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太傅 君若不贤,不忧其君而忧其民……
管家尽职将沈太傅的话带到, “诚王殿下正在前厅与老爷喝茶,老爷特意让我前来知会夫人与二位姐。”
一听到魏濯的名号,沈音儿便朝着林芷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佩服”的神情, 而沈老夫人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疑惑问管家道:“老爷可有诚王过来所为何事?”
管家回道:“这个老爷没,只道您若想见见诚王直接去前厅便是, 不必见外。”
沈老夫人这回倒是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转头看向林芷, 只见沈音儿正一脸揶揄的在与林芷挤眉弄眼, 见状沈老夫人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多问了, 诚王为何而来不言而喻。
挥退管家, 沈老夫人指了指林芷, “我就你这丫头怎么今日一大早便来了,敢情在这儿等着呢?”
林芷一脸讨好地上前替沈老夫人捏肩捶腿, “外祖母,我这不主要还是想要来和您话吗?”
沈老夫人笑着站起身, “让萍儿来给我换身衣裳,我去前院看看, 上一回见到诚王已经是好些年前了, 都快忘记长什么样子了。”
前厅内,魏濯与上位的沈太傅行了个学生礼, “晚辈见过太傅。”
沈太傅捋着胡须迎魏濯入座,“老夫可受不起王爷这一礼, 王爷快快请坐。”
魏濯道:“太傅乃是恩师,自然受得。”
看着魏濯恭敬有礼的模样,沈太傅面上虽不曾表露,但是心中却不无欣慰与感动的, 毕竟这么多学生里,唯有魏濯才是他最得意与看好的门生。
魏濯不摆架子,沈太傅言谈之间自然也亲近了不少,太傅道:“王爷近年贵人事多,老夫还以为王爷该忘记我这府门开向哪个方向了。”
魏濯主动请罪道:“学生自觉有愧太傅教导,无颜来见太傅罢了。”
“不怪你,造化弄人。”沈太傅看着魏濯不无欣慰道,“如今你愿重新入世,乃是百姓之幸。”
沈太傅道这点,魏濯没有不接话的理由,于是他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与沈太傅道:“不怕太傅笑话,若无林三姐点拨,时至今日我大概依旧不敢重登太傅的府门。”
沈太傅端着茶杯点头道:“芷儿的性子随了她爹,虽为女子却丝毫不逊男子,永远都是将大义摆在私欲之前。”
魏濯真诚道:“林三姐心地纯良品行高洁,学生自愧不如。”
“王爷不必谦虚。”沈太傅显然心情颇佳,望着魏濯不禁又多言了几句,“王爷可还记得老夫早年与王爷过的话?”
——君若贤,为人臣而忧其君,若不贤,不忧其君而忧其民。
若少年时候魏濯尚未明白沈太傅此言之用心,但现在魏麟在位数年,此言之意昭然若是。
魏濯目光微垂,“学生愚钝,今时今日方明白太傅当年之意。”
沈太傅笑道:“不晚、不晚,这也算是老夫强加给王爷的期许了。”
话间,沈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了厅堂,魏濯起身给沈老夫人问好,“老夫人安好。”
沈老夫人在沈太傅旁的空座上坐下,一张慈眉善目的面容挂着笑意,目光落在魏濯脸上,“数年不见,王爷瞧着似乎清瘦了些,不过还是如此仪表堂堂风度不凡的模样。”怪不得能叫芷儿倾心至此了。
魏濯道:“老夫人谬赞。”
沈老夫人又拉着魏濯话了些家常后方与他道:“芷儿在花园呢,让她带你去逛逛府里。”
门外萍儿给魏濯引路去花园,目送着魏濯出了庭院,沈老夫人不无感慨地与沈太傅道:“当年如柳常带着这孩子来府上玩,那时粉雕玉琢的比几个女娃娃都好看,如今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沈太傅喝着茶道:“你岁数大了,老喜欢回忆这些旧事,要往前看。”
“得你岁数不大一样。”沈老夫人不以为然继续感慨,“你当时如柳与画儿要是将两个孩子的亲事早早定了下来,大概这些年也不会出这么多事了。”
沈太傅捋着胡须道:“如今也不算迟,经历过以前那些难事也才能更加珍惜眼下。”
花园内,林芷原本正在和沈音儿一起着话逗着鸟,沈音儿突然噤声朝着林芷背后招招手,“萍儿,这里。”
林芷转身望过去,只见萍儿引着魏濯正朝这边走来。
沈音儿声与林芷道:“我感觉我现在似乎没有这么怕诚王殿下了。”
林芷轻笑,“他脾性好,本就没什么可怕的。”
沈音儿:“……”大概除了表姐您也没谁敢诚王脾性好了,真不知是诚王藏得太深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待魏濯走近,沈音儿与魏濯问了安后便道:“萍儿,你与我去摘些花瓣来,我想做香露。”着便与萍儿去往了花园的另一处,很贴心地给魏濯与林芷留下了足够的私人空间。
林芷问魏濯,“王爷已经见过我外祖了?”
