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除夕这天。

    岳钧一大早来接楚应澄，刚好碰上楚应澄还在贴对联、福字和春条。两人比划挺久，可算是把东西都贴上了。

    “幸亏我没买门神，不然这往哪贴啊！”楚应澄看着贴得满满当当的门口，感叹道，“差点福字都贴不上了。”

    “是门太。”岳钧淡定回道，“以后有贴双开门的机会。”

    这年头，有双开门的就是大屋子了。楚应澄嘻嘻笑：“借你吉言。”

    岳钧又问：“你家里大扫除过没？还没弄的话，我叫点人过来，一起动手处理一下……”

    “不用啦，我……卧槽！”楚应澄一惊，立刻掏出手机开一个APP，“幸亏你提起来，不然我都忘了我没给渔民钱！”

    岳钧：“这关他什么事？”

    “前几天渔民家大扫除，顺便问我了，我就搭顺风车买了个一模一样的服务。他当时帮我一起买了，我转头就抛脑后了，连家里来人扫都是助理在监工……”楚应澄一边把钱发给苏于珉，一边回道，“不过服务还挺好，你去我厨房看，瓷砖都发光！”

    岳钧一眯眼。

    “你到处蹭我倒不奇怪……”他语气淡淡，大冬天里总觉得带着股凉意，“但这事，我不问，你就不？”

    “啊？也就一个问答的事，后来忙起来我都没想起来，你看我连钱都忘了给。”楚应澄被岳钧管惯了，也没疑惑一下“为啥岳钧要管我家扫没扫、是谁安排扫的”，径直就回，“而且老麻烦你，我也怕你烦我啊，羊毛不能紧着一只薅嘛……”

    “嗯？”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事情都解决了，就不让你烦了。”楚应澄讨好一笑，“老蹭你，我也会不好意思啊。”

    岳钧道：“要是你不告诉我，我以为你没做，就给你约了，这浪费……”

    楚应澄：“我下次保证及时上报！”

    ——但是以前我的王府怎么样，也没见皇兄天天盯着……

    岳钧道：“是没有下次。”

    楚应澄的思绪一下被断，条件反射似的：“是！”

    贴完字儿，楚应澄又拉着岳钧去项教授家里拜访，理由还是送春联。

    项教授提前得了信儿，门口也还给楚应澄的“大作”留着位置。一进门，楚应澄才看到项元及也在，就和岳钧一起问好去了。

    项元及疑惑：“不是没工作？怎么你俩还黏一起？”

    楚应澄老实道：“我去钧哥家里年夜饭。”

    “啊？我刚刚还让你今天上家里吃饭，怎么还被人抢了？”项教授闻言感慨，“也好，你们队友之间增进感情，记得拍点照片传W博，省得外面又叭叭你们不和。”

    楚应澄知道他们是念在自己是孤儿，想着多照顾，于是也没被当面八卦的恼怒：“你都知道啦？那些人我和钧哥一个月得吵八架呢，合着我们一碰面就光吵架了。”

    项教授道：“管他们怎么，你们好就行。”

    项元及则是问：“今天没空，初二呢？”

    楚应澄道：“和苏于珉吃饭。”

    项元及笑了：“东家一口西家一口，你倒是挺忙。”

    楚应澄也笑：“百家饭嘛。”

    他们这边聊着，另一边项教授拆了画筒，把字拿出来细细端详，感慨道：“橙子，你这书法可以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项教授可是看得出这书法花了多少心思练的。他心摊开所有的字，念了一遍上下联：“嚯，这句子还挺有意思，上哪找的？”

    楚应澄道：“我自己想的，拙作拙作。”

    “不拙啊，挺有灵气。”项教授想了想，“你得准备印鉴了，以后写字盖个印，有机会往上冲一冲。”

    楚应澄没来得及想“往上冲一冲”是往哪个上，岳钧就道：“你刚刚不是你带了章在你包里？”

    楚应澄：“啊？对哦！”

    项教授乐了：“还真有章？现在加盖呗。”

    于是楚应澄就掏了章出来，现场摁在了春联和福字上。他自己觉得怪怪的，但项教授想要，那反正摁一下又不要钱，摁呗。

    项元及却是猜到几分亲爹的想法。他亲爹觉得这朋友有文化，缺的就是扬名的路子。现在让楚应澄在字上盖章，等春节时候亲爹那些文化圈的朋友来来往往，看到这些字，可能机会就来了。

    “‘重磬’……你还有表字啊，橙子？”项教授在旁边看着楚应澄盖章，“这个印的材质看起来也不错，雕工也好，你还弄得挺正式。”

    “呃……”楚应澄不知道要不要这是岳钧送的，偏头看了看对方，却分不清岳钧的想法。

    “那我以后争取多盖，哈哈。”楚应澄只好先哈哈糊弄一下，“不过我这个表字还没公开，就是私下随便写写。那个，教授……”

