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十三爷两口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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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代,选拔人才的方式,特别是文臣,最主要的方式就是科举取士,每一次科举考试,都是各方势力一次激烈的争夺。

    雍正朝的第一次因科,就是这么个情况。

    上位的大人物们,那都是从康熙末年风云诡谲的朝堂上厮杀着活下来的剩者,哪个是笨的傻的?谁看不出来,四爷在康熙朝没能积下多少多用的人,他得重新为自己打造新的班底,这一次的恩科进士,必将是新朝前途无量的官场新人。

    正是因为知道,才更要想法子把新人收拢到自己的麾下。那怎么办呢?同年之谊是一点,师生之谊也是一个。主考们是默认为当届举子的老师的。张廷璐这个主考官,就将是雍正朝第一届科举所有进士的老师。地位非同一般,在这个师徒如父子的年代,等他的学生都出仕为官,他一句话,有时候可比什么都好用。各方的势力,能不想拉拢他嘛。

    还有一个法子,就是舞弊,自古科场舞弊案就屡禁不止,除去为了银子,更重要的利益,还是为了把自己送上去。

    这一场科举,可以是五毒俱全,全都占了。各方势力里,有年羹尧,有隆科多,有八爷,还有弘时、弘晳,而张廷璐是张廷玉的亲弟弟,副主考李祓是三爷的门人,八成的军大臣都卷在其中,皇子阿哥又跟着掺和。一个个的明着暗着找张廷璐,他的才能与张廷玉也比不了,算是个本分的读书人,一看这个情况,早没了刚开始得了主考差事时的兴奋劲儿,只剩下害怕了。他也知道,这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他是难辞其咎,万一考题泄露,他必人头落地。真是吓得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头发哗哗的掉,找他哥,他哥想了几天,让他找十三爷。这不是就来了嘛,进门见着人就哭着喊救命。

    “行了,爷知道了。你回去吧,把都有谁找过你,过什么话,详细的写一份记录交给我。之后,谁在找你,让你做什么,你也都接着,然后告诉我。其他不用管了。你呀,嗐”肖先生点着张廷璐,算是应下救他一命。

    这也是个倒霉蛋,本来也是饱学之士,原是康熙五十七年的榜眼,做翰林院编修。一辈子做学政,没离开科举考场。也算是稳稳当当。有个帝师的爹,一个内阁首辅的哥,他也不用表现太好。偏这个时空里,张廷玉崛起得早,更是在先帝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坚定的站在四爷一派,成了重臣,宠臣。他这不是就被提溜出来了嘛。八爷推他出来,就是要把张廷玉拉下水。张廷玉反提了李祓,那是清流的领袖,三爷又向来在读书人里有名声,是想用他们的名声兜个底。他这真真是被利用了。

    肖先生第二天就把这个事情,原原本本的报给了四爷。四爷又给气个倒仰,一个个的,全都拖他的后腿,政敌做这些,他不意外。这可里头,还有他的儿子,他的亲信宠臣呢,能不让他失望吗?还有弘晳,做为废太子的儿子,他一登基,就给他封了郡王,对他二哥,已经很够意思了。这倒好,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不气不气,谁在位,都是这样儿。您以前不干这些事儿,那也架不住别人从来没闲着呀。你当某些人那满朝的亲信故旧咋来的?出事儿了,咋就想法子处理便是,生气干什么?不生气,不置当的。”还得开导气懵圈的四爷。

    “唉十三弟啊,朕现在才知道,皇阿玛有多不容易。这皇位,有什么好?天下最难的差事,不过如此了。”往炕上一躺,生无可恋的发牢骚。

    这话也就半真半假吧,谁也不能当真话听。能理解老爷子的不容易是真的,但皇位难坐?呵呵了,难坐你不也坐得舍不得下来嘛。

    “您这不是才上嘛。等跟皇阿玛一样做到五六十年的时候,也一样游刃有余了。”

