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手艺人 一睁眼,夏犹清都不知是看……
一睁眼,夏犹清都不知是看到岑照更迷惑,还是自己趴在沈徵身上更迷惑,沈徵一把将她塞到被子里,岑照却还往上爬被沈徵一脚踢了下去,岑照扑通一屁股墩跌在地上,不高兴道:“大家都是男人嘛!你们的床我有什么上不得?”
沈徵皱眉嫌弃道:“跟你又不熟,都是男人也没有一见面便一起睡觉的,你不认生我还认生呢。”
岑照却没生气,笑嘻嘻道:“起来也是怪事,我一见面便觉沈兄亲切,更喜欢师父,互相瞧着顺眼,便明有缘。”
沈徵白了他一眼起身将岑照拎出屋子,嘭一声关上里屋的门:“谁跟你互相瞧着顺眼,不过为了赚你几个钱罢了。”
夏犹清在屋里赶忙爬起来把头发衣裳收拾好,这才过来推开门,道:“岑公子你放心,虽是为了赚钱,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这边才梳洗好,那边岑照便已派人来叫他们吃早饭。
夏犹清先进了屋,沈徵跟在她身后,便见岑照身边围了一群伺候的人,岑照见他们来赶忙笑道:“师父沈兄,来快坐下!”
可夏犹清进屋后却对岑照道:“公子,昨日来得匆忙,不知府上官人娘子可在,我们可要去先见礼?”
不过夏犹清这话问得却有些心虚,让人家爹娘知道她来教人家儿子赌博,不把她死就不错了……
没想到岑照道:“师父不必客气,我爹好两年没回家了,我娘也去了舅舅家,得几日才回来呢。”
这时来了两个周到的侍女十分有眼色请他们落了座,夏犹清便和沈徵在这方桌的一边坐了下来,岑照立即扯过碗坐到了夏犹清对面,夹起个酥饼就要往夏犹清碗里放,夏犹清却觉得颊边一冷,扭过头去便见沈徵余光瞄着她,好像在你敢吃一个看看。
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回家还要指望沈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岑照不知她是女子,顺势接了以后若更有什么举动她更不好躲了,她便只好对岑照道:“抱歉岑公子,我地方来的认生,不惯旁人如此盛情……”
岑照只好把酥饼塞回自己嘴里,沈徵这才收回了眼睛,夹了只汤包放在她碗里,岑照看着沈徵这出竟道:“师父和沈兄虽不是亲兄弟,感情可真好……”
夏犹清把包子咽下去十分惊讶道:“有吗?”
“关系好到这么大年纪还睡在一起,难道还不好?”
“咳咳……!”
夏犹清被呛得险些噎住,沈徵没好气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岑照赶忙递过水去,沈徵伸手接了过来,夏犹清抱起来咚咚两口,拿杯子掩饰她的慌乱。
真是活久了什么话都会听到,以前人家都她和沈徵是冤家……连算八字的都虽不至于谁把谁克死,但凑到一起便是劫,还是两个祖父逼着人家老道士把词改了的。
岑照哪里知夏犹清想什么,仍一脸艳羡继续道:“我便没这么好的兄弟……”
夏犹清便顺着接话:“可瞧着府上应是家大业大,岑公子竟没有兄弟?”
岑照道:“我亲娘生的只一个大我五岁的姐姐,我十二岁时便嫁出去了,如今都有五年了。其他的,府上只一个妾室生的妹妹,三四岁话都不利索,舅舅们家的兄弟又都在京城,府里整日只我一个,实在无趣得很。”
夏犹清却道:“岑公子,我们是外人,怎么这样便把家底都倒出来了。”
岑照也笑道:“我知你们不是歹人,若不然以沈兄的身手,那日在茅房直接宰了我拿钱跑了多方便,且我们家这般模样一看就不好惹,你们若不怀好意怎么敢跟我回家。”
“这也有理。”夏犹清笑了笑,这公子虽单纯热情倒也并不傻,还有些孩子气模样。
夏犹清忽又想起沈徵岑照有些像他十几岁时的样子,不过沈徵像,他自己倒不一定真的觉得像,他像他就是夸什么好看的意思,路边看个窝瓜,觉得窝瓜长得齐整他都要一句这窝瓜长得像他。
他从便奇奇怪怪脑筋不大正常,时间久了见怪不怪了。
她在心里编排沈徵一顿,饭也吃完了,又漱了口喝了茶,通体舒畅神清气爽,便开始了她的正经事,牌。
她那天可不是撞大运,而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外祖父当年祖上可是开赌坊的,虽然不如昨日那家那般黑心,可后来娶妻生子,突然悟了,觉得这些还是有些损阴德,便金盆洗手改做别的生意,可一身的好本事无用武之地,教给孙儿又怕子们以此做坏事让人死,可看夏犹清这么乖乖的女娃,了不起长大和姑嫂们牌,便在她不会话时便抱在怀里教,是以她轻易不和人牌,不然怕是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牌桌前,岑照搓了搓手,认真给夏犹清鞠了一躬坐了下来,沈徵坐在他们俩中间,夏犹清利落把十张骨牌一抹,皆面朝上,对岑照道:“来,记下每张牌的位置。”
岑照惊道:“为何要记这个,不都是旁人来洗牌发牌的?”
