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片刻的怔……
有片刻的怔愣,宣娆微微偏头,细细看着他,“卢郁之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吗?”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角,卢郁之勾唇:“无论你中途回去做什么,我都不过问。你要求的,我听从,你的,我相信。”
凤眸之中凌厉消弭,一池缱绻微微荡漾。
宣娆感觉心头好似被蜂尾蛰了一下,心间上一点点酥麻,一丝丝微甜。
抬起手臂,主动揽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中沉闷有力的咚咚声,仿佛一瞬间,她的心跳也与他同步了。
“你不用做多余的事儿。”宣娆贴着他,瓮声瓮气地:“卢郁之,我告诉你我有事上楼,你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你就扮演一个热心帮忙的邻居就好。”
“男朋友!”卢郁之纠正:“女朋友,你的记性怎么那么差?我这个男朋友才上任几个时,你怎么扭头就忘了呢?”
大手轻轻拍她的腰背,状似惩罚,渐渐地又变了味道,成了温柔地抚摸,像是安抚她一整天的疲倦。
宣娆心里有点不适应,总感觉一只斑斓的蛇,在自己脊背上游走,毛骨悚然。
一下扣住他的手腕,宣娆仰头,嘴角哂笑:“卢郁之,我记性好着呢,还记得,不是很久远的上午,你,我只是你的邻~居~!”
石头砸到自己脚背上,狗子的耳朵又成了飞机耳,“女朋友,我们能把这一茬忘了吗?”
“不行!”
嫌弃卢郁之太磨叽了,又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宣娆推搡着他的精瘦的后腰,把他一步步赶出病房。
卢郁之扒着门框,哀求:“女朋友今天可是情人节啊?”
“国人过什么西方节日?”宣娆将他的手指掰开:“要庆祝也是元宵,上巳,七夕。赶紧走。”
把人撵走之后,宣娆走进浴室,拧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坐在病床边,心翼翼地给严悦擦拭皮肤上的残血。
刚才护士来换药的时候,还在纳罕:病人身上没有伤口,从哪里蹭到的血?
从十层高楼上猛地摔落,怎么没有可能没有伤口?
宣娆攥着严悦拇指的那一刻,严悦的脸浸在血水中,彼时内脏一定受损了,只是,在移到救护车的转瞬间,她破碎的身体随着一阵红光湮灭,渐渐被治愈。
终究是一命换一命。
心地擦拭她的掌心,清水洗涤之后,依旧莹白如初,连手背上被飞扬的玻璃碎片擦伤的痕迹也消失无踪。
婴灵的力量是强悍的,无论是作恶,亦或是从善。
若是他们选择从善,比之圣人还要慈悲、无私。
夜已深,宣娆坐在病床边,用原有的红线编织了一个网兜,最后将那一半碎玉包裹住。
巡视的护士姐姐看到之后,连夸一句手真巧,而后劝:“你也累了大半天了,也休息一下,病人我们会帮忙看着的。”
宣娆沉声道谢,还是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垂眸浅眠。
翌日。
一大清早,卢郁之提着早餐,巴巴地朝着医院赶。
“给你带了饺子,弥补昨天的遗憾。”
宣娆用手捂着半张脸,不由得哈气,感觉眼睛发干,揉着眼睛到浴室洗漱,顶着一张疲倦的脸出来。
卢郁之拧眉,看着她眼睑下方乌青,眼睛也泛着红,昨天一定是没睡好。
“一直没睡吗?”卢郁之用指腹蹭着她的黑眼圈,凤眸噙着担忧。
宣娆摇头:“睡了,只是断断续续,没怎么睡好。”
心里存着一丝怅然,还有对严悦的担心,即便是躺在床上,她依旧是睡不着。
吃了几个饺子之后,两个人临着窗户坐着,卢郁之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宽厚的肩膀上,强迫她好好休息。
拗不过他,但是,又不想睡,最后只能干瞪着眼,失神地靠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严悦的麻醉什么时候过去?”卢郁之问道。
宣娆眼睫微颤:“护士已经过了,但是,每个人耐药性不同,可能她会久一些。”
“她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卢郁之将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中。
宣娆微微颔首:“嗯。”
“笃笃——”房门敲响。
两人的视线一同扫去,门后出现两个浓眉大眼,脸型方正的人,他们的眼神坚毅,不是一般人所有的。
卢郁之手指攒动,与她十指相扣,悄声在她耳畔细语:“别担心,有我。”
来的人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宣娆他们面对面坐着,干净的桌子上放在一个巧的录音器。
一个人掏出笔记本,架好笔,另一位露着和煦的笑,宽慰:“别紧张,就是例行公事,问一些简单的问题,了解情况。”
宣娆撩动眼睫,神色平淡:“请问。”
问题是与严悦有关的,问了两个人的关系,以及当时事发的情况,看似平常却也细致。
方脸的大叔手中把玩着一个火机,骤然问了一个意外的问题。
“宣娆姐,您觉得严悦姐的坠楼是意外?还是人为?”
