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驸马
防洪洞里的物资倒是准备的十分齐全, 并且防洪洞的地理位置一般都在山腰上,外面的大洪一般来是淹不过防洪洞的,只是这一次由于陆丝湾那边的峡口将淮河流速增快了, 所以这次的洪水冲刷力较大。
幸好季暮舒之前考虑过这个问题, 所以防洪洞就是用铁铸造的门, 才能勉强抵御这么强大的冲刷力,虽然铁门虽好, 但是开门和关门就很费力,所以里面的人得确保外面没水了, 才能开门,如果判断失误, 外面有水的话,到时候水满过了防洪洞,那防洪洞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
所以晗珠一行人,硬生生地在洞内挺了十来天。
吃的在这里不算是障碍,但是季暮舒的高热,却足足让晗珠忧上了好几天。
好在季暮舒之前一直算是身强体壮, 反复地高热几天后, 竟然自己退下了烧。
只不过经过这几天之后,他脱水有些严重, 嘴唇早就干裂了,血痕仿佛铁烙一般印在了唇角,晗珠看在眼里也只好心里暗暗忧愁,如果她把担忧流露出来了, 这样又会让季暮舒更加担心。
她也只好每天拿着棉条沾点水给季暮舒润润嘴角, 在洞里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唯一的光亮就是一堆柴火。
季暮舒虽然高热退去了, 但是精神头不是很好,大多数都在闭目休息。
十多天过去之后,十三主动提出去开铁门看看外面的情况,但是这次铁门仿佛半天拉扯不动的样子,不论十三使出多大的力气,铁门都纹丝不动。
十三挠了挠头,一脸懵地看向季暮舒:“大人,你设计的这个铁门,该怎么开啊?”
“用手开。”季暮舒一开始是懒洋洋地躺着,但是见十三站在门口举足无措的样子,便也跟着站起往门口走去。
他蹲下看了看最下面用来挡水的棉布,下面的棉布早就被水浸湿了,门前这里还有一条水沟也早就浸满了水,紧接着季暮舒抬头望了望上面的棉条,铁门上沿的棉条倒是有许的湿润,但是所幸都没被浸湿透。
季暮舒简单地看了看,朝十三道:“这次水没漫过防洪洞,但是水有漫到铁门这边来,因为外面有水压着,所以你刚才不开门。”
到这里,季暮舒转身看向春分和晗珠那边:“现在洞里的口粮和水还能撑多久?”
其实这里的口粮也就是一些干饼子,但是这次洪水暴发,洞里本就潮湿,有些饼子早就发霉不能吃了,晗珠挑了些能吃的饼子摆在她和春分的面前,春分简单数了数,回道:“大概只能撑个两三天了。”
两三天是不可能让外面的水退出去的,到时候口粮吃完了,他们还不能出去的话,那就只能活活饿死了。
所以他们必须得这两天就得出去,至于怎么出去就得想办法了。
季暮舒把十三叫来,先前他叫人设计的时候,就把铁门后面挖了一条储水沟,到时候水浸过棉条的时候肯定会让水浸出来,到时候这条沟也能帮忙储水,不至于让水漫到洞里面去。
现在他算叫十三帮忙在这里挖一个水坑,把外面的水稍稍往里面引一点出来,趁着引水的时候,就会有空气顺着进来,到时候开门就会容易很多。
想是这么想着,但是实践也得继续跟上,十三在挖坑,季暮舒就帮忙把门口的储水沟挖深一些,然后再把储水沟里的水引到十三挖的坑里面去。
洞内分不清昼夜,所以季暮舒和十三就一直干着,直到累到不行了,再躺下来休息一番。晗珠和春分就帮忙烧柴火,煮一些水。
当他们出来的时候,正碰上晚上,现在摸不准时间,但是约莫也是个午夜了,防洪洞前面是一个凸出去的平台,现在十三挖了一个大的水坑,把平台上的水引一部分进去了,但是也只是微不足道而已,大门一开,洞内的水位线逐渐开始上升,晗珠被季暮舒扶上一个石块上,这才让自己没有湿到脚。
只不过能让人立足的大石块并不多,十三把身后的一个石块也让给春分了。
这样一来,十三和季暮舒只能站在水里了,所幸水位并不高,就刚刚好没过他们的脚踝而已。
黑云遮目,一眼望不到河面的尽头,晗珠这几天悬着的心就没落实过,十多天过去,河面早就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之前滔滔洪水在身后追逐的画面历历在目,晗珠根本不相信这淮河的可怕。
现如今是晚上,没有船只,就是不知道明天白天有没有船只经过了。
没有船只,他们根本出不去,也是照样得等死。
但是没过一会儿,晗珠就发现她多虑了。
先前季暮舒把她放在石板上之后,就和十三往外走了,现在他们回来了,却带着一只竹筏回来了。
晗珠歪头看着他们拿回来的竹筏:“这个你们上哪儿找到的啊?”
