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主子,您要找的人有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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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广祝闻言心中警惕:“你是何人?听我家女儿的事做什么?”

    来人是大长公主身边的暗卫, 最善于追踪寻人,直接上门来听本是最蠢笨的法子,可是因为当年宫变, 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影二去了百里外的桐城还没有音讯, 大长公主又郁郁成疾缠绵病榻,他也断不会出此下策。

    “我家老爷早年丢了个女儿,前些日子在西郊马场瞧见何姑娘的面貌跟他的爱妾有些相似,便让我来听听。”男子刻意掩盖了真实情况, 见何广祝的粗布衣裳, 院中又是凌乱破落的样子有意无意道,“我家老爷许下金银万两, 只为寻回幼女。”

    何广祝闻言眼睛一亮,片刻后又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赶人:“什么东西!皎皎就是我家的女儿, 我娘子当年生她时难产险些没活下来,才不是什么你家老爷的女儿!滚滚滚!”

    于氏听见争吵声寻了出来, 就看见何广祝跟一个男子推推搡搡。那男子纹丝不动, 一看就知是脚底下有功夫的。

    “出什么事了?”

    男子见着于氏的面貌愣了一瞬:那皎皎姑娘跟这两夫妻当真是没一处像的。

    “我不过是帮我家老爷寻女儿,见着几分希望上门来听听, 这人竟动起手来了!”男子一边着, 一边悄悄仔细地量着于氏的神情, “我家老爷自幼跟着父母经商挣下万贯家财, 年纪大了却没有女儿承欢膝下, 日日对着个秋千念着姐的名落泪。将心比心,便是我唐突了你们也不该动手人啊!都是有儿女的人,丢了女儿能不着急吗?”

    果然,话音刚落他便看见于氏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和慌乱。

    于氏听来人提及寻女儿, 心头猛地颤动:若非皎皎当真是这家的女儿?

    她神思恍惚,想起当年的事情来。那年她生产之时难产,生下个死婴。她与何广祝皆是悲痛欲绝,请人做了好几场法事为那与他们无缘的孩儿超度。待她出了月子,何广祝带她去灵华寺想为孩子供上盏长明灯,好让他地府长路有个驱散黑暗的光亮。

    却没想到,从灵华寺回家的路上听见了婴儿啼哭声。她与何广祝都认为这是菩萨慈悲赐予他二人的,就抱回家当做亲生女儿照养。

    那婴儿,就是皎皎。

    当年痛失亲儿的悲恸感席卷而来,于氏由己及人知道那是怎样的痛不欲生。她走上前去:“皎皎她……”

    “你干什么?为了钱就要把女儿卖了?”何广祝暗道不好急忙把人拉了回来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旋即冲他挥了挥手把大门关上,“赶紧走!”

    “何广祝!你明明……唔……”

    何广祝捂上于氏的嘴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见人走了才把她松开。

    “你为什么不让我实话!”于氏急的红了眼睛,开门就要追出去。

    何广祝见状连忙把人拖了回来,关上门抓着于氏的头发粗暴地扯进屋内,狠狠地将人甩在地上。

    “吃里扒外的蠢货!铺子在那丫头手上,她若是得知自己不是咱们何家的女儿岂不是恨透了我们?她回了自己家,咱们就什么都没了!”何广祝恶狠狠地揪着于氏的衣襟,“况且,宋督主可比个什么富商有赚头多了,没瞧见他看见皎皎病了就巴巴地来给我们还债?”

    “畜牲!”于氏气极,瞪大眼睛像条就要干涸而死的鱼。

    “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在皎皎面前露出去一星半点,我就把你和宛宛一起卖到窑子里当窑姐儿!”何广祝喘着粗气,哼哧哼哧地找了把锁把人锁在屋子里,“你可给我想清楚了!”

    “畜牲……何广祝你是个畜牲!”于氏气得怒喊一声,却不想急火攻心眼前发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巷尾不远处,行人绝迹,只有辆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马车。

    “少爷。”

    “怎么样?”景纵一把撩起车帘,急急地问道。

    那方才从何家离开的男子拱手行礼,恭敬道:“禀少爷,何家人皎皎姑娘是他们亲生的。”

    景纵紧张的笑容一顿,刚挺直的脊背瞬间塌下,神情变得萎靡。

    “不过……”

    “不过什么?”景纵听他又开口,慌慌忙忙竟探出了半个身子。

    “不过属下觉得那位何夫人似是有什么话想,可惜却被她夫君给挡了回去。属下怕的多了引人生疑不便追问,只得回来。”影一想了想,又道,“那夫妻二人与皎皎姑娘相貌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八成不是亲生的。”

    “当真?”景纵面上重新露出笑意。

    “当真。”

    景纵坐了回去,他让影一先来试探只是想知道皎皎到底是不是何家亲生。可即便证明了皎皎不是何家亲生也不能证明她就是缘。一切,还是要等影二回来再做决断。

    “回去罢,好让母亲心里能好受些。”

    “是。”

    马车缓缓行驶,景纵叹了口气,脑海中全是皎皎的一颦一笑。心中那股莫名的亲近感复又升起。

    希望这次没有找错……

    *

    连着在床上养了好几日,皎皎捏了把软乎乎的肚子叹了口气:胖了……

    宋命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姑娘闷闷不乐的模样:“身子还是不舒服?”

