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裴柏轩殿试后, 众人焦急等待结果时,林时景又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陛下决定在各州县设立官方的机构,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裴洛和林时景将消息带到慈幼局。
孩子们好奇, 林时景便在一旁解释。
安乐听了一会儿,端详林时景许久,悄悄拉着裴洛走远, “洛姐姐,这是你未来的夫君吗?”
安乐问得一脸真诚, 裴洛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许胡。”
“我才没胡, 他看姐姐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孩子最敏感, 安乐尤其明显。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看姐姐的时候,眼中只有姐姐。刚刚在和我们话时, 也会时不时地看向姐姐,好像生怕姐姐离开他的视线。”
安乐一提醒, 裴洛回头去看,果真对上林时景的目光。
林时景见她看过来, 一笑, 朝她招手。
裴洛低身在安乐耳边声道:“这话不要当着他的面。”
“为什么?”
“因为他会骄傲。”
林时景此行带来许多东西,他挑出一个蹴鞠球, 将孩子们分成两拨,进行简易的蹴鞠赛。
裴洛和林时景各带一队, 林时景那队的男生个个厉害,眼看着比分拉大,安乐和裴洛都着急起来。
林时景踢着球冲过来,裴洛立刻上前拦住他, 张开双臂不让他走,趁机将球传给安乐。
安乐顺利接球,迅速将球踢进洞里。
裴洛这一队的朋友们开始鼓掌欢呼,仿佛他们已经赢了。
旁边的男生默契地没有指出某人的放水。
当然最后毫无意外,林时景的队赢得比赛的胜利。
裴洛有些喘气地退场休息,她眼睛很亮,虽然有些累,精神却很好。
林时景坐到她身边,拿着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细汗。
“很累吗?”
“还好,他们开心我也开心。”裴洛接过帕子,看着还在热闹比赛的朋友们。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林时景不答,拉着裴洛悄悄离开。
安乐看见他们离开,别的朋友还算跟过去,她一把拦住他们,“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林哥哥不希望我们扰。”
马车行约莫半个时辰,在一个马场附近停下。
如今尚未到午时,马场上还有些人在骑马奔腾。
他们一下马车,有不少人看过来。
裴洛搭着林时景的手下来,两人身高相差不多,双手交握,旁人一看便能猜到关系,善意笑着收回目光。
裴洛在原地等一会儿,林时景牵着一匹白马走出来。
那匹马毛发纯白,远远看去与书中描绘的白马别无二致。
等到离近些,能看到这马眼神温和。裴洛摸它,它也会亲昵地蹭过来。
“这马是……”
“送你的。”
林时景将缰绳递给裴洛,裴洛绕着白马走了一圈,又摸了摸它的头示好。
“可是我现在有点累,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刚刚蹴鞠确实费了一番力气,裴洛平日里活动量不是很大,如今便不太想再骑马。
但这也挡不住她对白马的喜欢。
她想着带回去,明日让程语蝶陪她一道去骑。
“我来。”林时景简短的两个字。
他翻身上马,朝着裴洛伸手。
阳光正好,他一身暗纹锦衣骑在白马上,俯身朝裴洛伸手。
他的周身笼罩在日光中,金黄色的光晕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出尘。
裴洛视线从他的眉眼间划过,又落到那只宽大的手掌上。
她搭向他的手心,林时景一用力,将她拉上来,拥在自己身前。
裴洛一回头能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透着淡淡粉色的唇似乎能碰到她的面颊。
她匆忙回首,不敢再看。
林时景勒着缰绳,白马慢慢加速,直到迎风跑起来。
临近夏日的风带着些许燥热,白马一跑起来,迎面的风唯剩凉爽。
四周景色迅速变换,林时景骑马离开马场,走到一处林荫道。
两侧树木高大遮阳,白马渐渐放慢速度,悠闲悠闲地享受这份凉意。
裴洛挺直腰背,不敢靠向身后人。
林时景看出她的意图,身体一前倾,低声在她耳边声问:“洛,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哪有?你想多了。”
裴洛试探回头看了一眼林时景,努力和他对视,又匆匆收回目光。
言行如此不一致,都不用再问。
林荫道很长,风也很舒适。
白马慢悠悠往前,似乎时间也在变慢。
“对了,我刚刚看你和安乐在话,你们在什么?”
