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舞蹈室的路上，楚应澄拆了岳钧带来的端砚礼盒。

    盒子是挺朴素的，就一个素的纸盒，开后里面塞了保护泡沫。再开，一个黑色端砚就露了出来。

    “真漂亮……！”楚应澄眼睛一亮，指尖轻轻抚过端砚上的牡丹雕刻，“这雕工，太厉害了！”

    牡丹盛开，荣华富贵。

    楚应澄想起之前岳钧还特意问过自己喜欢的花纹，当时还以为就是随口聊聊，没想到是要决定端砚上雕刻的内容。现在楚应澄捧着端砚，心里不感动、不高兴，那是假的。

    文房四宝向来以梅兰竹菊为首，清高典雅、文人风采。以前楚应澄要是订这么个端砚，能被别人嘲笑死。岳钧却一句疑问没有，直接给他订了，楚应澄真是捧着东西怎么看怎么欢喜。

    岳钧却是看着他的姿态，颇感意外：“你看得出这雕工……？”

    楚应澄：“？？？不然？”

    其实这俩频道完全岔了，岳钧以为楚应澄是分得清机器雕刻和手工雕刻的痕迹，楚应澄则是根本没想起这年头还能用机器搞定。这俩各各的，还连上了，也挺神奇。

    岳钧甚至还觉得，楚应澄这语数英都不行的状态，居然字这么好、还识货，真是越来越神奇。

    楚应澄则没想太多，拿起端砚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很快发现了底部的印记。

    方方正正四个字——楚重磬印。

    “……”楚应澄知道现代社会不太用印了，但这个端砚还刻意给他刻了印记，他不由得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岳钧状似无意地提醒道：“掀开下面泡沫看看。”

    楚应澄依言照做，这才发现泡沫下面还有一个袋子。开一掏，拿出了一个玉质的印鉴。

    印鉴一端已经染上了印泥的鲜红色，袋子里还有一张白纸，开翻过来，正是“楚重磬印”的印记。

    “这……？！”楚应澄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之前就觉得那个端砚有点过于贵重了，但还没来得及，这个印鉴就让他真的惊了一下。

    “哥，这个真的太贵了！”楚应澄一上手，就察觉这块玉的手感很不错。即便不知道这个年代它值多少钱，可至少在楚应澄以前的经验里，这东西也不是烂大街的玩意儿。

    当然，对于当时的楚应澄兄弟俩来，这种成色的玉石随手送给下人、丫鬟都不是问题。可现在的楚应澄只是个一般人，对比以前的普通百姓生活水平，这种玉石也不应该是随手就能送给朋友的。

    “这个印鉴的玉石，应该不少钱吧？”楚应澄捧着端砚和印鉴，感觉有点烫手，“这个砚我都觉得而有点过了，现在加上这个印鉴……”

    “已经刻了你的表字。”岳钧早就知道他会这种反应，径直道，“别人用不了，不可能退了。而且你不是喜欢？”

    “喜欢是喜欢。”楚应澄垂眼看着手里的东西，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可这个……要么，我至少给一半的钱吧？”

    岳钧瞥他：“你觉得我的命不值钱？还是脸不值钱？”

    楚应澄无奈：“呃，不是这么算的……”

    “好啦好啦，橙子，你收下嘛。”坐在副驾的岳钧助理忍不住回头插话道，“我们钧哥精心挑选的，而且确实没有太大经济负担，你就放心……呃。”

    助理被岳钧无甚表情地盯了一眼，差点噎住，含含糊糊地完“放心拿着吧”几个字，转回去了。

    岳钧又扭头看向楚应澄，道：“给你，你就收着。非要过意不去的话，演唱会完了抽空给我写几个字就抵了。”

    “我的字值什么钱啊。”楚应澄道，“不过你想要我写，随时都行，你要写什么？”

    以前的楚应澄只有被皇兄指点习字的份，现在岳钧却想要他的字，楚应澄觉得很新鲜。

    “不着急，你先专注你的演唱会。”岳钧又道，“你给我写的字，得用最好的东西，所以你就安心收着。”

    楚应澄还在犹豫：“呃……”

    岳钧看他老在纠结，终于抛出了一句一锤定音的话：“你以为我的收入和你一样？”

    楚应澄：“……”

    为了让自己收礼物，岳钧居然还要演这种戏码，楚应澄心里觉得好笑。他终于决定收下礼物：“我当然知道钧哥的收入比我高，你是那么有名的作家。好吧，那我就收着。先用来写演唱会字条，然后随时等着钧哥给我布置作业？”

    岳钧这才转开目光，再次看向窗外：“……嗯。”

    ***

    楚应澄和岳钧一起进到舞蹈室，迎面苏于珉又递过来一个袋子。

    楚应澄茫然：“什么？”

    苏于珉：“送你的。”

    “嚯，今天都给我送礼？”楚应澄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今天生辰……生日来着。”

    “都？”苏于珉看一眼岳钧，“岳钧也送你东西了？什么礼物？可别和我的撞梗啊。”

    岳钧淡然回道：“看你送的是什么。”

    “听你这个口气，估计我的比不上了，我就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苏于珉从纸袋里掏出两个盒子，看向楚应澄，“我上次不是做节目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中医世家的嘉宾吗？就是那个XX堂的。叫你去给他们推拿一下，揉一下你的瘀青，你又不去。我只好托人去买他们的药膏了。”

    楚应澄好笑：“这才哪到哪啊，至于吗？而且去推拿的话，一时间有可能看起来更严重的，短时间内还不能剧烈运动，这不是添乱？”

