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姓佳婿(七)

A+A-

    碧玉棋子落盘,铿锵作响。

    李月来端把椅子坐到跟前观摩,只见棋子色泽通透,心里啧啧两声,真是有钱。

    陈暮雪执碧玉棋,陈琼黑棋。

    黑子围着碧玉棋子竖着落了两颗。

    李月来见陈琼预备跟着在竖下第三颗黑子,连忙指着棋盘上的空处,劝道:“不能下这儿,你主子给你下套呢”。

    等黑子落下,陈暮雪的棋子必定会封锁住黑子,虽不会全部被吃,但活棋后面就失去了大势。

    “啊,姑爷,那该怎么下?”陈琼看着李月来,有些着急请教的意思。

    陈暮雪瞧看李月来一眼,明显这人不懂观棋不语的规矩。

    他将手中黑子放回翡翠盘杯,揣起手:“不下了”。

    李月来收回探出去的身体,脸上有些尴尬。

    陈暮雪对陈琼道:“你出去换壶新茶进来”。

    “是”,陈琼明白他们要谈事,埋头道:“公子,棋子要先收起来么?”

    陈暮雪摇头:“不用”。

    待陈琼出去后,陈暮雪拿起一颗黑色棋子在指尖把玩:“你知道盘下半个新村要多少银子么?”

    李月来想了想:“大抵很多吧”。

    其实他心里算得明明白白的,加上后续花费,没有两三万两,拿不下来。

    确实是很大一笔钱。

    李月来察觉出陈暮雪的犹豫,立即道:“五五分,你可不亏,生意好的话,个把月就能把本钱赚回来”。

    听罢,陈暮雪看向李月来,他虽不爱生意之事,但也不是傻子,本金风险都是他承担,他分六到七成都不过分,李月来当真以为他是个憨憨待宰的猪么。

    李月来观察陈暮雪脸上神情,随即笑道:“六成,行了吧?我就吃点亏”。

    “我要七成”,陈暮雪低头收拾棋盘,一边问:“你要觉得不行,那就算了”。

    不愧是易微的儿子,都是心黑成煤炭了!

    李月来两袖空空,什么也没有,他痛心疾首道:“您是爷,什么就是什么”。

    陈暮雪嘴角一弯,把白子黑子全部收拢归位,对这话不予置评,只道:“还有一个条件,五日后我要去幽州,你得想办法让阿娘答应,这件事办成了,咱们再谈新村后续的事”。

    听罢,李月来心脏一梗,他得重新了解面前这个人,怎么和那日山中阳春白雪的少爷判若两人了,像是惯会盘算他人的。

    “合着你还带附加条件呢”,李月来略微思索,能曲线让他去求易微,可见这是她不会轻易应承下来的事,他道:“你六我四,母亲可不好话”。

    “那就算了”,陈暮雪站起来,端着棋盘走向旁边柜子:“反正明年幽州举办贸易大会,我也是能去的,忍一忍也成”。

    “成!”李月来也站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陈暮雪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陈暮雪弯腰把碧玉棋收好:“还有,我得…”。

    “你要求这么多,我还是回镇水村吧”,李月来断他,简直欺人太甚。

    陈暮雪走到床边坐下,道:“夜里冷,我得睡床上”。

    李月来:“........”。

    二人洗漱完毕,床位分配完毕。

    陈暮雪坐在床上理头发,李月来则抱着被子给自己在地上铺床。

    陈暮雪美其名曰不让分榻睡传出去,连陈琼都没叫进来帮忙,只扔了两床被子给他。

    李月来累得一身汗,铺床完毕,喝了一大杯水,歇口气后,看着陈暮雪端坐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看书,气就不一处来。

    暗自把不平消化后,他又舔着脸开口问:“你对母亲提过要去幽州没?”

    陈暮雪似是嫌他吵,背过身去:“没有”。

    “那你怎知她不愿意你去?”

    陈暮雪合上书,了个哈欠,睡意浓厚:“...这你不用管”。

    李月来盯着床上散开的黑发,没再多言。

    那长长的头发缠在枕头上,像是在墨水里漂过一般,柔顺漂亮。

    屋内暖和,陈暮雪只搭了一床毯子。

    毯下勾勒出陈暮雪身形高挑瘦削,陈府这般伙食都没长厚实,真是奇怪。

    睡到后半夜,火盆烧得很旺,屋子太热了。

    陈暮雪了被褥,被热醒,只觉身后贴了一块火炭。

    他扒了扒鬓角汗湿的发须,双臂撑起身体,准备唤陈琼退掉火盆。

    陈字还没喊出口,陈暮雪刚动了一下,浑身就僵住了,低头看着自己腰间被环住的手。

    陈暮雪轻缓侧身,看到身侧不知何时爬上床来的李月来,眼眶微张,心漏了一拍。

    他何时上来的!

    他竟然趁自己睡着了不知道,爬到床上来!

    他还想干什么?!

    陈暮雪脑子里一片混乱,身体很诚实地反应了,右腿本能弯曲,再一脚对着李月来屁股墩子用力踢出去。

    “哎哟!”

    李月来何其无辜,捂着屁股坐在地上,满眼迷茫地看着陈暮雪。

    如此悍夫!

    性子不讨喜就算了,还如此暴力!

    他半夜在地上睡得不舒服,硬邦邦的,又看陈暮雪睡得老实,只占了一半床,就想上去靠着睡会儿,天亮前在睡回地上就是。

    然而,睡着之后的事,他哪里控制的了。大冬天的,哪里热乎往哪里蹭也是人之常情。

    四角的火盆照映的墙壁上二人身影闪动。

    李月来坐在地上一时起不来,借着微黄的火光看着陈暮雪,一时忘了收敛目光。

    汗湿的额头,鬓发紧紧贴着白白的脸颊,陈暮雪睡袍的领口皱起,微微敞开,依稀能看到里面的锁骨。

    李月来咽了咽口水,转过头站起来,端起桌上冷茶扑灭两个隔的最近的火盆,留下两口冷茶灌进嘴里。

    茶原先一直火温着,现下熄了,有些凉胃。

    李月来感觉冷茶滚过肠胃,自己从头到脚都清醒了。

    虽想法有些龌龊,但床上的人,只是看着,确实美妙啊。

    若是弄好看了,一定我见犹怜。

    茶壶里是陈琼后面换的新茶,李月来砸吧一下嘴,有些意犹未尽,问陈暮雪:“这是什么茶,真好喝”。

    陈暮雪缓过劲来,将被子盖好,量一眼茶壶,回道:“君山银针”。

    李月来“哦”了两声,虽第一回喝君山银针,他却早有耳闻,茶中极品,岁贡不多。

    这场闹剧,遣散了二人的睡意。才到子时,他们都躺回各自的窝里,后半夜谁也没继续睡。

    陈暮雪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实在难以入眠,干脆爬起来去榻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