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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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与木兼鸟慢慢熟悉,得知木兼鸟来自一个平凡的山村,师父是牧云玖,年前他们进山练功时,山村突然来了一批人,整个山村皆付之一炬,村中百姓死伤无数。

    牧云玖察觉事情不对,便派他到皇城寻织衣女妙春,让他凭信件和玉与其相认,可是等他到了皇城之后,就见官吏凶恶,偌大的皇城中竟然没有几家还开门的客栈和织坊。

    还没等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有官吏发觉他是习武之人,查了他的来历就立刻翻脸。

    木兼鸟不想不明不白地被抓,问他们原因,却被当成还,官吏攻击,他也不能不还,可惜他的身还是差了些,险些就这么丧了命。

    这么简单的来历出乎了文言诚的意料,司弋倒是不觉得什么,若受天道钟爱,一生平顺都是有可能的。

    天道钟爱之人,心想事成之辈,若天命所归,那么他想出村闯荡,便所有的拦路人都会出现意外,他若不想出村,再险的情况,山村也能化险为夷。

    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感情也并非虚假的,只能这是天道与人的差距。

    牢中的日子不好过,而且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离斩头行刑之日愈发相近,最近大家都有些沮丧,比起第一天的生龙活虎,第六天,多数人已经被打得老实了许多。

    牢里的人倒是没有随着人一次次带出去而增加更多,毕竟第一天就抓了三个人回来,再迟钝的人也明白此举的用意,能忍的人都会暂时忍耐,不能忍的也有身边的朋友劝谏。

    这天被带走的人有司弋和文言诚,木兼鸟伤重,估计不会让他在行刑前死去,来人简单看了他几眼就算了。

    这一行人还有那群师兄弟中的三人,唯一被吓破了胆的女子留下,他们五个人分别带上重枷,加上双与双脚上的锁链,被人前后看守着,带出了生活了六天的牢房。

    回避的牌子高举,市集中的行刑台已然满是鲜血,那些桌上的鞭子不知浸过了多少人的血肉,都能让人感觉闻到了上面的恶臭。

    五人分别被卸了重枷绑在刑架上,解衣受刑,外袍被人从前面解开,又划开袖子和肩膀,里衣与外袍便都掉在了地上。

    天不凉,倒不冷,没人吭声。

    五个都是习武之人,身上多少都带些旧伤疤痕,上身都经过太阳曝晒,唯一白得有些不对劲的便是司弋两个人,惹来官吏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嗤笑一声:“武林人士竟也有油头粉面之流,真是贻笑大方。”

    他在上吐了一口唾沫,分别蹭了蹭两人的脸,又嗤笑一声:“哦,好一个粉面武林人,爷一会‘好好’照顾照顾你们。”

    晌午,皇宫之内突然生变,五人被带回牢里,匆忙间竟是连囚服都没给几人。

    被重点关照的司弋和文言诚受得伤几乎赶上别人全天的伤,另外三人倒还好,两人背上的鞭痕都是皮开肉绽,文言诚被官吏架着臂拖了回来,司弋则被推着走。

    回到牢中,文言诚被直接摔到地上,司弋走了进去,牢门锁上,一群官吏又匆匆离去。

    木兼鸟忙扶了状似昏迷的文言诚一下,司弋看了他们一眼,没头没尾地了句:“人走了。”

    文言诚直接笑了起来,起身坐好,扶着肩膀龇牙咧嘴道:“疼疼疼没想到我都昏了还要挨打,那人仰慕的姑娘肯定被俊俏郎君拐走了,不然为什么这么针对我们?”

    司弋用擦了擦被那人用口水蹭过的脸,走回原处坐下,把藏起来的针重新别在靴子里的裤腿上。

    文言诚看向木兼鸟:“兼鸟兄,你看我们都没有可以避体的衣物,这伤口在这种满是脏污的地方最是容易出现炎症,不若”

    木兼鸟点头,把外袍和中衣脱下来递给文言诚,自己只剩了里衣:“二位救了在下,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及便是。”

    文言诚从绑腰里拿出还剩下的药粉,向司弋摆:“你先还是我先?”

