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魏麟 他看似无情实则却是极为柔软专情……
诚王带着亲卫从慈宁宫抓走了太后娘娘贴身婢女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魏麟的耳中, 魏麟大惊之下正欲亲自去慈宁宫询问情况,太监却通传道:“陛下,诚王殿下来了。”
魏麟:“宣。”
魏濯走进御书房, “臣弟见过陛下。”
“诚王无需多礼,坐下话。”魏麟问道,“诚王身子可有痊愈?”
由于太医回来后道看不出诚王有任何病症, 所以魏麟并不知晓魏濯究竟中了何毒,如今见魏濯已经能好好得出现在他面前, 心中暗忖魏濯定然已经寻了大夫顺利解了毒。
“多谢陛下记挂, 臣弟已无大碍。”魏濯在凳子上坐下后道, “臣弟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请陛下做主。”
魏麟惊奇, 这还是第一次见魏濯来找他做主的, 于是开口:“诚王但无妨。”
魏濯对着门外道:“带进来。”
片刻后,纪云领着春念走了进来, 春念一进来便跪在了魏麟面前,纪云则走出了书房候在门外。
魏麟看着春念额上血迹未干的狼狈模样, 诧异道:“春念,怎么回事?”
春念流着泪重重地磕头, “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擅自在诚王殿下酒中下毒, 还望陛下降罪。”
魏麟看着春念半晌不出话,春念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了, 她心性如何魏麟还是了解的,若无他母后示意春念又怎么可能擅自做主去冒险给魏濯下毒?
就在魏麟愣住的时候, 魏濯再次开口道:“陛下,这丫鬟乃是慈宁宫的人,臣弟也不敢妄加处置,所以只能来请陛下做主了。”
魏麟看着魏濯神色淡淡的模样, 只觉有些呼吸不顺,又看着脚边长跪不起的春念终是心有不忍,犹豫了一下道:“春念不是这种人,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魏濯尚未开口,春念便已经带着哭腔着急认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受奸人所惑,不仅害了诚王,还连累了太后娘娘,奴婢万死难辞其咎。”着春念再次磕头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只望陛下赐奴婢一死。”
“春念你——”魏麟一时语结,他有意保全春念,可春念这话里行间是要将自己的后路全部截断,魏麟不禁有些恼火,他皱眉看向魏濯,道,“此事待朕再——”
然而不待魏麟的话完,春念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脚边,魏麟下意识后撤一步,只见大股的鲜血从春念口中逸出,她已咬舌自尽。
春念这一死便是坐实了畏罪自杀,至此下毒的丫鬟与幕后指使的春念皆已死无对证,此事便是魏濯再想追究也无从追究起了。
魏麟坐在龙椅上看着护卫丫鬟们进进出出处理着尸体与血迹的忙碌模样,心头只觉一片空荡荡,他不知魏濯是何时离开的,他只想起了幼时每每自己被母后责罚骂都是春念偷偷来给暗室中的自己送吃食与棉被,甚至有一次因为担心自己独自一人会害怕,春念在暗室外陪着自己整整一夜,以至于最后被母后发现挨了数个板子,春念在床上躺了三日才起身。
但是现在春念死了,就死在了自己脚边,魏麟知晓春念此举定是为了维护太后,一如自己幼时她为了维护自己而请愿挨下那重重的板子,魏麟看着地面上一点一点被擦净的血迹,他很想去慈宁宫质问太后,但是人已经死了现在质问又有何用呢?
“陛下。”一道轻柔的声音断了魏麟的思绪,他应声抬头,只见赵贵妃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魏麟伸手去拉她,“你怎么来了?”
赵婉柔顺从地站在魏麟身前,柔声道:“臣妾听闻春念出事了,担心陛下忧虑便过来看看。”
魏麟眉头微展,“此处污秽,你先回宫歇息吧。”
赵婉柔却咬着下唇摇头道:“臣妾没事,臣妾就想陪着陛下。”
魏麟起身,“罢了,朕随你一道去你宫里坐坐吧。”
毓秀宫中,赵婉柔给魏濯点上了安神香,“陛下,您闭眼歇息一会儿,臣妾给您按按肩。”
赵婉柔宫中一直有着淡淡的花香,魏麟也渐渐舒缓了下来,他边享受着赵婉柔的按摩边道:“还好有你在朕的身边。”
赵婉柔道:“这是臣妾之幸。”
魏麟道:“方才春念在朕面前自尽之时朕方明白,这么多年母后她从来都没有变过。”还是一样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做事不讲章法,如今连春念都被推了出来。
赵婉柔边给魏麟按着穴位边劝道:“如今诚王与林三姐的事几乎已成定局,太后娘娘大概也是心中着急才会出此下策。”
魏麟没有话,良久方道:“诚王确实太过目中无人了。”
赵婉柔用手指沾着香膏揉上魏麟的太阳穴,似是随意地接口道:“没想到诚王这冷冰冰的性子竟能与林三姐两情相悦,妾听闻林沈两家素来宠爱这位三姐,想来对诚王也是极为满意的。”
魏麟莫名升起一丝烦躁,他突然伸手推开了赵婉柔,赵婉柔一惊,心翼翼问:“陛下,可是臣妾错话了?”