“问她关于黑衣人的事。”
黑衣人?
裴洛想一会儿,反应过来他的是常常来看安乐的那个黑衣哥哥。
“你听他做什么?”
“他给你送生辰礼物,又时常照顾安乐,却不肯露面,我想查清楚他的身份。”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裴洛侧脸怀疑地看向林时景,林时景任她审视。
他的眼神温柔又宠溺,唇边勾着笑容。
他不笑已经很好看,笑起来仿佛在夺人心魂。
裴洛默默移开目光,林时景故意问:“怎么不看了?”
“风景挺好,看风景。”
“真的?”
“真的。”
裴洛努力将视线放在风景上。
从前只觉得他好看,和他对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
可如今,只看一眼,仿佛都能被他迷了心魂。
情人眼里出西施,难不成就是这个意思?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你怎么夸我的吗?”
裴洛想了一会儿,迟疑回道:“俊俏?”
“嗯,当时我在你眼里已经那么好看了,现在是不是更好看?”
林时景直接戳中裴洛的心思,裴洛忍住笑,摇头:“才不好看。”
“那你看着我。”
裴洛转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偏偏不看他的眼睛。
林时景低笑一声,薄唇一点,亲在裴洛的眉眼间。
“现在觉得好看吗?”
裴洛脸颊瞬间变红,她羞赧地捂住眼睛,语气里充满无奈:“时景哥哥,你这样很不像别人口中端方如玉的君子。”
“我父亲过,若是在心上人面前还那么端着,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裴洛扭头不看他,捂了一会儿眼睛又觉得不太甘心。
林荫道走完,他们骑马回去。
林时景准备去马厩的功夫,裴洛喊住他,拉住他的袖子,带着他走到一个角落。
这里没人,裴洛示意林时景弯腰。
林时景听话地弯腰看着她,裴洛眉眼一弯,微微踮脚,红唇蓦地亲在他的额头。
她轻点一下,亲完捂住脸就跑。
独留林时景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向远处站着的姑娘。
她捂着脸,不太敢看他这边,又忍不住看。
他偷袭她两次,如今她也算是还回来一次。
林时景眼里止不住笑意,他牵着那白马往回走。
他们回去坐马车,白马还是叫人午后送到府中方便些。
他牵着白马往马厩,走了没多远,忽然又往回看。
裴洛一眼对上他的目光,匆忙转移视线,但又想着不能这么害羞,会助长某人的气焰。
她回首去看,却见林时景已经收回目光。
他背对着她走,走得有点慢,像是故意的。
裴洛静静站在原地等候,等他的身影消失,她又等了半晌,始终不见林时景回来。
临近正午,日光有些晒人。
车夫让她上马车歇息等候,裴洛想了想,朝着马厩的方向去。
她问着路走到马厩,白马乖乖地站在马棚里,看见她过来兴奋地摇尾巴。
裴洛摸了摸他的头,四处看看,不见林时景,她又喊了几声:“时景哥哥,你在吗?”
“姑娘,你是在找林公子吗?”
