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偏偏 严悸那张脸刹那煞白,再也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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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炔借着夜幕时分才回到家, 进门的时候,身上蒙了一层厚重的雾,遮住了他修长的身形。

    一开门, 就见南兮披着一床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座木乃伊, 趴在客厅沙发上闭目。

    听闻开门声,南兮僵着脖子缓缓转了半个脑袋,眼神发光:“严炔,你回来了?”

    听这声音的分贝数, 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严炔瞥了她一眼, 没吭声。

    见他没算要理自己,南兮拖着厚重的被子哼哧哼哧的往前挪了挪, 眼巴巴的问:“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听听这口气,还怨上了!

    “怎么了?需要我汇报行踪吗?”他话总是带着一股不咸不淡的冷调味

    南兮吸了吸鼻, 鼻塞的严重,径直道:“行踪倒是不用, 但是我饿了。”

    严炔脚步一顿, 抬头扫了一眼厨房餐桌,整整齐齐, 跟他早上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南兮!”他的脸上终于带了情绪, 黑着脸, “我要是今天不回来, 怎么着, 你等到明天去?”

    南兮低了低头,看上去可怜的紧:“我刚睡醒,本来也不饿的,再了, 其实我,也不会做。”

    “你果然比狼狗难养,起码它自己会找东西吃。”严炔摇了摇头:“这样不行的南兮,我可能养不活你。”

    南兮哼了一声:“你用点心养不就好了嘛,我很好养的。”

    严炔笑了,他的笑,如一块魔法橡皮擦,轻轻一挥,挥走了满布乌云,眼下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每每这时候南兮都会感叹,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满足了一个颜狗无限的追求热爱。明明有一双过分好看的眼眸,他却总是将那份好藏起来。

    南兮甚至产生了一种要在他脸上画一副半永久笑容的冲动。

    她趴在餐桌狼吞虎咽,家里基本没什么备用食材,拼拼凑凑勉强够南兮填饱肚子。

    不知是不是南兮的错觉,今天这碗面,依旧是苦的。

    *

    严炔最近好像很忙,经常整日整日的不见人,他是个喜好玩失踪的人,在此期间,甚至就连林霍都电话问过她,严炔究竟去哪了。

    他的去向,也许有人知道,但也许,谁都不知道。

    南兮在最终踏进严氏之前,先去看了林慧梅。林慧梅在她的记忆里是优雅的代名词,墓碑上的黑白照依然如初。

    在世人的眼里,这个老太太功成名就,享受荣华富贵。可再往前推一推,她不过三十丧夫,两度白发人送黑发人。谁不是一个在黑夜奔溃的普通人,这些年,苦苦撑着的是整个严氏。人生来就为创造一个个笑话而来,供后世人闲娱罢了。

    正这样想着,回头却跟严悸了照面。

    严悸始终如一,清清凉凉,一副谦谦君子的作风,他和蔼,平易近人,跟严炔相比简直是两个对立面。

    严悸看到南兮,先是笑,继而才开口:“炔还真是误误撞娶了个好媳妇。”

    他们两个,平直的站在林慧梅的墓碑前,有好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话。

    南兮思考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有些话她不知道该不该问,该不该找严悸问。

    严悸这个人,太过于随和,随和的倒是失了很多的真。

    最终还是狠下心开口问:“严悸哥,对于严氏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你不在意吗?”

    严悸先是怔,仅仅一秒便恢复一往的面容,温和的笑:“你跟炔两个竟会问我同一个问题。”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不是我不要,而是他想要。”严悸低了低头,:“南兮,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甘愿把自己禁锢在一个的牢笼。没错,不否认严氏对我无比重要,从十几岁开始就跟着奶奶处理公司事务,可那又能怎样?我也好,炔也罢,我们都姓严,拿在谁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拿在他的手里他也没想着要好好握住啊。”南兮看不出什么情绪,:“照样不是丢给你自己跑了,连人都找不到。”

    严炔已经消失好些天了,而他的消失又从不拖泥带水,干干净净,半点影子都寻不得。有的时候南兮甚至想,这个人究竟有没有出现过,是否真的存在。

    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那样一副模糊的面容。

    严悸偏头看了一眼南兮,笑了笑:“不用担心他,时候惯的毛病了,一有不顺心谁都不,谁也不理,任你怎么哄都哄不好,往往这个时候总会消失一段时间,等气消了伤退了自然就回来了。”

    严悸看上去像是带了百分之两百的自信,:“放心吧,他的生存能力比谁都强,不会有事。”

    南兮回头怔怔看着严悸,生存能力?

