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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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把竹帘吹得砰砰作响。

    尉迟远用棉被把熟睡中的季青云裹紧,自己把腿伸出被子。温泉已经够热了,他还要把被子裹在身上,免得季青云抱他的时候摸不到他。

    有了亲密的身体接触,尉迟远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了,他的胳膊被季青云枕在头下已经发麻,但是心里很满足。如此关注着季青云,他没有发觉山中有人已经悄然接近此处,直到一只乌鸦落在竹帘外,尉迟远才察觉到有人。

    他本以为是罗杀,但感觉到这个人的气场不似罗杀那么沉稳。他把手抽出来,季青云呜咽了声,没醒过来。

    尉迟远亲了亲季青云的脸,轻手轻脚走出去,却只看到一只乌鸦,没看到人。

    那只乌鸦不怕人,尉迟远盯着乌鸦看了一会,才发现是一只纸乌鸦,可这时候已经有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侧过头去,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清隽少年立在他的身侧。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个人同时发问。

    那个黑衣少年量了眼尉迟远,把剑收回去,插进刀鞘里,问:“你是青云师兄的什么人?为什么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尉迟远听这少年话,似乎他是季青云的师弟。尉迟远放松了些,整整衣服,:“我是你师娘……哎?不对,我是你师丈。”

    黑衣少年歪了歪脑袋,掀开竹帘走进去,他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回头看着尉迟远。

    尉迟远道:“他睡了,你有什么事,告诉我。”

    黑衣少年没理会尉迟远,走过去看着季青云,问:“青云师兄,我的子文师兄呢?”

    季青云听到两人的声音,皱着眉睁开眼。

    尉迟远心中不大乐意,推了推少年。那少年甩手挥开尉迟远的手,又道:“师父,他和你在一起。”

    季青云揉了揉额头,坐起来,看着黑衣少年,又看了看尉迟远,:“墨羽啊,他在宫里头。”

    黑衣少年一双童真的眼里倏然一亮,转身要走。季青云赶紧又道:“宫里你飞不进去。”

    黑衣少年顿了顿,但还是掀开竹帘走了出去,忽而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在温泉。

    罗杀站在竹蓬顶,看着消失的少年,目光如电。

    尉迟远季青云问:“他谁啊?这么牛逼轰轰的。”

    “门中最的师弟。”季青云躺回去,对尉迟远招招手,:“过来,抱会。”

    尉迟远挤到躺椅上,季青云环住他,:“很爱粘着子文。”

    首阳宫

    张子文捧着奏章,面色阴沉,把奏章扔到段石玉的脸上。

    段石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惊,忙捡起奏章,问:“怎么了?好端端的又发脾气。”

    张子文道:“段凌来京都了,你让她做官?”

    段石玉有些心虚,他站起来,抹了把脸上被奏呈刮出来的血痕,没话。

    张子文质问道:“凭什么让她做官?凭什么他还能好端端的活着?”

    段石玉咬了咬牙,依旧不言语。张子文上前去揪住段石玉的衣领,眼神几近癫疯,咬牙道:“你允许她的杀了高詹,你把罪安排到她的头上,让我把愤怒指向他,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段石玉放在张子文腰上的手变得冰凉,他问:“你知道?”

    张子文道:“你还不够爱我,你不够爱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你身边?”

    段石玉握紧张子文的腰,盯着张子文的眼睛:“我没有理由杀她,高詹必须死。”

    张子文挑了挑眉,松开段石玉,转身把案几上的奏呈踢翻在地,喊道:“来人啊!!!给我剑!我要杀了你们的皇上!你们的陛下!”

    内侍和侍女低着头跑过来把奏呈捡起来。

    段石玉量着那几个人,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详的感觉。张子文犹在叫嚣,要杀了皇帝。段石玉赶紧捂住张子文的嘴,吼道:“别叫了!!!”

    张子文挣扎着,拍着段石玉的手。

    段石玉一记手刀将他晕过去,将他扔到床上。

    侍女走过来,整理着段石玉的衣服。段石玉一把握住那侍女的手,问:“谁让你过来的?苦陀呢?”

    侍女被段石玉吓得轻唿一声,:“苦陀总管病了。”

    段石玉见侍女不肯如实回答,揪起地上的一个白面内侍。表面内侍年纪不大,面容阴柔,段石玉冷着脸注视着白面内侍许久,直到那个内侍双腿发软,才问道:“太皇太后何时回宫?”

    白面内侍抖着唇道:“明……明日回宫。”

    段石玉问:“苦陀在哪?”

