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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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一?看情形不对。暗自戳了一?下余洛的背脊,问他什么意思。余洛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皇后回忆着,余泽分明跟她广陵郡王已经退了余家的婚事。

    怎么这还撞上了。

    她许久不问朝中事,眼下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当如何是好。

    只能将?余洛先领去偏殿。

    且看这侄儿是怎么的。

    余洛的辞倒是和余泽一?致。

    他广陵郡王老早已经退了他的婚,还和李家走得很近。

    这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这位郡王早就退了和余家的婚事,怎么到如今又?生?生?要搅了余家和云南王结亲。

    皇后和世子退席,主座空缺。

    前殿先是寂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大内总管灵着,先教歌舞的进来演着,驱散了刚刚有些尴尬的气氛。

    渐渐地交谈声再响起,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只是,头?上的二?位始终静坐,不怎么动筷子。

    一?挪都不挪地坐着。

    那魏闻绪脸色凝住,却?还把持着姿态,没有像裴寒凛那样态度轻狂。喝了几杯酒下肚,看到闻讯而来的余泽,脸色才稍缓。

    “余兄。”

    那位郡王先发制人,迎上余泽的身影,“我倒是不知,余府里还有此等打算。”

    魏闻绪的舅舅是内阁首辅,官大一?级压死人。

    余泽对他格外上心些,见他面有不悦也没先提他悔婚的事,只道,“不知郡王殿下这是是个什么意思。”

    眼睛止不住地往裴寒凛身上扫。

    好在裴寒凛没有要插一?嘴的打算。

    余泽便先紧着郡王这头?解释:“是家里两位长?辈的意思,我也是不知道啊。你也知道,余洛一?直都是我祖母管着的。”

    先撇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才又?打探着魏闻绪的态度,“郡王的意思,是那婚约”

    稍稍一?顿。

    “还作数?”

    魏闻绪不置一?言。

    身后裴寒凛却?将?中杯盏咯噔放下。

    这是很不满的意思。

    不过?裴寒凛没有魏闻绪架子大,余泽还是站在魏闻绪身边,只朝着裴王

    爷的方向赔了两个笑脸。

    余泽两头?都不想开罪,实在是魏闻绪忽然态度大变他始料未及。

    眼下演变成这个境况,这旨肯定是赐不下来了。

    此事还得回去和祖母再商量的。

    正犹豫间,皇后又?回了席间。

    余洛跟在后头?,看到自家兄长?时?还有些害怕,直躲在皇后娘娘身后。

    魏闻绪却?很有把握地将?人招呼了下来。在兄长?眼神暗示下余洛垂着头?走下来。魏闻绪的声音很轻,像是哄着他一?般,温柔地,“昭溪,你自己同裴王爷解释解释。”

    仿佛很有信心。

    “解,解释什么。”

    魏闻绪道,“我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什么人。

    你什么人都不是啊!

    余洛结结巴巴,“你,你,你是我”

    像是为难极了。

    裴寒凛本就是没什么耐性的人,遇刚则刚,见不得别人被软刀子逼迫,当即将?腰间剑鞘扶住,搭在剑柄上道,“郡王殿下就只会吓唬人吗。”

    魏闻绪心头?有点火烧起了,转头?瞪着余洛:“昭溪!”

    余洛被吓了一?跳,连退了几步,避身躲到裴寒凛身后。

    裴寒凛本来已经沾着些寒意的眸子这才软和些,顺将?人护在身后。

    扶着他的袖子,才怯怯地给?对方卖了个面子:“你是我朋友。”

    法比较含糊,替代了前未婚夫婿这种尖锐的措辞。

    可郡王的脸依旧阴沉得厉害。

    余洛显然是怕极了他兄长?和魏闻绪,整个人都埋在了裴寒凛身后。魏闻绪记得以前余洛不是这样的。

    他一?心只想和自己成婚。纵然成日里阴沉乖戾,可每每谈及此事,都是万般迎合。

    他可是以后的太子殿下。

    能和他成婚,来日便可成为太子妃。

    余洛疯了吗,他都已经给?过?台阶,现如今回头?了,他竟就抛出“朋友”二?字,这样给?他难堪。

    看着裴寒凛眼底的些许讥诮。

    魏闻绪眉头?慢慢拧起,正要发作却?听到外头?传来通报。

    “陛下——驾到——”