    也是,死亡迷宫那种游戏一般人玩一次就得折在里面了。这么来,严炔的确命大。

    “怎么?”严悸对着南兮的目光一时有些没明白。

    “那八年,也算离家出走吗?”南兮突然问。

    用八年的时间去赌气,去治愈,仅仅是去消了一段气吗?

    整整八年,这八年里于严氏而言,严家二公子已经死了!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值得严炔一逃就是八年。

    “不!”严悸只是矢口否认,却对于那八年的来龙去脉闭口不言。

    “如果我不认识他,听了严悸哥这番话一定会认为严炔是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有奶奶疼爱,有兄长呵护,任谁去看,他都是孩子气,被宠坏了才会这么无理取闹!”

    “你为什么用如果?”严悸问。

    “因为偏偏,在这之前我先认识了他。”南兮:“他他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根本就没学会怎么表现爱。他不爱他口中的老太太吗?不是的,正好恰恰相反,其实是爱疯了的,即便如此,即便他明知道分离在即也只是整日整夜的站在门口,从不靠近半步。他不会表现关心,总是张牙舞爪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合适,明明心中装着满腔温暖,却总是出口伤人。”

    南兮偏过头看向严悸,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或许,严悸哥你知道什么是死亡迷宫游戏吗?”

    严悸那张脸刹那煞白,再也笑不出来。这是第一次,她从严悸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

    “看样子并不是第一次听。”南兮笑不出来,她问:“究竟是谁带着他开始玩这个游戏?你知道他有密闭恐惧症吗?你知道他一直都没能戒掉这个变态的游戏吗?”

    严悸不话,一双手紧握成拳,骨骼泛白。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他生存能力很强,难道仅仅是因为原本想扔在纽约让他自生自灭,而他却表面上健健康康的回来了,所以你才这样吗?”南兮苦笑,“严悸哥,那个游戏对于一个有密闭恐惧症的人来,可能有去无回,你每次见到的他,都是死里逃生,幸好活着罢了。”

    她还记得,严炔在初次挤进她先前租的那间房子的时候,过一句话,他:你能把窗户开着吗?

    他那张惨白无半点血色的面庞就像刻在南兮脑海里一样,忘都忘不掉。

    没有窗户的隔间,对于一个正常人来并非致命,但严炔不一样,因为他有密闭恐惧症,他无论如何都逃离不开那隔间的黑暗,在那里面,他连正常的呼吸都做不到。

    这点,南兮也是在很后来才想明白的。

    “带他玩这个游戏的,是他的父亲。”严悸闭了闭眼,看上去无比哀痛,这份哀痛不知真假,也不知究竟为谁。

    他问:“炔他……还是戒不掉吗?”

    “他杀了他的父亲,是这样吗?”南兮问。

    “不!”严悸猛地回了头,几乎用吼的:“谁告诉你的?”

    “新闻媒体,报纸报刊你们严氏都可以删的干干净净,但是将这些痕迹抹掉就真的给他清白了吗?”

    南兮质问:“严悸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有一个人重新拿着这件事来做文章,严炔依旧是众矢之的,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借口,都是逃脱罪行找的借口,有口难辩!何况,他根本不会为自己狡辩!”

    凭南兮对严炔这简短的了解,他压根就不是个会辩解的人,他连讨林慧梅的喜欢都不愿做,又何须在世人面前争那半分的真假清白,赢了或者输了又能如何?

    能散开他那满脸的乌云吗?

    显然不能。

    “这种事不会发生!”严悸厉声:“奶奶已经处理干净,是找不到蛛丝马迹的,不可能会被重提!”

