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慌乱地垂下眸,“好吃吗?”
她手仍横在那,他好吃,然后低下头又吃了一块。
她想起了两人在桓城的时候,也是这样,她拿着串串喂他,明明是情侣之间做的,这样亲密的事情,他们却也做了。
万晰吃掉了签上的最后一块甜不辣,不禁开始揣度他的想法。
他也会这样想吗?也会觉得两人是在做超出两人关系的事吗?可他为什么这样坦然地接受着,好像完全不觉得突兀一样。
还是,他觉得很正常,只有她自己想这么多?有可能,毕竟美国的民风,应该要开放一些吧。
她深吸口气,试图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桶往他怀里一塞,不伺候了,自己端起辣炒米粉,掩饰性地吃了起来,嗦了几口之后才抬起头来多余地提醒了句,“自己拿着吃吧哈。”
他,“万晰,我病了。”
万晰,“我知道。”
他,“我刚刚在咳嗽。”
她,“我听到了。”
沈奚铎耐不住她这样的态度,把桶放在了防水桌布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万晰,你忘了我当时怎么照顾你的了么?”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慢腾腾站起身来,“那...那我也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他开口制止她,语气中竟有些失望和委屈,“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做我做过的,你不明白吗?”
万晰停下脚步,他继续,“我只是想让你也有我那份心思,”他抬起头仰视着他,从万晰的角度,竟然看出他清冷的表情中夹杂着几分沮丧,“万晰,你有吗?”
她想,她其实是有的,只是她不确定他需不需要。
可她不出口,即使他这样问出来了,她仍然心里有块石头堵着,让她不能大大方方地向他敞开自己。
白了,她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他是不需要的。
可他问了,他已经问出来了!她心里有个声音呐喊着嘶吼着告诉她,他已经问出来了,这明,他或许是需要的!
她回忆着他对待自己的点点滴滴,模仿着他的影子,关切地看向他,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语气缓慢,温和,像极了他平视话的样子。
“我有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她问,“你看,我连你家卫生间在哪,厨房在哪都不知道,”她忽然想起,他当时照顾她的时候,好像也不知道这些,她又补充道,“我自己去找找,但是我有的,我真的有。”
他看上去明明和平时一样的,下颌角棱角分明,桃花眼微垂着眸,高挺的鼻梁在脸上出一侧阴影,碎发垂在耳边。
可万晰总觉得他此刻有种颓然的美,还有些...楚楚可怜。
他,“好。”
万晰拿出几分自己是这家主人的气势,翻墙倒柜找了三个房间,终于找到了大箱子药片。好在她多少有些自己独立生活的经验,沈奚铎也只是普通的感冒,药并不难挑。她找了包颗粒,和两盒胶囊,拿到客厅放在毯子边的茶几上,又拿起他的水杯去接了杯温水。
她来回地跑了几趟,又拿了个杯子把颗粒冲泡好,才又坐回毯子上,端着冲剂递到他嘴边,哄孩子似的,“来张嘴嗷,啊——”
沈奚铎看着她轻笑,随后真的乖乖张开了嘴,借着她的手喝了冲剂。
她心里的慈爱母性泛滥了,又去抠了两粒胶囊,手斜在他嘴边,又,“啊——”
喂他喝完了胶囊,这个环节齐活,她喜滋滋地扬起脸,满脸邀功的表情,“怎么样?还不错吧?”
他扬扬眉,“还可以。”
她又沉思道,“来,站起来,咱们蹦哒蹦哒,你动换动换就好得快。”
他确实跟着站了起来,旋即却弯腰把桌布上的东西收了起来,吃的基本上都被万晰吃得差不多了,他把桌布四个角拉到一块提起来,直接扔进了门口处的垃圾桶,又转回毯子上,看向愣在原地的万晰。
“做家务算么?”
她支支吾吾,“你...你怎么把活全干了,我都没什么好做的了。”
他低低一笑,“这些都不需要你做,我又不是不会。”他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的电视,“电影快结束了。”
万晰闻言转过头去,进度条只剩了十分钟。
她看着电影剩下的画面,这时才想起来,这部电影她是看过的。
《初恋50次》,女主每天醒过来,都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也会忘记她爱过的男主,对她来,每一天都是同一天,她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一天。男主想让她面对自己的病情,也不想让她将自己视为陌生人,于是录了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天,每天都会在她醒来时放给她,让她在短暂的一天记忆中,去体会男主角日复一日积累起的爱。
电影结束,沈奚铎关掉了电视,将遥控器放回茶几上,语气淡淡,“看过么?”
