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伸手把舒岩的酒杯拿下来，舒岩的笑容还没褪去，安远无奈地对舒岩：「宋知非，我的高中同学。」

    「嗯，我知道，你们是朋友。」舒岩点头道。

    安远和宋知非默契地维持了沉默，安远开始摸索口袋，他想抽烟。

    好不容易摸出烟盒，刚拿出来，舒岩就按住了他的手，他：「这里是无烟区。」

    安远看看四周，已经过了高峰期，没有什么顾客，他和舒岩商量着：「就抽一根。」

    「一根也不行啊。」舒岩把烟盒从安远手里抽走，然后放到一边。

    「我是老板也不行吗？」

    「不行。」舒岩坚决地。

    安远觉得自己更没有面子了，但他也只能：「好好好，不抽就不抽。」

    不过也好，至少「朋友」的这个话题没有深入聊下去。

    宋知非坐在对面听着两人对话，笑得更深，他把酒饮尽，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他离开座位想找一下洗手间的标示，却没有找到，服务员也都还离得很远。

    这时舒岩叫住他：「我带你去吧，指示牌我记得是坏掉了，新的可能还没做好……我也是昨天来送酒的时候才知道的。」

    宋知非笑那就麻烦你了，其实你给我指路也可以。

    「你是不知道，他们餐厅洗手间做得很隐蔽，找起来好似鬼墙。」舒岩深深看了安远一眼，「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

    安远咳了一声起身：「还是我带他去吧，你坐在里面不方便出来。」

    舒岩拉开椅子从后面绕过了安远走到了餐桌旁，他：「喏，这不就出来了，哪里不方便了？去个洗手间而已就不用成群结队了吧？再你还没吃晚饭吧？赶紧叫东西吃，厨房有什么就先吃什么好了，我和宋知非去就可以。」

    完这些舒岩就领着宋知非走了，路过服务生的时候还不忘叫他们去关照一下他们的老板，问一下他要吃什么。

    宋知非看舒岩做这些，笑道：「你和安远的关系还真的是很好，看来他的故事啊缘分啊这些所言非虚。」

    舒岩笑着摇头，他没有的事情，只是算蛮熟的朋友，自然会多留意一些。

    「呵呵。」宋知非看着舒岩的脸轻声，「我还是，挺羡慕你们的。」

    舒岩停下了脚步，也看着宋知非的脸认真：「我才是羡慕你。」

    「我们的不是一回事。」宋知非。

    舒岩只是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等到宋知非和舒岩回到座位的时候，安远正在吃饭。

    其实他老远就看见舒岩和宋知非有有笑地走过来，安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宋知非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好。

    他站在那里就会发光。

    安远知道那些姑娘，那些女顾客都会在宋知非经过的时候被带走目光，当然也有男人，比如自己。

    而舒岩瘦瘦的，不高，表情总是柔和，和周遭人比起来只是气质干净，走在宋知非身边，就像是影子淹没在人海里。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别人怎么看他又何必在乎呢？

    不。

    最好的想法也最自私。

    安远希望谁也不要注意他。

    只要自己看着他，这足够了。

    三人坐在一起又闲聊了一会儿，气氛不算很融洽。

    安远发现他们两两组合都是有谈不完的话，但是三人一起就变得无话可谈。

    宋知非与舒岩聊酒聊得欢快，自己坐在一边不知道讲什么好。

    他已经叫服务生送来了第三杯咖啡。

    舒岩才像和宋知非从外太空神游回来似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喝那么多咖啡？」

    「口渴。」安远的语气挺硬的。

    「哦。」舒岩答应了一声，继续回过头去和宋知非聊天。

    安远觉得胸闷。

    他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出去抽根烟。」

    「我和你一起去。」舒岩也站起来对宋知非点点头，「我也去抽一根。」

    宋知非：「那干脆一起吧，我也抽。」

    三个人都站了起来，但谁也没迈第一步。

    安远看看舒岩，又看看宋知非，叹口气：「都别出去了，反正也吃完了，咱们去吸烟区那边坐吧……你们跟我走。」

    舒岩：「会不会太麻烦？」

    安远：「不会比三个男人站后门口抽烟更麻烦。」

    「对了，你什么时学会抽烟了？」安远低声问。

    「刚刚。」舒岩凑近安远身旁压低声音，「我不是怕你一个人待着没意思么。」

    安远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他想伸手揉一下舒岩的头发，但是碍于宋知非在，就生生忍住了。

