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内忧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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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椿嘴上应着,心里可不这么觉得,只是现在非常时期没必要和柳萱争出个谁是谁非,即便争出来也没用,二人一齐被囚禁在此处,谁都不出去。

    照柳萱这么,她现在一定还对自己之前争锋相对的行为十分迷惑,不过想来也是,柳俞表面一副和祖父交好的样子,柳萱作为柳俞的女儿这样认为也不奇怪。

    柳萱知道迟椿根本不会相信,也不急着解释。

    一阵风自半掩的窗户吹进来,吹得柳萱一阵轻咳,忙抽出腰间的帕子捂住嘴,咳得双颊通红,好一会儿才勉强停下来。

    迟椿为她斟了杯茶递到她面前,柳萱现在这般模样不像是装的,平日里看她若不惊风病秧子的模样,之前去柳府也听柳家姐患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病,难道是真的?

    她也不客气,接过迟椿递过来的茶水抿了口,缓缓放回桌上。

    后来的两日,偌大的宫殿就迟椿和柳萱二人,被锁在这儿,不能卖出大门一步,倒有了些相依为命的味道,迟椿虽还是觉得和前世的仇人相处起来十分别扭,却也尽量忍耐住。

    终于在第三日,大殿的门微微开,顺着照射进来的明光,一个内侍拿着三封信站在迟椿面前。

    “皇贵妃命奴才交给迟姐的。”将信封递交后,内侍低着头倒退出宫殿,将门心的合上,尽量减声音。

    迟椿握着信,满眼嘲讽的看向门外,果真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即便不看信里写了什么,她也大致可以猜测,于自己而言是喜报。这内侍突然变得恭恭敬敬的态度,再愚钝也感知得到。

    一旁的柳萱见状,很识趣的回避。

    三封信用的纸张材料各有不同,或许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上面都只写了“迟椿亲启”,但是何人所写并未落款。

    其中一封的自己迟椿辨认得出,是父亲的笔迹,因为她的字都是父亲一笔一划教出来的。信封是用蜡密封起来的,迟椿拿起来仔细观看,确认在递到她手中之前应该无人拆开过,这才撕开信袋封口。

    第一封,是迟家寄来的,让她在宫中万事心,事事当以自己安危为先,如今朝局不稳,大曻内忧外患,陆晚贤还需要各地名门望族的支持,尚不会轻举妄动。信的末尾还告诉她不要担心,迟家众人安好,就是母亲听闻她被带入宫的事,日夜焦心,着了风寒。

    读完父亲写的信,迟椿将拈着信纸的手贴近胸口,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砰砰直跳的心脏,然后撕开另外两封信,一一看下去。

    其中一封是岑故的,信中到,原扬在穗城与严丞会面,整合军队,着“清君侧”的名号,正式起义,剑锋直指京都,继邳州宣布起义后,其附近多城几乎同时归顺定安将军原扬,跟随起兵,讨伐乱臣贼子陆晚贤等人,而后,距离京都最近的沙定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

    迟椿越往下看,眉头锁的越紧。

    她在宫中,如同和外界隔绝,皇宫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一无所知,宫内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却难以想象外边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

    能够在如此快的时间内集结军队,策反其他几城共同出兵,答案昭然若揭。

    原来祖父的不错,原扬早有反心,此次陆晚贤弄权简直是天赐良机,刚好能成为他出兵的借口,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难怪,她想起之前在别故兮辞的六层看到的犹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还记得当初严晁的话,六层所见,就是整个邳州的规矩,那时候只觉得他胆大妄为,口无遮拦,如今细细想来才发觉,傻子原来是她自己。

    可是沙定……怎么会有沙定?

    迟椿皱眉,沙定知府苏乐灵是外祖父的弟子,而外祖父身处的康宁选择中立,并非加入原扬一方,也未出兵援助朝廷,所以,苏乐灵竟是原扬一方的人吗?

    那岑故呢?他私放原扬,视严晁为挚友,或许甚至还知道严知府的反心,可他还是岑松的儿子,陆晚贤的表哥,更是皇帝最亲信的锦衣卫,他又是哪一方的人?