    这马屁拍的,他四爷也能做五六十年皇帝呢。

    四爷把拿下来,看了他一眼,傲矫的哼了一声,“你要是肯帮朕多分担点儿,让朕少累几分,不准还能多活两年。也不指望着当五十年六十年的皇帝,能把老爷子留下的江山稳下来,等孩子们大了,能担事儿了,有个二十年,也就够了。”

    还别,真不贪。

    “可你现在,啊,弘时这样儿的,他是想气死朕啊。没有这么坑老子的。就他这样儿的,我能放心把他当继承人培养吗?弘历弘昼还,怎么办?怎么办?你,你,啊”念念叨叨的,能到这个份上,是真没把他十三弟当外人了。

    可这话,他十弟没法接啊。兄弟感情再,人家是亲父子,他怎么评价?

    “张廷璐虽然没什么担当,却也没什么坏心。实心任事还是能做到的。臣弟就保他一回,回头,放到下面去做个学政吧?”不提皇子的事儿,只就恩科的事儿就事论事。

    “这都是事。只是按张廷璐的法,那这回的恩科,怕是很难顺利了。”四爷起身,正色的事儿。

    “别的都好,臣弟就怕,万一考题泄露,那才是大事。”

    “是,这确实是大事。你带着人,暗处看着办。明处的,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朕到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多大的胆子?

    没来得及见识皇子大臣们有多大的胆子呢,到是先见识到了年羹尧有多不知天高地厚了。

    举子们正上联名折子参他骄奢淫逸,他不在这当口上消停点儿避避风头,到是张罗着请旨让四爷给他女儿赐婚,想要联姻衍圣公孔府。

    这事儿办的,也能看出来年羹尧这人狂到什么程度了。皇上的公主都不进孔府去,他的女儿,想嫁孔家。还是在举子们跟他杠上的时候,他到是想当衍圣公的老丈人?这不是明明白白的要打全天下读书人的脸嘛!

    四爷的脑子得多不使,能同意他这么胡来?当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但他这个折子,却是传出来了。

    好嘛,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举子们都暗搓搓的串连着要去午门静坐去了。

    还是捻杆处的人提前探到消息,十三爷派人直接把举子们看住了,没让出得了街,才把事儿按下去。然后皇上立马降旨给了恩典让年羹尧立刻启程回西北,又下了明旨,本次恩科录取的进士名额多增加一百名。才算是把人稳住。

    “皇上,题真泄露了”正式开考的早晨,皇上亲笔写的考题,提前被泄。十三爷亲自在考场坐镇,主考副才一起拆的封,密之又密的考题,它还真就跟考前大街上几十两银子就卖的考题对上了。当场就把哥俩儿早就准备好的,备份的考题拿出来。

    “查。”四爷就一个字。

    查是得查啊。不过得等考完试再查。

    试考完了,都别急着走。一个一个的过,谁带了抄了,都查得出来。然后从考题押送的每一个步骤一点点的查。

    查来查去的,粘了的,都跑不了。当然了,真正的大人物,没人会自己出面的。不过也不紧,下面的人能被查到,背后的人,也就不是啥大秘密了。

    十三爷查出来的名单往上一交,折子往皇上案头一放,经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心肝儿的都颤。

    皇上这时候突然又下了一道旨意,有子的太妃们可以让亲子接到府里赡养。

    那这世上都讲究个孝道,不能昧良心的,皇子们在孝道上,都是没的。听能接亲娘出去奉养,能不乐呵嘛。像三爷,太爷二爷被圈的情况下,他是皇上在朝上唯一的哥哥,面君都不用跪。人家亲妈荣太妃也是当初的四妃之一。皇上旨意一下,他立马就请旨接荣太妃回府,诚亲王府那么大,又有城外的园子庄子的,哪里不比宫里宽敞。皇上也不为难,这老哥哥识实识,又好体面,给他体面他都能消停着当他的富贵亲王。没几天,荣太妃就高高兴兴的让接走了。