一个少年抱着一大堆草料走过来,听见裴洛那一声问话。
“是,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刚刚看见他朝那边走,我带你过去。”
少年带着裴洛走到一间屋子前,“林公子应该是在这里面。”
“多谢。”
裴洛拿出些碎银子递给少年,少年欢喜接过离开。
裴洛试探上前,喊了几声:“时景哥哥,你在里面吗?我要进来了。”
裴洛敲了敲门,见里面无人回应,她用力推开屋门。
这间屋子应该长久无人居住,一推门能看到灰尘扬起。
落尘的地板上显出一个个脚印,是男子脚印大。
裴洛顺着那些脚印走过去,她绕过一个破烂的屏风,看见一个人背对着桌脚坐在地上。
熟悉的白衣染尘,还有压抑的喘气声。
裴洛瞳孔一缩,跑着过去,走到林时景面前。
她蹲下来,连声喊他:“时景哥哥,时景哥哥,我是洛……”
耳边熟悉的声音破开那疼痛的幻觉,林时景勉强挣开眼睛。
他双唇惨白无色,额头上冒着汗,似乎在忍着什么。
“你,怎么来了?”林时景断断续续地问。
裴洛看着他这般憔悴的样子,眼眶湿润,“你怎么了?哪里痛?我让人去叫大夫。”
裴洛能看出他是在拼命忍着疼痛,他一向能忍,哪怕是当年右臂深可见骨的伤,他也不曾像现在这般疼得快要失去意识。
“不用,”林时景握住裴洛的手,微微摇头,“大夫没有用的。”
“怎么会没有用?”
裴洛替他难受,忍着不哭,“我让车夫去寻大夫,很快就回来陪你。”
裴洛要走,林时景握着她的手不放,声音低哑:“洛,信我。”
他闭上眼睛,一手捂着左膝,额间冒出更多的汗 ,忍着那钻心的疼痛。
裴洛走不开,她也席地跪坐下来,拿着帕子擦他额上的汗。
他一直闭着眼,身上也出了不少的冷汗。
裴洛将他揽抱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她想起之前自己月事疼时,林时景读书给她听。
她想了想最近看过的几个话本,挑了一个印象深的,语调缓慢地讲述那个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个富家姑娘以为未婚夫不爱她,自毁婚书另寻良人。谁知良人是负心汉,那姑娘绝望之际却让未婚夫救下。
“她与那负心汉和离,绕了一圈还是嫁给从前的心上人,得来圆满。”
“圆满吗?”
一直意识昏沉的人忽然开口,裴洛心地扶起他,“你怎么样?还疼吗?”
林时景摇摇头,他一身冷汗,还没有力气站起来,便握着裴洛的手坐在原地休息。
“刚刚这个故事算圆满吗?”
“不算吗?”裴洛见他脸色恢复些,提着的心落下,“她最后也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没有和那个负心汉蹉跎一生。”
“可若我是他,不会让这个故事这般结局。”
“他?那姑娘还是负心汉?”
裴洛故意挑了最不可能的两个人物,林时景点了点她的鼻子,“我怎么可能是负心汉?”
“哦,看来是那姑娘。”
林时景好笑地看着她,“我,如果我是那书生……”
他一笑,裴洛更加放心些。
“知道啦,你当然只能是那光风霁月人人称颂的如玉君子呀。”
裴洛难得这么直白地夸赞他,林时景微微直起身子,神色认真些:“如果我是他,一开始就不会让自己的心上人嫁给别人。我会在她误会时,便想尽法子弄清楚她心中的想法,与她解释。”
“若她不听你的呢,若她偏生要嫁给别人呢?”
林时景清然一笑,靠近裴洛,身上带着些危险气息,“你觉得,有那样的可能吗?”
明明在故事中的人,林时景这一较真,裴洛觉得仿佛自己就是那嫁给负心汉的姑娘。
她抛开那个想法,“你别岔开话题了,你老实,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你又不肯找大夫,不像有外伤,莫不是中毒?”
裴洛紧张又担忧,她怕林时景真的中了什么无解的毒,“有没有解药,还会再发作吗?每次会隔多久发作?”
裴洛俨然一副笃定他中毒的样子。
“别多想,”林时景安抚住她慌张的情绪,“不是中毒,我身上也没有外伤。”
“那是为什么?你刚刚的样子,明明……”
明明是疼到不出话,意识恍惚的地步。
如果不是中毒,那会是什么?
“是旧疾。”
“旧疾?”