季暮舒把竹筏往平台上一放,沉声回道:“之前设计这个防洪洞的时候有专门留了这么一个后手,绑了一个竹筏在洞的外面,所幸没被水给冲走。”
只不过这个竹筏有个缺点,承重的人数不能过多,一般带两个人就已经算是勉强了。
季暮舒犹豫了一会儿,他和十三必须得留一个人在竹筏上,不然春分和晗珠不会划竹筏,他问了一下春分:“你水性好吗?”
春分犹豫了片刻,摇摇头。
也是,一个女儿家家的,不会水正常。
十三见季暮舒犹豫了,便站出来道:“大人,我一个人去吧,你留在这里照看着殿下和春分姑姑,等我出去了,我就去找条大船来。”
如果没有人留在这里也不行,晗珠和春分都是女流,单独留在这里也不放心,季暮舒这次没有犹豫,就点头了。
十三上了竹筏之后,季暮舒就把竹筏用力朝外一推,十三就着一根竹子,费力地向外道划去。
好在十三是个靠谱的,天还没亮,他就找了条大船过来,这次一行人便就跟着出去了。
之前陈铭带着人把陆丝湾的第二道闸道关上了,虽然第三道闸道没有关上,但是理县的百姓基本上没有遭殃,只是由于陆丝湾这处的遥堤没有修缮完毕,导致陆丝湾这处的村庄都遭殃了。
但是之前季暮舒来陆丝湾修遥堤的时候,就已经安排这周围的人家撤离了,之前剩下的几户,他也在最后一刻叫他们跑路了。
所以这一次的淮州水患,无一人伤亡。
这是景德帝在位以来,唯一一次,淮河发洪水,但是淮州却无一人伤亡的。
淮州的人民都在举城欢庆着,等季暮舒一行人敲响季府的大门时,却发现根本无人应答。
十三见状,便直接翻墙了,从里面把门给开了。
府内,空无一人。
晗珠还有些懵怔,季暮舒瞟见了晗珠的表情,便开口解释道:“我估计,李长青是直接对外宣布我们被淮河水给淹死了。”
稍稍一想,可能确实是这样,不然府内不会一个人都没有,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楚。
不过没人到还显得有些自在了,之前晗珠在府内一直不敢随便乱什么,她怕府内有李长青的线人。
几人都在累坏了,纷纷稍作洗漱了一番就跟着休息了。
晗珠没叫春分继续伺候着了,春分便就直接去耳房歇下了。
季暮舒是最后去浴房的,晗珠见季暮舒从外面进去了之后,就在外院等着。
她想问问他是如何算的,好在季暮舒动作快,不然她就得在外面喂饱蚊子了。
“我觉得陛下肯定会奖赏你,所以你算怎么办?”
季暮舒拍了拍衣袖,刚刚沐浴完,一身的皂荚香,他没有料到晗珠会在门口等着他,所以愣神了一会儿。
“尊听圣命。”他觉得有些好笑,不懂晗珠为什么会为了这个事情专门等他。
季暮舒似笑非笑:“怎么?你专门等我半天,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晗珠有些发愣,她确实专门过来想问问他对未来的算的,看着季暮舒步步逼近,晗珠不停地眨巴着眼睛。
季暮舒靠近,俯身弯眸,一双桃花眼仿佛能够摄人心魄一般:“还是,你想观美男出浴?”
“不……不是……”晗珠有些心慌,脑子里已经忘了她本来算问的话了。
季暮舒“哦”了一声,但是带着明显的疑问语气。
晗珠被这个“哦”字给整得脑瓜子一热,一脸正气道:“我想看美男沐浴。”
季暮舒:“?”
“不是,不是看美男出浴……”晗珠已经开始结巴了,脑子早就糊里糊涂了。
季暮舒笑着顺着她的话:“那就是想要美男沐浴咯?哥哥也可以满足你,要现在脱吗?”
“不了,不了。”晗珠慌乱地推开季暮舒逐渐靠近的胸脯,提起裙摆就往自己的内室跑了。
季暮舒摸着下巴,看着晗珠着急忙慌的背影,松了松衣襟。
浑身的热意瞬间搏张,全脸到脖子已经红透了,季暮舒皱了皱眉头。
暗暗地喃喃:“又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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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青虽然对外放出了消息,季家没一个人生还,但是淮州能免于这次的水灾是属于季暮舒的功劳,他想夺也夺不走。
季暮舒把李长青能够做的所有卑鄙的事情都想到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长青竟然早早地给圣上递了折子,还提前预言了他的死。
对此,季暮舒不由得嗤笑一声。
此时所有人都对座在知州府的大堂内,李长青悻悻地朝季暮舒赔笑道:“季大人,我们淮州百姓都得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啊!”