    像是五爷九爷,人家亲娘宜妃那也是当了大半辈子宠妃的人物,如今在慈宁宫里,到是得捧着太后,在偏殿里委屈巴巴的住着,人家一个亲王儿子,一个大富豪儿子,能不心疼亲妈?这能接出去自己养了,那能不高兴吗?五爷美滋滋的就进宫谢恩哪,第一时间就上折子要接宜太妃回府上。他可是老牌的亲王,身份地位都够呢。但是皇上偏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他接宜太妃出宫,只让他跟九爷再好好商量商量,沟通沟通,看看是谁接。

    这么一,五爷还有啥不明白的。四爷这鞋儿给穿得明明白白的。还不是因着老九办得那些遭心事儿,惹了他们四哥不高兴了,这会儿你们想接亲妈?呵呵,不拿点儿表现来,等着吧。这么一想,他这心里就气呀,他这大半辈子心翼翼的,结果到好,大半辈子的体面都让那不争气的弟弟给坑没了。

    等到人家七爷把成太妃也顺顺利利的接回去了。连十二都把定太妃给接回府上了。他能急死,直接到了九爷府上就开骂,骂他是个坑亲娘的。

    九爷更生气,本来四爷登基,他都快成了乱臣贼子了,随时会是成者王侯败者寇里的那个寇。要不害怕,那是假的,现在不过是仗着八爷还是总理事务的亲王,能支撑一天是一天。力求得个善终罢了。当然了,暗搓搓的也没少有动作,该搂的银子,他是不会放过的。亲妈那里,他也没多担心,他有个好五哥嘛,亲哥混得好,在四爷跟前也有体面,他就不怕亲妈被为难。

    哪想到,四爷来了这么一,可算是把他撂到空儿里了。每次进宫给宜太妃请安,老太妃就哭啊。谁谁谁又被儿子接出去了,她一辈子就圈在四四方方的后宫里头,连外面儿的天是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啥啥的。他给送的珍玩珠宝的,老太太也不乐意看了,念念叨叨的再多的好东西有什么用,也没处使去,屋子太,没地方摆。老闹心了。

    最最郁闷的是,他这儿愁得跟没头苍蝇似的想不出法子来怎么让四爷松口放了宜太妃出宫。那边儿八爷上的接惠太妃回府奉养的折子他到是很痛快的批了

    这是明明白白的搞针对了。

    九爷又被五爷给堵到府上兜头码了一阵,郁闷得不行不行的跑到他八哥府上,委屈巴巴的对着他八哥,“八哥,怎么办呀老四针对我”

    八爷别管心里多少心思,多黑心眼儿,人家面上那是真儒雅,真翩翩君子,满朝文武那么些大臣,都不是白给的,能收服那么些人,八爷能是一般人吗?能让满天下叫贤王的,本事不了,面上的品行更是挑不出来毛病。看着他九弟那个眼泪汪汪的样儿,他也愁啊。心里把四爷骂得死臭,这人怎么那坏呢。这是往他得九爷中间掺沙子呢。惠太妃养了他一场,他是想接得接,不想接也得接,原以为皇上也会为难他一下,结果他来这么一。“要不,去找找老十三?让他帮着话?”

    其实最简单的法子就是他们哥俩儿一块儿进宫,跟皇上服软认输,把亲信名单往上一交,啥都解决了。俩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不是就不能认输嘛。那就只能想别的法子。

    老九就咬牙切齿,“老十三?他能帮我话?没准儿这损主意就是他帮着老四出的呢。”

    八爷就劝。“让五哥去问问呢?他总不能不给五哥面子吧?”

