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封园
沈芷宁笑了,立刻爽快地放开了秦北霄的:“那去吃席啦。”
掌间那软嫩的触感一下消失,连风钻过指缝都未有这么快,秦北霄一愣后,不禁哑笑:“你让我你什么好”
沈芷宁听到了这句话,本先走了几步,又倒退了回来:“可以点好听的,我爱听。”罢,笑得更灿烂了。
秦北霄不搭理她这话,但眼中丝丝笑意还沁着:“走罢,你先去。”
“你呢?不去吃席吗?等下我们便一道回去了。”
秦北霄目光落在了前头的萧烨泽身上,又无意间扫过裴元翰书房的方向,沈芷宁只当他寻萧烨泽还有事,便没有多什么,朝他挥挥便去往宴席处了。
这场五十宴席大家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未过多久,就陆陆续续散了。
天光渐暗,夜幕笼罩,知州府与安阳侯府皆是灯火通亮。
安阳侯府主堂,内外无论是丫鬟婆子还是厮,都屏气凝神着,不敢直视堂内阴沉的裴延世,地上的杯盘狼藉正有人打扫着,堂内唯有破碎瓷片相碰的清脆声。
“父亲怎么还未回来?难不成那沈渊玄还真要关了父亲不成,他可有这个胆!”裴延世搭于膝盖上,面容晦暗。
今日随萧烨泽去到汇芳园,一见到那女子的死样,他就知道是自己那没用的畜生弟弟裴延启干的好事,父亲不是不知道这档事,这些年替他瞒了多少相同的事了,可偏偏就推到了秦北霄身上。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如此一来,那就是父亲故意陷害秦北霄,那个时候他便无法开口任何话了,可未想到事情败露了。
“此事不,沈渊玄就算想放,也得好生找个由头,”江檀坐于一侧,语气极淡道,“且等等吧。”
裴延世那燥乱的心听到江檀的话,算是安定些了,从到大,江檀的话总是能定人心的,裴延世皱着眉叹气,冷声道:“但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何父亲给秦北霄设了这局。”
“为何?”江檀温和一笑,“还能为何,无非是想置他于死地啊。”
江檀的声音可以得上是温柔,可那字眼中,无不透着冰冷无情。
裴延世被这话震了下,甚至都未细品江檀的话,立刻道:“这里是吴州,不是京都,父亲若真想要杀他,暗下杀”到这里,裴延世顿了。
这点他想到了,父亲不会想不到,可没有动作,无非就是暗地里动不了这个,只能明面上来,今日这个局实则巧妙的很,有着秦擎先例,再有人证物证,外加众人的推搡,完全可以将秦北霄送进吴州大牢。
若是送进去了,再想活着出来,是几乎不可能了,毕竟有他父亲在背后,沈渊玄以及都府的军权,三方压着,天人都救不出他。
还能安上个与他父亲一样淫乱的名声。
没想到竟还被他揪出裴延启来,萧烨泽派人去查时,那几具女尸竟也被挖了出来
裴延世低声道:“安阳侯府有人混进来了。”
江檀嗯了声,微闭着眼:“等等罢,舅舅应该快要回来了。”
裴延世不再话了,主堂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紫檀木灯罩内烛火燃烧的声音,不知等了多久,厮终于来报:“侯爷回来了!”
裴延世松了口气,刚起身,就见到父亲如同以往走进主堂,但那份一如既往的威严上似乎多了一分狼狈。
裴元翰见到了裴延世,叹了口气:“你先回屋,我与你表哥还有事要谈。”
这会儿竟还要避开他,裴延世有太多的不解,因着今日这件设局他也是一肚子气,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要杀了秦北霄!平日里这种事也从来不会与他商量,裴延世压着气,冷沉道:“我不回,有什么事要瞒着我?不如直。”
裴元翰径直怒斥:“让你回就回!不孝子!”
“了不回就不回!”裴延世狠力踢了椅子,直把椅子踢散了,满脸戾气,“父亲,今日的事你还从未与我过,你与表哥商量不打紧,可偏生每回就要瞒着我,有什么好瞒的?怕我乱了你的计划吗?怕我阻挠你的计划吗?那我还真要问问你,为何要给秦北霄设局!”
“你要杀了他对吧?!”
“你是自己有不可告人的事才要杀了秦北霄是不是——”
“啪!”
裴延世左脸一白,随后一道红色巴掌印渐渐现出,嘴角一丝血痕缓缓流下。
裴元翰放下,怒声道:“你懂什么,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给我滚出去!”
