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野心勃勃 世子爷有没有想过,再多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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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山遍野的红色手掌, 看起来摄人心扉。四要下意识往前走,被师父牢牢按住。

    “当心,红掌花有剧毒。远观无碍, 触碰也无碍, 但若是不慎走进花丛中, 就会产生幻觉。”三琯摘起一朵, 放在四要掌心,“东方爹爹到底种了多少年, 能种到漫山遍野都是…”

    师父和东方庄主,给她建了一座没有墙的堡垒。

    三琯沿着梯阶爬上龙血树屋, 远远望去才发现他们此时身在一处谷底, 四面环山, 出入口仅有他们进来时的山缝。

    红掌花海之外,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白花鹤望兰, 巨大的叶片足有两人宽, 将山体遮得严严实实。

    “鹤望兰生瘴,瘴气生毒,林中必有毒兽。”三琯叮嘱四要, “平日里千万心, 不要走进去了。”

    龙血树以北,又有一汪静谧的湖泊, 莲叶如冠,铺满了半个湖面。湖中央有个岛,仿佛被雾气缭绕,隐隐绰绰看不清楚。

    这里看起来很像东方山庄。

    处处透着东方庄主的手笔。

    夜幕降临,三琯坐在窗边望着湖面发呆。

    程云推开门进来,直到走到她身边, 她依然没有察觉。

    “在想什么?”程云问。

    “…只是看到快活林,脑海里就一直浮现东方爹爹被害时的样子。”三琯轻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东方爹爹因为穿云弩而丧命,穿云弩现在到底在何处?”

    程云垂下眼眸,没有话。

    “云哥哥,抱歉,不该提起东方山庄的事。”在那里他被人诬陷身陷火海险些丧命,历经艰险才逃出来。

    三琯调整了心情,换了轻松的语气:“晚饭后师父叫你去是为了什么?”

    晚饭时,他们四人围坐在龙血树屋里,吃着车上带来的干粮。

    三琯想起东方庄主心里难过,没吃两口便起身回房。

    程云也站了起来,却被师父一把攥住了手腕。

    “情侣难舍难分这么多天,也得休息休息吧?三琯儿,再好的牛也不能天天犁地啊?别胜新婚嘛!”师父挤眉弄眼,嘿嘿笑。

    可在三琯未曾注意到的桌下,师父攥着程云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握住一圈淡淡的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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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红掌花海诡魅渗人,如地狱炼火中挣扎的鬼手。鼻腔中充斥着刺鼻的气味,熏得程云涕泪横流。

    师父背着双手,神情冷静:“在穿越之前,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相信一切原因必有结果,而一切结果,都有符合科学和逻辑的原因。”

    “而更有意思的是...”他自嘲地笑笑,“我在穿越之后,依旧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信仰大约就是如此,不会因为一次或者两次的个体经验而转变,哪怕那经验是如此刻骨铭心,如此难以置信。”

    “所谓红掌花林致幻,穿了只是因为缺氧;而这片红掌花海为什么会缺氧,你知道吗?”师父轻轻笑道,“因为这红海花根之下,通通都是硫磺。”

    硫磺杀菌,硫磺有毒,硫磺让这红掌花灿如朝阳,红得像是刚刚升起的太阳。

    程云缓缓弯下膝盖,跪在血红色地花海中:“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前辈若有所要求,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郑三琯从来没有问过,那日大火程云从密道中逃出,最终到底是如何脱险的。

    也没有问过为何武林指认杀害巴贯凶手的那日,程云为何会和师父同时出现在九方城边。

    她是...已经猜测到了,还是一不留神中遗忘,程云不愿多想。

    只是那日的一切画面在他脑海中,既前所未有的清晰,又似乎时刻都在无可挽回地遗忘。

    燃烧的烟雾顺着墙壁的缝隙倒灌到密道里,他被呛咳得喘不上气,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几乎以为自己今日命不久矣。

    手腕上的铁链在地上拖行,磨得他衣袖上血迹斑斑,可他还是紧咬牙关,一步步往前走。

    密道很长,越往深走烟气越淡。程云几乎可以睁开眼睛,可是四周实在是太暗了。

    他看不见,耳畔却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密道越来越狭窄,触手可及处处是湿洼的水坑。

    无须亲眼看,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在湖底。

    越往前走,密道水越深,渐渐没过膝盖。光线越来越暗,程云心中未免忐忑,总觉得自己一路在往湖水中 走。

    水涨得很快,很快没过他的胸口和脖子,幼年时海水里冰冷的记忆袭来,程云顿住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潜入水里,努力睁着眼睛。

    湖水并不清澈,昏暗得好像数十米以下的深海,连一丝光亮都看不清。

    没有光源,就分不清哪里是湖底哪里是湖面,也许奋力向上游,最后却只能绝望地发觉自己原来是游向了深渊。

    胸口那口气越来越稀薄,程云维持冷静,眯起眼睛仔细看。

    头上与脚下都没有光点,可是...

    头上的水波痕隐约泛出金边!

    程云心里涌起希望,立刻朝头上游了过去。他游到几乎最后一口气耗尽,四周尽是绿色的浮藻,暗得看不见希望。

    可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一片...

    巨大的荷叶!

    那荷叶大得足有丈余!一片接着一片压在水面之上,仿佛巨大的伞面遮住所有亮光!

    难怪在湖中竟一丝光源都看不见!

    程云顺着荷叶的边缘一点点摸去——许久之后,终于摸到了两片荷叶间的缝隙。

    程云猛地一扒,跃出了湖面。

    珍贵的空气霎时涌入他的口鼻肺,像干瘪的胸膛重新鼓起。程云大口呼吸,扒在那足以躺下他的莲叶上喘着粗气,一双精致的麻履却映入眼帘。

    是师父,站在那荷叶之上,俯首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定王世子,李承云?”

    只第一眼,程云就猜得到他是谁,低头:“昨日之日不可追,我是江湖盗,程云。”。

    师父唇角透出些笑意:“我见过你阿娘。若不是你们离京太早,定要带三琯儿请你阿娘多教导。”

    他转过头,望着松鹤斋浓烟滚滚火光耀天,自言自语:“...还是来晚了吗?”

    程云连忙:“三琯已被十一殿下救出,安全无虞。”

    师父:“东方庄主可是被你所杀?”

    程云:“不是。”

    师父“唔”一声,又道:“东方庄主被何所杀?”

    程云低头,额上沁出汗水:“被我的穿云弩。”

    师父笑了笑:“穿云弩百步穿杨见血封喉,你阿爹是个聪明人,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

    “世子爷有没有想过,再多造他/娘/的千八百个穿云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