她点点头,又听到他,“我觉得这部影片最动我的不是男主角,而是女主角的父亲和哥哥所做的一切。为了让她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出现错乱,把每天都伪装成同一天,甘愿放弃自己,去陪她过重复的生活。每天把她的隐形眼镜护理液加到那一天的高度,看重复的球赛,把墙壁刷成同样的图案,”他看向万晰,“这些细节才动人,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万晰心头一跳,睫毛轻动了几下抬眸看向他,他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深邃,像丛林深处看不清的荆棘,又像是引人下陷的沼泽。
她抿抿嘴,吞咽了一口,“对,你的对。”
她还有一句话没出口,其实她觉得,他就是那样一个细心的人,他在任何细节都做得完美得超乎她想象。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夸奖,她此刻只想埋在心里。
他却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似的,垂眸轻笑,“晚安。”
一想到沈奚铎早上送她上班的路上总是咳嗽,万晰在办公室里工作干着都心神不宁。
她在电脑上敲几行字,就想起昨晚她喂他吃药的时候他的模样,与他平时工作上表现出的杀伐果断完全不同,甚至和他的温和都大相径庭,那是一种动物露出肚皮的信任。
她总觉得...他需要她去呵护。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的自信,她抱起笔记本电脑,跟楠姐了声招呼,奔赴战场似的毅然决然穿过楼梯,按下了通往顶楼办公室的电梯按钮。
她不得不承认,昨晚他的表现确实有感化到她,甚至可以冲淡她对年底到来的遗憾感。
一路顺畅,没有人拦她,她自信地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等了一会里面没有应声,她又等了两秒,随后试着转动了门把。
转不开。
她正迟疑的时候,上次的秘书又跑过来,“万姐,今天沈总又不在。”
这个“又”字用得着实是有些灵性,她一共就来找过他两次,他都刚好不在呢。
她一怔,随后有些失望,他去了哪里,在做些什么,她从来都不会知道,甚至每次都要从别人的嘴里听来,这样想想,两人其实也挺生疏的呢。
不找了不找了,她才不上赶着去照顾他呢。
她讪讪笑了笑,退到电梯门口按了按钮,没一会电梯门开,她低着头刚要踏进去,就听到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来做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忽然出现的沈奚铎,手里提了个透明塑料袋,她定睛一看,里面是几盒感冒药。
“你去买感冒药啦?”
他点点头。
她十分顺手地把袋子接过来,原路返回,反客为主带着他往他的办公室走,边走边,“哎我跟你讲啊,我认真想过了,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扔下你不管呢?上次你来家里找我,这次我来办公室找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诚意?”
她骄傲地朝他抬了抬下巴,仿佛在,“怎么样,让你我没那个心,你现在看我有没有?”
他在办公室门口处站定,突然把头转到另一边,轻掩着嘴咳嗽几声,却越咳越厉害,万晰急了,想让他快进办公室里喝口水,再把药吃了。
她手在他背上顺了两下,“办公室钥匙在哪?”
都怪这该死的设计,只有办公室里有人的时候,才能用密码开,所以现在沈奚铎锁了门,密码也不能用了。
他百咳之中抽空敷衍她,简短急促地回了俩字,“口袋。”
她点点头,将魔爪伸向他的衬衣口袋——在他胸口处。
她摸得很心,尽量不去碰到他,可是口袋这地方空就那么大,难免还是要肌肤相触的,手指边上就是他结实的肌肤,就算不直接接触到,他身上的温度也隔空传过来。
摸了几下没摸到,她就也不装矜持了,大胆地在他口袋里划拉几下,摸空后失望地抽出了手,“没有啊。”
他刚想什么,随后又是一阵咳嗽,她灵机一动——没准儿在裤兜里呢?
她吞咽了一口,手朝下伸过去,眼疾手快伸进他的西服裤口袋,在顺滑的布料中摸索前行,同时也尽量不去碰到他大腿的肌肤,几秒后终于摸到了一个钥匙形状的东西。
她内心狂喜,攥住那个物件就往外掏,却一个不留神让它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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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了口气,又把手伸进去摸了两下,丝毫没有意识到头顶上沈奚铎的咳嗽声早已经停了。
她的手在他裤子的布料上胡乱摸索,一层薄薄的布料之外,她的手指像一尾鱼,看不清眼前的屏障,试图冲破鱼缸,柔软的身体在狭的水流中探索着。
鱼缸外是大海,海下是蓄势待发的海啸。
而鱼的主人对此一无所知,摸到钥匙后就喜滋滋想拿出来去开门,将手抽出来后却蓦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抬头看过去,沈奚铎早已停止了咳嗽,低着头看向她,眼神幽谧,像深海中游走的猛兽,也像缠绕住触手的海藻,望向她时,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他的目光一圈圈缠绕起来,置身深海,被一寸寸拉入海底无尽的深渊。
她一哆嗦,“...咋了?”随后抬抬手腕,晃晃手里的钥匙,“我给你开门,然后才能喝药呢。”
她的心里敲起鼓,他怎么这个眼神?难道她哪里做的不对吗?
