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姓佳婿(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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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

    陈暮雪后面姗姗来迟,李月来独自一人吃着,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便转到易微屋里。

    陈暮雪心情颇好,见他走了,慢悠悠用了一碗粥,两个包子,吃完也去找易微。

    二人在主屋和易微了会儿话,易微似是没什么精神,发二人早些出发。

    他们便坐上马车前往幽州,后面还跟了另一辆马车,坐着陈琼和放起居物品。

    一路上,李月来都窝在毯子里一言不发,让陈暮雪觉得有些奇怪。

    他半天没忍住,主动问道:“不舒服么?”

    李月来半天闷闷没理他。

    他又道;“若实在难受,你也不一定要去幽州”。

    听了这话,李月来出声了:“你舍得不去幽州?”

    陈暮雪动了动嘴,没把心里话出来。

    他可以把李月来安排个隐秘的地方,租几个婆子去伺候,等自己从幽州回来,在一同回府就是,反正就五日,谁也不会发现。

    他觉得要是出来,李月来能立刻下车撂挑子不干,还要去易微面前编排自己几句。

    算了。

    他摇摇头,实在违心道:“也可不去,最多再等三五载,寒山大师再按照往常惯例,也就是等几年的事”。

    李月来:“……”。

    陈暮雪撇开脸,也不再提不去的事,从凳子底下摸出一本《左传》。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月来从昏沉中睁开眼,盯向陈暮雪,目光移到他手上的书:“你读书,想做什么?”

    “读书自然是增长学问”。

    李月来笑着摇头:“我娘让我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我觉得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你自然也不例外。

    陈暮雪不想回答,转开话题:“你为何喜欢做生意?”

    聊到这个,李月来眼里神采奕奕,只是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泛红:“自然是赚钱,将来你考功名做大官儿,咱们官商勾结,赚得满盆金钵”。

    陈暮雪有些无语:“做官的俸禄并不低,潜心学问依然能丰衣足食”。

    魏国皇帝可以算是优待朝廷各个官员了,大赏赐,俸禄等,足以让官员过的体面。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李月来蜷紧毯子:“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而且啊,我和你,自古官商难两清,商人也能给官带来很多便宜,比如…”。

    陈暮雪不想听,从旁边拿出竹筒递去:“你喝点水”。

    李月来满腔热血无人听,被泼了一盆子冷水,躺回去歪着不动了:“手疼,拿不动”。

    陈暮雪十分后悔刚才听李月来的话,让陈琼上后面的马车。

    他顿了顿,看李月来真有耍赖的架势,把竹筒放回去:“待会儿渴了再喝”。

    “我现在就渴,嗓子快冒烟了”,李月来佯装咳嗽起来,见陈暮雪不为所动,继续道:“我昨夜落了水,今早一竖起来,又风餐露宿的出远门,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枯岭”。

    陈暮雪:“……”。

    他叹了一口气,真是自己找事,一边拿起竹筒弯腰站起来,去捧李月来脑袋。

    突然,马车轮子不知压到什么,猛地一挺。

    陈暮雪左手握着竹筒,右手压在李月来脑袋底下,往他怀里扑去。

    陈暮雪身体一僵,刷的一下想站起来,脑袋“咣”的一声撞又到车顶,疼地眼角逼泪。

    李月来在一旁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欠揍道:“就抱一下,不耽误你以后琵琶别抱”。

    陈暮雪瞪了李月来一眼,揭开竹筒直接怼进他的嘴:“嗓子不好就多喝水”。

    入嘴是甘甜的奶香,李月来尝了尝,抬头看陈暮雪,见他不理自己,开始大口吞咽。

    牛乳味道真是不错,难怪陈暮雪爱喝。

    牛乳喝了,李月来心满意足,马车又滴滴答答赶路。

    陈暮雪手上空闲了,掀开窗帘欣赏沿途风景。

    外面竟飘起鹅毛大雪。

    身后很应景地传来一声喷嚏,他只得收回手,把窗帘掩严实。

    李月来一边看他系帘子,问道:“你去幽州到底要干什么?”

    他不信陈暮雪真要去见什么大师,不定是去会什么重要的人,突逢易微强迫他成亲,还没来得及知会老相好一声,现在就是去千里会情郎。

    李月来脑袋迷迷糊糊乱想,那自己可真是绿到家了,亲自把自己夫郎千里迢迢送到别人嘴里 。

    陈暮雪搓了搓手,奇怪地看着李月来:“不是告诉你了去听寒山大师讲学,他是我最敬佩的理学家”。

    李月来“哦”了一声,没什么兴趣的翻了个身,他是第一次去幽州,想去长长眼,增长见闻。

    陈暮雪突然觉得闷得慌,又将窗帘开一丝缝隙。

    孤山寂静,鲜有人烟。

    看着天色,快到午饭时间了。外面途径都是山野之地,只怕中午得在车上填饱肚子。

    一路飘雪,到了晌午,果真如陈暮雪所料,无处落脚安稳用饭。

    李月来一个病秧子,精神不济,后半程歪在被褥里,一脸恹恹。

    陈暮雪叫停马车,后边陈琼立马下车跑过来:“公子,怎么了?”

    “找个避风雪的地方,稍作休整”。

    陈琼得了命令,点点头往后走:“好”。

    不多时,两辆马车被驱赶到一片树林中,背靠几棵大青松停下,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六人,随行四人。

    陈暮雪和陈琼各站一边,夹住李月来慢慢往一旁草丛移动。

    李月来身披黑色烫金云纹披风,双脚略微点地,有些尴尬道:“我其实可以自己走”。

    他要下车方便,一下子摔了个跟头,再要逞强时,被陈暮雪拦住。

    “早上明明还好好的的,怎么突然走不得了路了。

    陈暮雪摸了摸他额头,有些发热迹象。

    陈琼在一旁劝道:“姑爷,车上的尿壶是新的,从没人用过”。

    “不用,对着那玩意儿我尿不出来”。

    李月来咳嗽两声,微微站直些,胸口还是有些阴疼,他想松开陈琼胳膊。

    抬头间,雪花飞扬。

    他又对陈琼道:“你站在我旁边观摩不太好吧”。

    陈琼愣了愣,去看陈暮雪,这种事怎么能让他公子亲自伺候。

    陈暮雪还未表态,只见李月来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籽:“你一个未成亲的柔身儿,不太合适,对吧?”他侧头看了看陈暮雪。

    陈琼是易微从外地买回来的柔身儿,把他专门放在陈暮雪身边伺候。

    可这件事从没人告诉李月来。

    柔身儿的身份被单拎出来,陈琼突然红了脸,声支吾:“那我去叫....”。

    “旁的人帮,我也解不出来”。

    这话一,解到成了夫妻二人之间的事,外人不好插手。

    李月来又叹气道:“此次冒雪去幽州,我本.....”。

    又来了,又来了。

    陈暮雪在一旁听得皱眉,断李月来,对陈琼道:“你去帮他们准备午饭”。

    陈琼像是得了赦令,连忙跑向车夫处帮忙生火。

    好一会儿,他回头看李月来和陈暮雪,二人已经消失在雪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