    皎皎摇摇头,目光落在了宋命手中的食盒上。因常院判叮嘱过要吃清淡的,他便不再带点心回来,而是带各式各样的清粥。这顿是北顺楼的粳米杏仁粥,下顿是香食坊的南瓜米粥……

    若是她哪顿多吃了两口,宋命便用重金将人家酒楼的厨子给挖回府里。督主府的厨司中,现下已有七八位厨子大瞪眼。

    皎皎有理由相信,她若是敢开口想吃御膳,他都有胆子去跟圣上抢御厨。

    想到这她不禁失笑,大人有时候的脾气秉性竟像个孩子一般。

    “我从宫里带回来的松茸虾糜粥,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皎皎看着那琉璃碗,唇边的笑逐渐僵硬:还真是御膳……

    她诚惶诚恐地接过,战战兢兢地吃了几口就放下。

    宋命看着剩了大半的粥直皱眉:“这御厨的手艺也不配在宫里伺候圣上了。”

    皎皎闻言生怕自己连累了人家,忙又把碗端了回来又吃了几口:“方才觉得松茸的味道有些怪异,细细回味之后又觉得鲜美。”

    宋命看她进得香,缓缓笑道:“明日我就去向圣上讨要这御厨。”

    皎皎:……

    下人收了碗筷食盒,屋内只剩下皎皎与宋命两个人。

    一片寂静,皎皎只垂眸看着手中绣着蜻蜓的帕子。

    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平心而论,宋命对她很好,尤其是她生病这段时日。往常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他的人影,现在他却会天天回来,连住都是住在隔壁院子。

    皎皎心中感动,可那画像上的女子犹如插在她心上的一根刺。每逢她见了宋命忍不住心中悸动时,那刺就会往血肉里陷一分,时时刻刻提醒她那幅画的存在。

    尽管宋命言明,那晚是因为看见她想到也曾深陷困境的自己才将她带回来。可那根刺已经扎了进去,不容忽略。

    宋命看着一言不发的皎皎,他不知她到底怎么了。有时看见她朝他笑,但她只要见他看了过去,她面上的笑意就会立刻消失。皎皎像是蒙上一层雾气,虚无缥缈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永远飘散在雾中。

    他心中有些慌乱,第一次有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开始怕皎皎脱离他的视线,怕她会突然消失。

    宋命目光移动,落在她缀着铃铛的脚镯上,眸中闪过一丝见不得光的阴暗。

    他想将她藏起来,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能见到她。

    皎皎坐了许久有些累了,她动作轻缓地躺下,面朝里侧。

    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激的宋命胸口起伏。

    她正要合上眼眸,却陡然被身旁坐着的男人扣住肩膀扳正到他眼前。

    “须得让我看着你睡。”

    冰冷的呼吸掠在面上,仿若毒舌吐信。皎皎抿唇看他:“我……”

    “嘘。”宋命缓缓一笑,“皎皎乖,快睡。”

    皎皎没敢动,看着他眸底的癫狂立马闭了眼。

    宋命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满意地笑笑:“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皎皎脊背僵直,全然没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仍然守在她身边。他半躺着,她刚刚好依偎在他怀中。皎皎虽闭着眼,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的目光。

    如明火般,灼的人发烫。

    忽然,耳边扑来一阵轻飘飘的呼吸:“皎皎为何还不睡?”

    皎皎心中一乱,眼皮上传来抹冰凉,是他的指尖,轻轻抚着她的睫毛。

    “颤的像蝴蝶。”

    “大人别闹了。”她没办法,伸手制止住他的手再没话,开始专心致志地在心中默默数水饺。

    一百八十二个水饺、一百八十三个水饺……

    皎皎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之间放松了绷得僵硬的身躯,无意识地寻着那清冽味道靠了过去。他身上很凉,她舒舒服服地将脸颊贴了过去轻轻蹭了蹭。

    一个细微的动作显然取悦了宋命,他眸中的那抹阴暗渐渐退去。

    他低头,定定地看着怀里的人。她领口微微敞开,雪白肌肤清晰可见。宋命伸手,拢好她的衣领,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掩盖什么稀世珍宝。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宋命皱眉下意识地看向皎皎。她呼吸匀称安稳,显然没被吵醒。

    他眉头松了松,轻轻起身走了出去:“何事?”

    “主子,您要找的人有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