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暴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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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顾言吃过药后, 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二更时分,营帐中响起做饭的声音, 为三更的突袭做准备。

    门帘随风起伏,不时露出外面满是星辰的夜空。

    顾言双手枕在脑后,竭力压□□内不断翻滚的燥热感。

    他没想到叶神医的药会带来这么重的反应,特别是脑海中不断闪现晚间时宋墨儿羞怯的模样。

    “墨儿,你想不想去瀚城?”

    宋墨儿听到他直呼闺名, 双眼瞪得溜圆, 嘴唇微张几秒,语气微恼而又撒娇:“登徒子……”

    完宋墨儿快速转身逃进里间, 顾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将心中的称呼出了口。

    此时顾言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宋墨儿转身离开时一闪而过的粉红脖颈。

    再想到心心念念的人与他只有一个屏风相隔, 体内的燥热越发难以压抑。

    片刻后,顾言豁然坐起, 悄声将搭在一旁的外袍穿上, 离开营帐。

    清凉的风吹过来, 顾言略微急促的脚步逐渐放缓,向营边散步。

    其他营帐中的士卒不断出来涌向吃饭的营帐, 顾言刚好与他们逆流而行。

    迎面走来一名疾跑的兵,险些撞到顾言。

    “走反了,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快点,再晚就吃不上饭了。”

    兵轻拍顾言的肩膀,脚步匆匆的快步离开。

    顾言顿住脚步, 想了想, 随后走进旁边的营帐, 摸出一套还算干净的甲胄换上。

    过了一会,顾言混在兵卒之中,蹲在那一起吃饭。

    四周皆是狼吞虎咽的声音,让顾言仿佛回到十多岁那年,初到边关的时候。

    三更已到,顾言跟随兵卒在将领的带领下,一同离开军营奔向兴庆城。

    顾言不再压抑体内的燥热,准备以另外一种方式发泄出来。

    众军来到兴庆城,弩兵将包裹油布的箭点燃,射入城中。

    城墙上,城门中一片火气。

    惊动兴庆城的逆贼后,里面如同往常一般用箭矢射出疫症病人穿过的衣服碎片。

    虽然不会立刻感染上,但每个被射中或者误触到的兵卒都格外胆寒。

    但这次出发前已经下过死命令,根本没有人敢退,而骑马的将领在最强方奋力嘶吼着:“冲!”

    前锋步兵在箭矢的掩护下,手动搭建通过护城河的桥。众军不断向兴庆城逼近。

    城墙之上,二当家郑阳焱一刀砍断被抛到墙头的箭爪,沿着绳子爬过来的兵卒坠入护城河中,挣扎两下消失。

    郑阳焱侧头躲开射来的火箭,目光扫过不断涌向城墙上的兵卒,转头随手抓过一人吼道:“老大呢。”

    “在西门。”对方回答后郑阳焱松开手,用刀砍飞射向他的箭矢,下城墙奔向西门。

    西门更加惨烈,由周牧亲自带领的禁军众人已经撞开城门,城中的人只能涌出去厮杀,避免被冲进夺城。

    郑阳焱找到站在高台上不断拉弓射箭的安福。

    “老大,势头不对,这群王八羔子不要命了。”

    安福冷着脸抿唇不答,拈弓搭箭后,直指城外混战中的唯一块空地。

    是空地有些不确切,准确的,是一个人所到之处,手持□□无情收割生命,转瞬便将四周清开。

    安福已经观察那人很久,虽然那人穿着普通甲胄,但在安福眼中,比领兵的周牧威胁更大。

    刚刚安福几次射出箭矢,对方都能刚好侧身躲过。

    这回安福瞄准片刻,终于等到那人背对着他,长弓拉满,嗖的一声箭射出去。

    破风声在嘈杂的战场上接近于无,却在即将射中的瞬间被对方背后的重刀挡住。

    原来对方的□□断掉,抬手去抽背在身后的重刀,刚好挡住安福射过去的箭。

    箭头与重刀撞出清脆的声响,不等安福再次搭箭,就见对方猛然转身,竟然直接将手中断掉的□□飞掷过来。

    开什么玩笑?

    这是看到这一幕的安福和郑阳焱心中同时产生的想法,毕竟哪有人会直接用手扔抢的。

    就在安福愣住时,身边的郑阳焱率先一步反应过来扑向他。

    几乎在郑阳焱扑倒安福的瞬间,□□便插入郑阳焱的大臂,而那里,正是原本安福心脏的位置。

    如果没有郑阳焱,安福差点死在那不可思议的一枪之下。

    两人狼狈地滚到地上,郑阳焱坐起身,咬牙拔掉插入血肉的断枪。

    “那群狗官一定是因为咱们杀使者的事怒了。“郑阳焱着其将断枪掷开。

    安福目光阴狠道:“本来也没想抵抗多久,地道还有多久才能挖通?”