裴延世嘴角沁着几分嘲讽,眼中晦暗至极,不再看裴元翰,甩袖离去。
待裴延世走后,屋内也无人时,裴元翰才重重叹了口气对依旧坐在位置上的江檀道:“六殿下,让你看笑话了。”
“算什么笑话,延世这脾气我是知道的,”江檀声音缓慢,“只是,侯爷,我早与你了,无需瞒着他,不然你们父子嫌隙会越来越大。”
裴元翰不话。
江檀那眼眸微抬,落于裴元翰身上又笑着移开:“自是明白侯爷不想把延世牵扯进来,不过到时若真定了罪,他作为这安阳侯府的世子,难不成还能逃了不成?”
一到此,裴元翰面色一慌,单膝跪地道:“还请殿下护着儿,今日之事,是本侯办事不力——”
“你确实办事不力,”江檀虽带着笑,可笑意极冷、极清,“你自己的府邸还被混进了人,疏漏至此,裴延启怎的就在人群中,尸体怎的就暴露在视野下,而你的那书房”
裴元翰一愣,随后警觉过来,立马问:“书房怎么了?”
江檀冷着眼看他:“你与秦北霄对峙之时,侍卫是否向你汇报已有人在探查?你是否将全部人都派去围剿了?书房那处守卫可森严?”
这些事,因事况紧急,裴元翰还未告诉江檀,如今他猜到了,那就明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裴元翰立刻唤了亲信来,细细盘问,在亲信出了书房丢了几幅半成品字画时,裴元翰一脚将其踹至门口,红着眼道:“蠢货!”
那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江檀起身,面色更淡:“侯爷,他既已知是字画有问题,那接下来更容易查了,你该做什么,想来也清楚得很。”
完这话,江檀挥袖走了。
裴元翰眼神渐沉,逐转向狠厉。
**
永寿堂。
沈芷宁爬上床榻,与云珠笑着,屋外的嬷嬷看着天色,催着:“云珠,也别与姑娘闹了,明日姑娘还要进学呢。”云珠忙哎了声,走到一侧掀开灯罩,将蜡烛吹灭了:“姐快歇息了,奴婢走啦。”
沈芷宁长长嗯了声。
屋门咔哒一声,随着脚步的离去,一切陷入沉寂,沈芷宁也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而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着,屋门砰砰作响:“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沈芷宁惊醒坐起,云珠已推开门慌乱跑了进来:“西园出事了!安阳侯、安阳侯带人封了西园!”
沈芷宁脑子一轰,随即着急起身抓了件衣裳就往屋外跑。
“姐!”云珠跟着跑,“姐,婆子们去通知老夫人了,姐不等等——”
“我先去看看!”
她等不了,她得去看看秦北霄,今日肯定是针对秦北霄而来的。
云珠的呼喊声全被她甩在了身后,淹没在耳畔呼啸的风中。
她一步不敢放慢地跑向西园,愈近,愈见半天火光,将这黑夜照得宛若白昼,那得是多少人拿着火把才有的阵仗,沈芷宁忽然想起了前世沈府被包围的场景。
也是这般场面,也是这般架势,也是这般让人心悸。
沈芷宁恍惚后一咬牙,冲向西园学舍处,而还未到学舍,就见乌压压一片的安阳侯府侍卫,个个腰佩刀剑,举火把,气势肃然站于外,无数学子张望着想进去,却被挡在了外头。
场面喧闹、嘈杂,又让人窒息。
秦北霄、萧烨泽呢?
沈芷宁想挤进去看看如何了,方要过去,这时,旁侧传来陈沉的嘲讽声:“哟,沈五姐来了,是来看秦大公子的吗?”
“关你什么事。”沈芷宁根本没空搭理陈沉,抬步就要走。
陈沉将嘴里的草吐了,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态:“脾气还挺臭,不过你现在进去也没用,那什么、哦,三皇子为了救秦北霄都被抓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安阳侯还能给你面子?快点滚吧,老子见到你就烦。”
沈芷宁越听越急,红着眼眶,反就给了陈沉一巴掌:“你闭嘴,该滚的是你。”
陈沉舌尖顶了顶被打的脸颊,阴沉着目光看沈芷宁挤进了人群。
沈芷宁个子,一下子钻到了最前头,这下看见了,看见学舍庭院中央秦北霄跪在了地上,双臂被两名侍卫钳制,他的头毫无生气地低垂着,显然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
旁边被侍卫压着的萧烨泽疯狂咆哮着:“放开!”
裴元翰眼中满是戾气,似乎已经到了癫狂的状态,又是一记窝心脚踹在了秦北霄身上:“本侯让你,东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