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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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一脸严肃,迟椿也起精神来,于下首位置坐好,仔细聆听。

    迟骢捋着下巴一撮花白胡,沉声道:“今日早朝时收到消息,定远将军与扶桑贼寇三日前在邳州渤港交战,邳州知府急派骑兵八百里加急送密保进京,陛下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

    听罢,迟奕急忙询问:“我军可有胜?”

    迟骢长叹口气,没有回答。

    即便他不回答,迟椿也知道答案。

    没有胜也没有败,双方都损失惨重,各自退回营地驻扎,休养生息,二十日后将还会有一战,届时扶桑大举入侵,长驱直入,曻朝失邳州边三城,次辅迟骢弹劾定远将军原扬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皇帝降罪,定远将军自刎,邳州知府受牵连,道阳公主和亲扶桑,一切终成定局。

    这也是强大曻朝衰败的开始。

    迟椿捏紧拳头,虽她重生而来,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清二楚,为改变迟府和自己的命运,她会拼尽全力,可是明知很多事的走向,但仅凭自己却无力改变的那种感觉,实在让她深受击。

    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想试着去改变,既然重活一次,她就要用尽全力的活,不想再像上一世那样,留下很多致死都难以圆满的遗憾。

    比如现在,她就不相信,为曻朝坚守邳州渤港三年的定远将军会通敌叛国,同样,她也不信祖父会去诬告陷害一个披肝沥胆,为曻朝浴血疆场的忠臣。

    其中缘由她定会一探究竟,此时先不动声色,沉住气。

    “还有一件事,”祖父望向迟母,似有犹豫,还是直言:“大理寺卿今日上奏,请求陛下重审‘如意酒楼情杀’一案,陛下勃然大怒,当场驳回,并言此案已有结论,无需再审。余兄也是傲骨铮铮之人,闻言便以年迈力不从心为由,请陛下准许其告老还乡。”

    迟母眼眶微红,听的心都揪起,忙问道:“那陛下如何。”

    坐在一旁的迟父摇头叹息,不忍妻子悲伤,可也不愿隐瞒:“陛下准了。”

    迟椿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原来上一世外祖父辞官还乡竟还有这般缘由。

    外祖父余勐性子刚正不阿,素来秉公执法绝不偏私,‘如意酒楼情杀案’自薛虹在宫宴上被革职查办,关入诏狱时起,就证明了周巡无罪。当时听岑故的话,可以推测出一些,周巡大概是为薛氏父子顶罪,虐杀莺莺的另有其人。

    可那日岑故也了,此案被定性为一起通敌谋逆案,事情经过她虽不知,可周巡牵涉其中,此案又是由皇帝亲自下旨查办,即便是冤枉也难以昭雪。

    迟椿叹气,其中道理外祖父不会不知,可他明知如此,仍坚定上奏,为的是他心底坚守的正义与公正,要让他明知案情有冤却视而不见,他做不到,一气之下,告老还乡,再不问朝中事。

    “还问公公,父亲他,算何时离京?”迟母被丈夫搂在怀里,强忍泪意询问。

    迟骢无奈叹了口气:“回府邸收拾完毕后,不日即将启程,儿媳,你过几日去同余兄好好辞别吧。”

    此去山高水远,再见一面怕是遥遥无期。

    事情完,祖父便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和迟父还有话要。

    迟椿和迟奕扶着伤心不已的迟母先行退下,和哥哥一起将母亲送回寝屋内。

    一路上,迟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工部每一批调配到渤港的兵器都绰绰有余,军队人数也远胜扶桑,定远将军谋略不凡,何至于久攻不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房中安慰母亲,正想抽出腰间的绢帕为她拭泪,一摸才发现该是刚刚忘在前厅了。

    迟椿让迟奕先陪着母亲,自己去前厅取手绢,马上就回来。

    靠近前厅时,隐隐约约听到争吵声传来,她不自觉放轻脚步,停在墙外听。

    “父亲,你,你糊涂啊!”这个激动的声音该是父亲的。

    沉默片刻后,苍老的声音才徐徐传来,其中带着几分狠厉:“并非我糊涂!扶桑贼寇,竟能和率三十万大军的原扬在渤港对峙如此之久,若非他心存异心,故意拖延战事,给贼寇修生养息的机会,我大曻又何至于此!”

    迟父的声音也十分激动:“此推测还有待查实,况且父亲,私自劫下朝廷派给的兵器,那可是死罪!父亲三思!”