魏濯点头,“太傅与老夫人看着都颇为精神。”
闻言林芷也知晓他们的见面定是极为顺利的,于是转过身继续将手中的鸟食喂进鸟笼,并道:“外祖父这些年好像颇为这些叽叽喳喳的东西,改日将团子也送来给外祖父。”林芷拍净手后重新看着魏濯笑道,“便是王爷您送的,团子这么聪明定然给外祖父解解闷。”
魏濯拉着她去一旁的干净水盆中洗手,亲自替她将纤细的手指洗干净并拿过一旁的干帕子将她湿漉漉的手擦干,这才问道:“团子是我送你的,若是太傅喜欢,改日我去闻白那儿再寻一只。”
林芷抓住重点,“枉我还以为团子是你亲自喂养的,敢情王爷您是从江老板那儿拿来的?”林芷恍然,“我就上回江老板怎么还问起我团子在我府里可还待得习惯了,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被戳穿的魏濯一脸坦然,淡定道:“这鸟当初本就是别人赠予我的,我只是寄养在闻白那边。”
林芷失笑,“好,您是您的便是您的了。”
魏濯挑眉,“你不相信?”
“自然是信的。”林芷掩嘴轻笑,“不信你,难不成我还信团子?”
魏濯:“……”
林芷也不继续闹他了,问道:“要四处走走吗?”
魏濯道:“不必,就在此处与你话就好。”
两人已有数日未见到,今日得见自是恨不得眼睛都要黏在对方身上,林芷拉着魏濯在一旁石凳坐下,“我觉着如今云开日明了,反倒见不着你了。”
魏濯伸手捏了捏林芷的脸,“真想快些娶你回家,这样日日都能见着你。”
起这个话题,林芷终归是有些羞赧的,“就怕那时相看两厌了。”
魏濯道:“若你看我看得不喜了,我便努力再让你喜欢。”
林芷笑道:“若是你不耐烦我了呢?”
魏濯毫不犹豫道:“你在我这里便若珍宝,只会越来越喜欢,怎会厌烦?”
林芷红着耳尖,眼眸中却是难掩的情意,她道:“若我不是三岁便离开了盈都,大概还能与王爷再早一些相识。”
魏濯的指尖绕着林芷垂落在她肩膀处的青丝,“如今也不晚,刚刚好。”
所幸那些难堪的往事里她并不在,而现在他方能以更强大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芷并不知晓魏濯所想,依旧在着儿时趣事,魏濯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心中也不无遗憾,想来时候的林芷定然是极为可爱讨喜的,只可惜他并不能见到。
魏濯在沈府整整待了大半日,沈老夫人留他用完午膳后,沈太傅又拉着他下了一盘棋这才放他离开。
魏濯从太傅府出来后便去了烟雨楼,原本正在雅间听曲喝茶的江闻白见他来了立刻挥退了唱曲的丫头。
魏濯看着那丫头收拾好琵琶走出屋子,这才重新量了江闻白一番,“为何你这么闲?”他近来忙得连林芷都没时间见了,江闻白竟还有功夫在此听丫头弹琴唱曲?
江闻白连忙坐直身子正色道:“天地可鉴,我这个月就听了这一回,还没听完便被您能给撞上了。”罢又不无怀疑地看了两眼魏濯,“王爷今日看着心情颇佳,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魏濯喝着茶语气虽淡淡,嘴角却微微上扬,“我刚从沈太傅那儿出来。”
“沈太傅?”江闻白瞬间明白魏濯的好心情来自于何,“所以您这是提亲去了?”
魏濯看白痴似的看了眼江闻白,“芷儿尚未满十八。”
江闻白却笑道:“所以王爷您这是正式坐实名分了。”
魏濯冷冷瞥了他一眼,“不会话我便送你去跟着周之铮学一学。”
江闻白也不是个不经吓的,他合上折扇道:“明日我便吩咐人去准备贺礼。”
“你先别瞎折腾了。”魏濯正色道,“有一事要你去给我查一查。”着便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江闻白。
江闻白接过物件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压低声音道:“王爷,这是……”
魏濯目光略有些沉静,他道:“这是前不久我从珍珠湖别院中发现的,是我母妃的遗物。”魏濯顿了顿,继续道,“上面除了我母妃的笔迹,另一处是先帝的字。”
“!”江闻白素来灵光的脑子此时也有些不够用,他望着魏濯欲言又止。
魏濯道:“我既然拿给你看了,你便不必避讳,之前我尚未下定决心要彻查此事,但是现在我不想让身边之人因为我而遭受到莫名其妙的伤害。”
江闻白将手中的绢帕守好,“我明白了。”
“不光是我的身世。”魏濯道,“还有我怀疑我母妃当年跳崖并非自尽,你一道留意一下此事。”
前些日子王嬷嬷突然给他送来了一个未做完的布偶,并道这是他母妃生前给他做的,只可惜未做完人便没了。
那只布偶布料上乘针脚细密,一看便知晓是花了心思的,所以魏濯不得不怀疑究竟有何原因会让他母妃丢下这个已经完成了大半的布偶去自尽?
斯人已逝,但是魏濯却不愿看到所有的真相也一起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