“不必。”
季暮舒百无聊赖地转着茶杯,他可是懒得跟这个人什么迂回转子:“李大人还是好好琢磨琢磨跟陛下怎么解释吧。”
平白无故捏造一个水部郎中的死亡,可不是什么事情了,那是能算上欺君大嘴的。
李长青也知道自己理亏,他摸了摸鼻子:“大人莫多虑,本官早就去上书一封请罪书了。”
其实季暮舒这次来就没算李长青能出个啥,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悉听圣命了。
季暮舒拱手:“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想告假的。”
这时李长青仿佛有些疑惑似的:“现在正是百废待兴时,季大人为何要告假呢?”
“前些日子因为这洪水的事情,让身子落下了病根,下官想要告假静养一段时日。”
季暮舒搬出这个理由了,李长青也不好再什么其他的了。
但是见季暮舒算告辞走了的时候,李长青又急了起来:“季大人要不留下来吃顿晚膳吧,我叫下面的人去准备一顿大餐。”
季暮舒呵笑一声,有些烦躁了:“大人不必如此,陛下那边我不会多言,臣先告退了。”
完他便起身欲走,但是身后紧接着就传来一声高喝:
“慢着!”
话音刚落,整个大堂内部被一列列地侍卫包围着,季暮舒敛眸抿唇,转身看向李长青。
此时的李长青掸了掸衣袖,嘴上洋溢的笑容和一开始的赔笑,大相径庭。
他敞开怀了大笑,嘴里的鄙夷味道明显:“季大人觉得本官还会给你一个多言的机会吗?”
“那大人觉得我就会这么简简单单地来告假吗?”
季暮舒不慌不忙,又慢慢悠悠地坐了下来,他懒散地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茶:“这知州府怎么连茶都是上好的龙井雪毛尖啊?大人的府里肯定不少好东西吧。”
反而是季暮舒这淡定的样子,让坐在高位上的李长青慌了神,他凝了凝神,反问着季暮舒:“你别给我扯那么多其他的,你之前做了什么?”
季暮舒嘴角勾起,沉默不语,依旧低头抿着茶香。这茶是来自龙井的,有点家的味道,所以季暮舒喝了好几口。
“你要是不,那本官就干脆让你这辈子也不了了。”
李长青放了狠话,周围的一些侍卫也紧跟着走进,刀光晃眼,季暮舒眨了眨眼睛,依旧镇定如常。
越这样不动声色,李长青心里越压抑。
“李长青,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怒吼,从外面的院子里传来。
紧接着一身明亮黄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季暮舒是第一个注意到的,他马上放下茶杯下跪:“臣水部郎中,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站着的侍卫见状后,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黄袍加身,黄袍上还绣着盘龙,任谁都能猜出这是哪位。
李长青哆哆嗦嗦地从高位处下来,根本拜礼。
李长青会利用时间差,季暮舒也知道。
从防洪洞回来之后,季暮舒隐瞒了大半个月的踪迹,他一到理县就给景德帝上了书,解释清楚一切事情缘由。
等他收到景德帝的回信之后,才算着时间来了这知州府。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长青提早给景德帝上了折子,但是让李长青没想到的就是景德帝竟然一收到他的折子了之后就紧跟着来了淮州。
等景德帝收到季暮舒的信件时,他已经行驶到半路了,再那么折返回去也不方便了。
再加上季暮舒信件里对淮州知州府的那些龌龊事情轻描淡写的几句,景德帝就想着干脆来淮州看看了。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长青在知州府的架势,景德帝站在门外就已经怒气难遏了。
事情的结果也是如此,李长青在夏汛来临之前突然滥用私权撤兵的事情也公之于众,虽然这次夏汛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依旧免不了损失一些财力。
特别是陆丝湾那里的遥堤尽数冲垮,遥堤又得重新修了,到时候又需要一批人力和物力。
李长青执掌淮州知州二十余年,在景德三十八年夏被罢黜,全家流放西北。
由季暮舒举荐提名的治水功德人士都纷纷受到了景德帝的亲自奖赏,其中以陈铭为首的,在危难中挺身而出关闸道的一行人都是重重嘉赏。
陆丝湾的遥堤由后来的知州和水部郎中,共同督工修建完善。
季暮舒提出的“束水攻沙”理论,被后代沿用百年,淮州的百姓从此免于水患干扰,在此安居乐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这些事情晗珠多多少少也推测出来了一些。
但是她唯独没有想到的是景德帝竟然直接来了淮州,直接来了季府,和她进行了一个面对面。
如果按照常理,她要么还在龙井,要么就应该在回京的路上。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该在这淮州的季府里,晗珠知道自己有些理亏,只好摸了摸耳朵笑着迎道:“父皇来啦!快进屋坐坐!”