“当年越河一役,我受重伤,左腿上的伤势最为严重。伤口虽然已经痊愈,但是我的身体会时不时想起那种疼痛,仿佛这里的伤口重新裂开,被人撕扯。”
林时景看向自己左膝,他到现在为止还记得当时的伤口模样。
“只差一点,我的左腿就可能会被废。”
轻描淡写间,仿佛那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裴洛看着他,又看向他的左膝,她不能想象伤口如何,却知道他如何疼痛。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裴洛想让自己别哭,眼泪却流得更凶。
林时景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不哭了,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嗯,”裴洛点头,将眼泪擦干净,“那发作会有固定的时间间隔吗?”
“没有,毫无预兆,不然也不会让你发现。”
裴洛瞪了一眼林时景,见他想起身,扶着他起来 ,又拿着帕子将彼此身上的灰尘勉强擦干净。
“难怪你刚刚要自己牵马送回去,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疼了?”
“嗯,我以为只会疼一会儿,没想到这次疼得这么厉害。”
“那你上一次疼是什么时候?”
裴洛扶着林时景往外走,林时景也依着她,由她搀扶。
“上一次,”他停顿一会儿,“是在苏家的马球赛结束后。”
裴洛脚下一停,“马球赛,可是当时你……”
不对。
裴洛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日比赛结束后,他去营帐内换衣,折腾许久。
她明明喊了他好几声,他却好像没有听见。
“是不是去换衣裳的时候?我当时就在外面,你竟然一直瞒着我。”
裴洛生气又心疼,她扶着林时景走到马车旁,车夫见他们颇有些狼狈的样子,不敢多问。
裴洛扶着林时景让他靠坐在右边,自己则坐在正中的位置,隔出一段距离。
她生气他不,偏偏又担心他,时而还要看几眼。
“没有下次,好不好?”林时景坐过来,想哄她。
裴洛瞪了他一眼,撇开他的手,“我才不信你。”
失去可信度的林时景哄不好裴姑娘。
裴洛本算冷战几天,让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但抵不过心里的担心,翌日又去清苑用膳,还颇为注意林时景的脸色。
林时景第十次抓到裴洛目光,他放下公文,语调轻松:“原来生病也不全是坏事。”
裴洛很凶地看了他一眼,林时景感觉不到丝毫威胁。
傍晚时分,天色微暗。
裴洛和林时景正绕着花园漫步,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
“裴姑娘,你快去看看我家姑娘吧。”
那丫鬟是程语蝶的贴身丫鬟玲儿,裴洛一眼认出她。
“怎么了,语蝶出什么事了?”
裴洛一边问,一边跟着玲儿往阑苑去。
未及院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争吵声,男子训斥的声音尤为明显:“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们替你定下婚约那是理所当然。你若不想嫁,让人毁了婚书便罢,如此不尊长辈大呼叫还有名门贵女的样子吗?”
“父母?大哥,你可真给自己长脸。你哪怕对我好过一分,我都会想着回报你。可当初若不是老夫人,我早就在柴房里饿死了。你如今还好意思让我来处理这婚约,你哪里来的脸面?”
“你怎么话的?”
“嘭”的一声,花瓶的碎瓷片炸裂在裴洛脚边。
林时景及时拉着她闪躲,目光微寒地看向屋内。
程语蝶眼睛气得通红,看见裴洛先是关心:“伤到没有?”
“没有,”裴洛走到程语蝶身旁,揽住她手臂,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我们先走吧。”
“我们还在谈事,你是谁,懂不懂……”
男子还想继续下去,林时景淡声开口:“这是远安侯府,不是程家。”
一句话,那对夫妇瞬间不敢再吭声。
裴洛带着程语蝶离开,剩下的事情由林时景处理。
“他们是你的兄嫂?”
