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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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宾利顺着车流驶上高架桥,楚行把着方向盘,往后视镜扫了眼。

    后座上坐着个年轻男人,一身简练清贵的衬衫西裤,靠在椅背里散漫地搭着腿,西裤往上收起一截,露出清瘦的穿着黑色袜子的脚踝。正低头翻看一沓资料,睫毛垂着。

    许是接连开了三个会,觉得疲倦。他没看一会儿,就抬手摘了那副薄薄的无框眼镜,指尖捏了捏山根。

    指骨修长,婚戒精致。

    “先生。”

    楚行收回视线,开口,“裴律师拟的合同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您再看一看,有没有其他问题。”

    贺忱嗯了声。

    “现在要去公司吗?”楚行提醒道,“下午三点的股东大会开完,明天还要早起再飞一趟S城。”

    贺忱思忖两秒,将资料合起,道:“先回朝渝湖吧。”

    听他要回家,楚行不解,还想再些什么,贺忱又补充:“枝枝昨晚值夜班,我做点便当给她送去。”

    “……”

    忽然吃到新boss的狗粮,楚·黄金单身汉·solo三十八年·行秘书噎了下,没有感情地微笑道,“好的,先生。”

    =

    容城市医院。

    御枝把报告整理好交到陈教授手里,从他那儿出来,刚好碰见普外科的卫婕,后边还跟着个实习护士。

    “御。”卫婕个招呼,“十二点了,要不要一块去食堂吃饭?”

    御枝笑了下:“不了。”

    “还没忙完?”

    “不是。”御枝不太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我老公等会儿过来。”

    “啊。”卫婕一脸被秀到的表情,朝她摆摆手,“行行行,早知道不问你了,是我嘴欠。那我们先走了?”

    “好。”御枝温和应声。

    三人交错而过。

    护士跟着卫婕走到电梯口,扭头瞧见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纤瘦背影消失在走廊,憋住的话这才敢问出口。

    “卫姐,御医生结婚啦?”

    “对啊,人家手上那么漂亮那么闪的婚戒你没看见吗?”

    卫婕也是个爱聊天嘴又快的,不等护士再回,她就噼里啪啦全交底了,“御医生老公我见过几回,那帅的跟电影明星似的,做饭也特好吃,我尝了一口愣是没敢再尝第二口,怕吃完就瞧不上咱食堂的菜了。”

    “而且俩人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都是清大毕业,毕业证结婚证一块儿领到手的,感情超好。”

    “哇。”护士听得眼睛里直冒星星,自动脑补出一篇十万字,“这什么绝美爱情。”

    卫婕害了声:“你是来得晚,不知道我们私底下都磕几轮了。”

    “我再跟你个秘密。”确定四下无人,卫婕侧身靠近护士,手拦在嘴边低声道,“御医生虽然瞧着温温柔柔可可爱爱,她老公看起来也是那种高冷挂,但两人碰到一起就有种反差你知道吧?我上次不心看见御医生老公跟她撒娇,我的妈……”

    卫婕嘶了下,“我人都傻了。这个男人绝了,真就,比我还会。”

    护士已经开始磕了,没忍住嘤了声:“好想亲眼看看。”

    叮。

    电梯上来了。

    卫婕带着护士往里走:“御医生老公经常来,你肯定能瞅到,到时候就知道啥叫璧人成双了,绝配。”

    =

    最近容城天气多变,上午还是阳光明媚,到中午就已经乌云盖顶,不多时又哗啦啦下起雨来。

    十月份温度持续降低,风着旋从敞开的玻璃门穿进大厅。前台接待的姑娘被冻得哆嗦了下,系起外套扣子。

    余光里有人从门外进来,姑娘下意识地抬头,顿觉眼前一亮。

    来的人看着年纪很轻,标准衣架身材,个高腿长,肩宽背薄。

    穿着件版型挺括的黑色系带风衣,衬得肤色很白,眉目精致清冷。

    他侧身收起伞,单手抖掉伞尖上的水珠,另一只手里提着两个纸袋,不知道装着什么,看着份量不轻。

    姑娘被他远远瞧了一眼,胸口鹿就开始噗通乱跳。

    年轻男人在原地顿了两秒,拎着伞和纸袋往前台走来。

    姑娘以为他是哪位病人家属,要问什么,正时刻准备着,结果中途碰见个护士,对他熟稔地了招呼。

    “又来找御医生啊?”

    男人点头,笑了下。

    那双好看的眼睛一弯,他原先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就消失了,变成灿烂干净的少年气。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男人绕过前台拐弯上楼。他步子迈的很大,走路生风,迫不及待要见谁似的。

    姑娘只来得及瞥见他无名指上那只闪闪发光的戒指。

    ……哦。

    原来是个英年早婚的。

    姑娘瞬间像皮球泄了气,没劲。

    贺忱敲了敲御枝诊室的门,听见里边传来清软的一声“请进”。

    他将门推开,看见御枝正坐在桌前,低头写着什么。浓密微卷的长发被她用一根皮筋松松箍了圈,几缕发丝挽到耳后,一张脸莹白漂亮。

    她五官天生带点稚气。

    所以即使毕业三年了,看着还是像个二十出头的水嫩大学生。

    这种长相其实做医生没太大好处,不容易获得病人信任。御枝一般都戴着口罩,妆也会偏成熟地画。

    门口那人进来却没吭声。

    御枝抽空从病历单里抬起头,对上自家老公温柔含笑的眼睛。

    她惊喜:“你来啦?”