    “你是偶像，准备要开演唱会的那种，不是要去参加军训的综艺。所以，想着点你的形体和皮肤，知道吗？”苏于珉转过盒子的背面，指了指明书，“XX堂的跌膏挺有名，尤其这个版本，有时候还会卖断货，估计效果很不错。你晚上回去洗完澡，照着明书试试看。”

    他着话，东西已经不由分地塞到楚应澄手里。楚应澄刚冒出一句“真的不必……”，苏于珉就挑眉道：“你要是再不收，我就和李哥讨论一下你的皮肤情况，他能让左左天天监督你三张面膜，你信不信？”

    楚应澄：……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有手段啊！

    ——果然笑得温和只是表象！

    没办法，楚应澄只好又把东西收下了。但这还不够，苏于珉看左左过来接手东西，还顺便吩咐了一句：“左左，你看一下药膏怎么用，记得提醒他用。”

    左左应了，和楚应澄一起到旁边去放东西、加负重。

    岳钧和苏于珉有意无意地对视一眼，一句话没，不约而同地走开了。

    ***

    这个下午的排练，楚应澄已经能相对顺利地跳完全程。

    编舞的老师们松口气，楚应澄一开始的表现叫人大跌眼镜，现在终于很好地跟上了。反正齐舞的部分，不至于成为明显的短板。

    接下来一周，舞蹈会进行最后的版本确认。最后一周就尽量不再改动作，免得上舞台的时候忽然记混，动作出错。所以接下来的两周排练，要做的都是不断细化、精益求精。

    而楚应澄的最大问题，还是那个。

    “橙子，你这个性感度啊……”老师感叹道，“失灵时不灵，大部分时候不灵啊。有时候伴舞都比你性感，你怎么能跟木头桩子似的呢？饭撒呀，service呀！你好歹wink一下、飞吻一下，这都记不起来吗？”

    楚应澄无奈道：“我也想来着，可我一犹豫，动作就走形，显得傻傻的……”

    老师道：“你做的最好的，就是他俩前后贴着你那个动作，你光喘气就很帅了。你就不能找找这个感觉吗？”

    楚应澄更无奈了：“那是怎么找啊？钧哥我喘气儿就行，我就光喘气了，喘气还要什么感觉？”

    “那他可真是找了个简单有效的办法。”老师想了想，“那要么再跳一次这个？最后动作的时候你们别急着散，定在那儿，让他们陪你多找找感觉。”

    “我是没什么意见……”楚应澄看向边上喝水休息的岳钧和苏于珉，“但他们是不是还要再休息一下……”

    编舞老师去问了一下那俩，也了理由，两人放下水瓶就站了起来。楚应澄心知他们是要来陪练了，有点不好意思。

    岳钧之前陪他加练了几回，每次都被拖累得一个八拍停一次，还抽身来指导他。楚应澄觉得这也太麻烦人了，后来什么都不要岳钧再和他一起“课后补习”。现在居然要这两人一起来给自己当陪练，楚应澄一边觉得感谢，另一边也心里烦躁。

    ——一个rap，一个性感，怎么就学不会呢！

    楚应澄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来想去，归咎为内心的想法还是太守旧，放不开。加上害怕表现很不好、太笨拙，就导致一直做不好。

    ——和那群兵蛋子兄弟们一起脱光跳河洗澡都多少次了，害什么羞啊！

    楚应澄烦躁地转着这些念头，整了整自己手上的负重带，然后看向走过来的岳钧和苏于珉：“你们……要不要脱一下负重带？”

    为了锻炼体能，岳钧和苏于珉这几天也开始上负重带了，不过他们只上了双手和腰腹，总重量比楚应澄要少。

    但楚应澄现在觉得人家是为了陪跑，再负重，好像有点过分。

    “脱什么？”岳钧的T恤都湿透了，但一点疲色都没有，“你比我戴得多，还戴得久，这都要我脱，当我菜鸡？”

    他都这么了，楚应澄就没坚持，低声冲两人了句：“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我也要巩固的。”苏于珉跳舞的时候不戴眼镜，头发往后耙了几下，显得比平时凌厉了几分，“来吧。”

    老师等他们走到定位，开了音乐，这就又跳了一遍。

    楚应澄心里燥着，舞起来格外投入。岳钧和苏于珉的视线不时划过他的身上，楚应澄也不知道注没注意，反正整个人都投入到了舞蹈里。

    最后一个动作定位的时候，他都不用刻意放大喘气，胸膛起伏就足够剧烈了。

    岳钧和苏于珉一前一后，贴着他，身上的某些部分甚至真正挨到了。滚烫的热度隔着薄薄的T恤相互传递，三人的喘息声也来回交织在一起。

    楚应澄跳了这么多遍，早已习惯这种接触。他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微地眯着眼睛，拼命想要找出这到底是什么状态。但除了动作和喘气，他实在看不出别的什么。

    岳钧似乎看出了他的心底焦躁，垂头凑近他耳边，带着喘息沉声道：“别急，这样就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运动得太剧烈，楚应澄听着他的话，总觉得心跳剧烈得难以平静。

    正在这时，苏于珉一只手从背后探过来，捏住楚应澄的下巴，一下就让他转头偏向自己。

    “！！！”楚应澄被这从没出现过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没法完全转过去，但偏向的角度，已经足够转动眼睛和苏于珉对视。他和苏于珉对上视线的瞬间，苏于珉便无声一笑。

    “妙啊！”编舞老师一拍手，感觉自己找到了思路。

    “橙子，你多和他们互动！靠他们传帮带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