹭她的脚脖子。

    她惊喜万分,没想到满竟然让搬家的人把铛铛也送来了,她弯腰抱起它,在它头顶上虎摸两下,看向沈奚铎时眼里映着吊灯的光,熠熠生辉。

    “你把它带来了?它以后跟我们住一起吗?”

    沈奚铎没有进她的房间,只站在门口看着她抱着铛铛,身上穿着蓝灰色的带帽卫衣,可可爱爱的模样,她光脚踩在雪白的地毯上,满眼惊喜满足地笑着看他。

    他勾着唇角,“你朋友你平时照顾它比较多,你走了它会想你。”

    听到这话万晰的笑意在脸上扩散开来,她骄傲极了,“它当然会想我啦,铛铛最喜欢我啦。”

    沈奚铎轻笑,把手机递给她,“今晚有点突然,没什么准备,你点外卖吧。”

    她一怔,把手机往回一推,“我是借住的,怎么也应该是我来准备晚饭...”

    “这不是我们好的吗,”沈奚铎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偏头咳嗽两声,话时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就当这是演出费,预算500。”

    怕她不肯,特意不太多,却不知道这对于一顿晚饭来,万晰已经觉得太多了。

    演出费....他要是不提,她还真忘了这茬。她忽然有种预感,她觉得今天他的“快年底了”并不是凑巧的一句话,而是和这句演出费一样,是对她的暗示。

    暗示她两人快结束了,不管现在两人同居了还是暧昧了,该断的时候他照断不误。

    是这个意思吧?

    她心里一揪,但尽管是演出费,她还是不能花,摆摆手仍不接手机。

    “大不了随便去超市买点菜来做,没有什么来不及...”

    他垂下眸,看着她的发心,她叽里呱啦得着自己不能要这钱的理由,他恍惚了一下,问道,“那你当初答应,是为什么?”

    她的话一顿,差点脱口而出是因为对象是他,可想到他的暗示,她又忍住了,“是因为你可以帮我忙呀,因为你我有事可以找你,”她抬起头,想试图显得自己目光真挚,“你当时不也看出来了吗,我爱闯祸的。”

    沈奚铎眸色黯了一瞬,随后又,“你点了,我们一起吃,就当我请你。”

    她听得出,他想把这事简简单单糊弄过去,她帮了他,他让她收下这笔钱,相当于两清的性质。

    她默了半晌,“好吧。”

    外卖再贵能有多少钱呢,她就按着自己的喜好和沈奚铎的喜好各点了一份。

    沈奚铎从她点外卖起,就看出她的表情不对。

    他只思索了不久,再抬眸去看万晰时,她却已经放下了挎包,在地毯上踩了几下,绕过他去了客厅,嘴里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我超级想在这个地毯上坐着吃东西的,一边看综艺一遍吃,一定很幸福哦。”

    他失笑,这才发觉她的自愈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万晰关好了大门就进屋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招呼沈奚铎也过来。

    她也真的想看看,沈奚铎盘着腿坐在电视前面会是什么样子呢。

    沈奚铎踩着地毯走过来,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买了什么,地毯脏了不好洗。”

    她撇撇嘴,“垫层东西嘛,不弄到毯子上不就好了。”她伸手翻了翻外卖袋子,“好多啊,关东煮,炸整鸡,雪碧,新疆米粉,还有烤扇贝哦。”

    她再转头时,沈奚铎已经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了块防水桌布似的东西,拉着两角铺在了她边上的毯子上,把边角扯平整后抬起头看向她,“来,坐这上面吃。”

    她脱口而出,“沈奚铎,你好贤惠哦。”

    他一怔,随后却失笑,“没办法,谁让你什么都不做呢,只管吃。”

    “我可没有,我有做事的!”着,她把外卖袋子都挪到了桌布上,自己也扭动两下,坐在了上面,拍了拍自己边上的位置,“来呀来呀。”

    沈奚铎在她身边坐下,随手开了电视,问她,“想看什么?”

    她,“随便啦,有意思就行,看着下饭。”

    他平时不太看电视,也不知道什么有意思,在点播里随便找了个电影,垂眸看到万晰戴着一次性手套从炸鸡上撕下一条腿递给他。

    他不拒绝,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接过来。

    万晰自顾自地撕了一块自己吃,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余光看到他吃炸鸡都吃得优雅矜贵,要不是他手上的手套沾满了油,她毫不怀疑他是在吃什么高档西餐。

    她忽然觉得自己也不能在他面前吃相太难看,绝不能输给他,于是摘了手套,从纸桶里拿了串鹌鹑蛋,一口一个吃了起来。

    可她刚吃了一口,又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啃炸鸡腿的样子他都已经看到了,现在又装给谁看呢?