    “希望如此,我也没有向谁刻意听过。”南兮转身:“可是我却……严炔?”

    阳光下,他手里握着一把向日葵,怔怔的站在不远处。

    没有上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静静的听着面前这两个人议论着他的过去,他的不堪。

    他是那般可怜,连表现愤怒都忘记了,就像是听了一段路人甲乙的故事,充其料,只是有趣罢了。

    半晌过后,他才开口——

    “回家了,南兮。”

    .

    南兮木讷的被严炔强行塞进车里,偏头偷偷瞄一眼,看不出异常。

    “要看就正儿八经的看,你都手持证件了,怎么还跟做贼似的!”

    “严炔?”南兮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

    南兮舔了舔嘴唇,低头:“对不起。”

    不管如何,在未经当事人同意就去肆意的评判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都是不对的。

    “听了半晌,字字句句都是为我,我要是再冲着你发脾气不是太不厚道了?”

    严炔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啪”的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南兮吓的一哆嗦,他真的生气了。

    “南兮,如果你真的有洞察人心的本事,怎么就没看明白,我跟严悸关系真不怎么样,往明白了讲,那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要是今日里对着路边一个乞丐那些话我都能感动的给你掉几滴眼泪,怎么就偏偏是严悸?你跟他很熟吗,至于这么掏心掏肺?”

    南兮像是被吼晕了似的,脑袋“轰”的一声。

    虽然她也清楚,严炔必然不是个好脾气的,可当着她的面,这也是第一次。

    “是,你是掏心掏肺了,可你搞明白没有,严悸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可能在笑,笑着,真好,那要命的游戏果然在吊着那子的命!”

    南兮侧头怔怔盯着严炔,半晌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别看了,这会好看不到哪里!”

    南兮舔了舔嘴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严炔,其实我觉得,严悸他人……挺好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其实开了也……”

    “南兮!”

    他偏过头看她,一双眼睛红的厉害,不同于任何时候的他,南兮从来都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这么些天相处下来,南兮甚至都觉得严炔其实是个好孩子,不上温柔,但起码讲理,是媒体们胡编乱造总给他披一层狼的外衣,可现在南兮才明白,不是的,严炔原本就不是那样的。

    比如现在,他看上去非常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要出手人。

    南兮屏着气,没等到严炔对她出手,反而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如同一把离弦的箭,不要命的冲了出去,唰唰的超了一路的车。

    南兮抓紧了扶手,闭了闭眼:“严炔,你疯了?”

    “我们个赌好不好。”严炔的笑玩味悠长,:“要是活着到家,我可以不计较。”

    “不!谁……谁要跟你赌?我不答应……严炔!”

    笔直的道路上一辆黑色的卡宴猛然窜了出去,横冲直撞,抢在每一个红灯之前,与生命赛跑。

    南兮闭了眼,晕天黑地,胃里一阵翻山倒海。

    离弦的箭被拴上了缰绳。就在南兮以为今日得跟严炔一起殉情的时候,车子猛然了个急转,严炔一个急刹,世界安静。

    南兮顾不得其他,一把拉开车门,跌跌撞撞趴在地上一阵猛吐,吐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严炔居高临下看着她吐得死去活来,半晌才开口,语气倒是温和了太多——

    “你赢了,活着到家了,我原谅……”

    “啪”的一巴掌,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响彻。

    南兮起身毫不犹豫一巴掌甩在严炔脸上。

    她面色惨白如纸。

    “严炔,你就是个疯子!”

    严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怔在了原地,他甚至没感觉到半点疼痛,只是匪夷所思。

    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

    他严炔的确不是在温室长大的花朵,虽然过得实在是惨,从没爹没娘,写出来都是一部苦情剧,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往他脸上放巴掌。

    尤其那个人,还睁着大眼睛怒气冲冲,半点都没意识到自己错了。

    严炔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我本来就是个疯子,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严炔本就是严氏的耻辱,就疯的厉害吗?”

    “所以我想救你!”南兮吼:“我想救你严炔,你非得这般抗拒吗?”

