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偏偏 压垮了的,只有严炔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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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霍, 交一交赌金。”夏正祥兴致颇高的扯着嗓子推开了一扇门。

    “什么赌……金?”林霍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瞅着夏正祥身后的南兮。

    房子里少也有将近十人,一个个看起来都面熟, 应该是星爵的突围者。

    齐刷刷十几双眼睛,是毫不顾忌的探索, 仿佛是要活生生的把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你们……都好?”半晌,南兮僵硬着伸了伸手了招呼。

    “……”一片死寂。

    又过了不知多久,在一片的寂静声中晃晃悠悠的伸出了一只手,声音甚是清脆, 笑着回了一声:“好啊, 姐姐。”

    这个,南兮倒是勉强能叫得出名字, 许念,成绩第二的星爵参赛者, 她的杀手锏,是鬼马舞步, 为她赢得了太多的掌声, 是名副其实的主舞定位。

    林霍率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抖抖索索的指着南兮, 看样子是要骂出什么难听的话, 话到嘴边又强行给吞了下去, 那表情就像是吃了隔夜的嗖饭, 两步并一步的走近南兮, 二话不一手搭在南兮肩上转身出了门。

    差点把南兮整颗脑袋给拧下来。

    “什么情况?”里面一行人面面相觑,问:“他们认识?”

    “废话,这明显是认识。”

    “认识林霍?后台强啊?”

    “不会是要塞进我们里面吧?”

    “空降啊?”

    “……”

    七嘴八舌瞬时热闹了起来。

    “安静!”夏正祥神色严肃的盯着这几人,:“什么后台, 南兮那是我用……真诚动的!”

    他差点嘴瓢就成用美貌动的了。

    “夏正祥给了你什么,我给你双倍。”林霍开门见山的:“今天你踏进这里的事你不我不,就当从没发生过,夏正祥那张嘴我去堵,我现在给你开后门,你就从后门溜好吧?”

    南兮眼瞅着林霍,跟看一个智障没有什么两样,如此□□裸。

    “你还没看清楚局势?”林霍问,转而认真的思索了一阵,发现一般人没看清楚才是正常的。

    他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或许是想到了一种更好的表达方式,颇有一种苦口婆心的味道,:“通俗来讲,严炔等会会从前门进,你如果从前门走的话,百分之两百会撞见他,这样就露馅了明白吗?”

    南兮摇了摇头,很是无辜的问:“露什么馅?”

    “你是他老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对上南兮丝毫不理解的表情,林霍继续:“这么跟你吧,你身上已经带了标签了,严炔的标签,意味你不能踏进严氏,趁早死了这个心吧。”

    南兮突然想起,严炔昨天,你不是谁的附属品,也没有带有谁的标签。

    “我没有带着严炔的标签。”南兮:“你知我知他知,没有第四个人了。”

    “你怎么这么爱绕弯子?”林霍给气着了,:“重点是他知懂不懂,反正你不能被严炔看到,要是来不及我就把你藏柜子里。”

    “要是藏在柜子也来不及呢?”南兮问,又伸手指了指林霍身后,:“他就站在你身后。”

    林霍像见了鬼一样的跳开,一手还搭在南兮的肩上,连带着南兮一个踉跄,两个人差点跪在严炔面前。

    林霍双眼盯着严炔,发现他那张脸过分的平淡,仿佛见怪不怪,突然的林霍就看不清这戏份究竟在怎么演了。

    “所以,你知道?”林霍问。

    “一起出的门,你呢?”严炔冷淡的反问了一句,瞥了一眼林霍搭在南兮肩上的手,:“我劝你最好不要勾肩搭背!”

    “严炔你疯了?”

    林霍的脸色并不好看,南兮并没有看懂为什么林霍会有那么大反应。

    严炔未回答林霍,转身就走,林霍立马松开南兮,跑跟着严炔喊:“等等,我要跟你谈谈!”

    林霍跟严炔仿佛是对峙一般,两个人大眼瞪眼,谁也不让谁。

    反正时候就是这样了,长大了也没见得会变化多少。

    比谁更不懂事,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你把她带到严氏?还是交给夏正祥?”林霍开口就问。

    给南兮的未来铺就这么一条不同凡响的路,将她置于大众的面前接受七嘴八舌的检阅,是林霍始料未及的事情。

    血淋淋的记忆尤新,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冲淡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步入这个后尘?

    “你不是也觉得她适合这条路吗?”严炔问:“跟夏正祥了赌吧,输了多少?”