    “三天。”郑阳焱着,满脸遗憾。

    两人都知道,按照攻势,天亮都未必坚持的下去。

    “那就拼了,杀出一条血路。”安福咬着牙。

    郑阳焱点头,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条,绑在大臂的伤口上,止住血。

    这时一名兵爬上高台,人未到声音先传过来:“老大,东门有兄弟杀出去了。”

    能活谁也不想死,安福和郑阳焱对视一眼,带人前往东门。

    相比较进攻猛烈的其余三个城门,东门就跟闹着玩似的,下面乱成一片。

    “怎么回事?”安福叫来负责守门的老五问。

    “蒋仇好像喝多了。”老五笑呵呵地。

    蒋仇对他们而言可是老熟人,每次阵前叫骂时,就蒋仇叫的最欢。

    虽然为人勇猛,但脾气暴躁,有次差点被郑阳焱埋伏杀掉。

    但这样关键时刻蒋仇居然醉酒,让安福十分怀疑。

    老五解释道:“有兄弟冲开列阵后,蒋仇这才慌了,不然真看不出他喝醉。”

    的确此时在不断骑马奔走的蒋仇像是顾头不顾尾的傻瓜,甚至几次马蹄踩到他自己的人。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安福低声道,转头对郑阳焱:“把地道填了,叫大家冲出去在新落坡会和。”

    两人兵分两路,很快安福带着一队人先行冲出去试探。

    在安福与蒋仇短兵相接时,他察觉到蒋仇身上的酒气连战场上的血腥味与尘土味都压不住。

    安福的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将生的希望寄托在敌人失误,让他格外耻辱。

    但此时他却不得不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战到三十多回合,安福看到郑阳焱带人冲了出来。

    两人视线遥遥相交,郑阳焱微微点头,安福知道地道已经掩埋好。

    于是安福不再和蒋仇纠缠,刻意露出一个破绽,在蒋仇攻来时挑开蒋仇的□□迅速后退。

    蒋仇还想追来,这时郑阳焱已经赶了过来,挥鞭从后面抽向蒋仇的马腿。

    险些落马的蒋仇眼睁睁看着安福和郑阳焱离开,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

    “呸,老子才不是蠢人。”

    蒋仇早就认出安福是逆贼首领,他强忍许久,终于将人放走。

    而安福离开不久,意识到事情太过顺利,他不禁放慢马速。

    “老大,快点啊。”郑阳焱催促道。

    安福蹙眉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事不宜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郑阳焱再次催促道。

    安福只好压下心慌的感觉,快马加鞭赶往新落坡。

    行至新落坡,两旁树林郁郁葱葱,仿佛有吃人的野兽蹲守在里面。

    安福等人速度放缓,没一会老三和老五也追赶过来。

    眼见众人都没有大碍,安福担忧的神色稍缓,正准备继续赶路,忽然见到树林中有黑压压的人影出现。

    刚刚死里逃生的众人军心大乱,郑阳焱刚想拍马冲出去拼命就被安福按住。

    “不能去!”安福沉声道,目光紧紧盯着伏兵中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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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蹲在树林里百无聊赖,他将滴血的重刀背回身后,揪把草开始编。

    顷刻后,其丑无比的草编娃娃出现在顾言的手上。

    “噗……”一旁的士卒看到忍不住笑出来,他凑过来悄声:“挺有兴致啊。”

    “还行。”顾言垂着头随口回答。

    疲惫感这时才涌上来,外加脱力的感觉,让顾言有些犯困。

    那名士卒却继续往过凑,与顾言肩贴着肩用更低的声音道:“兄弟,有没有人过你长得像一个人。”

    “谁?”顾言咽下哈欠,勉强起精神转头问。

    士卒抬手指了指天后才。

    “最上面的那个,刚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大跳,不过你这灰头土脸样一看就不是,等咱回京了你最好躲着点,长得太像,犯忌讳。”

    顾言抬眼看天,发困而有些迟钝的大脑随后才反应过来士卒在谁。

    睡觉前顾言就把易容卸了,此时他脸上没有任何伪装,在战场上被周牧发现时,差点没把周牧吓得魂飞魄散。

    四周情况混乱,周牧根本抽不出人护送顾言回营,只能派名亲兵先把顾言送到更近的新落坡。

    顾言将草编娃娃放到地上,又揪了把草,“你见过?”

    “瞧你的,没见过我能瞎!”士卒见顾言又开始编娃娃,露出不忍直视的神情,“兄弟你别编了,这么丑的娃娃有什么用。”

    顾言没有回答,将编到一半的娃娃扔到地上,脸上神情转为严肃。

    “有人来了。”他着,抽出身后的重剑。

    四周除了伏兵的轻微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正当士卒想要开口问时,见到远方有人马赶过来,他来不及疑惑顾言怎么提前发现的,连忙跟随他人起身准备迎战。

    负责埋伏的将领乔逸确定安福等人差不多都进了包围圈,命令众兵从树林中冲出。

    商量计策时,周牧曾城中逆贼不同一般,即便中了埋伏也有可能选择不放弃抵抗继续冲杀。

    如果逆贼拿出破釜沉舟的劲儿,务必第一时间将对方压住,减少伤亡。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争取在逆贼气势衰落时一举擒获。

    对峙间乔逸正准备亲自出战,挫逆贼士气时,却见要冲过来郑阳焱被安福按住。

    而安福却紧盯着伏兵中的某处,目光满是忌惮。

    乔逸顺着安福的视线转过头,根本无从分辨是一片人中的哪一个。

    不过那几个人中,好像有一人是周牧亲兵送过来的,再三嘱咐乔逸要好好保护。

    顾言单手按住重剑立到地上,终于忍不住了个哈欠。

    随后便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回视后,顾言疑惑地蹙眉。

    嗯?这好像是之前在高台上总是射箭扰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