先前有人程语蝶的兄嫂来京,她没怎么在意,不想也是来者不善。
“他算什么兄长?”程语蝶觉得可笑,“父亲过世后,他不想家里多一份开支,和大嫂合谋着将我许给一家人。他们将我关在柴房里,饿了我好几天要我松口,我不肯。如果不是老夫人,我不定已经饿死了。”
程语蝶和老夫人隔着好几辈关系,老夫人是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她受苦,才将带到林府生活。
这么些年,她兄嫂从未来见过她,程语蝶也默认他们不是自己的亲人。
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拿着当年那桩可笑的婚约来寻她。
“他们看解决不了这门婚事,就想来逼我解决。不,或许他们还真想让我嫁过去,好被他们抓在手心里拿捏。”
程语蝶一边,一边忍着泪。
她不想浪费时间为这种人和事哭,偏偏又觉得委屈生气。
裴洛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温声安慰:“哭吧,没事的,哭完以后就当他们是陌生人,别再理他们。”
程语蝶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哭出声来。
裴洛安抚她睡下时,隐隐听见她声:“其实,他也曾经对我很好的。”
她的兄长曾经也像一个兄长,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那日过后,程语蝶的兄嫂再未来过侯府。
一日又传来消息,是程语蝶的兄长被人套着麻袋揍了一顿,揍得鼻青脸肿,偏偏找不到是谁揍的。
消息传过来时,程语蝶表现得很平静。
裴洛陪了她几日,以为她情绪已经恢复平静。
不想她兄嫂离开的当日,霍昭带着醉醺醺的程语蝶回府。
他们走的是后门,没叫旁人看见。
程语蝶醉得连人都认不出,看见裴洛就想抱她。
脚下不稳,又险些踉跄跌倒,还是霍昭及时伸手扶住她。
“谁要你扶,走开走开。”
程语蝶似乎极其不满霍昭,挥着手要他走开。
裴洛赶忙抱住她,“多谢霍公子,今日麻烦你了。”
“没事。”
霍昭目光一直放在程语蝶的身上,见他们要走,又道:“对了,等她醒来,麻烦帮我问问她,她算如何处理醉酒时发生的事。”
醉酒时发生的事?
裴洛隐约觉得程语蝶做了什么很出格的事,第二日清醒过来的某人也证实她的想法。
“不热吗?”
“不热。”
程语蝶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满眼懊恼:“我怎么就喝醉了呢?”
“姑娘还,奴婢本来还想劝姑娘,姑娘直接把奴婢赶出去了。”
“那霍昭怎么进来的?”
“好像是……翻窗?”
主仆两个一人一句,裴洛有些猜到昨日的情形。
大抵是程语蝶喝醉还将玲儿赶出去,霍昭翻窗进去劝她。
“然后,你做了什么事?霍公子还专门要我提醒你?”裴洛很是好奇。
程语蝶懊悔地把自己捂在被子里: “霍姐姐的不错,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裴洛再怎么问,也没从程语蝶口中问出更多的话。
她和林时景谈及此事,林时景也只回四个字:“红鸾心动。”
——
放榜那日,裴洛和林时景一道去看榜。
布榜一瞬间,众人拥挤上前,裴洛挤不进去,只好在外面等。
她伸着脑袋往里看,见林时景裴柏轩走出来,跑到他们面前:“怎么样?名次如何?”
“一甲第三。”
“探花?”
裴洛惊喜地看向裴柏轩,她比当事人还要开心,“表兄文采斐然,亦是我见过最聪慧的人,会高中并不意外。你要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堂舅和舅母……”
裴洛一夸再夸,夸到裴柏轩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一道往前走时,林时景故意带着裴洛走慢些。
他语调不明地问道:“裴兄是你见过最聪慧的人?”
“是呀。”
裴洛一完,觉得有些不对。
她一抬头,果然见某人正幽幽地望着她。
裴洛及时补救:“除了你之外。”
“重。”
“好,你才是我见过最聪慧最俊俏的郎君,满意吗,林公子?”
“勉强吧。”
裴洛轻笑一声,正要再什么,走在前面的裴柏轩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裴洛往前看,一眼看到两个熟悉的人。
“堂舅,舅母?”
话音刚落,从他们身后又走出来一人。
那人风尘仆仆,目光温和地落在裴洛身上。
裴洛上前一步,有些迟疑道:“齐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