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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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姑娘……”

    “其实,我倒不适应听旁人唤我‘李姑娘’,如今既然都是邻里街坊了,不如就直接唤名字吧。”她淡笑着大方提议。

    林宁灏颔首,几次垂眸抬眼,才道,“既然如此,李姑娘……希岑姑娘,也可直接唤我名讳。”

    李希岑微愣,听着他那一声“希岑姑娘”倒是觉着极为舒畅,既不觉着太过熟络,也不觉着过分疏离。

    林宁灏回以一个礼貌的笑,抬手拿过一坛酒,开递给她,“希岑姑娘可以先试试这坛。”

    李希岑接过,用手扇着闻了闻,抬头看向他,“是前几日你拿的果酒?”

    林宁灏眼底含笑,“正是,希岑姑娘记性不错。”

    “这么多年,不过就喝过此一种,自然记得清楚。”李希岑垂了垂眸,问道,“起来,那日靖水楼并未开业,怎么你却并未赶我走?”

    “那日疏忽,大门未关,烛火未灭,是我的错。怎能怪你呢。再者,我见你那日心事重重,想必也是想寻处慰藉之所,我自是不好扰的。”林宁灏到这,便停了,若是再往下,怕是又会勾起她的心伤,“不过,既是家里管教严,怎的今日却还能出来?”

    李希岑挑眉,淡笑,“你那法子,百试百灵。”

    林宁灏愣了愣,倒是意外,“希岑姑娘怎会知,这法子是我出的?”

    “那日见你和傅公子挤眉弄眼,便大致猜到了。”

    “这样。”林宁灏点头,有些纳闷道,“你这起来,我才发觉,这几日成煜都没怎么来我这儿。”

    虽然这几日生意淡,可也不至于连面都不露一个。

    “嗯?”李希岑蹙眉,“傅公子近几日都同琼月在一起,怎的你不知道?”

    “不知。”林宁灏一脸茫然,“他没同我知会过。”

    “可琼月那日同我,你日后想同傅公子开一家品酒学堂,却又苦于没有实践经历,便想请我们帮帮忙。我跟着你,她跟着傅成煜,这样一对一,方便提前适应讲授方式……难道,她是唬我的?”

    林宁灏听得莫名其妙,“可琼月姑娘那日同我,你从前便醉心鉴酒,却又苦于没有合适的人请教,便想请我帮这个忙。因为考虑到你会觉着麻烦,所以便决定事先同我商议后才告诉你,是先斩后奏,你便不好拒绝。况且,我也不曾过要开什么品酒学堂,难道是听成煜传的?”

    二人面面相觑,这一人一辞,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苏琼月和傅成煜回来时,已是太阳落山。

    彼时,这两人满脸笑意地进了靖水楼,傅成煜见着坐在正对面的林宁灏和李希岑,他先是对着李希岑点头招呼,接着看向挨着李希岑坐的林宁灏,冲他暧昧地挑了挑眉,道,“宁灏,开壶酒再来两个菜,出去这么久当真是有些累了。”

    完,他走到那二人对面,将凳子拉开,待苏琼月坐定后,才坐下。

    见林宁灏无动于衷,他催促道,“怎么了?怎么愣着呢?快去帮我拿坛酒再备两个菜。”

    林宁灏面色凝重,“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们解释的吗?”

    “嗯?我怎的听不懂你在什么?”傅成煜听得一头雾水,见林宁灏始终不动作,索性先给自己倒了杯茶。

    林宁灏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成煜,坦白从夸,我和希岑姑娘已经对过了,你若是再瞒着我,可就有些不过去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的目的,只是你实在不应该这样哄骗希岑姑娘和琼月姑娘。”

    “傅公子,你若不想,我们理解。可你若利用我和宁灏公子,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李希岑接过林宁灏的话茬,面色沉重,语气严肃。

    她同林宁灏商量过了,一致认为是傅成煜为了哄骗苏琼月才想出的计谋,将他们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当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哎,不是……”苏琼月见状,想开口解释,却被林宁灏制止,“琼月姑娘,你不用替他掩饰,他一个大男人,应该要直面自己的错误。”

    傅成煜听得云里雾里,自己不过和苏琼月出去一趟,又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惹得这男人这么大火气。最关键的,为何连带着李希岑都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这同化的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

    “不是,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们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他听得字字都懂,句句皆懵,何谓欲哭无泪,求助无门,他真算是切实体会到了。

    “不是……”苏琼月见傅成煜手背上青筋冒起,有些害怕,出声解释道,“那些话,是我的。”

    三人眼神瞬间聚焦到苏琼月身上。

    她有些受不得,低下头,颤颤巍巍,“我这不是在屋里呆地乏味了,赶巧屋里没人,便想找个人偷溜出去玩儿嘛。思前想后,觉着这等坏事还是傅成煜做比较合适,所以才出此下策。而且现在看起来,希岑同林公子相处地也很是不错,既然结果是好的,何必计较这么许多,你们,是吧?”