    “你怎么救我?”严炔冷笑着问——

    “换把钥匙换把锁?南兮你看看我,我表皮好得很,可我内心早就烂透了!我本身无药可救,我就是一个烂人!你何必花心思在我身上?严肖海处心积虑想要撕烂的一个人,还有救吗?没错,我是杀了他,我杀了自己的父亲,我杀了严肖海!那又怎样?我日日夜夜诅咒他,我诅咒严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林慧梅!你以为我有多爱那老太太,我告诉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恨她,我恨她恨不得她死!我恨着的怨着的,一个个都走了,都糟了报应了!可你看我……像个赢家吗?我赢了吗?”

    “我赢了吗?”他哈哈大笑,“我将严氏握在自己手里,有没有人问过我究竟想不想要?有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姓严?我可不可以自己选择父亲,我可不可以再聪明一点……将我母亲的手抓的再牢些?南兮,我有得选吗?”

    世界在那一瞬间突然安静,连丝丝风声都听不到。

    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见着严炔歇斯底里的发泄。

    南兮想,总归,是好的。

    “你没得选。”南兮无比冷静,:“很多东西生来就是如此,如果你的人生里幸运少的可怕,每天都是憋着一口气在活,但是已经这般痛苦了,就不能痛苦着往光亮处爬吗,你为什么非要咬着牙躲在阴影里?”

    没有半点光透进去的那间隔间,南兮给它上了锁,钥匙她藏了起来。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严炔再去寻死。

    可南兮清楚,没有那么容易。

    当严炔看见那把锁的时候,他什么话都没,接下来好几天,他都没有再回过家,今天,是他第一次回来。

    “换把锁再藏起钥匙我的人生都得晴空万里?南兮,你怎么那么自以为是!”他自顾自的问了一句:“我不想好好活着吗?可是严肖海他不放过我啊,做了错事就得领罚,囚笼是铜墙铁壁,我挣扎了这么些年也未必能挣脱出来啊!”

    严炔吼完转身就走,走了一段回头去看,南兮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块,一个。

    僵持了两秒,严炔转身又返了回来,停在南兮身旁,瞅了半晌,:“起来!”

    两个字,听不出是气消了还是没消。

    南兮不动,脑袋埋在膝盖处,委屈的眼泪啪啦啪啦直掉。

    呜咽着:“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冲着我吼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跟严悸什么恩恩怨怨,你又没有告诉过我。你一声不吭的就消失,我怎么知道你活着还是死了!你有脾气去找严悸啊,他骂他都随你,你不敢骂他,你……你就欺负我,反正我也不过你。我从就是个孤儿,反正被你骂死了也没人讨公道……”

    严炔:“……”

    他猛然犹生了一种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对不起”三个字噎在喉咙,终究还是没出来。

    叹了口气,他弯下腰伸出胳膊想要抱起她,还没碰到她,南兮惊悚的躲闪,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眼泪花花的问:“你还想我啊?”

    严炔:“……”

    不由分,严炔一把抱起南兮往里走,南兮“哇”的一声趴在肩头哭出来,要多难过有多难过。

    严炔真的怀疑,难道他真的虐待人家了?

    *

    南兮窝在严炔怀里,别还挺舒服。好吧,骂也骂了哭也哭了,应该点什么。

    “林慧梅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南兮抬眼就能看到严炔略带胡茬的脸,认真道:“生老病死再平常不过,你没必要非得要给自己身上揽这么多东西。严……严炔?”

    南兮呼吸一窒,颤抖着问:“你……你做了什么?”

    南兮扯着他的领口往下,脖子上,胸口上是数不清的伤疤,有些用创可贴贴了起来,大部分已经结痂,留下一个暗暗浅浅的疤痕。

    严炔快速的将南兮放下来,惊恐的后退两步,那是他不愿被人看到的东西,是殊死挣扎也要藏起来的痛。

    换把锁再藏起钥匙他的人生就得是晴空万里?直到这个时候南兮才明白,严炔的没错,她真是自以为是!

