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爹来了 眼前的女子柳眉杏眼,尤……
眼前的女子柳眉杏眼, 尤其是唇生得剔透红软,竟是将三分的秀气更添到六七分来。
可夏犹清此时是男装,莲香便赶忙侧过脸去, 夏犹清也收回手低下头, 欲去取那泥人,才发现脸上脂粉细致的莲香, 手指生得有些粗。
只要细养,肌肤自都养得过来, 可惯常做粗活的人指节变粗了,以后便是养尊处优, 手指也不能细回来了,一般大家的府上粗活都是仆妇和男侍人做的,姑娘便是做侍女了不起端茶倒水铺床叠被, 哪里算得粗活,更何况这位莲香还是个侍妾。
夏犹清如此正想着, 李婆婆又瞪眼过来了, 莲香便没敢再出声,把泥人放在夏犹清手里便匆匆退出去了。
捏着泥人回来,听岑照问李婆婆:“她找婆婆什么事?”
李婆婆嗔道:“孩子别瞎听,不过是那几个狐媚子见大娘子不在家, 见天的作妖争风罢了。”
岑照便闭上了嘴不再过问, 夏犹清将泥人又放回了荷包里。
午后沈徵在院子里树下的石凳上靠着盹儿,逼夏犹清给他赶蚊子,可这里的秋天都已经挂霜了, 哪里来的蚊子,她便搬了个软椅子出来坐在他旁边,一吹风树叶刷刷地响, 手掌大已苍黄叶子摇摇晃晃落了下来。
原来冷的地方树叶真是这样黄的,她捏着瞧了瞧,手指一弹扔到了沈徵身上去,掉一片扔一片,没多时沈徵都快被叶子盖了起来。
夏犹清有些无聊,闭目靠在椅背上又想起午前的事来,却听见院外有人踩踏落叶发出声响。
难道是岑照,夏犹清来到门边,见莲香正在院墙外踮着脚往里看。
夏犹清捻了捻荷包,将那泥人握在手里走上前去,莲香注意到时她已到了眼前,险些一个趔趄,夏犹清扯着她袖子拉住,莲香便转身又要跑,夏犹清轻声道:“你是来找我?”
莲香顿下步子,回过头来却开不了口,夏犹清将泥人拿出来摊在手心问她:“你可是见这泥人精致,想问我哪里买的?”
莲香仍不出声,却已眼中泛泪。
如此夏犹清便已将猜想做了十分真,蜷起手指将泥人收起,道:“路过一个村庄识得一个男娃,约五六岁大,模样可爱极了,养了一只花猫,乖巧懂事,听他爹已识字了,来年开春便送他去念书,离开时他听我到县里来,将泥人给我,让我替他找找他娘,把这泥人给她,让她早点回家。”
看着眼前再忍不住落泪的莲香,夏犹清再三犹豫,又将泥人摊在她面前,莲香紧紧攥着帕子,还是没有伸出手,道:“公子得对,我只是瞧着可爱想问是哪里买的,想买一个去庙里求子,并不知公子的泥人是这般来历,多谢公子,是妾失礼了。”
夏犹清轻轻点点头,将泥人收回荷包便回了院里去,万事不可强求,莲香生得如此样貌,不甘心在村里做一辈子农妇想来这府里锦衣玉食也并非是甚不可想象之事,几年前她会割舍一切离开,几年后自然更不会想回去。
方才她又拒绝了泥人,便是更加下定决心与过去一刀两断誓不回头。
没想到还是替阿福找到了他娘,只是他注定等不到他娘回家了。
将荷包收起走回院子里,沈徵捏起一片叶子弹到她脚底下,夏犹清看到埋头匆匆往屋里跑,糟了,忘了在他醒之前把树叶拿下来了。
前脚才进屋门,后衣襟便被拽住了,夏犹清赶忙回头道:“方才你猜我出去做什么?”
“做什么?”沈徵果然放开了手。
夏犹清进屋倒了碗水,喝了一口对沈徵道:“也是巧了,今日来院子里院子里那个侍妾莲香,你猜她是谁?”
沈徵道:“不就是阿福他娘嘛。”
夏犹清惊道:“这么容易猜出来了。”
沈徵道:“没猜出来,是听见你在外头和她话了。”
夏犹清轻轻叹了一声,沈徵道:“也无甚好遗憾,两滴眼泪并不代表什么,哪怕是真心的,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离开。”
“若注定要离开,离开时是满心欢喜还是愁容满面又有什么分别。”
好像是没什么分别,所以他自己走的时候就和去串个门一样随意,实践出真知,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
……
又经过几日的勤学苦练,岑照终于能把骰子摇出六来了,心里高兴非要给夏犹清敬酒,她好容易才先逃了回来,走之前岑照还给她塞了一匣子桂花糕,只是桂花糕香甜味重,她不怎么好此口味,便放在了桌上。
天很晚了沈徵才回来,夏犹清赶忙问:“找到人送信了?”
