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闻浪西仿若一个没了电的机器人,呆愣地趴在傅关身上,直直地盯着傅关眼尾的泪痕,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他身下的傅关上衣还被推在胸前,裤子被脱掉一半,冲着血微肿的唇瓣特别诱人,脖颈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吻痕,胸口那两点也被闻浪西吮吸得微微泛红。
而这无比旖旎的风光都比不上他眼中泪水来得猛烈,顷刻间便将正在发狂的闻浪西激醒。
“你……”
闻浪西趴在傅关身上,薄唇动了动,但最终只挤出一个字,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喉间像哽了一块石头,堵着他所有的言语。
闻浪西那处还硬着,他很想不顾一切地脱光傅关的所有衣服然后狠狠地贪婪地占有他,但那人的眼泪却像是一道定身咒,将他定在原地无法脱身。
室内的空气就凝固在了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闻浪西忽然像泄力般一下子就将面目贴到傅关的脖颈处,轻轻吻了吻那人脖子上的吻痕,声音沙哑而苦涩,“就这么讨厌我吗……”
完,不待傅关有任何反应,闻浪西便立即起身,动作粗鲁地将傅关的上衣整理好,将其裤子也重新提了上去,扯过被子将对方捂严实后,弯腰低头,重重地将傅关殷红的下唇咬住。
傅关闭着眼蹙起了眉头,很疼,感觉快破皮了。
太疼了,傅关的腿在被子里乱蹬了几下,伸出手抵住闻浪西宽厚的肩膀,想阻止这人继续咬下去。
纵然傅关不会抵触闻浪西的吻,但却也承受不住这人粗鲁的行经,人体的自我保护机能让他做出捶的动作,想以此来减轻嘴唇上的疼痛。
但这些动作对现在的闻浪西来讲,就跟没有一样,他现在跟一匹饿狼没什么区别,而且是一个正发着情、没有吃饱的饿狼。
果不其然,傅关很快便感觉到两人唇齿间传来一股血腥味,他被闻浪西咬破了嘴唇。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害怕,怕闻浪西失控……
但就在这念头刚浮出傅关脑海中时,闻浪西便松开了咬着那人嘴唇的牙齿,稍稍低头,垂眸看了看这人泛着血的下唇,不由自嘲地嗤笑一声。
看向傅关的那泛着水光的微湿的眼睛,道:“为了你,许久没见到血,现在看了,竟有些心安。”
完又吻上傅关的唇,这次比刚才轻柔太多,闻浪西用自己的舌尖将对方唇上的血迹舔舐干净,接着又轻啜一口,看着傅关那双眼泛红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隐晦莫名的光。
随后,闻浪西深深看了傅关一眼,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闻浪西走的几分钟后,傅关才回过神,只是一直保持着刚才原有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盖着被子睁眼躺在床上。
良久,傅关才深深呼出一口气,伸出红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咬的时候疼,现在倒不疼了,只是麻酥酥地发着热。
其实,傅关现在仍被愧疚笼罩着,但他暂时将这情绪压回了心底,毕竟他明白,单纯的愧疚最无用,需要用行为去赎罪。
傅关左右看了看,闻浪西早已不在房间,轻叹一口气,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戴上眼镜,准备去看看他去哪儿了。
但刚站起来,他整个人骤然定住了。
他那处竟还硬着。
傅关眉宇间立即闪过一丝不自在,使那本就泛着红晕的耳垂更红了,后退一步,又重新坐回了床上,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将裤子攥住,低下头,等着这感觉的消退。
在等待的这短短时间内,傅关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有多么矫情,嘴上着别,身体倒是实实在在地有了反应。
傅关了解他自己的性子,他不是那种容易起反应的人,若今天是别的男人强行吻他,那他必定只会感到恶心难堪,甚至会拼尽全力地去攻击那人。
但今天吻他的人是闻浪西,即使那人动作粗鲁且青涩,傅关对他也生不出丝毫抗拒。
他是真的,对那人动了情。
等那处反应消散后,傅关便起身去找闻浪西。
傅关穿着睡衣,披散着微长的发丝,去了客厅,去了厨房,去了后院,去了书房,去了所有的卧室,都没见着闻浪西的身影。
就在傅关越来越焦急时,突然一个地方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健身房。
想到此处,傅关立即转身,向健身房的方向走去。
先是走,再是疾步,最后是跑。
离健身房越近,傅关心头的不安就愈甚,他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潜意识里就是觉得闻浪西可能出事了。
对方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再伤害过他自己,因而傅关难免会放松警惕,但现在,他却越来越恐慌,心中有一根弦越绷越紧。
刚跑到健身房门口,傅关便快速按下门把手,所幸,门未反锁,一下子就推门进入。
里面没开灯,很暗,傅关急忙伸手往墙上乱摸,找到开关后开了灯。
房间很空旷,诺大的空间内只有四五件健身器材,一眼便可看出来,闻浪西并不在里面,傅关越来越急,匆忙关上灯便准备往出走。
但刚抬脚走到门口,傅关整个人乍然停住了,快速转头,接着便看到房间尽头的地板缝隙间,有一丝微弱的光亮。
这可能是一个门。
傅关想都没想,连房间内的灯都没再次开,便疾步奔向了那有着细微光亮的地方。
等离得近了,仔细一摸,果不其然,这是一扇跟墙壁融合极好的门。