    皇帝来了。

    这种宫宴,往日里皇帝陛下是不来的。

    余皇后似也没想到。

    那是余洛第?一?次面见皇帝。

    个头?比想象中高一?些,身形魁梧,鬓发斑白,却?总觉得那张脸有点违和。虽然听这位陛下身子不好很多年了,可余洛觉得看上去觉得他健硕极了。

    “李如迎可在。”

    人还没进来,就听到声音响彻大殿。

    这哪里像是重病之人啊,余洛打心底里觉得奇怪,中气太足了。

    皇帝一?来,主座便只能归他,而那侧面的一?张椅子也成了余皇后的位置。

    面对选择,余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

    跟着裴寒凛坐在了左侧第?一?位置。

    “回陛下,今日李将?军没来。”

    大内主管给?皇帝摆上新鲜的果?子和吃食,擦着额角的汗,生?怕行差踏错似的。

    “那他儿子李瑄呢。”

    那声音尖锐又?有力,离得太近,震得人耳膜疼。

    “李少将?军他称病,休养在府。”

    “休他娘的狗屁!”

    哗啦一?声,桌上东西被尽数推倒,瓷器杯盏砸碎了一?地,声势骇人。

    皇帝狠狠踢了那太监一?脚,“李如宾在襄州私铸兵器,已经做实了要起事的证据!那李如宾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就仗着他哥哥在金陵城里有个三五万兵权也敢在边境动这些歪心思!”

    那主管太监被踢得直接滚落到阶下,头?上的玄冠都掉在地上。

    皇帝越想越气似地,又?将?指着魏闻绪:“我的好侄儿,你不是跟那李家走得近吗。怎么,你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吗!”

    魏闻绪哪里还敢话,扑通一?声就跪下。

    余泽看着魏闻绪,发现他似乎对李家出事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得到消息。

    “臣是在不知。但?之前便有些怀疑,所?以才和李氏走近些,想为叔父探听一?二?的。”魏闻绪解释道。

    “还好那余家的兵权还未交给?李氏,到底,都是些捡骨头?渣子啃的玩意!”皇帝平日里最?恨和谋反挂钩的,现在气不打一?处来,“那京兆府尹呢,连个人都看不住。好端端的又?让那姓邬的跑了,打断两条腿还能跑,这是长?翅膀飞了吗?!尽是些晦气玩意”

    皇帝性情暴虐,眼下谁也不敢多半个字。

    余泽从那三言两语里揪出了

    重点——李氏堂亲在边境私铸兵器做实罪证。

    那只怕这辈子都翻不得身。

    心里顿时?有底了。

    怪不得魏闻绪改了主意,非得搅黄和余裴两家的联姻。

    广陵郡王为了撇清自己,即刻请了一?道旨意要去将?李氏府邸围住,扬言定不教那李瑄逃了。

    上头?正着,余洛藏在裴寒凛身侧,看到那个被陛下踹得不轻的太监爬了好几次没爬起来,就有点想出扶一?把。

    没想到他起来了,一?下又?栽倒在后头?一?位官员身上,还碰撒了人家桌案上的酒水,沾了一?身。

    当下便被那官员叱骂:“长?没长?眼,蠢笨没根的东西!”

    原先还有些动静的殿内一?时?间又?安静无比。

    那人刚完才意识到不妙,腿一?软爬着出来磕头?,“陛下饶命,陛下,臣并非有意”

    皇帝正窝着火,“拖出去,砍了。”

    余洛震惊地看着那位衣着斐然的官员就这样被侍卫拖走了。

    就因为骂了那个太监吗。

    他的心沁出汗来,一?时?间躲在后头?一?动不敢动。

    原来皇帝是个这么残暴不仁的吗。天哪。

    为什么这样一?个皇帝能生?出林寂那样的儿子啊。

    余洛额头?沁出一?点冷汗,只想这顿饭快点吃完。仿佛察觉到他的不安,裴寒凛还压低了声音安慰了他半句。

    皇帝又?发了好一?通火,才终于消了点气。

    “裴”皇帝注意到了身边的裴王爷,想了一?会儿名字,语气从容了些,“裴寒凛是吗。都长?这么高了。跟你哥哥长?得倒是极像。”

    裴王爷很稳重地寒暄了两句。

    皇帝又?瞧见他身后那个瘦瘦不敢出来的身影。

    余皇后在边上解释:“那是我的侄儿。”

    “哦,余家那个孙子。也长?这么大了。”

    不知是想到什么,皇帝的表情又?肉眼可见地焦躁了些,“都长?大了。”

    喃喃着,觉得没什么滋味,又?拂袖离去。

    回去的路上,余洛的心还在砰砰地跳动。

    “皇帝可以这样轻易地杀朝臣吗。”余洛刚一?出宫门,就拽着裴寒凛的袖子紧张兮兮地问,“李瑄又?怎么了”

