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也轻描淡写地起那段往事, 周许望心狠狠绞成了一团，喉咙发哑：“你在雪里躺了一晚？”

    祝也：“我不知道我躺了多久，柯姨带着柯阳出来找我, 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没意识了。”

    祝也那年休学了一年，到处工赚钱, 给常怀欣买了块墓地。第二年六月份, 她发高烧加痛经晕倒, 被人送进医院，医院联系到了常怀建。

    常怀建收到电话时意外又震惊，坐最近一趟高铁到嘉城照顾祝也。好久没见, 这孩子几乎瘦到脱相，单薄虚弱得都快只剩皮包骨头了。

    祝家的事儿，常怀建消息滞后，知道时常怀欣已经斯人已去。他多方探才知道殡仪馆的位置，带着妻女去祭拜过。

    因为肖芸心痛那辛苦存下来被水漂的三十万块，常怀建也于心有愧，不好多去关注祝家的消息。他以为祝海城总会安置好孩子，怎么也没想到，祝也竟然会过的这么艰难。

    常怀欣要是泉下有知, 必定痛彻入骨，死不瞑目。

    姐弟一场, 要常怀建对祝也坐视不管，他绝对做不到。

    多一个人就要多一分负担, 肖芸一开始不同意, 但实在拗不过常怀建，只能被迫接受了。

    思绪回笼，祝也：“舅舅他们家对我很好, 供我重新回学校读书，也一直都很关心我。”

    她起自己时平静，到别人对她的好，忍不住地红了鼻尖，低头：“真的很感谢他们。”

    沉默两秒后，她继续：“我这些，不是想让你觉得我很可怜，然后无条件地包容我。我只是不想你再因为过去那些事而不开心，不想你自责，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一直都是我做的不好。”

    “不敢告诉你我爸爸来找我，是因为觉得很不光彩，我不出口。”

    “不敢提起过去，是因为我很心虚，我怕勾起你不开心的回忆。”

    “不敢跟你解释，是因为我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是我伤害你的理由，我太自私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好的地方，怕你会对我失望。”

    “但是我没有意识到，什么都不，也很自私，也会让你难过，对不起。”

    祝也喉咙空咽了下，低着头，透着点不安。她伸手，轻勾住周许望指，声音很低：“不要对有我失望，我会改的，好吗？”

    祝也把自己剖开，把她的痛苦，她的乞求，她一直心翼翼想隐藏的阴翳，完全坦诚、真实的展示给了周许望，再没有任何隐瞒。

    她忐忑地想得到一份宽恕。

    周许望抱着脖子、穿过腿弯把祝也抱到他腿上，祝也抬眼，两人目光平视，他郑重道：“过去的事，我原谅你了，我们既往不咎。”

    “现在这事儿，你隐瞒不想，也不是因为你自私，你只是在害怕，因为你很爱我。不要给自己扣那么大的帽子。”

    周许望捧起祝也侧脸，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擦过，目光珍视，：“不要只看自己的缺点，也要经常看看自己的优点。”

    “家业破产，感情很好的母亲早逝，同时父亲不见踪影，在还需要被抚养的年纪没有了任何退路，必须靠自己来扛起生活，还遭遇了那么多不好的事。”

    “从你经历的这些事走过来，有人可能会承受不了崩溃、自杀，也有人可能会被环境侵蚀、堕落、一蹶不振，变得偏激、充满恶意。”

    “但你都走过来了，你很勇敢，也很坚强。”

    “每次对别人造成伤害，你都会很自责，总是习惯于先自省，觉得一定是自己做错了，然后给自己最严厉的批评。你的性格太敏感了，但你的敏感也是因为你依然保持善良，这很难得。”

    “而且，即使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伤害以后，你依然选择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来爱我，你真的非常、非常了不起。”

    “我没有失望，相反很惊喜。祝也是个很真诚的人，她真的很棒。”

    祝也那颗不安的心被周许望稳稳接住，温柔鼓舞，他语气像是发现了什么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那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样子。

    可他却笃定地告诉她，不用怀疑，你就是。

    祝也此刻真的觉得自己既幸运又幸福，感情无处宣泄，几乎快要把她淹没，她会哭的，真的。

    然后，周许望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祝也感情在那一瞬间决堤，抱着他脖子，埋进他颈间，无声地任情绪流淌，湿了周许望肩头的那半片衬衫。

    今晚哭过两回，祝也眼睛肿成了核桃，周许望拿湿巾帮她擦完脸，又去冰箱里翻腾出冰块，包在毛巾里给她冷敷眼周。

    他的脸近在咫尺，鼻梁高挺，眼神专注，祝也忽地道：“对不起。”

    周许望看她一眼，没明白：“怎么了。”

    祝也抱歉：“我今晚一直在哭，不是很坚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爱哭了。她有点惭愧，好像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周许望对她的美誉。

    “流眼泪和坚强并不冲突。”周许望笑笑，“不过你哭单纯只是因为太喜欢我了，别想太多。”