    五爷这会儿可不正在怡亲王府上呢。

    “哥呀,真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其实您也知道皇上为的什么,这事儿,解铃还需系铃人,都在九哥身上呢,我怎么话呀?”十三把话得很透彻了。

    五爷领情,“十三弟,你给五哥指条道儿,该怎么着,你,我去找老九去。娘娘在宫里,整日的以泪洗面,我是真怕她老人家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啊?”

    怕宜太妃哭坏了身子?还整日以泪洗面?可拉倒吧。

    这话别人能信,十三两口最是不信。十三不常去慈宁宫,但楚然常去啊。老太妃们为了儿孙,那是不得不捧着太后,太后呢,本来就不是张扬的人,也不拿身份压着谁,没了先皇了,他们没啥争抢的,到都成了老闺蜜了。特别是宜太妃,别的太妃人家儿子都安全着,就是惠妃,大爷虽然圈着,但也就是圈着了,不会更差。只有她,有老九那个遭心的儿子,随时都可能坏事儿。还坏连累着老五。比谁心里都煎熬。见太后从中调节着,十四作成那样儿了,人家也能平平安安的去种地去。她就一直哄着太后呢,这不是也想走走太后路线嘛。这回儿事出了,她才不难过呢,相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就跟当时太后在先皇灵前揍老十四的道理差不多,亲妈收拾完了,皇上就不收拾了。这回,她是真觉着皇上给老九会了。利用她这个亲妈收拾他,他要是乖乖的认输呢,那就没事儿。要是死性不改,那才是真完蛋呢。所以,老太太是可着劲儿的作,拾掇老九。就盼着老九能为了她这个亲妈,跟皇上服上软儿,自己也能得个善终。什么哭啊闹啊,都是做给她儿子看的,回头儿人家跟老太后在宫里头打牌唠嗑的日子一点儿没耽误。

    但这个事儿,十三肯定不会跟五爷实情的,还得接着他的话往下。

    “这样吧,五哥。您帮着给九哥传个话儿,我福晋近来做首饰的原料不够用的,想找人出海去找原石,没有门路。能不能求九哥帮帮忙?”

    五爷有点儿没听懂,啥意思?明着跟老爷要东西呢?没懂不要紧,只要提要求了,那就好办。当下特别痛快的就替九爷应下了。“这值当什么,一会儿我就去跟老九,让他给你办了不就完了嘛。”

    然后等他跟九爷一,九爷就咬牙,“我的亲哥呀,你是啥都敢答应啊。没你这么坑人的。”

    五爷皱着眉,满脸的不乐意,“你怎么话呢?我怎么坑你了?”

    “哥呀,你是让老十三蒙了。什么他福晋做首饰。你知道他福晋做的是啥首饰不?”

    “知道啊,不就是太后和皇后都喜欢戴,现在满京城的女人都抢着戴的那什么翡翠和钻石吗?”还不只是女人爱戴呢,上行下效的,男人们戴的玉配,帽子上坠的玉,也都开始出现翡翠的了,还有骚包的,在翡翠边儿上镶上一圈儿的钻石,弄得晃眼。满京城谁不知道。价儿都抬上去了。可价再抬,它也是有限的。跟上好的美玉珍珠什么的,没得比。老九还能差那么点儿东西?他的家底多厚,当哥的能不知道?

    “那首饰都是珍制坊做的。珍制坊是老十三的门人开的,做的是独门的买卖,连个竟争的对都没有。日进斗金都少了。他那原料,可不是三斤五斤的,一年得几船几十船从缅甸运,从海外运。他那是要原料吗?他是要我的商路。”南北贸易,权钱人少一样儿都做不了。这些年,他挣银子的大头除了扬州的盐,可就是南北贸易了。全国最大规模的商队里,就有他六成的份子。

    五爷不懂经商,也不缺钱花,看九爷那样儿,就斜他一眼,“那怎么着啊?额娘的命,不值你一条什么破商路呗?”

