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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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染的一口红酒卡在嗓子里, 吃惊地看和他。

    这是意料之外的话。

    这是表白了吧?

    也是她从来不敢企及再能从他口中听到的话。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偶尔会想起那天的光景。

    明明当初要走的是她,现在先要回来的也是她。

    可先张口这话的, 每一次, 总是贺南初。

    他明明是, 那样骄傲的人。

    她还记得,那天他要是分了, 他就不会回头了。

    陶染心里酸楚又绵软得一塌糊涂。

    连出的话都带了些鼻音:“那是要挑个好日子。”

    挑一个温暖有阳光的日子,由她来。

    贺南初挑眉:“呵, 你也真不客气。”

    酒过三巡,陶染酒量很好, 但也有点微醺。

    和他着这几年碰到的好玩的事。

    贺南初的手机没眼色地响个不停。

    他不耐烦地摁了好多遍。

    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陶染有点同情电话那端的人,她指了指手机:“你接一个吧,不定是急事?”

    贺南初颔首:“那你等我一下。”

    陶染点头。

    看着在阳台接电话的背影,觉得没谁比这个人更好看了。

    虽然,她一直没有再找男朋友, 是因为工作太忙。

    但确实, 年少时,若是经历过太惊艳的人, 很耽误事儿。

    看着剩下的多半瓶红酒,给自己又满上。

    分公司成立初期,难免会遇到很多问题。

    这个电话很长,大概交代了二十分钟。

    贺南初挂了电话重新回来的时候, 发现陶染的脸颊染上绯红色。

    “热吗?”他看了眼空调柜机的方向:“我给你调低点?”

    室内, 了很高的空调。

    他单单穿着件衬衫, 再喝了几口酒, 刚也觉得热。

    只是看陶染在家只单穿着件棉裙,便也没调温度的事。

    刚刚在阳台风口立了立,他不热了。

    但是看起来,陶染好像是这会觉得有点不适了。

    陶染指着空调:“热!我热!我要17℃!”

    贺南初哑然失笑:“这是冬天,干嘛这样对自己?”

    陶染伸直双臂,拿双手比了个17,对着贺南初重复:“我不管,我就要17℃。”

    “?”贺南初走过去,把她双臂挡开,直接伸手上了额头:“你发烧了?”

    陶染:“你竟然在摸我!”

    “?”

    像被烫到一样,贺南初迅速把手缩回来。

    贺南初:“我……我看你发烧没。”

    陶染呼啦一下站起来,用右手指着他:“你变了!贺南初你变了!你以前看我生病,都是头对头量体温的!”

    声音委屈到极点。

    “……”贺南初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这她要求的进度,确实是他想做没做的不假。

    可这姑娘会这么直接?

    这可是,他当年,追了一年多才到手的人。

    “你家里有体温计吗?你这是烧到多少度?”贺南初直接就势把她指责她的手腕拉住,将人朝外牵:“我们直接去医院吧。”

    “我不去医院,我不针不输液,我没病……”陶染拖着他往回躲。

    贺南初顺势,还是用左手覆上她的额头。

    比自己的热一点,但也不烫手。

    贺南初想了下,回头看了眼惨餐桌。

    果然,酒瓶空了。

    还新摆了瓶酒,被喝了大半。

    他蹙眉问:“你怎么喝这么多?”

    陶染一脸骄傲:“我高兴,我想喝!”

    “你不是酒量挺好吗?”贺南初拿起桌上的酒瓶细细地看上面的英文。

    度数确实不低。

    怪不得,那天晏姝订婚宴现场,她喝了一瓶的量没醉。

    这个差不多一瓶多,就上头了。

    之前她是陶九岁,都是高抬。

    他记得,这姑娘喝多了,顶多三岁。

    本来感情上挺胆的人,喝多了简直无恶不作。

    他正陷在回忆中的时候,垂下的手腕忽然被人攥住晃了晃。

    陶染眯着眼质问他:“你笑什么,你现在一定在想我的坏话!”

    贺南初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心里话顺着就出来:“陶三岁,你怎么知道?”

    “哼!你什么我不知道!”陶染气势汹汹地攥着他的手腕:“我连你三岁没穿裤子的照片都知道!”

    “那个……那个不用提。”贺南初轻咳了下。

    大学的时候,贺南初带着陶染去见过母亲一次。

    母亲很喜欢陶染,他也就下楼拿东西的功夫。

    回来后发现,他母亲把他从婴儿到成年的相册都摆在桌面上。

    他现在都记得正摊开的那张。

    是他一岁的照片。

    穿着婴儿的连体装。

    “……”他严肃地又补充一句:“我穿裤子了,我那年一岁。”

    陶染:“没关系,你二十一岁的样子我也见过。”

    “……”贺南初咬牙:“我去给你泡点茶,你清醒下。”

    “你别走啊,”陶染立即拉住他的手腕:“我话还没完呢。”

    “那你吧。”

    贺南初认命地顿住脚步,任由眼前的陶染细细量。

    她和他对立着,在那棵多半人高的闪亮着等待的圣诞树边。

    目光从眼睛到鼻子,描摹到嘴唇。

    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看着他。

    看了足足有五分钟。

    然后,贺南初看到陶染终于张口了:“你真好看。”

    “……”

    她弯着唇角又:“你脸红了。”