    明明之前已经解开差不多的谜题,现在又犹如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怎么理都理不顺,越想理顺越复杂,搞得她头疼不已。

    柳萱见她在桌子边杵着头,眉头拧紧,手里攥着心间,胸口微微起伏。

    “心间看完便烧了吧,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柳萱开口道。

    她话里的意思迟椿自然明白,点点头回答:“嗯,还有一些,我尽快。”

    岑故信封中的最后一页信纸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字字落在迟椿心间,惹得她鼻子一阵酸涩。

    ——已达邳州,隆冬临末,早春将至,山河安定之日,执卿之手,共赏梅园芳菲。

    迟椿抿着唇,眼眶通红,努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暗暗骂自己,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和个闺中思念情郎的大姑娘一般。

    想着,她便将信纸折叠好,塞回信封中,拆快最后一封信件。

    写这封信的人是她意想不到,落款正是严晁。

    她刚觉迷惑,严晁不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岑故身边么,待读到信中内容,方才明白,此信落款虽为严晁,实则是原姝所书,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

    信中内容更是令迟椿大为震惊,数月前才在渤港击败的扶桑贼寇,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曻朝正起内乱,居然那么快又卷土重来,趁虚而入已攻下邳州边三城,听到消息后,原扬派遣部分兵力前往边境,将贼寇赶出曻朝领土。

    安内故然重要,可攘外也势在必行,曻朝领土绝不许外族踏足半分!

    而原姝自愿请命,跟着原扬身边的统领前往渤港抗击贼寇,严晁和她一同前往,守护曻朝国土。

    看结尾信的落款日期,应该是他们整装待发时了,也不知现在战况如何了。

    迟椿焦急的翻了篇继续读下去,信中原姝提到,他们猜测京都必然有扶桑的奸细,而且多半官职不低,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消息传到扶桑内部,此番贼寇来势汹汹,不好对付,所以原姝希望迟椿可以帮忙,找出隐藏在京都内的奸细,免得日长梦多。

    “椿儿,事到如今,我不知该以何身份与你这些话,也不知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姐姐,可兄长起兵确实不为私利,边境百姓苦战乱久矣,奈何陛下多疑,致使君臣离心。自邳州相处数日,深知椿儿非寻常世家女子,乃心中有大义之辈,所以望得椿儿协助,携手共将贼寇赶出大曻,还百姓一方安宁。”

    愚姐,原姝。

    捏着薄如蝉翼的信纸,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在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回想自重生那日起,她的计划中只有报仇和拯救迟家两件事,到如今,她竟生生被一步一步的推到这条路,亲眼见证“国泰明安”的大曻朝烽烟四起,被卷入朝堂斗争之中难以置身事外,如今更是把找出扶桑奸细这样的重交到她手中。

    迟椿犹豫了,并非畏惧,而是怕自己难担此大任。

    柳萱见她又在发愣,好心提醒道:“看完便快烧了,莫要再犹豫。”

    在柳萱几次三番的催促下,迟椿才万般艰难的将三封信件整理好,写这些信的人,都在她心中举足轻重,难以割舍。

    看着火舌从信的一角开始吞噬,不断蔓延,直到所有都化为灰烬,细碎吹落在烛台侧,毫无生气的在风里飘散。

    迟椿心中突然蔓延起绝望,之前在梓熙宫答应过公主的贴身宫女,将曹娴找回来,而今原姝又来信请求她帮忙找出扶桑奸细,还有迟家,岑故……

    可现在,自己却被囚禁在这四方天地内,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她既无能为力,却又万分不甘心,绝不可以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正当迟椿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办法的时候,柳萱突然开口和她话:“迟姐,我们好像还从没这么心平气和的待在一处过。”

    “嗯,确实。”迟椿没经脑子,顺嘴道。

    柳萱笑笑:“既然如此,那迟姐是否愿意陪我心平气和的聊聊?”

    迟椿现在正在为如何出去的事儿烦心不已,柳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让自己陪她话,迟椿没有回答,但是身体表情处处透露着不愿意,只差把拒绝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可是柳萱似乎并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起来:“实话,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

    “你羡慕我是京都迟家之女,羡慕我自便众星拱月,羡慕我占尽风光,有我在的地方,你们便只能做陪衬,永无出头之日,是吧?”

    迟椿一口气将所有话出,这些大概都是前世临死前柳萱亲口出的,之后她也想了想,柳萱会如此恨她,莫约也只有这些理由了,否则自己和她无冤无仇,怎值得她上辈子如此折磨自己。

    那时候也是迟椿第一次知道,原来嫉妒人的会让一个人疯狂至此。

    柳萱对她一席话很是震惊,却又不得不承认句句到她心里了,动动嘴想再些什么,门却突然开了一个缝。

    两人纷纷转头,警惕的看向门外。

    来人一身黑衣,待他关上门,回头的那瞬间迟椿才看请他的面容。

    竟是柳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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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啊对不起大家,我又鸽了两天,呜呜呜这几天有点点忙,之后到完结都尽量不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