    “这是两码事!”林霍的情绪转变的很快,:“当时我不知道她跟你之间的关系,况且,你知道严氏的规矩,南兮她不可能……”

    “严氏谁的规矩?”严炔回头看着林霍,无喜无怒,问:“谁定的规矩妄想框得住我?林霍,那是对你,不是我。”

    林霍愣了半晌,问:“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

    “你不是也可以轻而易举出林婷的名字吗?”严炔:“林霍,都过了这么些年了,别用时候的眼光看我。”

    “可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林霍:“就跟我妈妈一样,她到现在也无法正视我姐姐的死亡。”

    “所以呢?”严炔问:“所以我就要为了自己那一点私心去干涉她的人生?这个世界上再多一个严炔并不是什么喜事,我不希望南兮跟我走同样的路。”

    林霍一愣,问:“严炔,从你回来我就再也没有问过,这些年你的病……”

    严炔回头看着他,并不回答。

    对林霍他并不想撒谎,可若不撒谎,那就太糟糕了。

    病入膏肓,无时无刻不想去死,这是真。

    “你看我,不是挺正常的。”严炔笑。

    太正常了,正常的就连林霍也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你越是正常,我就越害怕。”林霍。

    严炔收了笑,被看透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叹了口气转了身,不再看林霍一眼,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尽量离林霍远一点。

    “我无法否认二十年前的确是个悲剧,是我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些年被所有的忌惮,恐惧充满,但那是我,不是南兮。我不能因为我的那份恐惧而决定她的人生,谁都没有那个义务需要替我承担那噩梦一般的过去。况且……”

    严炔如同刚卸下手中的重担,缓慢的:“我严炔不是严肖海,就算历史重演一遍,也不会是那个结局!”

    严肖海这个父亲,他恨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都死了这么些年了,还有什么念念不忘的?

    他死的时候,严炔就看着他咽气,看着他痛苦。

    他慢慢的凑近严肖海的耳边,了三个字,三个字将他送上了天。

    他:我赢了。

    严肖海哪怕是死,也未得到严炔的原谅。

    谁都不是圣人,谁也没资格要求旁人做回那个圣人!

    林霍怔然,哪怕过去了这么些年,严炔僵硬的身躯依旧表明,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该恨的该怨的丝毫未减,他还趴在那滩淤泥里,未曾走出半步。

    当年那个将自己包在被子里自闭的少年如今成了严氏总裁,当年那个倔强的大街巷找妈妈的男孩如今母亲这个字眼成为他的雷区,而当年那个努力的想让自己的母亲换种活法的严炔却从未变过。

    如果有可能,他多希望他的母亲没那么好强,他多希望程佟的理想不是成为顶尖天后,这样,她就不用跟另一个女人争事业争到头破血流,又或者,也就不用,争同一个丈夫了。

    严炔一直都是一个标准的极端主义者,他的爱,炙热,而恨,往往刺骨!

    “所以林霍,我不是要把她交给夏正祥,我是把她交给你。”严炔:“这个圈子你比我清楚,更新换代变幻莫测,很多事防不胜防。我信任的人太少,你,勉强及格。”

    “你让我做她的经纪人?”林霍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是。”

    “你有没有搞错?”林霍笑都笑不出来:“我是严氏的公关总监,不是专业经纪人!”

    严炔想了想,轻飘飘道:“公关总监我收回。”

    “你收……我真是要控制不住我的拳头!”林霍气的脸色发紫:“我,我林霍,是奶奶亲口承认严氏最有资格的公关总监,严炔,你不能动我!”

    “两条路。”林霍搬出林慧梅显然没多大的作用,严炔:“第一,我不动你公关总监的位置,南兮经纪人仍旧是你,工资双份,第二,你现在立马给我走,去好好经营你那破酒吧,严氏不支付你一分钱,你自己选!”

    “废话,我还有得选?”林霍憋了憋气:“双份工资,一言九鼎!”

    没办法,林霍在严炔面前把柄太多,爱财就是其中之一,不然也就不会背着林慧梅开那个酒吧了。

    “不过严炔,”林霍想了想又放弃了,:“算了,希望你心里有数。”

    严炔不语,但眼神却深深的暗了下来。

    十八年前,他们都还,林霍所拥有的记忆并不比严炔多,他只知道在那一年里严炔的母亲程佟奇迹身亡,而严肖海当时的情人夏阳却成了最大嫌疑犯。

    在当时不光严肖海,就连林慧梅也在拼了命的替夏阳开脱,总之,夏阳最后被判无罪,程佟被判自杀。

    林慧梅保了她的家,夏阳由见不得人的情人成为正式太太,严悸由一个野孩子变成了严氏的长子。

    唯独,六岁的严炔疯了。

    林霍跟严炔从玩到大,六岁之前,哪怕那时候严悸还并未被严氏所承认,严肖海对严炔的也只有无端的呵斥,他没有给过严炔任何跟自己亲近的机会。但那个时候,严炔除了有父亲在时沉默寡言之外其他时间都乐观开朗,因为他还有妈妈。

    六岁之后,他把他多少年以来压抑的恨全部发泄了出来,他不再喊严肖海为爸爸,他像个大人般的跟严肖海对着干,甚至来一场谈判。

    比如,休了夏阳,赶走严悸。

    可是无一例外,他都输了。

    以至于后来,开始只字不语,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变成了哑巴。

    那时候别人常,严氏的二公子彻底变成了一个疯孩。

    严炔,是严氏的耻辱。

    林霍不信,那是他最好的玩伴,也是他唯一会想念的朋友。他要去看他,却被妈妈狠狠了一顿。

    他偷听大人讲话,都,是报应!

    林霍当时并不懂,什么叫报应,或者,谁的报应?

    后来,当他真正明白什么叫报应的时候,大人们再也不提当年。

    往事尘封,压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压垮了的,只有严炔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