    走到吸转区，安远找了个空的卡座，三人坐了下来。

    宋知非掏出烟点燃，却发现对面的两人没有动静。

    「不是来抽烟的吗？」

    安远：「刚刚没有摸到，不知道把烟放哪里了。」

    「在舒岩那里。」

    「嗯？」

    「我烟，在舒岩那里，刚才不是他拿走的吗？」

    「啊，是在我这儿。」舒岩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安远，「忘记给你了，你现在可以抽了。」

    安远了句谢谢，接过烟来，宋知非顺手拿起火机起身替他点上，一瞬间，宋知非的身体靠得非常近，安远都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水味。

    安远低垂着眼皮，也了一声谢谢，宋知非笑笑，坐回原位。

    「对了，这幅画……」宋知非的目光放在了对面的墙上，他，「安远，是你画的吧。」

    宋知非的声音很肯定，不是个疑问句。

    「是。」安远点点头。

    「上次看见我就觉得很漂亮，今天再看，觉得很熟悉，这画，我好像哪里见过。」

    安远想，是的，是我在毕业时送你的那张。

    「我记得你高中时候就画得很好，我有几次路过画室，都看见你在里面很专心地画画。」

    安远是啊那时候除了画画也没别的什么事做。

    「不是吧……我还记得有一次你和人架，手都破了，那时候你……」

    啪——清脆的破裂声。

    宋知非和安远停下谈话，看着舒岩。

    舒岩慌地：「对不起，我不心把杯子碎了。」

    安远低头看过去，玻璃杯已经摔成了几瓣，还有无数细碎的残渣，舒岩的裤脚被溅湿。

    他看舒岩还想弯下腰去捡碎片，他赶忙抓住了舒岩的手。

    「我叫他们来收拾就行了，你别弄了，回头再把手划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并不是什么事，你别对不起了，你又没犯错，意外而已。」

    安远叫了服务生来扫这里，他：「再换张桌子好了，咱们去旁边那张。」

    舒岩摇头：「算了，你们聊吧，我裤子都湿了，想回去了，再明天还要出去跑一天，我想先走了。」

    宋知非看看表是不早了，干脆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反正既然大家都是熟人，相聚的机会还有的是，不拘泥于今天。

    安远行吧，那今天就先这样，知非你开车了吗？你喝了酒还是别开了吧，停我们这边，你车走吧。

    宋知非我也是这个意思，我车就放这边，明天我来取。

    「那我也……」舒岩想我也车走了，结果刚开口,安远就你先等等，前台张正好有事要找你的，你稍微留一下？他马上就下班了。

    舒岩点头答应，然后和安远一起把宋知非送到路边，见他上车才离开。

    「张找我有什么事你知不知道？」舒岩问。

    「嗯？哦。那个我记错了，他没有找你。」

    舒岩：「安远你搞什么？」

    「没搞什么啊，就是刚刚一瞬间记错了。」安远的烟没抽完，夹在手指里，在黑暗中摇曳。

    「那……」舒岩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和宋知非，很熟？」

    「算了，不这个了。」舒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可能是喝得有点急，所以脑子不那么好用，想想你们是高中同学，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熟呢？不熟的话，宋知非也不会带我来这里。」

    「舒岩……」

    「安远，我头有点疼，如果没事的话，我就不回店里了，在这里车回宿舍好了。」舒岩笑容里带出疲倦，「你别送我，喝了酒就不要开车。」

    「你要不然先在我店里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安远担忧地，「那个，我和宋知非是高中同学……」

    「嗯？」舒岩断安远的话，「不是不这个了么？我就是随口问的，并没有什么意思。啊，那边来车，安远，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