    或许是刚刚的烦闷也没有发泄出来,被自己憋在了心里,现在的她莫名的有些难过,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跟刚才一样,是自作多情。

    她把签往装垃圾的袋里一扔,接下来没了动作,盘腿坐在毯子上,耳朵里是听不懂的英文电影,她头也不抬,看也不看一眼。

    沈奚铎把骨头也扔进袋里,“怎么了?”

    她觉得这事没法,索性随便编了个理由,“我都把手套摘了,结果只有两双,现在上面都是油,我不想戴了,又不想上手,很烦诶。”

    她话的时候一脸敷衍,沈奚铎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低下了头。从万晰的角度看不到他眼底浸染上的笑意,只看到他两手撕了一块炸鸡,又抬手放到她嘴边上。

    她人傻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张嘴,犹豫了半晌,她故作矜持地微张开口,凑上去咬了一口,嚼了几口咽下去,发出做作的声音。

    “好好吃哦。”

    他的耐心好像永远不会耗尽,她故意吃得又慢又墨迹,他就一直等,一会摘了一只手套,抬手抽了张纸巾去抹她嘴角的油。

    她心里有事挂着,总在想他们两个之间的事,看着他现在又温柔又有耐心,就会想到年底两人可能就会一刀两断。

    两件事情巨大的反差给了她承受不了的击,她像被一拳进胸口,他就在一旁耐心地喂她炸鸡,她竟然就是开心不起来。

    他把她吃光的骨头扔进袋子里,又抽了张纸擦擦手,看出她面色不虞。

    “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她当然不能实话。

    这种事就是这样,自己憋着难受,出来又矫情。

    她只好又编了个理由,话音敷衍,“你看,我买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贵,你真的不用给我什么演出费,不需要多。”

    她想,更不希望你拿这个跟我两清。

    “就当是你照顾我的费用,”他把擦手的纸巾也扔掉,抬眸,“现在家政的费用也不低,不是吗?”

    “照顾你?”

    合着她是来他家当保姆来了?

    沈奚铎的眼神看起来竟然有些受伤,“我感冒了,你看不出来吗?”

    她回想起他刚才的咳嗽,和他今晚话声音一直有些沙哑,“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哦,为什么会感冒啊?”

    “你传染我了。”

    万晰不信,“你上次去我家那都三天前了。”

    他步步紧逼,“我从你那走了就开始不舒服了。”

    “...真的吗?”

    他没有回答,代他回答的是几声被他用手掩住的咳嗽。

    万晰皱眉。

    ...真的不是在演我吗?

    她半信半疑,凑过去看了两眼,他确实神情恹恹,从下班她见到他就隐约觉得奇怪,现在想想,他今天状态确实不太一样。

    还真有点像是感冒了。

    她忽然有些手忙脚乱的窘迫,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毕竟才第一天来这间房里,还不能把自己融入进去,左看右看,她拿起了还热乎的关东煮,双手捧到他面前。

    “...要不你吃点这个,暖和暖和?”

    他点点头,却没有动作,并不接过去,两人僵持了一会,她的手还端着桶抬在空中,看他迟迟没有伸手,抬眸看向他。

    他脱了外衣后,里面只剩了件白色的衬衣,却远不如他颈间露出的皮肤干净白皙,与之相对的是他淡然无波的眼眸,里面什么都没有。

    两人同时盘腿坐在地毯上,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万晰的房间的吊灯还没关上,灯光通过走廊在客厅里下了一束光,电视里的英文电影还在放着,却没有人知道它播到哪里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在看它。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里有暗光涌动。

    她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鬼使神差地,她想起了刚才他是怎样喂她的。

    她思索片刻,从桶里拿了一根甜不辣,横在他下巴处,试探地问,“来一口?”

    他没有话,微微低头去咬了一块,眼眸却始终望着她,好像吃的并不是甜不辣,而是她。

    她忽然有些怵,这是沈奚铎第一次这样看她,她现在看清了,他的眼里不仅仅是淡漠,还有一种隐藏在深处的欲.望。

    晰下班路上听的歌,歌词出自《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