    迟椿惊恐的捂住嘴,站不稳后退两步,幸好声音不大,没被里边的两人听到。

    她从未想到过,竟是祖父私自劫下了朝廷从工部军器局调往邳州的火器,这可是大罪,一不心整个迟家都会跟着掉脑袋的!

    迟骢声音再次传来:“与其将武器双手奉给包藏祸心之人,让其如虎添翼,不如断其供给,让他们挨个毕露原形。”

    “父亲,你!”

    “莫要再了,”迟骢咳嗽两声,“此事我已经让柳俞去做,你无需再掺和,退下吧。”

    “父亲!”

    “退下!”

    迟椿屏住呼吸紧贴着柱子后的墙,不敢发出一声,直到迟父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

    原来一切竟是如此,空有军队而无兵器,赤手空拳自然不过手持火器的扶桑,祖父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何就认定定远将军谋逆?

    迟椿知道祖父执拗,若此事贸然告诉他,他肯定不信,还可能会以为她被猪油蒙了心肝儿,是非不分。

    柳俞,这件事他绝对也逃脱不了干系,只是她不明白,经段辰一事,祖父为何还会这般信任此人。

    其中缘由来不及多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锦衣卫查清这批火器下落之前,先找到这批火器,只要不落在锦衣卫手里,是送回工部还是派到邳州,可以再做算。

    如若落到岑故手中,以他的手段,让抓住的人供出幕后主使不是难事,那极有可能成为他最后呈给皇帝,扳倒迟家的证据。

    回到房间,迟椿仔细回想方才偷听时祖父过的话,此事交给了柳俞去办,他们的目的本就仅是拦截,所以此刻,武器应该还在京都内。

    柳俞此人行事心思缜密,断不可能将火器藏在自己府中,那会藏在哪儿呢?

    迟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百思不得其解,在偌大京里寻找这批火器,无异于大海捞针,她仅凭一人要从何处寻起?

    但也不可能无迹可寻,迟椿想努力从记忆里柳俞的出现中找出蛛丝马迹,除了在朝堂,和那此她亲自去柳府,还有什么时候……

    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知道了,东城郊!

    那晚柳俞偏会那么凑巧的经过,救下段辰,如此疼爱自己的祖父,却在这件事上,没和柳俞讨个法。

    如果真是这样,一切也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救下段辰,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连夜劫下运送的火器,那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的岑故随后紧追而来,也不足为奇。

    恍然大悟,迟椿虽有震惊,难以置信,却知此事现下刻不容缓,换了身轻便的束袖圆领袍,为了减动静,不乘马车,而是悄悄从后院马厩牵了匹马,就马不停蹄的往东城郊赶去。

    一路飞驰,踏过了那晚和段辰碰头的地方,估算着时间,若是那晚段辰的马车,还会再行多久才会被迟府的府兵抓住,再为柳俞所救。

    差不多确定范围,迟椿将马找了棵较为隐蔽的树干拴上,自己徒步在四处寻找。

    如此重要的东西,不可能随意找一处藏起,藏地肯定十分隐蔽,这片林子大不大,也不,以至于她转寻了好久也一无所获。

    太阳渐渐落山,红霞布满天边,斜阳穿过林中枝叶斑驳散落,再有半个时辰天该黑了。

    为何这么久了,还丝毫不见痕迹。

    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又或者柳俞已经派人将火器运出京都,自己扑空了?可不应该啊,宫宴后皇帝派岑故彻查此案,追回火器,风声那么紧,他们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正当迷惑时,远处出现了个山洞,里边漆黑一片,迟椿瞥了一眼,没想太多,走过两步后又退回来。

    她仔细观察,发现山洞周围植物丛生,可洞壁上却无青苔,洞口前也不见杂草,该是时常有人行走于此。

    顿时起了疑心,她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先做观望,火器或许真就藏在这儿也犹未可知,但不可掉以轻心,洞口没人把守不代表洞里没人。

    天色渐晚,四周更显寂静,停在草丛枝干上地蛐蛐儿鸣声不断,山林间充斥着荒凉气息。

    等了好久,洞里没有动静,夜晚东郊阴森恐怖让迟椿有些许胆怯,最终决定大着胆子进去看看。

    了个火折子,慢慢地走进山洞,一边谨慎心地往里走,一边四处张望。

    洞里的路曲折,转过了好几个弯儿,终于看到前边有一垒高高堆起的稻草,迟椿心的量四周,确定没人才敢上前。

    掀开稻草,发现下边有些箱子,开箱子,她将火光凑近看清了里边的东西,竟然是一堆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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