    “……”就不该指望这个三岁的醉鬼能出什么正经的话。

    不过,对视这么久,贺南初才看清,陶染的眼神确实没那么透亮。

    他和她在一块的那会,很少让她碰酒精,尽管知道她的酒量不错。

    但是,少喝点,总是健康点,也安全一点。

    他曾经厌倦贺家森森的家规,却好像,也无形地总在约束着自己,也约束着别人。

    他从不让晏姝喝酒、不许她玩的太晚回家,不许她和乱七八糟的人交朋友。

    在和陶染在一块的时候,更是下意识总约束着她。

    是不是,当初,让她不自由、不开心了。

    他下意识抬手,替她撩了下碎发:“以后,我不管着你了。”

    “啊?”陶染立马撅起嘴来,目光还有点责备的意思:“你不管我啦?”

    “……”他忽然生出点不确定,补了句:“那你要想的话,就管。”

    “那看我心情。”陶染笑着,然后了个哈欠。

    贺南初低头扫了下手表,已经十点钟。

    今晚,本来算叫个代驾的。

    她这个醉鬼样子。

    “困了?”他四周看了眼,找了下卧室的位置:“去睡觉?”

    陶染立马朝后退了一步:“我不跟你睡,你是我前男友。”

    “……”怎么这事记得的?

    贺南初捏捏眉心:“我是你洗个漱,然后自己乖乖一个人去睡觉。”

    陶染像没听懂一样看着他。

    贺南初和她对峙一会,抿唇:“浴室在那,记得吗?你最好能自己洗。”

    “你变态!”陶染直接上手拍了贺南初的后背一下。

    力道不重,但是因为后背本来有伤的缘故,这一下子下去,贺南初倒吸一口凉气。

    他以前就不该担心陶染喝醉了会被人欺负,喝多了他的弱点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你疼不疼啊?”

    上一秒还骂他变态的人,下一秒着急地跑过去搀扶着他的胳膊,楚楚可怜地问。

    贺南初觉得,以后还是要让她少喝一点。

    他叹口气:“我不疼,你去洗漱,有事叫我。”

    “那你别走。”陶染拉着他的胳膊,要一个保证:“你今天不许走。我早就想好了,今天我给你安排了个特别好的住处!”

    “哪儿?”他的眸色深了几分。

    陶染仰着脸,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次卧!不对,现在是库房!我昨天就给你收拾好了!我棒不棒!”

    “醉鬼,赶紧去洗漱。”贺南初伸手直接攥住陶染的手腕,把她引到浴室:“有事叫我。”

    “那你不许走!”

    “我保证。”

    “也不许偷拆那个苹果。”

    “好。快去吧。”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坐在沙发上本来在回助理微信的贺南初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干脆一把甩了手机,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电视,把声音开到极大。

    片刻后,浴室的水声终于停止。

    陶染穿着紫色的睡裙就跑了出来,满屋子喊他的名。

    他无奈地站起来:“我在。”

    陶染看到他很开心地手挽上去:“那你可以护送我去睡觉了!”

    “……走吧。”

    把她哄到床上倒是没费太大功夫。

    不知道这家伙干嘛灌这么多酒。

    陶染钻到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满足地:“好舒服!”

    喝醉了,想必她是能睡一个好觉。

    “晚安。”贺南初帮她掖了掖被角,试图去找一下传中给他准备好的库房。

    她这样子,他放心不下。

    “别走啊,我还有事没和你。”陶染一把抓住他的袖口。

    “又要问什么?”

    陶染从被子里露出头:“送你的苹果要回房拆,知不知道?”

    “知道。”

    陶染晃了晃他的袖口:“今晚住库房知不知道?”

    “好。”

    “你好好看!”

    “……”

    陶染见他不信挣扎着要坐起来:“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贺南初伸手去按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赶紧睡。”

    “所以,有没有姑娘追你?”

    “……”贺南初憋了会,然后:“你!”

    “除了我,肯定还有。”陶染把头别到一边,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没有。”

    陶染把脑袋转回来看着他:“你不要为了哄我高兴谎话,我其实知道答案。”

    贺南初没忍住揉了她的脑袋一把:“知道就赶紧睡!”

    “别,会乱的,”陶染单手护住脑袋,又冒出个问题:“你除了我以外,有暧昧的对象吗?”

    “没。快睡,明天再问。”贺南初半起身。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陶染伸手比了个一。

    “……”贺南初又坐回去:“问吧。”

    “你干嘛讨厌贺启笙?”

    “……九九,我知道了,你这是酒壮怂人胆吧?”

    “我没有。”

    为什么讨厌哥哥呢。

    五年前,陶染出国后,他想尽办法找到了她就读的学校。

    却在下雨的伦敦,看到陶染和哥哥很亲密的在一起。

    他不太相信,又去过几次。

    经常,能看到他俩在一块的身影。

    陶染安安静静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答复。

    只是看着他静静地低头。

    她了个哈欠,伸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算啦算啦,我好困,我要睡了。”

    “嗯。”贺南初从回忆里抽离,把她伸出的手臂放回被子里:“圣诞快乐。”

    “嗯,圣诞快乐。”

    陶染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瞬间就要进入梦乡。

    可耳边好像有个声音和她:“就算有对象,我也会抢回来。何况只是过去式。”

    枕边的手机配合着嗡嗡响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