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难辨善恶
守在门口的人已经被统统放倒,柳俞侧身闪进屋内,立马合上门,放下连着斗篷的帽子,露出熟悉的脸庞,此刻眉头紧蹙,快步朝二人走过来。
迟椿本能的后退,对于柳俞此人,她一向是划分在自己和迟家的敌对阵营,所以迟椿第一反应就是来者不善。
“父亲!”
柳萱激动的迎上去,柳俞的目光却没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而是掠过她看向迟椿。
“你二人速速同我离开,那迷药坚持不了多久,他们马上就会醒来。”
迟椿知道他所的“他们”指的是负责守在门口的内侍,此时心头升起种种迷惑,但处于警惕,她并未立即按照柳俞的话和他离开。
谁有知道会不会是从一个狼窝跳进了另一个狼窝。
见迟椿久久没有动静,柳俞眉皱得更深了几分,语气越发急促:“还等什么,还不快走!”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谨慎问询。
时间紧促,柳俞来不及和她再做解释,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就往外带,力气之大,迟椿根本无法抗拒,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迟椿用尽全力挣扎,甚至想要开口呼救,可柳萱及时抬手捂住她的嘴,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吐不出任何一个字。
当她几乎认定自己要死在这对父女手中时,柳萱的手突然松开了,迟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侧头看到原来还有一人,那人和柳俞一般穿着,身披黑色斗篷,看不清脸,但身形和柳萱有七八分相似。
柳萱看上去很激动,上前握住对方的手:“韶蓝!”
那姑娘也放下帽子,一双美目已经盈满泪水,回握住柳萱,声音都有几分哽咽:“姐!”
原来二人是主仆。
柳俞没时间让她们叙旧,命韶蓝将斗篷脱下为柳萱披上,自己则将身上的斗篷脱下递给迟椿。
见到了如今这般紧急关头迟椿还在迟疑,柳俞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将她推到柳萱身边,一边随意解释:“椿儿你无需害怕,伯父不会害你,离宫后跟紧萱儿,战乱未平,莫回京都。”
迟椿咬咬牙,:“我不能走,我答应要救出道阳公主的。”
若是现在离了宫,就再没机会进来,能救出曹娴的唯一机会就没了。
见状,柳俞摇头:“公主早已不在皇宫,她所在的地方,以你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将她救出来,先出宫,其他的从长计议。”
一旁的柳萱穿戴完毕,柳俞立马嘱咐道:“一直朝西走,西宫门那儿有人接应,将你们送出京都城后马上去沙定。”
听罢柳萱焦急的问道:“那父亲你呢?韶蓝呢?你们怎么办?”
时间紧迫实在来不及细了,柳俞重重一推,将迟椿和柳萱齐齐推出去:“我留下自然有我的目的,你们快走!”
“父亲!”
“快走!”
柳俞焦急不已,此刻他恨不得自己有麒麟臂,亲自将这俩丫头丢出京都外。
还是迟椿当机立断,拉起柳萱的手腕就往西跑,离开前深深看了眼柳俞,十分郑重的开口:“柳伯父保重,迟椿谢过伯父救命之恩,若有来日,必将报答。”
柳俞面露疲惫之色,挥挥手示意她们赶快离开,却在最后对着此生唯一的女儿叮嘱了一句:“萱儿,照顾好自己和椿儿,等战事平息了,爹爹就来接你。”
柳萱泪流满面,哭到哽咽,一句话也不出。
二人一路跑到西宫门,接应的是几个乔装扮成为宫中马厩拖运粮草的马夫,扒开稻草让迟椿和柳萱藏进去,严丝合缝的将稻草铺上,这才吆着马拖着粮草往外走去。
明明是冬天,稻草堆里闷热非常,两人可以听闻彼此的呼吸声,心翼翼又提心吊胆,她感受到柳萱还在流泪,不停抽泣。
迟椿心里叹了口气,鼻子发酸,虽然不知柳俞是如何进的宫,又为何救她,但柳俞此行已是凶多吉少,父女再见恐怕已经难了。
突然发现柳俞此人身上藏的秘密,肯定不止表面看到的那样,表面和祖父交好,背地里亲近岑松出卖祖父,莫非这亦只是表面,他的目的不仅于此?
谜团重重,迟椿来不及细想,也想不明白,待来日若能平安归来回到京都,在询问祖父也不迟。
马车行到宫门,被宫门口的侍卫拦下来,例行检查。
迟椿的心砰砰直跳,上一次躲草堆那么紧张,还是在山洞遇到岑故的那此,听着侍卫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危急关头,突然有人冲过来,气喘吁吁的对那侍卫道:“快,钱校尉,北角清凉殿失火了,火势太大人手不够,被困在殿里的人特别重要,皇贵妃娘娘命你带人速速同我前去救火!”
“失火?为何会失火?还不快走……”
错落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迟椿才稍微松了口气。
北角清凉殿,不正是她和柳萱这几日被囚禁的地方么。
心里的直觉告诉她,失火的事肯定和柳俞有关,不过看来柳萱也和她有着同样的直觉,眼泪不但没停,反而流的更加汹涌。
感受到滴落在手背上的湿意,迟椿心情也跟着低落。即便是上一世自己再如何恨她,也没想过让她家破人亡,这种痛苦自己受过,其中绝望可见一斑,况且这么算来若柳俞真出了什么事,导致的原因也要算自己的一分。
实在见不得柳萱流泪,迟椿抬起手,轻轻擦拭她的眼角,柳萱也愣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出了皇宫后,迟椿本想找个从草堆中出返回迟家去,可转念一想,若是得知自己逃离,陆晚贤第一个想到定然是迟府,那岂不是再一次自投罗网,回想起刚刚柳俞的话,让她们去沙定,可沙定亦反了,他为何会觉得那里安全?莫非沙定随原扬起义是另有玄机?
按耐住想要回家的冲动,迟椿跟着柳萱一起被车夫带出京都。
奇怪的是,偌大的京都,曻朝的王城,往日里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今日居然连一个把守的士兵都没有,就让他们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这些日子京都究竟发生了何事?难道陆晚贤已经放弃守城,算等待叛军到来听天由命了?这可不是陆晚贤的一贯作风。
出城后,迟椿和柳萱方从草堆中出来,闷热退却,刺骨的寒风刮在身上,冷的她们一个寒战。
车夫只能送到此处,柳次辅还吩咐了其他事情要他去做,坐马车目标太大,车夫为她们指了条路,让她们顺着路走个一日,应该就能到了,临行前还将藏在稻草堆底部的干粮送到她们手中。
迟椿接过干粮和车夫道别,随后拉着柳萱开始赶路。
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和柳萱相依为命的一天,前世恨不得生吞活剥的仇敌,这一世却成了要与自己一起逃亡的人。
赶了半日的路,柳萱依旧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找了个树底下坐着休息会儿,迟椿从布包里掏出个饼掰成两半,递给柳萱一半,自己吃一半,随后又拿出水袋,递给柳萱饮一口,自己再饮一口。
期间柳萱还是一言不发,迟椿也不强求。休息好一会儿后,收拾好东西,她们算继续赶路,才走出几步,后面突然有人喊住了她们。
“萱儿,离开前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让夫君好找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