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觉得有些好笑，“好吧，你下去吧。”

    那人恭敬退下，脚步越来越快，像背后有鬼在追。

    “你看他，好笑很怕你的样子，为什么？”

    云璟垂眸，“谁知道，本宫又不会吃人。”

    “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云璟很想敲敲她的脑袋，只是如今哪里舍得磕她碰她一下，只轻哼了一声。

    昨晚的梦境还历历在目，一切都尤为真实，云璟看着她还生动的模样，尤为珍惜。

    想把她带回东宫，永远不让她出来。

    只是，这丫头，虽然嘴上不心里总是向往着那种叫做自由的东西。

    欢颜看他拿了个手帕给她擦手。

    这手方才拍了那太监的肩膀……

    欢颜的嘴角抽了抽，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这人洁癖的毛病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她由着她给他擦手，只问道，“揽月宫娘娘，是新来的吗？”

    云璟擦了两遍，才满意地吻了吻她的手，“不，此人你也认得。”

    欢颜偏头，“……”尽管此行为多少有些难以理解，但是欢颜也无所谓了。

    她忍不住问道，“谁啊。”

    “虞清婉。”

    听到这个名字，欢颜顿了顿，她冷冷道，“这个虞清婉和喻子珞脱不开关系。”

    “其实，陆萋萋后来也跟我了一些旁的。

    她……真的长得很像你母妃……吗？”

    云璟轻轻捏了捏她的侧脸。

    “你，如果她真的和喻子珞有什么关系，他安插一个这样的人，会是什么目的。”

    云璟垂眸看着她，“你觉得呢？”

    “他们的目的肯定是你。”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云璟看着她，丫头还懂兵法呢。

    “不要中了他们的计。”欢颜握了握他的手。

    云璟挑挑眉，“怎么，在欢颜心中，本宫就是这么无用之人，随随便便就要陷入旁人的计策里？”

    欢颜深深地看着他，“当然不是。”

    云璟很强。

    但是，他的内心很脆弱。

    并不是他的承受能力弱，而是他的内心，很容易失控。

    这一点上，欢颜这些年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甚至，她很清楚，他心中很多地方，即便是到了现在还是触碰不得的。

    只要深度触碰，一不心就很容易会支离破碎。

    他又一段，他极其不愿意回忆的过往，这一点欢颜很清楚，并且也清楚，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会变成人人畏惧的太子爷。

    为什么到了原文的后期，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反派，就是因为那些过往。

    叫他崩溃和失控。

    如果到那个时候，或许他也不会输，甚至，他有千万种手段，让那些得罪过他的人死得很难看。

    但是他也不会快乐，反而会很痛苦。

    云璟只当她是关心则乱。

    这戏台，还是路过金銮殿的必经之地，他们想要见到皇帝，就势必会经过。

    欢颜听到戏台上的戏腔。

    “却那奸宦得势，祸乱超纲——”

    欢颜扫了一眼那戏台子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她转头去看的时候，看见云璟眸光极冷。

    看着那戏台子。

    上头还在演。

    一女子被几人纠缠，戏台上的表现很浮夸，但并不直白，大家知道那表达的是什么。

    欢颜不喜欢看见所有人一脸惊惧的样子，所以她很低调地走过，前头的人也不知道太子爷在后头。

    有的还在窃窃私语。

    “这出戏……怎么这么像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娘娘未免也太大胆了吧，过去的事情在宫中可是隐秘，提都是不准提的。”

    上头的戏还在演着，忽而之间，上头的几个戏子轰然倒地。

    死不瞑目。

    大锣还在响，人已经全倒了。

    欢颜看向云璟，连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都没有看见。

    众人惊惧地尖叫了起来，她们回头，看见太子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那里。

    云璟冷冷地移开了眼，牵起了欢颜的手，“走吧。”

    欢颜看着她。

    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

    她看着台上那些人。

    “太子请留步。”

    虞清婉缓缓走了过来。

    她皱着眉头，看了欢颜一眼。

    欢颜对她也不如何感兴趣。

    虞清婉看着云璟道，“戏台上的人，是您……”

    她的目光柔缓，“殿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似是为台上的人鸣不平，“这些人虽是戏子，却都是无辜之人，您即便是太子，又怎么可以如此滥杀无辜？”

    云璟冷睨了她一眼。

    仿佛在，蝼蚁没有话的资格。

    那个眼神，就好像她像是什么入不得眼的东西。

    虞清婉早就知道他瞧不上自己，但是看着他这样的神情觉得极其不甘心。

    明明他们都她与他的母妃很像，为什么他看见她，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欢颜垂眸冷声道，“娘娘好兴致，陛下重病，您还有兴致看戏，而这些人如此无视天威，不该死？”

    虽然不知道云璟为什么突然发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杀这些人。

    但是虞清婉的质问还是让她觉得非常不适。

    即便她也很想问问他，但是在人前，她无条件维护云璟。

    虞清婉道，“此乃陛下特许，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这一句冒犯的话一起，云璟目光森冷，让虞清婉莫名背脊发僵。

    然后，她膝盖猛地一软，跪在了欢颜的面前，一个不稳，差点连着磕了个头。

    欢颜又看了一眼云璟，“……”

    她就干脆顺着道，“虽然知道娘娘尊敬太子殿下，但您向我们行如此大礼，殿下也就罢了，我还是消受不起，快起来吧。”

    云璟牵着她的手道，“你既然本宫受得起，你有什么受不起的。”

    欢颜怀疑，虞清婉已经快要被气炸了。

    她总算是按捺不住性子，冷冷地看着云璟，“太子殿下杀了这些人，是因为觉得我冲撞了陛下，还是因为这戏台上演的内容，戳到殿下您心里去了呢。”

    云璟缓缓勾唇，一字一顿道，“跳梁丑。”

    虞清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最终还是道，“希望殿下能一直都如此，自信、从容。”

    只是，看他这般，大概还是放不下过去的，只怕是做不到这些了，不过这些话，虞清婉就没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