傅关低头看着脚边那溢出的微弱亮光,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黑暗中,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对接下来会看到的情境有着莫名的恐惧。
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紧抿着微肿的唇瓣,下了狠心,用尽全力去推门。
门没锁。
甚至因为承受不住傅关的力量而再次反弹回来。
等看到里面的场景后,傅关脸上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便被震惊与恐惧取缔,脑袋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头晕目眩,心中早已紧绷的弦瞬间断开,双腿软了大半,银色镜框后的眼睛瞪大了一眨不眨地看着正侧身对着他的闻浪西。
这里面是一间宽阔的盥洗室,白色天花板上的灯光很敞亮,将站在镜子前光着胸膛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
甚是将他胸膛的血,也映射得格外刺眼。
闻浪西侧身对着门,血管突出的双手撑在滴有血滴的盥洗台上,右手捏着一个带着血迹的刀片,胸膛处流下血顺着皮肤肌理流入黑色的睡袍,使人无法判断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从傅关进门到现在,闻浪西始终没转头看他一眼,只是双手撑在盥洗台上低着头,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手里的刀片。
就在傅关刚准备奔向他时,闻浪西像是有预感般偏转过头,见傅关满脸的震惊,眼里突然生出了一丝玩味,嘴角渐渐扬起向上的弧度。
闻浪西用他狭长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傅关,悄声问:“害怕吗……”
傅关没管闻浪西的神情语气,只是快速扑到闻浪西的身旁,抓住对方的右肩,侧头看向他左胸处的伤口。
闻浪西左胸膛有几处被划开的伤口,像是刻了什么花纹,但却被一直往出渗的血晕染开,变得模糊不堪。
傅关在细看到伤口后,倏地便有一股子怒气冲上头顶,特别恨那人为何要这么伤害自己。
但又在看到那人满身的血迹时,又特别心疼,只想着赶紧给他包扎止血。
“走,去给你处理伤口。”
闻浪西一甩胳膊,直接将傅关推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接着转身,靠在盥洗台上,面对着傅关,低声道:“我问你害怕吗。”
傅关此刻眼里心里都是那不断渗血的伤口,快速道:“不怕。”
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傅关又想重新抓住闻浪西的手腕,带他去包扎,但刚触碰到,闻浪西又甩开了手,“别老是碰我。”
傅关一急,一句话没经过脑子便脱口而出,“你刚不也一直在碰我吗!”
这话一出,空气安静了片刻,虽稍显尴尬,但不断渗血的伤口还是最重要,因而傅关没管太多,又对着闻浪西道:“等给你把伤口处理了,我们再谈,行不行?”
闻浪西依旧靠在盥洗台上,真的,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眩,但还是得先硬撑着,完他接下来想的话。
“待会处理,现在我有话要。”
“你能不能……”傅关心底非常焦急,但同时也清楚这人的性子,知道他不会轻易妥协,便止住了刚才的话头,快速道:“你。”
相比于傅关的急切,闻浪西显得尤为放松,声音低沉,且带着决绝,“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我,以前都是装的,以后也不想装了,现在我最深的执念便是,得到你。所以,你以后不准离开我,若你离开了,那我就会……”
到这里,闻浪西面上染了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随后用很轻声音,道:“自残……就像现在这样。”
完又低声补充了句,“但你也可以不管,让我自生自灭也挺好。”
听到这番话,傅关立即蹙起了眉头,开口道:“即使你不这样,我也不会离开……”
“别跟我承诺。”闻浪西冷声断傅关,“不需要这种可有可无的承诺。还有……你以为我的不让你离开,就只是单纯地让你陪着我吗?”
完这些话,闻浪西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发觉自己的手脚越来越冰凉,心速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这种感觉很熟悉,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什么意思。”
“就是想让你一直陪我睡的意思。”闻浪西强忍着不适,看着傅关,吐字清晰道。
傅关闻言,立即蜷了蜷垂在身侧的手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这是因为,他不想让两人成为胁迫与被胁迫的关系,他对闻浪西是动了真心,所以………上床这一步终究会走到。
他想跟闻浪西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没有胁迫的恋爱。
且他也清楚,闻浪西之所以会用自残来威胁自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BPD,BPD患者经常会为了避免被遗弃而疯狂努力,这里的“疯狂努力”便指的是,威胁性的自残或自杀。
而闻浪西这样,便是典型的威胁性自残。
见傅关没有回答,闻浪西突然嗤笑一声,冷声道:“陪我睡,就是你要被我操的意思,懂了吗?”
傅关见这人情绪越来越激动,且其胸口还流着血,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咬了咬牙轻声道:“就算你不这样做,我也会陪你……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