沈徵点点头坐下,取出个纸包放在桌上道:“旁人给我的,我嫌难吃给你吃吧。”
夏犹清瞥了他一眼,他赶忙转过眼去,开是一个油纸包,里头两块火腿馅的酥饼。
好久没吃到这个了,虽晚饭吃的不少还是没忍住吃了,吃完竟有些撑,夏犹清往椅背上一靠,见油纸还丢在桌子上,这东西不好随意丢,蹭在哪里容易脏,看了看便将无油的那面朝外折好先塞到方才岑照给她装桂花糕匣子里,可合盖子的时候卡住了,夏犹清这才仔细看,这金丝楠木的匣子十分精致,不过样子竟和她家里的十分像。
她家里有一对和这极像的匣子,一个红木一个绿檀的,是她母亲为她嫁妆时沈家送了许多东西来,此为其中两样。
有的人家低娶时会在婚前往女方家中送些东西放在嫁妆里,为是迎亲的时候旁人看到女方嫁妆丰厚,是以女方家不缺钱男方家也送东西来是表看重的意思。
到了沈家后夏犹清拾掇东西见这盒子好也拿来装首饰,另一个被她装了收来好看的信封花笺纸,经常一起摆在妆台上。
虽木料不同,样子可真是像,若是一套也使得,或许沈家那木匠师父是这里人去了南边的?
把匣子收好夏犹清便要去洗手,却听外头砰砰敲门,夏犹清还以为是侍女送什么,便开了门,竟是岑照,岑照急急忙忙道:“师父!大事不好了,我爹要回来了!”
“这么晚过来做什么!”沈徵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蹿夏犹清身边,岑照只得又道:“对不住了师父沈兄,不知怎得我爹突然回来了,我怕府上那狗腿子把咱们的事告诉他,到时怕他对你们…无礼。”
夏犹清自然也心虚,摆手道:“无甚,我们明日离开便是,只是教你这么几天,你应也知这东西尽是猫腻,日后可不要去给赌坊送钱。”
岑照赶忙拉着她袖子道:“师父你别走啊,我爹待不了几天就走。”
沈徵一把拉开他的手问看他,道:“什么意思?”
岑照赶忙道:“若师父和沈兄不嫌弃,便到我们家郊外的庄子上住住,只当散心,等我爹一走我再去接你们回来。”
既然还要在这留一段时间,自然还是去岑照的地方更妥当,夏犹清也只好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应下了。
走之前岑照他爹晚上才能到,明日不必太早走,还要给他们送行,夏犹清百般推脱,应了一起吃一顿包子。
可眼见天越来越晚,夏犹清便道:“岑公子,我们还是早些走吧,真撞见了你父亲更是不好了。”
岑照唉声叹气放下筷子,一步一磨蹭把他们往后院送,正走着突然听到后门那边传来声音道:“老爷,大娘子去了大舅家还未归家,大公子倒是在家,现下估计正在院子里读书呢。”
“糟了,我爹,是我爹!”
岑照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左看右看,推开一个院门便把他们带了进来道:“你们先在这藏一会儿,这是我爹书房的后院,他才到家一时半刻不会来书房,等他进了正屋我就让人带你们溜出去!”
可这院子不过一圈竹篱围栏,哪里藏得了人,夏犹清便见边上有一屋上头落了锁,锁却是坏的。
岑照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将他们推进屋自己便急匆匆跑了。
虽他们不是来干什么好事,怎么和做贼一样,夏犹清把门掩好进到屋里,发现这屋应是许久无人来,一股子灰尘味,可这里看着甚是简朴,却并不杂乱,被人布置过一般。
茶碗,被褥,书册,竟然还有面铜镜,转了一圈便已看完了,沈徵却站在那盯着墙上看。
“这画上人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夏犹清也看过去,墙上是一副画像,画中是一明艳动人的少女。
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头上戴着精致冠钗,一身华美的青衣绿罗裙。
可恍惚间,夏犹清头脑中突然晃过一个人,便道:“是不是有些像阿福他娘莲香?”
像是有些像,却比莲香更美貌不少,不过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自觉下笔时便美化了?
可这画还有些不出的不对劲来,夏犹清仔细盯着瞧,突然发现这衣裳头冠的样式竟像是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