原本和谐的气氛,霎那间有些紧绷。
宣娆抿着唇角没有开口,卢郁之却握紧了她的手指,暗示:有他在。
蓦然,嘴角一丝弧度上扬,宣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而后语气平缓地开口。
“一开始我以为是意外,可是,后来——”
方脸大叔逼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宣娆抬眸直视他凌厉的视线,“救护车来了之后,我回了一趟家,在门口碰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神色慌张,扭头就跑到电梯里,像是畏罪潜逃。”
“一切太巧,让我不得不朝着人为这个方向想。”
方脸大叔:“您认识那个男人吗?”
声音又断了,几秒之后,宣娆叹着气,“不认识,勉强见过一面,他应该是严悦的弟弟。”
简单几句话将严悦的家庭情况陈述一番。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对方能进入静轩博园,以及他犯罪的可能性。
一个从将自己的姐姐视为长工的弟弟,只是听自己的姐姐要离婚,就能断亲姐手指,面对亲姐的再次拒绝“养育”,一时发怒,将严悦推出栏杆,不算意外。
方脸静静听着,半晌之后大叔突然问道:“您为什么要回去?按理,严悦姐生死攸关,正常情况朋友应该是寸步不离地陪着的。”
“我上楼拿了护身符。”
宣娆给了一个意料之外,与她而言,又在情理之中的理由:“我是道士,这一点您可以调查。越是紧张危机的时刻,我越会本能地相信我的信仰,祈求他能庇佑严悦。”
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安福,黄符折成了一个三角,边角有一点潮湿,可见握着它的人心中煎熬至极。
听着也许愚昧可笑,可结合宣娆的身份,却是最合理不过的解释。
方脸大叔微微颔首,讯息也了解得差不多,两个人起身,准备离开。
宣娆将他们送到门口,在合上房门的瞬间,方脸大叔倏地转身,“宣娆姐,你知道对方在逃跑的过程中,在电梯里坠楼了吗?”
半生都在处理案子,和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交道,其中不乏狡猾至极的罪犯。虽然这样想有些可笑,但是,结合宣娆的身份,方脸大叔就是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直觉。
——电梯突然出事与宣娆有关联。
又是一阵沉默。
下一瞬,背后贴近这个温热有力的胸膛,手指也被人握在掌心中呵护。
心情变得有一点雀跃,宣娆嘴角勾起笑,余光扫到对方中的录音器。
她坦然:“我听到了,并且,着可能缺乏同情心,可我认为他是罪有应得。”
“静轩博园每一层电梯、楼层都有监控,你们可以调出来查看,我的辞是否真实,以及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儿。”
查,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一声尴尬地讪笑,两个人离开,目送他们走远,宣娆他们回到了房间内。
严悦依旧阖眼沉睡,丝毫不见苏醒的迹象。
拧了一条毛巾,宣娆轻轻擦拭严悦的脸颊,让姑娘一直都是干净美丽的。
毛巾擦过她的眼睑下方,宣娆猛地察觉到,严悦纤长的眼睫微微战粟,似乎有一点苏醒的征兆。
可惜,那双明媚的杏核眼,依旧紧紧闭着。
宣娆放下毛巾,单手撑着腮,眉宇间凝结着深深愁绪。
见状,卢郁之劝慰:“别担心,严悦会醒过来的。”弯腰,与她平视,“女朋友你不困吗?”
正着,宣娆适时地了一个哈气,多情眸中蒙着一层水雾。
卢郁之一手穿过她的手臂,一手在膝下,微微用力,从椅子上将她抱起来。
“啊?”骤然升高海拔,宣娆下意识用双手抓着他的衣领。
卢郁之勾笑:“女朋友你大可以嚣张一点,直接用手环着我的脖颈,我们是情侣关系,亲密一点,理所应当。”
蓦而,一股燥热在脸颊蔓延开来,宣娆没有话,顺从地被他放在陪护的床上,看着他将自己的鞋子脱了,给自己盖好被子。
最后,他坐在床边,露着一抹调笑:“女朋友眼睛那么漂亮,是要我给你唱摇篮曲,才会舍得闭上吗?”
默默地翻了一个身,背对他侧躺着,将脑袋缩在被子中,心口跳跃的频率让她有些发颤。
渐渐地疲倦上头,她合上了眼睫,陷入沉睡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温柔的色泽轻柔地撒在房间里,给一切添上了一层舒适的温馨。
宣娆看了一眼手机,上面一条卢郁之的讯息:“阿姨煲了靓汤,让我拿给你喝,一会就回来。”
最后还写上“男朋友留”四个字,又幼稚,又有点可爱。
身体带着睡意,四肢泛着酥麻,宣娆看了一眼严悦,她还是平静地睡着。
收回视线,宣娆放空地看着头顶的一片洁白。
“那个死丫头是不是在里面?”
“这个先生,请您不要随意乱闯,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他爸,你别这样。”
走廊上有人在争吵。
“啪!”一声耳光的脆响。
“贱骨头!不不老实。”
“宝儿好好地去找那个死丫头,一转眼,现在却在急诊室里躺着,昏迷不醒,还有可能瘫痪。”
“宝儿要是站不起来了,我就断死丫头的腿,要是真醒不了,我就让她给宝儿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