    在

    殿上听了个一?知半解的,余洛根本搞不明白状况,“为什么有个人就是骂了太监两句,就被被杀了啊。”

    裴寒凛听出他的害怕,“你别担心,陛下不会轻易杀你的。李家是太冒进了,本就在金陵城是没根基的,偏又?急着和余家分庭抗礼。先如今边境乱的很,八成是被有心人算计了。”

    “陛下,是最?忌讳谋反的事情。至于那个被杀的官员,是因为他错话了。”

    余洛问,“他错什么了。”

    “他不该太监没根。”

    余洛皱眉,“太监本来就”

    “你没发现,陛下没长?胡子吗。”

    余洛瞬间懂了。

    怪不得他贵为皇帝,却?只有林寂那么一?个流落民间的太子。原来他早早就已经丧失生?育能力了。

    余洛越发觉得那宫城里诡异得很,有些后怕地看了眼,决定以后没有大事绝不入宫。

    但?裴寒凛好像有心事。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陛下刚刚的话。”

    余洛问,“哪一?句啊。”

    “京兆府丢了人。”裴王爷眼神渐渐暗沉,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分明听到是打断了腿的,姓邬的。

    难道,是前朝太子太傅,邬非觉。

    裴寒凛和余洛一?般的年纪,对前朝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此事他也想不出个头?绪,只能先将?消息递给?兄长?让他参谋着。

    “京兆府丢了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但?不久前贺氏里的边境布防图陡然失窃,如今李家忽然栽跟头?,向来看守森严的京兆府又?丢人就丢人。

    裴寒凛虽想不明白,却?也觉得事情太蹊跷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兄长?既要入京看着你们余家,定是有些深意的。”裴寒凛皱紧眉头?,“接下来几天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响动,你都不要出来。”

    余洛听着这句话有些发憷,“为什么。”

    “不是了吗。我来金陵城,是给?你们抓贼的。”

    不知为何,余洛觉得裴寒凛的话总是十分可靠。经过?今日白天一?遭,余洛粘裴寒凛也粘得紧了。

    余老夫人老早就在院子里等着,见二?人贴得近,又?是一?同进来的

    ,还以为好事成了,喜笑颜开着问,“你姑母可是宣旨了?”

    余洛摇头?,觉得身心俱疲,并不想解释,也不明白。

    还是裴王爷跟着老夫人进了屋将?此事明。

    余洛解开头?上沉重的头?饰,眼神落寞,转身没走两步,看到了长?廊下的林寂。

    虽今日白天没能赐婚。

    进了宫又?是遇到诸多变数,余洛现在脑子里还一?片乱糟糟的呢。

    如今看到林寂,心里实在难受。

    便直接从他身畔越了过?去。

    住进余府这么些日子来,这还是第?一?次余洛对待他并不热忱,甚至连个笑脸都没有。林寂好像有些意外,先是愣了一?下,转头?才追上两步,“阿洛,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余洛心底赌着气。

    “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林寂又?问,“怎么会呢,我刚听你跟老夫人了,这亲没结成。怎么,你不应该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

    余洛声音闷闷的。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不会娶我。

    我跟祖母做的一?切努力,争取,其实也都没有意义。

    而且魏闻绪跟脑子进水了一?样忽然公然抬杠,宁可驳了皇后的面子也想跟他成婚。

    余洛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慌张。

    魏闻绪前几天还帮李瑄出头?。

    转头?今天就请旨要去捉拿李家的人。

    这样的人,多可怕啊。

    而且看着长?兄的态度,似乎还是很希望他和那广陵郡王成婚。

    “郡王忽然反悔,要跟我成婚。兄长?只能搁置。”余洛声音滞涩着,似是在斟酌着什么。

    林寂“嗯”了一?声,好似在等着他下一?句,眼中温润而泽,神色和往常一?样的柔和。

    余洛抬起头?,眉头?紧紧皱着。

    林寂难得看到他脸上有些深沉的表情。

    “那我还是跟裴王爷成婚吧。”

    “?”

    林寂仿佛始料未及,整个人僵住,“为什么。”

    “魏闻绪我很怕那个人。他是个坏人,太坏了。”

    余洛现在想起来他要去围剿李瑄时?的眼神,好像都会起鸡皮疙瘩,“无论如何,我不想跟他成婚。”

    作者有话要:林寂: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效果。感谢在202-0-292:46:30202-0-30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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