    严炔僵硬着转身进了屋,南兮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注目着他的背影。

    陈年旧事,再被提起,不过只是一个故事,而参与其中的人,却要跟自己博弈很久。

    “严肖海……用电击?”南兮哑着嗓子问:“用电击虐待他的儿子?”

    “没有。”严炔僵着身子倒了杯水放到南兮手里,笑了笑:“他都死了八年了。”

    “严炔!”

    “只有痛才能证明我活着,悲惨的是,对这种痛我会上瘾。”严炔低了低头,:“只有呼吸停滞的前几秒,我百般挣扎,才是最想活的瞬间。”

    所以,他才会这么不要命的玩着严肖海留给他的游戏。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还活着。

    所有人,严氏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他赢了吗?

    或许只有严炔自己才知道,这场博弈他从一开始就输了。

    “你究竟是怎么熬得过那八年的?”

    南兮问,她想不出来,严炔是怎么在这种境遇之下在异国他乡熬过了那八年。

    严炔却笑了,转身上楼。

    “真遗憾,这八年来,只有你一个人这么问了。”

    却是听不出他什么情绪。

    “你等等……”南兮顺手一扒,却是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整个扯了下来,不知是严炔此时太过于虚弱还是她不心力气使过了,总之严炔是在一阵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呃……不好意思。”南兮顿了顿又心翼翼的问:“我是……还疼吗?要不要……”

    “早结疤了。”他断她。

    南兮顿时有点手足无措,无力的松了松揪着的衣领,然后一本正经的:“我是,其实我饿了。”

    严炔并未回话,但他的眼神很明确的问了一句,所以呢?

    南兮回头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是没底的:“我今天心情还不错,顺带呢,给你做一份也不是不行,呃……就是,为了确保你的厨房不会炸,你最好还是……旁看一下比较好。”

    “炸?”严炔寻思着南兮可能用错了词。

    “嗯,是炸。”南兮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一副奇景,严炔双手抱胸杵在门口像看戏般的看南兮进进出出。南兮翻腾一遍冰箱,基本没什么东西,不过拼拼凑凑两个人吃应该不成问题。

    从里面抽出来一袋鲜虾,被严炔盯得后脑勺发热,南兮硬着头皮将那袋虾搬了出来,七七八八的剁碎了仅有的一些配菜,然后开了火。

    实话讲,她开火的时候双手是颤的,不仅仅是那瞩目的目光跟这火能碰出火星,而是之前她的确炸过厨房,心有余悸。

    跑了两分钟的神,锅底已经冒了烟,抬手一骨碌的将那袋虾悉数扔了进去。油溅到她的手背烫的她差点丢了勺子。

    严炔目瞪口呆,张了张嘴,那句虾线还没取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南兮转身再将她剁的跟狗啃似的菜扔了进去,一锅乱炖。

    严炔顿时头疼的厉害,提醒了一句:“焦了。”

    没人应。

    严炔往前挪了挪,锅里黑乎乎的已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虾裹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勉强保持了一点它的身形。

    “这个酱油是不是颜色重了点?”南兮很真诚的问。

    严炔哆嗦了一阵,你要不这是酱油我以为你把煤油倒进去了。

    “焦了!”他再次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南兮手忙脚乱的回了一句,推开严炔稀里糊涂道:“你别话,不要干扰我。”

    “知道还不加水,那个虾……死的也太没有尊严了。”

    罢,他闭着眼一碗水一骨碌倒进了锅里。

    出锅,是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

    黑暗料理起码还能叫料理,这东西,纯粹就是一坨黑暗。

    严炔为表友善,先行动了筷,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南兮紧接着尝了一块,噎在那半晌不出话。严炔像是判断着她的表情行事,见南兮眉头越皱越深,他才转身将口中那块吐了出来。

    “你这人…….”南兮紧接着吐掉,喝了一口水才问:“你这是诱敌战术吗?”

    严炔不为所动,“吧嗒”一声一双筷子扔在餐桌上,起身道:“算了,饿着肚子睡吧,仅有的一点食材也被你糟蹋掉了,我累了,撑着点明天再吃吧。”

    罢,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消失在南兮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