    司弋看了他一眼,接过药粉,洒在文言诚后背的伤处,两人又对换了位置,都上了药,便简单披上木兼鸟的衣服遮挡后背的痕迹。

    又是五天,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近期还很少有官吏过来巡查,只有每日的窝窝头和水仍在,证明他们还未被牢里的官吏遗忘。

    再三天,新皇继位、大赦天下,登基大典于下月月初举行,首辅内阁辞官,国丧三年。

    两人回到徵羽坊第一件事便是先洗个澡,地牢环境太差,出来后仿佛有股异味环绕周围,实在难受得很。

    少年木兼鸟也跟他们到了徵羽坊,文言诚答应他在寻到人之前可以暂且住下。

    皇帝明确表露对武林的敌意,太子继位后,武林人士皆被大赦天下所释,暂且看不出差别,只是不知道往后文言诚打算怎么办,想方设法去加剧武林与朝堂的敌意吗?

    可文言诚究竟有什么目的,非要武林与朝堂对立才能达成?

    难道是鬼医门?

    司弋想着,突然看向房门,把中的纸条丢入火盆,就在纸条成为灰烬后,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那个弋前辈,您在吗?”

    是木兼鸟的声音,不知什么原因,自那日文言诚和攻弋受刑后,木兼鸟就开始称他为前辈,倒是和文言诚兄弟相称,也不知道究竟误会了些什么。

    司弋打开门,果然是木兼鸟:“有何事?”

    木兼鸟神态十分恭敬:“弋前辈,您一定有自己的门路,可以想办法帮我寻到织衣女妙春的下落,望您仗义相助。”

    仗义相助,便是没想过有所回报的请求,难怪文言诚虽然看上去好像跟木兼鸟关系很好,却一直没有主动帮他。

    司弋在皇城找人,真没有文言诚快,但如果木兼鸟就是世界的天命,最好顺着他来,或者司弋看向文言诚的房间:“大东家交友广泛,若要寻人,可以去找他。”

    木兼鸟愣了愣,下意识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文言诚的房间,恰好文言诚出来,司弋主动对他拱了拱,把房门关上。

    门外果然响起了木兼鸟的声音,他请文言诚帮忙,还试着隐瞒了这是司弋告诉他的事,不愧是被天钟爱的人,很天真。

    文言诚的自然是回来就找人打听了,可皇城有很多织衣坊,只知道一个名字,没那么好找,让他等几天。

    木兼鸟被文言诚劝下,司弋继续看情报,没多久文言诚就推开了他房间的门:“你身上的伤口如何了?可还疼?”

    没等回答,文言诚就笑道:“瞧我,弋兄该是不疼了,不如帮忙照顾徵羽坊的生意,免得生活无趣。”

    这人真是睚眦必报,司弋中的动作不停,只道:“某在牢里颇受文兄照顾,心中十分感激,不敢推辞。”

    文言诚摸摸鼻子,觉得他实在记仇,讪讪道:“罢了罢了,想来弋兄的伤还未恢复,便多休息几日吧。”

    司弋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文言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什么时候恭敬过,想归想,嘴上仍是道:“晚间无事,便随我去拜会皇帝陛下吧?”

    司弋看他一眼。

    文言诚懂了,笑道:“你我受了如此委屈,怎能不去寻一下靠山,哭一哭疼呢?”

    司弋看完情报就直接丢入火盆中:“与我何干?”

    文言诚仍然笑嘻嘻地:“你我之间何必分得那么清楚,都是徵羽坊的东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何况,即便我们不在同一阵营,别人眼中,你我也是一体的——不是吗?”

    司弋肯定道:“确实如此。”

    文言诚反而一愣,下一秒笑容就扩大了:“既如此,弋兄如何打算?”

    司弋起身:“言诚全力相邀,司某不敢推脱,不过丑话先讲,若是司家出事,你我对立,某绝不会下留情。”

    没想到司弋这么容易被他拉拢,文言诚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立即正色起来:“我定会保全司家。”

    司弋行了一礼,便道:“既然文兄晚间还有要事,司弋不便打扰,就不送了。”

    文言诚气得一笑,摇了摇头:“你倒是在这儿等着我呢,罢了,不愿去便不去吧,既然你已将‘弱点’交付与我,言诚定不辜负,还望弋兄也莫要辜负言诚的信任。”

    司弋理所当然:“自然。”

    信任就是信任,文言诚从怀中拿出一本医书和半块玉佩,与鬼医门交给他的那份相差不多,玉佩也除了颜色外并无区别:“这些人便交给你,我会传信过去。”

    又要跑一趟,司弋轻叹口气,接了过来,随后立即赶人:“请。”

    文言诚失笑离去,只留下司弋在房内对着明显比他那本要厚的医书无奈,徵羽坊依然充满乐声,能完全掩盖房内的谈话,在乐声的掩盖下,徵羽坊藏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