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无害
皖禾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日头已经大亮。
“主子,宫中的老嬷嬷来了。”银花给皖禾穿着衣裳。
“住处可安排好了?”
“早早就备着了,今日主子要去点东西, 瞧瞧可少了什么。”
“东西都点了百八十遍了, 能少哪儿了去。”
是了, 这些个东西自皖禾的时候就已经在一点点添置, 如今真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皖禾吃了些糕点便去了。
皖禾盯着衣一旁的裤子,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特地理起来瞧瞧,“这裤子?嬷嬷这裤子可是错放了, 它…都没缝好。”怎的就拿来了。
老嬷嬷掩觜而笑, “回皇后娘娘,因怕皇后娘娘身子长了,这裤子是就近做的,也段不敢偷工减料。”
“那这中间留着算怎的回事?”
“回皇后娘娘,跟着习俗留下的, 等到了时候, 娘娘自然就知道了。”
看着嬷嬷慈祥的目光, 忽的明白了什么,烫手一样放到了一旁。
高堂之上,璟尧像是个哪儿都不能碰的瓷娃娃, 直直的坐在上方。
阴翳的脸色写满有事快奏。
官员很识趣的无一人言语。
璟尧除了脸上安然无恙, 这华服底下全是伤痕,不是鲜血淋漓的狰狞, 瞧着不严重,却疼的碰不得,他想去寻皖禾告状都不行。
“皇上, 西娆王妃求见。”
璟尧皱了皱眉,一脸疲惫,嘟囔着,“啧啧,西娆王妃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挑时候。”
抬起僵硬的手臂趴在桌子上,慵懒的闭上眼睛,示意桂花糕叫西娆王妃进来。
“臣妇参见皇上。”
璟尧眼皮酸痛的厉害,趴在桌子上的人活动了脖子后又趴了下来,西娆王妃还在行礼,她和太后有交情,素来瞧不上这个性情暴戾的皇帝,许因为她与太后的关系,璟尧也没有让她如今这样几次难堪过。
“王妃一直呆在京都,这西娆莫不是太闲了?”
璟尧像是睡了一觉,带着鼻音问道。
语气幽缓倒像是没有让她免礼是无心之举了。
“回皇上,臣妇听闻皇上喜皮影,特地请了有名的师父做的,皇上瞧瞧可喜欢?”
璟尧抬眼暼了一眼,又闭上了,嫌弃道:“皮影再好也是假的,若上好…用人皮,才更逼真才是。”
西娆王妃脸色难看,虽然早做好璟尧不是个善茬的准备,听到璟尧的想法后不由得犯恶心。
“王妃还没回答朕,可是西娆太过闲暇,王妃怎的赖在京都不走了?”
璟尧呼了一口气,摆正头,睁开了倦意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半睁着等待西娆王妃的答案。
“皇上,您可能帮臣妇找找臣妇的孽子?”西娆王妃抹了眼泪,“他已经离开西娆约半年了,还是杳无音讯,皇上就瞧着太后的面子上,帮帮臣妇吧。”
“臣妇也是没有法子了。”
道此处西娆王妃已经是声泪俱下,跪在地上。
既然试探不出来,那就明,瞧着太后的面子即便荼靡真的被抓了,璟尧也会留些余地。
璟尧被西娆王妃的声音除了些困意,量这西娆王妃,淡淡道:“王妃这副皮相,做起皮影,定是极美的。”
西娆王妃一时愣住了,随即便:“皇上的极是,只要皇上愿意帮臣妇找回孽子,臣妇做剥了身上这层皮,做个皮影讨个皇上喜欢,臣妇死而无憾。”
璟尧浅笑出声,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染了笑意,温声道:“真是让人羡慕呢。”
乖顺无害。
“王妃先回去,朕自然不能驳了母后的面子。”
西娆王妃不由怀疑荼靡许真的没有被关起来。
木纳回道:“臣妇谢主隆恩。”
璟尧了个哈欠,厌厌的倦声道:“王妃就先行退下吧。”
到了晌午璟尧才起身看奏折,临近傍晚,璟尧放下奏折,依旧穿着一身白色华服去了武场。
天蒙黑的时候岳阳便来了,向璟尧行了礼。
“皇上,昨夜臣已试探皇上功夫,已经了然,如今皇上从马步扎起吧。”
“父亲这是算教朕练武?”
他以为父亲昨夜是来出气的呢。
“身上有些功夫,是个保障,臣来之前便听闻皇上曾在枫林遇刺,受了重伤,皇上素来和皇后娘娘在一起,皇后娘娘如今怀着身子,臣总不能让皇后娘娘扎马步吧。”
“呵,父亲消息真灵通。”
璟尧随口完便扎了马步。
岳阳一时间不知什么,璟尧多疑,只怕越是解释越是乱套,只得闭嘴了。
见璟尧似乎很轻松,岳阳在璟尧胳膊腿上加了沙袋。
这样来回约半月,引起了皖禾的注意。
因为几次落空,皖禾今日一直跟在岳阳身后,像一只尾巴一样,寸步不离。
“皖禾不去学溜冰了?”