夏犹清道:“自然是在他们洗牌的时候记下,只要记得那几张大的码在哪儿,方便你把它换到自己手里来便是了。”
岑照一脸震惊:“换,换牌……原来是靠作弊?”
夏犹清坦然道:“自然是,赌坊里的人也作弊,你也作弊,这不便又公平了。”
岑照被得有些晕,夏犹清看他似还有些疑虑,便道:“我们先来玩一局,玩个最简单的。”
这个玩法叫做拆乌龟。
三十二张牙牌中,其中两张是单牌不成对,其余皆可成对。将牌乱码好均分每人各取十六张,现将手中的对子拿掉,将牌背面朝上放好,之后比骰子点数,大者为先手,从对方牌里摸一张,放到自己的牌里,若又有对则又可以拿掉,然后对方再从自己这边摸一张,以此轮下去,这两张单牌最后到了谁的手里,谁便是乌龟。
这个玩法多用来哄孩,是以岑照还觉得夏犹清太看轻他,况谁也看不见谁的牌,又没什么技巧可言,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可在当了第八次乌龟后,岑照终于服气了,可又没看见夏犹清动过任何手脚,便虚心请教,夏犹清看着沈徵对岑照笑道:“很简单,他看见你的牌告诉我的。”
岑照想退钱了。
夏犹清解释道:“作弊哪有什么高低,能赢便是有用的,凭运气谁也不能做常胜将军。”
于是岑照开始老老实实学记牌偷牌,假装去解手然后让跟班捣乱扔掉人家等着凑对的九饼,脸不红心不虚的拿一个六饼一个八饼装一对这种事。
虽然听起来非常龌龊低级,但和普通人玩却经常能赖掉,这和岑照想象的并不一样,原来这没有什么真正的高手,只是看谁鸡贼手快脸皮厚同伙多……
不过这些也要勤学苦练熟能生巧,一半天是学不会的,一晃到了午间,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进了屋来,岑照便捏着筛子道:“李婆婆,这两个是我的友人,请厨上备了好饭来。”
李婆婆哎了一声应下,吩咐了侍女去传话,端了茶水放到他们桌上,岑照便顺口问道:“李婆婆,我娘几时回家?”
李婆婆道:“快了,要不了十天半月。”
岑照嗯嗯应下,和李婆婆又搭了两句闲话,突然高兴大声一句:“师父师父,你瞧,这是果然是两张天,我记住了。”
夏犹清放水,半天终于给他赢了一次,便拿起荷包道:“愿赌服输,输你两个铜板。”
岑照笑嘻嘻伸手:“快拿来。”
夏犹清一边掏钱,却听门外又有人来,一个年轻女子做妇人扮,怯生生在门口道:“妾莲香请大公子安,我想寻李婆婆句话。”
李婆婆没好气甩着手出去,夏犹清余光扫过,可不像侍女也不像主子,又见李婆婆态度她应不是岑照的屋里人,想来应是岑老爷的人了。
人家家里事自是不闻不问的好,夏犹清仍回头掏荷包,可荷包里装了许多东西铜板都在底上一时还不好拿,沈徵便把荷包拿了过来,直接底朝天哗啦啦倒在桌上,可忘了阿福的泥人在里头。那泥人吧嗒一弹掉在了地上去,咕噜噜往门口滚去。
这可千万不能摔坏了!夏犹清赶忙追过去要捡起,却有人先一步将泥人捡了起来。
她抬头一看,竟是莲香。
莲香拿着那泥人却并没有交出,虽极力压抑可仍可听出声音中的急意:“公子,不知这泥人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