不能够啊!她自认为找钥匙找得挺快的,很大程度上节约了他的时间,不然等他咳嗽完再找钥匙开门,不就浪费了他人生中宝贵的几秒钟吗?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收敛了眸色,松开了她的手腕,扬扬下巴,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夹杂着几分她从没听过的隐忍,“开门。”
不知道为什么,万晰总觉得他眼神格外不对劲,但已经得了令,她慌忙地转过身开门,手上的动作急,好几次都没能插进钥匙孔。
门终于被开,她十分自觉地接过沈奚铎手里的药袋子,大步朝前走,心里早就计划好了——她先去他办公桌上把药放下,再顺手拿着水杯去饮水机接杯温水,回来给他喝药。
完美。
身后“啪”的一声关门声更像是她前进的号角,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刚走出去两步,被沈奚铎一把揪着后领子拽了回来,被他拎着一个转身面对面贴上了他的胸膛。
她没站稳,一下子撞在他身上,皱着眉揉了揉鼻子,睁开眼后入目的是他黑色西服的领口。
他白皙的皮肤和黑衣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突出的锁骨就横在万晰的眼前,他似乎处处都生得完美无瑕,像是值得陈列在美术馆里的艺术品。
她吞咽了一口,干巴巴地问,“...怎么了啊?”
他的鼻息在她头顶上,抬起一只手绕起她耳边的一缕卷发,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缠绕拉扯。
“谁让你乱摸的?”
万晰浑然不知,语气理直气壮:“你啊,你告诉我钥匙在口袋里,你又在咳嗽,所以我就自己找啊。”
她坦承地望向沈奚铎的眼睛里,两人的眸色一亮一暗,对比之下,反而是沈奚铎该心虚。
他阖上眸子深吸了口气,片刻睁开眼睛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办公室那边的落地窗,松开了缠绕在她发丝间的手指,半晌平稳了气息,“去接水吧。”
他前后两句话的语气差距太大,这下反倒是万晰没反应过来,“啊?”
他似乎不想多,自顾自地绕过她,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边,一手拉开座椅,语气漫不经心,“不是不能扔下我不管么?”他坐进椅子,抬眸看她,“开始吧。”
万晰怔了片刻,就立马按着刚才自己的计划做了起来,拆药,接水,来回几趟动作一气呵成,她把水杯捧在手里递给沈奚铎,又把药片放他另一手心里,眼神恳切,甚至鼓励似的点了点头。
像一位母亲哄骗儿子喝苦药汁。
喝过了药,沈奚铎当然是有很多工作要处理的,但万晰既然下定决心要来照顾他,也不会轻易离开,她找门外的秘书要了个高度差不多的椅子搬到沈奚铎边上,“哐”地一声放下,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长桌的另一边啪地一开,转头看向沈奚铎,一脸真诚。
“我今天就在这儿了,你给我当过一晚上爸爸,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拍拍沈奚铎的肩膀,眼神像是英勇就义的烈士,坚毅而又正直,“我给你当一天妈。”
办公室内恢复了安静平和,两人在同一张办公桌上各占一角,互不言语,做着自己的工作,仿佛这才是正常的模样。
半晌,沈奚铎翻了翻桌上的文件,转头问她,“刚才放在这的报价单,看到了么?”
万晰一怔,“哦哦哦,看到了,我刚才还仔细看了几眼,没怎么看懂。”
“不是这个意思,”他失笑,“现在在哪,我要用。”
她脸上的微笑凝固了。
在哪?啊...这...
她最爱顺手做的就是看完的东西随手一放了,自己以为就放在手边,想用的时候就能拿到,实则根本记不住放到哪了,每次要用都得找个好一会。
她沉默了两秒钟,故作镇静地,“别急,我给你找找。”
她气吞山河之势划拉起了桌上的文件,又抬起笔记本看了看下面,拉开自己根本没动过的抽屉看了两眼,又俯身看了看桌子底下,最后黔驴技穷,无路可走,为了佯装自己还在找,她开了桌上的一本英文原著,翻动了两页。
...找到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张纸是怎么被她夹在这本书里的,当她看到这张报价单的一刻,她把这归结为超自然事件。
她表情轻松地把报价单拿了出来,一甩手腕递给沈奚铎,给了他一个自信的眼神,“你看,人还是得多读书,书中自有报价单。”
沈奚铎轻笑着接过,却因为角度问题,加上万晰甩手的动作,一个不注意被纸的边角划到了手指,一道血痕立马出现在他的指腹上,丝丝地渗出了血迹。
她的笑容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她把报价单放在沈奚铎面前的桌面上,又伸出双手平整了一下,慢悠悠抬眸,“可能...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吧?”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数秒,万晰败下阵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拉开了抽屉,一边嘟囔,“创可贴呢创可贴呢?”