“已经会了。”
基本的花样她学会了。
“那爹爹待去瞧个好玩的。”
岳阳的有些蹩脚,尤其是爹爹两个字,完便别过脸佯装自然。
姜琊端着案在屋中候着。
皖禾一眼就瞧上了一个果绿色的戒指,拿在了手里,“这个戒指好漂亮。”
岳阳接过,“这样。”
着按下边界,细密密的针便露了出来。
“这里有毒药。”
皖禾吓的扔了。
“防身的玩意,瞧着边塞女子有带着玩的”岳阳解释。
“哦。”
“这个。”
皖禾看着簪子,已经不敢像刚刚拿戒指一样心大了,定定的瞧着岳阳。
“这样。”
“这里有迷药,一按便是烟雾缭绕。”
“还有。”
皖禾按住要继续演示给她看的岳阳,“父亲,女儿以后便在宫中要这些做什么?”
“用不上最好。”
“不过一些玩意,等…”岳阳看了眼皖禾的肚子,“等以后若还有时间,爹爹教你骑马射箭,你母亲以前想学我可是都没教的。”也是来不及教的。
“若是不舒畅了,便跟姜琊,爹爹便回来。”
“留些人给你,有事了叫他们去做。”
“爹爹,您才来家多久,这是又要走?女儿棉帽还未做好呢。”皖禾皱着眉头嘀咕着。
“哈哈哈,就算走也得瞧着你嫁人才是,只不过今日想起来便一同了罢了。”
“爹爹去寻璟尧做甚,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要瞒着女儿的?”
“不过是皇上突然发奋要学武罢了,爹爹便抽空去瞧了几眼,有时时辰晚了,就歇在宫中了。”
皖禾安了心,又想到了什么,“爹爹,他话素来不中听。”
瞧着皖禾提璟尧话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她母亲曾经也这样过。
“爹爹不跟他一般见识。”
“嗯。”皖禾高兴点头。
她知道父亲不喜璟尧,似乎…也没几个会喜欢他的,却没想父亲会这么快接纳璟尧。
听着姜管家试探的意思,父亲想来大有把她带出去的意思,以前她或许会庆幸,可自她什么都知道后,便觉得留在他身边也是行的。
…
“皇上,今日可要去将军府?”
自皇后娘娘病了到现在已有一段日子了,皇上除了派人去,自己却是没瞧过的,也是以往没有的。
他自然不会因为皖禾恼了他,不去瞧人的。
而是父亲的变化,以及父亲是因为皖禾替他了好话。
岳阳是个极为固执的人,就像第一眼瞧他便不喜欢他,到现在也没变多少。这样总好过让她为难,毕竟他可没有胜算。
既然皖禾是想回宫的,那么他自然也能忍得她在宫外玩个尽兴,也就没去扰她,免得落得个不守信用。
甜甜的蜜茶香在冬日里格外暖心,璟尧丢了一颗果脯进去,漾起点点波纹。
不算大的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冬青树,暖阳似特别偏爱这处,甚至比万合宫更暖些。
“银花,这金丝糖葫芦是无核的。”
皖禾偷咬了一颗在嘴里,一侧的颊被撑起来,圆鼓鼓的,眼睛也瞪的圆圆的,银花被皖禾的模样逗笑了,她家主子每每出去,瞧见了糖葫芦是必买的。
在府中做了也没有这般喜欢的,是亲自去街市上买的糖葫芦才有滋味。
口中的糖葫芦还没咽下去就瞧见了石桌旁捧着热茶的璟尧,白色华服,却显得凄凉。
在得知银花并未受多少苦楚,她对璟尧的恼意自然消减很多。
皖禾将糖葫芦递给璟尧,柔声道:“怎的不进去?”
今日日头虽好,到底是外头,璟尧又是个怕凉的。
“父亲,女儿家闺房外人进不得。”
璟尧接了皖禾的糖葫芦,稍显委屈的道。
皖禾把璟尧领进了内室,银花将买的东西放好便退了出去。
璟尧将皖禾揽在怀中,不等皖禾言语便低声道:“冷。”
璟尧比皖禾高了大半个头,微微低着头便抵在了皖禾脖颈处。
“禾儿可想我了?”
鼻尖传来干净的皂角香,混杂着浅浅的熏香,撩拨心弦。
“没有。”皖禾果断道。
随即觉得过分便又道:“我病了这么些日子,你不是来没来瞧瞧我?”
耳侧传来浅笑,痒痒的,偏了头要推开,碰上了璟尧的鼻尖,瞧着带笑的眼睛痴了神,回神后,不禁恼着她觉得他过分精致了。
想着这大概就是儿时被他这副无害的面容迷惑了,这才想亲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