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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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是美酒佳肴,众人吃得欢,喜房里的景似却肚子饿得咕咕叫,胃里酸意一浪高过一浪。

    更过分的是,她嗅觉灵敏,前院食物的香气源源不断飘过来。

    饿死了,好想吃东西啊。

    但是不行,红盖头得等花月来掀。

    终于等到宾客散尽之时,有人想要闹洞房,沈辰安更是带头起哄,结果全被花月哄走了。

    他的阿似现在怕是正饿得难受,不能再受累了。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花月进来了。

    景似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用力,握紧了却面扇。

    喜娘把喜称递给花月,花月缓缓撩起景似的红盖头,露出一张娇艳似花的容颜。

    花月看着景似,景似也同样看着他。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是彼此。

    这甜甜腻腻的劲让喜娘及其它一众丫鬟都不好意思了,硬着头皮待下去。

    春儿端来合卺酒,之后又是咬生饺子,撒红枣,总算走完流程,喜娘才招呼大家伙儿退出去,把门关好。

    四下无人,寂静下来,景似的肚子咕噜噜叫唤。

    她有点尴尬,摸摸肚子,可可怜怜地望着花月道:“我饿了。”

    花月又心疼又好笑,给她摘了头上金灿灿的沉重凤冠,拉她来到外间的桌边坐下,给她倒热茶,抓了把干果边剥着边道:“先吃些垫垫肚子,我一早命人在厨房热着饭菜,来时已经吩咐人去端了。”

    景似低头,含住花月手指上的坚果叼走。

    感受着指上传来的温热湿意,还有柔软的触感,花月眸色暗了暗,他……也饿了。

    不是肚子饿,是要啃人的那种饿。

    饭菜端来,花月就这么耐着性子又焦灼地等景似嘴开开合合,吃着东西。

    过程中有丫鬟悄声进来收拾床上的被褥,省得红枣桂圆影响了两位主子休息。

    吃完东西,景似和花月又分别去洗脸净齿。

    等忙活完,时辰都抵达半夜了。

    花月终于忍耐不下去,手探过景似的双膝一把将景似抱起,层层叠叠的嫁衣裙摆垂落下来,来回拂过地面,往床榻上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景似指尖蜷缩着攥紧了花月胸前的衣襟,而后被花月放平在床上。

    景似弱又无助地望着立在床边的花月,“花……花月……”

    唰!

    花月手臂一挥,掌风扫灭了屋内的所有喜烛,欺身压上床榻。

    “良宵苦短,娘子,该就寝了。”

    喜帐一层又一层地散下来,遮住一室春景,只余窗外的月光落了满园子的银辉,又羞羞答答半藏进云层之中。

    清,甘露滋养着墙边的海棠,花朵饱满盛开,娇艳欲滴。

    平南王府比往常安静许多,因为……两位主子还没起来,丫鬟们也不敢扰,实在是,昨晚主子房中要了好几次水,被褥也换了几趟,那上面盛开的点点红梅实在叫她们羞红了脸。

    两位主子怕是都累着了。

    丫鬟们干活时都放轻脚步放轻动作,就怕吵醒主子。

    景似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真想整个人在床上瘫个三天三夜,但是不行,她跟花月的婚事是皇上御赐,按理,婚后第一天要入宫谢恩。

    啊,得起来啊。

    她侧首,目带柔情地在心底细细刻画着花月轮廓深邃的眉眼,再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唇瓣,倏尔回忆起昨晚,她双颊陡然爆红,再不敢看花月,撑着床榻想坐起来。

    结果花月胳膊一揽,直接把景似揽进怀里。

    景似缩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你……你醒了?”

    花月声音低沉又慵懒道:“再睡会儿。”

    景似当然想啊,可进宫耽误不得,便道:“今日要进宫谢恩,耽误时辰就不好了。”

    谢恩这等事,从前花月是不会放心上的。

    皇上既然要摆出对他纵容宽厚的样子,他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起来快意人生?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可以不在乎声名,但阿似不行,他不能让阿似给外人留下诟病的机会,于是利索地起身了。

    景似:“……”

    合着就她腰酸背痛起不来。

    好气哦。

    花月穿戴好,景似却还坐在床上睡眼朦胧的。

    他手撑着床榻弯腰凑上去,轻声狡黠道:“可要为夫帮娘子更衣?”

    “不不用了!”