    李希岑蹙眉,总觉着琼月扭扭捏捏像是在遮掩什么似的。

    “……是,那当然是。”傅成煜虽不悦她前半句,可听着还是觉着喜不自胜,附和地便也快。

    李希岑忍不住瞧了他一眼,想起方才和林宁灏那般咄咄逼人的样子,忽而觉得有些窘迫。她不是容易和人成一片的性格,外头那些交际都是能躲便躲,如今和林宁灏他们呆在一起,非但不觉着有压力,反而挺轻松,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都不曾感受到了。

    “琼月姑娘,日后这种事情,你不必提防,出来便是,大家都是朋友,若是这些话都不能,那才显得生分了。”林宁灏认真道。

    “可不是,日后只要你想玩,尽管告诉我,就算有天大的事,我也陪着你。”罢,傅成煜又添了句,“毕竟大家都是朋友嘛。”

    李希岑有些恍惚,视线略过桌上三个人,朋友吗?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她忽然淡笑出声,一旁的林宁灏瞧见,眼神黯了黯,片刻后,也勾了勾嘴角。

    想想方才的事,才觉得她终于显露出些许女孩子家的俏皮,也不过是个姑娘,纵使执拗地将内心封闭,却抵不过天性如此。

    “这几日我不在,你可忙活地过来?”傅成煜接过林宁灏递过来的酒坛子,问道。

    后者叹口气,朝后望了一圈,“你瞧,这个时辰都不过三两个人,白日里还能忙成什么样?”

    “怎会如此?你这儿不论是位置还是酒品菜色,都是一等一的,怎会奚落成这样?”

    林宁灏摇头,“尚且不知,待我再观察几日,瞧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傅成煜颔首,“不如你去问问伯父,他从前是商人,精通经营之道。”

    “罢了罢了。”林宁灏摆摆手,“我父亲如今陪着我母亲四处游历,每月只雷不动两封信,就是我,都不知他们二人如今到了何处。不过无妨,他们忙碌半生,如今潇洒一回便让他们好生休息。这酒楼,怎么也是我自己开的,若是事事都指望他们,那我当初倒不如直接接手我父母的产业。”

    李希岑眼神颤了颤,垂眸看向地面。

    苏琼月眼里满是羡慕,“真好,林公子的父母做了我最想做的事。”

    “你若想去,我也可以陪着你去。”傅成煜冲她一挑眉,那样子多少有些玩笑的不正经。

    苏琼月没做声,轻嗤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李希岑看着这二人之间的互动觉着好笑,低头夹起一块梅花酥放进嘴里,嚼动两下后,忍不住蹙眉,艰难地咽下去,转头看向林宁灏,“宁灏,带我去后厨瞧瞧吧。”

    宁灏,而不是宁灏公子。

    林宁灏端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瞳孔猛地收缩,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变得幽深不可见底。

    “好,我带你去,希岑。”林宁灏鬼使神差便唤了这么一句,许是故意为之吧,好在李希岑并未拒绝。

    林宁灏带着李希岑进了后厨,后者扫了一眼后厨的菜色,问道,“宁灏,这些菜,可都是今日的?”

    林宁灏点头,“所有菜糕点都是当日准备的,怎么了?”

    李希岑皱眉,走出去拿起方才的桃花酥,见桌上两人看着她愣神,便道,“你们吃,无需搭理我们。”

    话毕,她端着盘子走到林宁灏身边,“你尝尝,可觉着有什么不妥?”

    林宁灏依言而行,桃花酥方才入口,他便觉察出一股酸味,一口咬下去,口感粗糙有些硬。

    他大惊失色,望向李希岑的眼内写满不可思议。

    后者对着他点点头,“后厨连自家掌柜都敢怠慢,更别提那些食客了。这才刚开张便出了这样的事,这酒楼的生意还能好到哪儿去。”

    “我这几日只顾着督促酒水的质量,却忘了检查后厨,不想他们竟然这样浑水摸鱼,这桃花酥估计是几日前所剩下的了。”

    李希岑见他眼里有懊恼之色,劝慰道,“所幸我们找到问题所在了,及时整治便好。”

    林宁灏颔首,眉头依旧紧蹙。

    这开张已经有几日了,许是他们这儿菜糕点不新鲜已经传了半条街,若是只单改善菜品质量,怕是起不到作用。

    不过幸好,这桃花酥没被食客碰过,不然这剩了几日的东西,怕是会吃坏了肚子去。

    想着,林宁灏有些后怕地看了眼盘子里的桃花酥,除了他方才吃的那块,另外一块也缺了一角。

    他心里猛地一惊。

    “希岑,方才这桃花酥你可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