魏麟摆手道:“与你无关。”
魏濯虽还未来他面前提及要娶林家女之事,但待日后魏濯愿娶林家女愿嫁,哪怕他为皇帝也没法阻止。
魏麟自嘲一笑,“朕这皇帝当得还真是不安心,也不怪母后会出此下策了。”
赵婉柔却看着魏麟深情款款道:“陛下,容臣妾妄言阿昏,诚王能有今日乃是先帝纵容,而陛下您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
魏麟重新靠坐回了椅子上,比起双眼,“再给朕按一按。”
赵婉柔立刻重新拿过香膏,动作轻缓表情温婉,只有眼底闪过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算计。
魏濯出了皇宫便直接回了府里,管家魏福见魏濯回来了立刻迎上去道:“王爷,林姐来了,在书房等您呢。”
魏濯边将披风解下递给管家,边大步走去了书房,书房内,林芷正坐在外间的桌前撑着下巴发呆,听到动静回头见是魏濯回来了,立刻走上前拉过他的手让他在垫着软垫的椅子里坐下,“怎么去了这么久,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魏濯被林芷紧张的模样逗笑,“没有不适,方盛一不是了吗,我体内的余毒已经全部清了,现在有些虚弱只是因为数日没进食的原因。”
闻言林芷不无埋怨道:“你知晓自己虚弱还要亲自入宫?你遣纪护卫过去便是了。”嘴上虽着动作却未停,她转身将桌上的食盒开,试了试白瓷汤碗的温度道,“幸好这汤还热着,我今日一早便起来做了。”
林芷给魏濯盛了一碗汤递过去,“你喝喝看,怎么样?”
魏濯接过碗,“你做的?”
林芷道:“不过是我第一次做,味道不好也不准不喝。”
魏濯立刻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赞道:“人间珍馐。”
林芷被他捧场的模样逗笑,在一旁坐下不忘叮嘱道:“方神医道你这两日还是得吃清淡些,至少月余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你可莫要掉以轻心。”
魏濯在慢慢喝完一碗汤后方放下碗,开口将今日宫中之事与了林芷知晓。
林芷听着魏濯的话眉头微微蹙起,沉默着并未话,魏濯见状伸手捏了下林芷的脸,“是不是疑惑为何我会留下太后?”
林芷确实颇为不解,太后不仅当年对魏濯的母妃痛下狠手,如今甚至数次对魏濯动手,无论从哪一方面换做是她,定然要将这新仇旧恨一道清算了的。
魏濯缓缓开口道:“由于母妃早逝,我对她的记忆并不算深,而我的父亲在母妃过世后便再未娶妻,整日沉浸在往事之中,对我也甚少过问。”言及此,魏濯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他继续道,“你大概想不到,在我整个年幼时的记忆中,唯有先帝才是待我最亲近之人。”
“那时我每日从弘文馆下学后都会去承乾宫给先帝请安,这是先帝给我的特权,而每日这时先帝除了检查我的课业之外,甚至会亲自教我除了先生所教的仁义礼智信之外的家国大义。”
魏濯忆起了年少时光中仅有的美好,整个表情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目光中流露出怀念的温情。
“先帝还曾教导我要天地同爱,他总是会很有耐性地与我一些深入浅出的道理,先帝对我有时比对太子还要亲近,也因此咱们陛下从太子时期便瞧我不顺眼了。”
林芷原本正安静地听着魏濯起这段从未对人起的往事,听到此处不禁失笑道:“王爷您从便比常人优秀,太子看您不顺眼也正常,反正您也不在意。”
魏濯继续道:“父亲去世之后,我任性妄为,在朝堂之上肆意揽权,先帝却依旧对我极为纵容。”忆起先帝往昔种种,魏濯现在虽然心中有矛盾,但是这种存在过的真实情感却是永远难以磨灭的,他道,“我与父母缘浅,先帝是唯一一个待我比父母更像亲长之人。”
魏濯垂下了目光,“先帝临终时托我保全太后,我无法不从也不得不从。”
林芷忽然明白了魏濯心中难以言语的矛盾,他看似无情实则却是极为柔软专情之人,所以无论先帝待他如子的原因是什么,但在魏濯心里先帝永远都是如父如君的存在,他忆起先帝时也只会有怀念与感恩。
林芷转头从桌上取了一颗蜜饯趁魏濯不注意塞进了他的口中,魏濯唇齿间瞬间充满了酸酸甜甜的味道,素来不嗜甜的魏濯下意识想吐出来最终还是咀嚼了两下囫囵咽了下去,一脸纠结地看向林芷,“下回这种蜜饯你自己吃便是了。”
林芷看着他急切倒茶漱口的模样,忍笑道:“不要,就想与你一道吃。”
魏濯看着林芷期待的眼神天人交战良久,终是点头道:“……那下回别做这么甜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