    “我懂我懂。”项教授笑道，“你送我礼物，我还能给你增加麻烦吗？放心，没事的。”

    项家一个大学教授，一个节目制作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楚应澄不再多言，盖完章收好东西，这就和岳钧溜了。

    ***

    两人赶上了岳家的午饭。

    不过厨师们都在主攻今晚的年夜饭，午饭相对就简单了点，也意在中午别吃太多。楚应澄呼噜呼噜地吃了一碗面条，岳夫人看他吃得香，还给他张罗了一盘饺子过来。

    “别给他吃了。”岳钧赶紧过来拦，“再吃晚上就别吃了。”

    “嗯嗯对的伯母，我就是觉得这个汤汁煮面太好吃，所以忍不住吃得太快。”楚应澄也主动拒绝，“我中午可不能吃撑了，晚上还有大餐，我要留位置！”

    岳夫人觉得这个活泼的子可爱极了，也没逼迫他继续吃：“行吧，那你玩儿去，消消食，给晚上腾位置。”

    岳钧道：“他给家里写的春联，我带来了，我们去贴上。”

    岳夫人点头：“去吧。”

    楚应澄其实给了岳钧两套，分别是岳钧自己的公寓和岳家大宅用的。幸亏当时没在苏于珉面前开来看，不然又有得道了。

    他俩跑到门外去贴，大门的对称可比门困难得多。两人贴着贴着，用的道具越来越多，导致岳老爷子也出来看情况。

    管家给他们拍了在门口贴春联的照片。

    当然，只拍了一个比较的近景，没把整个大门都拍出来。这照片发到李永庆那里，简单处理一下，当即当作除夕祝福照片发上了W博：【一起贴了亲手写的春联，大家除夕快乐！年夜晚准备吃什么呢？】

    粉丝们在评论区热热闹闹地回应，除了跟着喊“除夕快乐”的，当然还有很多骚话：【过年都一起过，我宣布君臣一家SZD！】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渔民却一直不能有姓名哈哈哈哈……】

    【呜呜呜感谢钧哥带wuli橙子过年，不然橙子一个人肯定好孤单。】

    【害，我都做好准备今晚陪橙子直播跨年了，没想到是钧哥抢走了我的机会，没想到啊没想到！】

    【哇，一起贴春联了！是不是晚上还一起守夜、一起睡觉呀哈哈哈哈……】

    这些评论，楚应澄没怎么看到，因为他泡进岳家的书房、或者藏书室去了。而很快，这条W博就被各种年夜饭的照片充斥，粉丝们挥舞奇怪大旗的评论就渐渐散了。

    楚应澄根本不知道这W博的评论，他甚至不知道这条状态已经发出。他在岳家的藏书室选了一本书，竖排版的线装订古代话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岳钧看他这么沉迷，可又在红木椅子里怎么坐怎么不舒服、动来动去，就叫人去把超大号的懒人沙发搬了进来。

    岳老爷子直兔崽子坐没坐相，但也是装模作样地跺跺拐杖，随他们去了。

    楚应澄可不知道懒人沙发是藏书室主人的禁忌，一下就揣着书窝了进去。但这个懒人沙发实在太大了，楚应澄看到旁边还有很大的空位，拍了拍：“哥，来！”

    岳钧挑眉：“干什么？”

    “一起坐啊。”楚应澄乐道，“这里采光最好，而且还有这么大的空间，来不？”

    岳钧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在懒人沙发上待着的人，可楚应澄仰头望着他，等着他回答，他的脚就跟不听使唤似的，把他带到了楚应澄身边，坐下。

    沙发固然大，两个大男人一起窝在上面，多少还是有些挨着。两人几乎肩碰着肩，对方的力道也透过懒人沙发传递过来，颇有拥挤的感觉。

    要是换个人，岳钧是决计不乐意非必要情况下这么挤着的。

    但他坐下后，只是调了调姿势，并没起来。楚应澄还给他分了毯子——这也是岳钧刚刚拿给他盖在身上的——盖在两人腿上，然后就美滋滋地继续看书。

    岳钧则是继续用超级本写东西。楚应澄这个姿势，在懒人沙发几乎动弹不得，很难偷看到岳钧的屏幕，不用担心计划提前泄露。

    不过写着写着，忽然回过神的岳钧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听到楚应澄翻书的声音了。而且肩背上的重量……

    稍稍一偏头，岳钧发现，楚应澄靠着自己睡着了。

    岳钧动了动，楚应澄非但没醒，还滑到了他的身上，脑袋近乎顶着颈窝。岳钧犹豫几秒，把被压住的那只手腾出来，慢慢搭到了楚应澄背后的懒人沙发上。

    楚应澄几乎是睡在他怀里了。

    岳钧果断、安静地合上了超级本的屏幕。

    ——算了，休息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