    九爷:

    也忒贵了。

    老十三也忒狠了吧。

    怎么想怎么来气,直接就跑十三府上了,就算是把商路交出去,那好歹得有个准话儿吧?别商路交出去了,老娘再出不来,那他找谁理去呀。“你给我个准话儿,到底要怎么着吧。娘娘什么时候能出宫。”

    肖先生看着气鼓鼓的九爷,就恨不能拍个照片下来给四爷看看开开心。“没想占您的便宜,我这不是刚接了差事儿,要试试海贸的利弊嘛。贸易上的事儿,没人比九哥更懂,我也问不着别人去呀。这不是想跟您请教请教嘛。”

    到做买卖,那老九可就有话了,“这有什么好问的。带个一个船队,出去走一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多走几趟,什么试不出来?”做买卖那不就是纸上谈兵的事儿。

    着着,他有点儿悟了,再一看十三那一脸你懂的表情,全明白了,“想让我带船出海啊?”

    那到也不是不行,他是很感兴趣的。

    “是啊。我是想去的,这不是不懂嘛。只能麻烦九哥了。”

    九爷被这么一捧,有点儿受用,“你们能信得过我?”

    “看您这话的,都是为了大清国,咱们一样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列祖列宗在上的,您还能把祖宗的江山卖了不成?”

    你也得有那个胆儿呀。

    九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的,想了想,反正他在京里待着,也是个闲人,正好刚刚科场舞弊的案子还一屁股的屎没擦呢,躲出去一段时间也好。“那你备船备货吧。”

    “我没有船,也没有货”

    “没船货你让我跑什么?”九爷就要急眼。

    “您有啊。”

    “嘿,我,老十三,你别以为你是怡亲王的你就了不起,怎么着啊?想空套白狼啊?算计到九爷头上是不是?别以为我就怕你了。”长这么大,竟他空套白狼了,还没人能占了他的便宜呢。

    “不是,九哥。没想占你便宜。我是真没有本钱。您看这么着儿行不行?咱分成?对半,中不?”

    “嘛玩意儿?你什么都不出,我给你带原石回来,完了还得给你一半?”

    “不是,九哥。你咋没明白呢?这不是咱兄弟合伙做生意。是帮着朝廷测试海贸的利弊!是正经的差事。只是还不方便放到明面儿上来。但皇上那里,我是上过折子的。所以,测试有了结果,您的功劳是实打实的”所以,你明白的吧?重要的不是挣多少银子,是差事。

    九爷又悟了,这不还是让他花钱买他额娘自由嘛。你出花儿来,我不还是得让出一半的利吗?海贸利多大,谁能比他明白。

    心里想明白了,更憋屈了。能怎么办呢。谁让人家是皇上,是亲王,他只是个贝子呢。再不服气,能怎么着?真能抗旨不?之前差点儿让皇上发配到西北军前去,还是十三帮着求的情才免了那一场。本身就欠着十三人情呢。那冷血四哥皇上,他是没什么可指望的。

    于是,没几天,九爷安排完了府里的事情,就带着人南下了。皇子出京那是得有皇上旨意的,他这一走,都知道是带着皇命的。都猜呢,这是干什么去了。不久之后,传出来,九爷从江南办了货,带着船,往十三行去了。在十三行又办子许多的货,组织了船队,人家出海了

    什么情况啊?九爷这是自己出去跑买卖去了?还是怎么着啊?还是皇上借故把人打发出去了?这出了海,可比发配还远呢

    没人觉得九爷去办什么皇差去的,都觉得是皇上把人变相的发配了,跟让十四爷去东北种地一样儿,把人打发了。这是把八爷身边儿四梁八柱都给打发走,让八爷成光杆儿再收拾吧?