    景似哪还敢继续坐着,忍着疲惫起来。

    两位主子终于起了,下人们把早准备好的热水送进来伺候他们洗漱。

    现下身份不同,景似穿衣不能再那般素净了,都是上好缎面制成的衣裙,华美贵重。

    嫁作人妇后,需要盘发,缀上花钿发钗,景似更加的容光焕发,与待字闺中时的清丽不同,有了贵人的气度。

    这趟进宫拜见皇上和苏皇后,得了不少赏赐,一路都很顺遂,并且皇上下旨让花月袭爵,正式封花月为平南王。

    就在二人离开皇宫不久,春闱放榜的消息出来了。

    景似催促车夫赶去看看。不知道阿弟考得如何。

    衙门外,告示墙,人山人海,众多年岁不一的读书人挤在一起探头张望,时不时从最里面爆发出欢呼声或哭喊声。

    花月命叶风前去看榜。

    叶风领命,一个轻功就翻进了最里面,只一眼就又翻出来了。

    “这么快?”景似眨眨眼睛。

    叶风:“恭喜王妃,景公子取得一等,是这届的会元。”

    景似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还没适应“王妃”这个称呼,随后才面露惊喜,“我就知道阿弟一定可以!花月,我们快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完,景似发现花月的目光投进了前方的人潮中,示意景似,“舅子在那。”

    景似回头,果然,景珩也在看榜的人群外围,只不过他好像遇到了麻烦,有个身着红裙,头上身上挂着五彩宝珠的姑娘两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景珩。

    景珩作揖赔礼着,姑娘任然不依不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位姑娘,此地人多拥挤,在下实非有意撞到姑娘。”

    “我不管!你弄坏了我的手串,你知道我这手串上的珠子多宝贵吗?!”

    “阿弟。”景似与花月相携着款款走来。

    男俊女美,无比登对,惹得周围人都不看榜,改成瞧热闹了。

    景似看看景珩,又看看与景珩争吵的女子,有些意外,“是你?”

    夷族来的公主阿古丽。

    阿古丽撅着嘴撇开脸,咕哝道:“冤家路窄,干什么?跟我炫耀来了是不是?”

    欺负她没抢到花月呗。

    不过算了,反正她现在已经对花月没兴趣了,因为她也听了相关传言,皇帝有意传位给花月。

    阿古丽在夷族时就见多了后宅争斗以及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她累了,实在不想自己嫁人后还要忍受那些,甚至想到要跟别的女子分享同一个丈夫,就……窒息。

    于是,阿古丽有些同情景似了。

    景似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怜悯的眼神?

    她:“景珩是我胞弟,不知他怎么惹到姑娘了?”

    景珩与阿古丽之前有见过一次,不该认不得阿古丽,可他既唤阿古丽为姑娘,想来是大庭广众之下顾虑着阿古丽的名声。

    毕竟若让人知道堂堂公主在大街上与陌生男子拉扯争吵,对阿古丽有害无益。

    景似自然也不会去故意坑害阿古丽,同样不点明。

    “喏!”阿古丽朝景似伸直手,掌心躺着一把蓝绿色的宝珠,“他撞到我,把我的手串撞断,珠子都散落了。”

    就这几颗珠子还是景珩帮阿古丽猫着腰满地找回来的。

    景似还没话,围观人群惊讶开了。

    “景珩?他……他是景珩?”

    有好事者返回榜单确认一遍,“没错,他是这届春闱的会元,景珩!”

    阿古丽收好珠子,目露讶异,重新审视景珩。

    景珩喜欢穿青灰色衣袍,五官端正,虽然景似总趣他像极了老酸儒,其实他周身气度很有大家学士的风范,在一众同龄青年才俊里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阿古丽脑中忽地就冒出前段时日她跑到皇帝跟前,她的夫婿她要自己挑选,要大盛朝文采最出众的男子。

    然后……皇帝答应了。

    当时阿古丽暗自嘲讽。

    皇帝会轻易答应是因为皇帝从一开始就没准备从皇子中挑选和亲人选。

    因为皇帝怕她作妖,迷惑皇子,搅乱皇室。

    巧了,阿古丽原也不想嫁入皇室,不想再经历勾心斗角,所以她自来到盛安后嚣张跋扈,欺负贵女们是常有的事,也不换盛安女子们的服饰,依旧我行我素穿夷族衣服。

    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她当不了皇子妃。一旦她当了皇子妃,必会不消停,并且她还是夷族的公主,为了两国表面上的友谊,不得骂不得。

    是的,表面上的友谊。

    所有人心知肚明,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后,大盛朝与夷族定还有一战,到时她阿古丽,还有嫁给他兄长的大盛女子,都会处境尴尬。

    别人阿古丽管不着,阿古丽只知道她必须自救,寻一个不是皇室中人的夫婿,远离盛安城。

    将来管它两国如何交战,她就只过好自己的日子。

    景珩迷茫了,不懂这公主为何刚还愤愤不已揪着他不放,现在转而脸红了。

    夫子过,女子如一团迷雾,最是难懂,需得远离。他还是避着些好。

    景似出言道:“这手串能轻易撞断,想来串珠的绳子年久老化了。阿弟,你寻根好点的绳子重新帮人家姑娘串上便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

    景珩恼自己真是糊涂了,为何非要去与一姑娘家争论?不过一串珠子,重新串了便是。

    他应下,再次跟阿古丽道歉,然后讨要了宝珠,约定交还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