    “嗯。”

    贺忱反手关上门,叹气,“毕竟御医生那么忙,我要是不主动找你,估计这个星期咱俩都碰不上面。”

    听出他话里的情绪,御枝忍住笑:“那我不是在为人民服务嘛。”

    她着,搁笔起身,跟着贺忱到里间休息室坐下,“你既然娶了医学生做老婆,就要默默支持她。”

    贺忱把纸袋里的饭盒全拿出来,摆到桌上,头也不抬:“我怎么支持?改明儿定面锦旗挂你办公室?”

    “这倒不必。”御枝被逗笑,探身在他下颌上亲了下,甜甜道,“老公辛苦啦,今晚我肯定早点回家。”

    贺忱懒得提醒她昨天也是这样的。但出于工作原因确实需要他理解,所以他没再揪着不放,将筷子递到御枝手里:“吃吧,忙一上午了。”

    贺忱开完会已经不早了,他怕御枝等太久,随便炒了几样家常菜。

    “还有你最喜欢的胡萝卜。”贺忱掀开盒盖,把菜推到御枝手边,日常吐槽,“怎么吃都吃不腻,你上辈子是只兔子吧。”

    御枝没搭他这茬,开开心心地晃着脚,夹起一筷放进嘴里。

    休息室里只有两个人,贺忱完全没了人前的清冷,手肘撑在桌面支着下巴,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御枝身上。

    一秒都没收回去。

    他本来就不是高冷那挂,如果非要形容,可能还偏点沙雕。

    但自从大学被贺老爷子赶着学了金融又管理起公司,为了压住股东会那群老狐狸,他这些年正经不少。

    用赵维鑫的话。

    严肃起来就人模狗样的。

    这层伪装一遇到御枝还是脱落变回原型,黏人又话多。

    “咱妈昨天晚上给我电话了,爸出差带回几只酱鸭。你想不想吃?想吃的话星期天她送来。”

    御枝扒着米饭点头:“好呀。”

    “还有下周末。”贺忱看她吃的有点快,担心她噎着,顺手帮她拧开瓶果汁,继续道,“别忘记你答应奶奶要去老宅吃饭的,她盼好久了。”

    “没忘没忘。”御枝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道,“记在本本上呢。”

    两人又随便聊了会儿,御枝忽然道:“哦对,孙迅上午给我发微信,他和懿一准备下个月月底结婚。”

    贺忱毫无意外,懒洋洋地,“赵维鑫儿子都快会跑了,他也该结了。”

    也是。

    御枝不置可否地嗯了声,接着夹起一块排骨,余光注意到跟前的人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意味深长。

    “……”御枝瞅他,“干嘛?”

    “赵维鑫的儿子都快会跑了。”贺忱重复了遍,倏地俯身凑到她旁边,低声问,“所以我们呢?”

    这个话题他不是第一次提了,但御枝还是觉得时机不成熟。

    “现在不行吧。”她,“咱俩工作都挺忙,没有时间照顾啊。”

    御枝不想让孩像她时候那样,没有父母陪着,孤孤单单的。

    “……那行呗。”贺忱没什么意见,又坐直身子,“我听你的。”

    反正早晚都会有。

    不急这一时。

    御枝吃完饭,又喝完果汁,觉得整个人干劲满满,能再写十篇论文。她帮着贺忱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

    “你下午是不是还有个会要开?”御枝转头,“你现在……”

    后半句没完。

    腰被人揽住往前一带,御枝毫无防备地跌坐到某人腿上。

    贺忱单手固着他:“消了。”

    “啊?”

    御枝懵逼,“什么消了?”

    贺忱左手往上,解了颗衬衫扣,两根白玉竹子似的锁骨平直清秀,顺着敞开的衬衫布料露在御枝视线里。

    他仰头凑到她耳边,咬着音节一字一顿地了两个字:“……”

    御枝脑子卡了卡,反应过来后耳根唰地红了:“你你你你什么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可是公众场合,你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

    她手忙脚乱地就要从贺忱腿上起来,又让他拉回去。

    “别走。”不注意影响的人勾下她后颈,含住她唇瓣,声线轻而模糊。

    “再帮我补一个。”

    =

    事实证明。

    有的人结完婚只会越来越狗。

    被调戏够了的御医生连推带挤地将某人送到门外,砰地关上门板。

    顿觉松了口气。

    这人真是。

    御枝背靠着门板,手背蹭了下红润的唇,耳根热度不退,愤愤地想。

    ——太不要脸了!

    御枝下午两点半上班,难得空闲,她睡个短短的午觉,不到半时的那种。

    即便这样,她还是做了梦。

    非常诡异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被贺忱的那句“你上辈子是个兔子吧”影响到,她竟然梦见自己变成一款APP里的纸片人。

    长着兔子的耳朵和尾巴,被游戏玩家揉揉搓搓地欺负和捉弄。

    梦里的她还反抗不得,正气到想咬人的时候,耳边传来咚咚两声响。

    “御医生。”有人边敲门边道,“陈教授让你去他那儿一趟。”

    御枝瞬间从梦中清醒。

    “好的!”她腾地从折叠床上坐起来,应声,“我马上就去!”

    门外的人走了。

    ……都什么梦啊。

    御枝咬着皮筋,郁闷地想,不就是现实里她欺负贺忱的翻版吗。

    不过自从兰禾卸掉她游戏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纸片人贺忱了。

    还怪想念的。

    御枝心不在焉地走神,手上利落地三下五除二给自己重新绑了头发。正想再抽张洗脸巾把脸擦擦,收回手时,却碰到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在她头顶。

    御枝以为她是刚睡醒,产生了错觉,于是又将手摸到头上。

    那东西还在。

    而且是软软的,长长的。

    两只。

    御枝一愣,立马翻出化妆镜,抖着手指开,定睛一看,瞪圆杏眼。

    整个人石化,龟裂。

    她。

    为什么。

    一觉睡醒。

    头上会长出一对。

    兔!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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