沈奚铎无奈地叹了口气,拉开了自己面前的抽屉,拿出创可贴递给她,“在这。”
万晰此刻真的怀疑,自己在他的眼里可能成了一个干啥啥不行的啥b。
别问,问就是尴尬。
她接过创可贴,把两头剪了一下,稳固地贴在他手指腹上的伤口处,临结束又吹了口气,抬起头来笑眼弯弯,“仙女给你吹了口气,明天就能好!”
他轻笑了声,并没有抽回手,她双手还捏着他的手掌,触碰之间热度传递,她从他手掌的血管中感受到了他的心跳,血液传遍他的全身,也顺着两人相触的手指间传到她的身上,两人的心在这一刻同频跳动,血管下不只是他的心跳,也是她的。
半晌她才收回了手,回想起自己刚才了什么幼稚的傻话,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她扭过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为了掩饰自己,生硬地加了句,“要是没好只能明你手不行。”
他轻笑着附和,“也可能是创可贴不行。”
反正不是她的问题。
他垂下眸,看着手上包裹严实的创可贴,嘴角扬起的笑就没下去过。
他,“不能碰水吧?”
她点点头,“当然了,”随后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闪电,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他,愣了半晌,“...那你就先别洗澡了。”
他掀起眼皮,眼中淡然无波,一双黑瞳却紧盯着她,万晰看不懂他的表情,也听不出他的话音里的深意。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一字一句,“那怎么行呢——”
万晰故意不去想这件事,直到两人回了家。
沈奚铎每晚回来都会先去洗澡,可今天却只是坐进客厅的沙发里,高大的身躯在客厅里出一道阴影,屋里还没开灯,他像是暗处尊贵的王者,随意一坐就散发出矜贵优雅的气质,一双黑眸在昏暗中慵懒地抬起,他单手送了送领口的领带,目光一直放在跟在他身后刚进门的万晰身上。
万晰在门口换好了鞋,一抬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奚铎。
她一怔,“你干嘛呢?”她走过去拽了拽他胳膊,“你换身衣服,刚从外面回来,别把沙发坐脏了哈。”
她完就转身去接水,蹲在饮水机前面还在不停嘟囔,“秋天风大,风一吹呼呼的身上全是土,你学学我啊,我就不往沙发上坐...”
她拿着水杯站起来刚要转身,嘴里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沈奚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把她挡在自己和墙壁之间,抬手晃了晃手上的创可贴,语气悠长缓慢。
“好想洗澡啊。”
他把手指放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目光中满是可惜和感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双手被废了再也不能用了呢。
她喝了口水压压惊,反手把水杯放在饮水机上,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那你就洗啊,就你这点伤口,可能现在都已经好了,你听过一个笑话不?”
她往边上走了一步,给自己争取了一块宽敞的地板,开始了表演。
她手舞足蹈,模仿着语气,“就是一个人受伤了去看医生,医生哎呀,幸好你来得早啊,你要是再晚点来,这伤口都愈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了一会,问他,“这不会是以你为原型吧?”
问完,她又笑了会,沈奚铎却面色淡淡,除了眼底有一丝笑意,几乎看不出来。
她又想起了一句话——“我们受过专业训练,无论多么好笑都不会笑。”
她刚收住的笑意又一个没忍住喷发出来,幸好她又及时收住,看向沈奚铎。
“我没别的意思哈,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想洗就洗。”
沈奚铎垂下眸子,开始一本正经地胡八道,“我搜过了,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的时候碰水会滋生大量细菌,导致伤口腐烂,严重了会威胁人的生命。”
万晰沉默了一会,“...百度搜的吧?”
她认栽了,“行吧,那你想怎么着吧,又想洗澡,又不能碰水,合着还得我给你洗呗?”
他似乎在思考,“既然你这么,那也行。”
万晰刚才一副毫不在意爱咋咋地的模样,真的跟他进了浴室就完全慌神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要她亲自上手给他洗吧?
她眼睁睁看着他抬起那只所谓“受伤”的手,弯着指头勾了两下西服领子,又垂下手,语气嚣张又无赖,“结不开啊。”
...你这样能结开可就怪了。
沈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