    朝臣们不知道,但老阿哥们可清楚着呢,九爷前脚一走,后脚宜太妃就让五爷给接回府里了。这明啥?明九爷肯定是拿什么换的。一个个的,看八爷那眼神儿,就都怪怪的。

    十爷那最是大智若愚的,母族给力,人也装傻充愣的,作天作地人家也能得善终。一看这个情况,果断的就让他福晋找楚然套近乎。他福晋是博尔济吉特氏,蒙古贵女。想给楚然套近乎理由都是现成的。

    “都你府上的酸奶干儿做得好,吃了能强身健体,孩子老跟我哭闹着要。厨上做了几回,味儿都不对。这不是就厚着脸皮过来找弟妹要嘛。我也不白要,以后这羊奶牛奶的原料,都包在我身上了,只一个月给一坛子奶干就成,行不行?”十福晋是直爽的性子,有什么什么,不会拐弯抹角。

    楚然当然得接着,心里感慨,十爷是真聪明啊,“行行行,十嫂乐意出原料,我可再乐意没有的。您是不知道啊,咱这京里找来的奶,怎么都不如蒙古来的味道正,为了这么点子东西,打发了多少人往蒙古去。银子花得,可把我心疼得不行了。您这大户来了,我可是求之不得的。”

    十福晋就笑,“没见过这么抠的。这大清国,谁都能没银子,你怡亲王府还能缺银子使呀?”皇上就恨不能把内务府赐给你们家爷了,亲王双俸还不足性,又多赏个郡王,能恩荫两个儿子了。封亲王的时候赏了二十多万两亲子,还让支取官物使用,一应的日常开支都由内务府供应。还把他当亲王的时候管着佐领全给你家了。就是亲爹对亲儿子,也没几个能做到这样儿的了,你还给我哭穷?寒碜谁呢?

    “这不是儿子多嘛,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备嫁妆的,花销大呀。不省着点儿怎么办。”楚然可有理由了。

    十福晋就拿白眼翻她,“臭显摆。”知道你儿女多,气谁呢。

    楚然就笑,接着十福晋,推心置腹的道:“真有事儿求十嫂呢。”

    十福晋看她那样儿,也郑重起来,“你。”

    “前儿个皇后跟我商量,她膝下空虚,想接了我们四格格到身边去养着”

    十福晋一听就明白了,这跟接了前太子家的格格进宫当养女是一样的,就是要抚蒙嘛。她自己不觉得蒙古哪里不好,可也知道,皇室贵女们都把抚蒙看得跟进火炕似的。真是没想到,十三爷这么得势,也得送女儿进宫啊。什么皇后想让人陪,不过就是面子话罢了。

    “那我能做什么?”你们都挡不了送闺女进宫的命运,我能帮你啥?难不成是要嫁到我们家?咦?那可是巴不得,怡亲王的嫡女,身份可够贵的。

    “我是想着,让十嫂多带带我们四格格,多跟她讲讲蒙古的好处,别让孩子害怕。她两个姑姑,都去得早,孩子也是知道的,心里害怕着呢。我们怎么开导,作用都不大。想求十嫂带几天,让她看看蒙古贵女的气派”其实对于肖先生和楚然来,闺女嫁到哪里,区别不大,四爷家的大格格还嫁到乌拉那拉家呢,离得近吧,有啥用,孩子还不是没到二十就没了。能不能过得好,还是得看她自己,跟离家远近关系不大。三爷的姐姐固伦荣宪公主,也是抚蒙,但人家过得不好吗?

    十福晋又不笨,听得懂楚然的意思,“这个好办,哪天我来接咱四格格到我府上去住几天,你别舍不得就行。”

    “舍得舍得。”

    那就这么定了。

    十福晋爱好的,都是蒙古贵女喜欢玩儿的,把马球什么的。他们府里,那大跑马场,平时他用得到是比十爷用得时候多些。孩子多跟她玩儿,不为别的,多运动运动,也是好的。

    十福晋这一开始跟十三福晋一块儿玩,还时不时的把怡亲王府上的格格们接到府上去住,谁看不出来,十爷这也是跟皇上投诚了。没几天,一直闲着在家的十爷就有差事了,也不是别的,就是让他往蒙古去,巡边。这差事可是很重要的,不是十分信任之人,不能当这个差事。这要是他鼓动着蒙古王爷们造反,你怎么办?因此,皇上能源他这个差事,那还不能明问题嘛。