    “……”

    “咕咕”。

    本来挺暧昧的气氛，被祝也两声肠鸣给搅和了。她一晚上都没心情吃饭，到现在饿意上头，正饥肠辘辘。

    祝也老实：“我有点饿。”

    周许望看她一眼，无奈道：“家里有饺子和面条，你想吃我给你煮，不想吃就点个外卖？”

    祝也看着他，由内而外地笑了下：“我想吃饺子。”

    她真的会笑，眼睛弯弯的，那样注视着他，周许望心在那一刹重重跳了下，一时间像个初次心动的毛头子，怕被祝也看出端倪，低了头笑，竟不敢看她了。

    深呼吸三口才平复心情，周许望捧起祝也脸亲了下她唇，：“我去煮饺子。”

    周许望今晚也没吃什么，煮了一大碗两个人一起吃。

    祝也胃口不大，吃不了多少。但周许望胃口是真好，吃得还很认真，看起来特香。

    看他吃饭有开胃作用，祝也最后比预期多吃了两个饺子。

    这一通忙下来，已经十二点半，早过了寝室门禁时间。

    周许望抬腕看表，：“你今晚睡主卧，我待会去客卧睡。”

    家里三室一厅，一间主卧、一间书房还有一间空置。因为祝也喝醉那晚周许望睡了一夜沙发，腰酸背痛，他第二天就买床买垫把客卧也铺上了。

    祝也穿着身便装，扶他回来时还出了身大汗，周许望又进主卧拿出套睡衣，：“这套我还没穿过，你先去洗澡。你的衣服待会用洗衣机洗完烘干，明天早上就能穿了。”

    祝也都听他安排，拿上睡衣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洗完出来，周许望衣服比她大起码三个码，她像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宽袍大袖，裤边挽起三圈才没拖地。

    祝也有点别扭，觉得自己像个唱大戏的。

    周许望看向她，当即没忍住笑了，心，怎么这么一只，他一次能抱三个。这么想着，他走上去，直接把祝也抱了起来，祝也被他吓一跳：“怎么了？”

    周许望轻掂了掂，没头没尾：“试试手感。”

    本来算把人抱到房间，但祝也她太撑了，现在睡不着，便改道把人放到沙发上，让她先看会儿电视，自己去洗澡。

    周许望洗完出来，一身水汽，发梢还有沾着湿。他穿着套黑色睡衣走到沙发边坐下，手顺势搭上祝也的肩，往自己这边揽了下。

    祝也窝在沙发里，头乖乖地一偏，靠着他胳膊，周许望心底涌起股满足，轻笑了下。

    她在看哈利波特第 三部，《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

    周许望陪着看了五分钟，实在无心剧情，百无聊赖地把玩起祝也的手来。发现她左手手掌下有块蹭伤，他皱眉：“这儿怎么了？”

    祝也分心看一眼：“不心摔了跤，不疼。”

    “怎么摔的？”

    祝也顿了下，：“中午被我爸拽出地铁站的时候，没注意，被台阶绊了下。”

    “这个真的不疼。”怕他担心，她重申一句。

    伤口已经结出层薄薄的血痂，周许望指腹擦过，有起有伏：“这个不疼，那有什么会觉得疼？”

    祝也想了想，：“刮台风那天，看着你走在雨里，会觉得疼。”

    周许望怔了下，目光上挪，对上祝也的眼睛。下一秒，她的脸放大在眼前，祝也支起脖子主动凑上来，两人唇贴上唇。

    她吻他嘴角，含咬他上唇，周许望都没有回应，祝也心里紧张地起鼓，分开段距离：“你为什么，”她空咽了下，“都不亲我？”

    下一秒，周许望勒住她腰往前一扣，祝也撞在他身上，对上他眼里沉默的炙热，腰际那只手隔着薄薄的睡衣在逐渐变得滚烫。祝也有点慌乱，可眼睛却跟他牢牢缠在一起，不曾离开过半秒。

    周许望掌住祝也后颈，吻住了她。他的手在她腰间和后背游走，真丝睡衣细腻地摩擦皮肤，酥.痒.发.麻，祝也止不住地颤抖，攀上他脖颈，又喘又吟。

    从唇、到颈侧、到埋在颈间啃咬她肩。祝也紧咬唇，按住他后脑，身上泄力般地软了下来，呼吸声急促。

    再到肚子贴着肚子，胸口挨着胸口，祝也平躺到沙发上，微仰起脖子承受着周许望火热、霸道的吻。他指腹温热，挑起宽大的睡衣下摆。不一会儿，祝也腰腹紧收，痒得几乎承受不住。

    “周许望……”她轻喃，似是撒娇乞怜。

    祝也从来没有这样过话，红了脸、软了声，看着他的眼神羞耻、怯怯、又透着丝纯情的欲.念。

    轰，周许望脑子里炸出了朵蘑菇云，全身血液翻涌沸腾至极限，他咬住祝也柔软地耳垂，切齿道：“大晚上这样看着我，你是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