    “被被被……被太皇天后叫去服侍了。”

    段石玉松开他,问:“这么清楚,是她给你们安排来的么?”

    “是……不是。”

    段石玉看了眼张子文,狠狠道:“把他,带去参天观。”

    “是。”

    无极宫

    太皇太后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东西了,侍女拨了个核桃塞进她的嘴里。她咀嚼了几口,喝了口茶,对段石玉道:“听,他要杀了皇上。”

    段石玉道:“孙儿已经将他赶出宫了。”

    “哼。”太皇天后一拍案几,道:“赶出宫就算了么?”

    “他是剿贼的功臣。”段石玉面无表情,低垂着头,:“杀了他,岂不是有人孙儿薄情寡恩,杀功臣。”

    太皇天后推开侍女递过去的核桃,:“还有那个尉迟远,你太纵容他了,随意他出入皇宫,你祁王叔都没有这样的权利。”

    “是。”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太皇太后寒着脸,:“就这么逃婚了,这让刘琪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孙儿已经找人去搜了。”

    “哼,还有你。”太皇太后指着段石玉的脑袋,:“都多大了,还玩那些没用的,当务之急,感觉添子嗣!”

    “是。”

    段石玉从无极宫出来,脚步愈发沉重。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去秋叶宫,看见同样沉闷的齐染。

    两人似乎都理解对方的心情,谁也没有多言。

    日落西沉参天寺

    下了一整天的太阳雪,日落时分停了下来。张子文扫着道场上的雪,一只乌鸦落在他的扫帚上。张子文眼前一亮,抬头看过去。

    墨羽蹲在道场中一棵巨大的槐树上,低头看着张子文。

    张子文甩掉扫帚,伸出双手,:“我前几日看到院中有纸乌鸦,就知道你来了。”

    “还是师兄厉害。”墨羽从树上跳下来,:“那皇宫我飞不进去,可这道观,对我来又有何难。”

    张子文点头,:“带我走。”

    “嗯。”墨羽抱住张子文,倏然跳上道观的房顶,消失在参天观。

    皇宫

    段石玉从秋叶宫出来,没有回首阳宫。他走到廷议的兴乐宫,让人把段凌叫进了宫里。

    段凌行进兴乐宫,跪坐在蒲团上,盯着段石玉。

    两人漠视良久,段石玉道:“你是太皇太后的人么?”

    段凌摇头,:“陛下先听我分析,就知道我是不是太皇太后的人。”

    段石玉点点头。

    段凌:“尉迟远逃婚,去找了季先生,两人此刻都不能下山,子文先生侮辱陛下,太皇太后不允许陛下亲近他,如今,陛下身边无人可用,所以才想到了臣。”

    段石玉垂了垂眼,:“朕如今要怎样,才能得到实权?”

    段凌道:“等天皇太后归天。”

    “你!”段石玉一拍御案,看了看左右,:“话注意点。”

    段凌不屈不挠,盯着段石玉,:“其实太皇太后不想操控陛下,只是陛下的所作所为让太皇太后以为你陛下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敢放手。”

    段石玉想了想,问:“所以,你的意思,要朕乖乖顺从?”

    段凌点头:“大,不过天,可天外有天,陛下为何不忍忍,忍一忍,能活命的都能活,不忍,就得死人。”

    段石玉知道段凌的是张子文。

    段石玉想起张子文,只得点点头。

    苦陀被太皇太后放了自由,他捧着一只纸乌鸦疾步匆匆赶到兴乐宫,跪在地上,喊道:“陛下,张子文逃了!”

    “什么?”段石玉坐起来,问:“什么叫逃了?”

    苦陀道:“参天观有人禀报,昨日夜里张子文在道场扫雪,人突然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只纸乌鸦。”

    段石玉将那只纸乌鸦夺去,心中一片凉意。他捏紧拳头,将纸乌鸦捏成一团,咬牙道:“去把姚梨花给朕叫来!”

    “是。”

    段凌急道:“陛下想做什么?”

    段石玉坐回上位,眼中露出寒光,:“朕要调查当年长公主叛乱一事。”

    段凌挑了挑秀眉,:“陛下,臣还有提议。”

    “。”

    段凌道:“陛下何不重用儒家长教刘文公?”

    段石玉不屑地哼了声,:“腐儒,有何用。”

    段凌道:“陛下既是腐儒了,儒学就是用来腐化那些大臣的,太皇太后是后宫掌权者,处理内政便罢了聊,如今已经把脚伸进外政上……”

    段凌没有继续下去,段石玉明白他的意思,捏了捏拳,跟身边另一常侍:“帮朕拟一封信,寄给汤山的季先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