    也只有十爷自己知道,走之前,十三爷给了他一个单子,上面有他要的东西,羊毛,皮革,矿产分布图,奶制品,还特意加了一句,最好能冬天回来,到时候先制的孝期也该过子。多带些牛羊肉回来,涮锅子吃,味儿正。简直把他当采买的奴才使呢。但是他可不生气,让他走才好呢,离开京城是非地,他才自在了。去哪都行啊,谁还能委屈了他不成?当出游了。

    有皇上案头上那个科场舞弊案的调查结果在那放着,跟悬在各人头上的剑似的,一个个的都怕落到自己头上。借个这个时,这不是就把九爷十爷都打发走了嘛。还有之前就查出来的一些人,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该放的放。该养着的先养着。

    八爷身边儿人,经这一役,算是被清掉了一多半。最主要的是,九爷十爷这一走,人心就散了,下面的人不好带了。

    “收拾他还不容易啊,他不是八贤王嘛,就让他办最能表现他贤名的差事呗。”哥俩儿一起吃饭私房话儿,四爷念叨着,因着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这些个新政,触动了士大夫的利益,那些人在下面儿到处散发洗脑包黑他名声,另一方面,做为对照组,八爷都快被夸成古往今来第一贤名的皇子了。四爷多好脸儿呀,能不生气嘛。就跟他十三爷报怨呢。这不,肖先生就给出主意。

    四爷听完就点他,“你是坏透了。”然后低头想了一会,低声道,“他要是实心用事,自是能办好的。可朕心里还是别扭。他不好好当差,朕不高兴。他若是差事当得好,朕也不高兴,凭什么他坏事做尽,能得好名声?”

    “名声是个屁呀。他再能耐,还不是跟您办差。不用心好呀,干不好,不正好有理由收拾他了嘛。干好了,得利的是大清国的百姓。他名声越好,那老百姓是不是也得想想,先皇那么圣明,还是选了您当继承人,不正明,您比他还好嘛。当给您扬名了。”

    “你就哄朕吧。人家可不会老爷英明,先的朕。会咱们抢了人家的皇位。外面已经有传朕得位不正的了,你不知道?”

    “这事儿,我得替八哥喊个冤,真不是他让人传的。我还真查了,是那些因着新政损了利益的读书人,在下面儿瞎传的。还有就是那些发配的人,在路过的地方瞎的。要么,名声有时候也不全是好事儿呢。那些人,多多少少的都能跟八哥巴拉上一点关系,或者之前是他一党的人。这不是他们做的事儿,就得八哥背着了。”因着他的干预,康熙老爷子死的时候,证人太多,想黑四爷传位不正也没有证据支持。八爷不会出这种昏招,用不会伤筋动骨,没意义。

    四爷听十三为八爷话,就酸了巴叽的不乐意,“你到是总为他话。”

    “我这不是想着,能多一个人帮衬您就多一个嘛。咱得承认,兄弟们的才干都是实打实的吧?就是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您连十四都不计较了,您的心胸,还有什么容不下的。”垃圾是放错位置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嘛。

    “你就哄着朕吧,竟给朕灌迷魂汤。按你的办,行了吧。”四爷把一堆折子推到十三跟前,“你把这些批了,我要歇个午觉。”

    批批批,一天天的,帮你出主意,还得给我干活儿来换。可真行。

    翻开一看,全是参年羹尧的。

    恩科的结果出来。忙完了这一件大事,朝臣们这不是又有空了嘛。又都冲着年羹尧去了。

    科场舞弊,也有年羹尧一份儿的,凭什么别人都得受过,他没事儿。

    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