所谓伸手不笑脸人,晗珠想着自己主动出击总不会太亏。
景德帝哼笑一声,顺着进了堂屋内,习惯性地坐上了上座:“到底还是淮州的山水吸引人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不言而喻。
晗珠悻悻地笑了笑:“上次看了淮州的烟火,儿臣还有些眼馋,便想回京的路上顺道过来看看。”
“烟火?”景德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后面跟着进来的季暮舒,淡淡地,“朕觉得甚可,季下去安排安排,既然来了淮州,那回京前再欣赏一次淮州的烟火秀吧。”
季暮舒有些心惊,他抬头望向景德帝,许久后缓缓点头,应声出去了。
晗珠也惊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景德帝把人叫的那么亲近。
景德帝外出的时间不能过长,他是帝王,政务繁忙,容不得他在淮州耽误上许久。季暮舒也明白,所以这突然兴起的烟火秀,他筹办的也迅速。
淮州的百姓听皇帝亲自莅临淮州,都争相献出自家的烟火,再加上是季暮舒这个淮州大恩人亲自出面,这场面就更加热闹了。
这次的烟火秀算是百花齐放,之前除夕夜的烟火秀,算是有剧情戏的,可是这次就是各家各户制作烟火的把自家的镇店之宝给拿出来。
各式各样的,眩晕了大家的眼。
只不过这次的烟火,是站在理县这边的遥堤上看的,景德帝坐在最上座,之前季暮舒想过在遥堤上观水,便刚好在遥堤上面修了一个亭子。
季暮舒站在下面一点,督促着安排烟火。
晗珠规矩地坐在景德帝的下首位置,一本正经地看着噼里啪啦的烟火。
景德帝手撑着头,百无聊赖的样子,他看着下位的晗珠,帝王之气突然收敛了许多。
“珠珠,你该招个驸马了吧。”
晗珠一愣,不知道景德帝为何会突然这么,她也只好顺着景德帝的话接:“父皇,儿臣还想多陪陪您,暂时还不想招驸马。”
“难道招了驸马就不能陪朕了吗?”
烟花璀璨的光芒,闪烁着人的瞳孔,景德帝觉得有些好笑:“朕看你是只想招季暮舒吧。”
“不是,不是。”晗珠有些惊慌,连忙否认。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招驸马是一回事,可是绕回最开始的,季暮舒现在好不容易在政途上有了政绩,如果再尚了公主,那就功亏一篑了。
晗珠心里混乱着,她不敢猜测景德帝的心思,也猜不透。
好在景德帝也没有多了,晗珠也歇了一口气,现在这事也只能拖一时算一时,先等景德帝宣布季暮舒的后路再。
烟火秀一结束,景德帝就算启程回京了,晗珠也不好再继续留在这里,便也只好跟着景德帝一起启程了。
但是景德帝在临行之前宣布了一封圣旨:
先淮州水部郎中季暮舒,教忠励资,治水有方,特拔擢为内阁大学士,官居正五品。由淮州知府未能上任,暂代淮州知府一职。
内阁大学士,虽然官级不高,但掌权却大,在朝廷中都是堪比宰相的存在。
在先皇执政期间,内阁的权力就日益增长,时常权逼左右相。
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州也不可缺少知府。
景德帝还没有宣新任的知州,季暮舒只好留在这里等新任知州来淮州上任。
官道上,先行的是景德帝的龙头马车,紧随其后的便是晗珠的公主金穗马车。
马车队伍,浩浩汤汤,连绵不绝。
季暮舒站在城楼上送行,他敛眸眺望着那带着金穗的马车,他记得马车上是挂着铃兰铃铛的。
队伍早已离行几里开外了,但是耳畔仿佛还响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昨晚景德帝的问话还历历在目:
“你可愿抛弃仕途,入我天家,做我天家的驸马?”
他答:“臣一生胸无大志,只愿一瓜蓬,一枣树,伴佳人,足矣。”
作者有话:
我以为我能够开始写大结局了,发现还差一点过渡,下章就开始正式大结局了,我本来算大结局一章写长一点,但是怕大家翻页累,就拆成上中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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