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澄当然从楚应池那里知道过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但他脸上的吃惊恰到好处：“怎么会是你……你、你以前就知道我的存在？”

    “……不，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怎么会收养楚应池？肯定是想方设法从福利院里找到亲儿子来收养啊！

    但这些话楚敬培终究没出口，而是含糊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们不会到现在才第一次见面。”

    楚应澄疑惑：“那你怎么给我起的名字……”

    “因为我……和你妈妈曾经聊过这件事，我们约定过，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起名叫‘楚应澄’。”楚敬培犹豫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之前给楚应池起名字，就是想到了这点。”

    楚应澄道：“我的妈妈……”

    “你不记得她了，是吗？”

    “我进福利院的时候还很……”

    “嗯，我听过，那你就是没见过她。”楚敬培笑了笑，“先坐下吧，我给你她，你也给我你这些年的生活……”

    楚应澄依言照做了。

    这一聊，就是一个晚上。

    楚应澄聊的不多，他只能从“记忆”里调出一些印象深刻的情景，随便聊聊。好在一个福利院的孩子，生活经历通常来也不怎么丰富，所以就算他得乏善可陈，楚敬培也不会怀疑。

    甚至还听得挺津津有味。

    楚应澄看他这副和蔼的样子，感觉不太像楚应池的那么难相处。

    当然，也有可能是楚应澄表现令他满意，长得也像他，激起了他那点少有的“父爱”。

    楚应澄对此也没太诧异。人养个宠物，还会特别溺爱最符合心意的那个呢，楚敬培白捡这么大个儿子，而且目前来看还是各方面很不错的那种，他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何况……楚敬培自己也有心虚的地方。

    这种心虚没怎么在面上表现出来，但楚应澄听出来了——从楚敬培自述的当年爱情故事当中。

    楚敬培在故事当中，将自己塑造为一个迫于无奈和深爱女友分开的人。

    他在故事中了很多细节，但楚应澄根本不关注，一下就把故事的梗概脱水出来。总的来，就是楚敬培当年还在国内的时候，和国内一个姑娘谈恋爱了，还一度曾谈婚论嫁。但后来楚家移民道A国，楚敬培不得不跟着走，和这个姑娘谈不拢未来，就分了。

    “我们当年……结束得挺突然的，我走得也很急，所以并不知道她怀孕了。”楚敬培叹道，“后来过了很久，我才有机会听一下她的情况。但那时候，我收到的消息只有……姜若青已经去世了。”

    姜若青就是楚应澄这具身体的生母。

    楚应澄感觉楚敬培全程美化他的爱情和当年行为，按照后果来看，楚应澄认为当年的分手和离开，绝不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楚应澄还觉得，楚敬培刻意美化这些，正是造成他对自己态度还算不错的原因。

    他对楚应澄愧疚，更对过去曾经爱过的女人愧疚。楚应澄像是他曾想象过的另一种生活，忽然梦想照进现实，就激起了他为数不多的、对亲情的一些渴望。

    楚应澄问：“她究竟为什么去世？”

    “当时她家里出事了，她自己的身体也不大好。按照你的年龄算，她在你不到两岁的时候就……”楚敬培叹口气，“我当时实在没想到，也没想起找一找她，唉……”

    楚应澄：“病逝？”

    “嗯。”

    “是什么病？”

    “这……并发的情况多，我一时之间也不清。”楚敬培叹道，“我听她当时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可能从产后抑郁开始的。拖了一年多，她状态越来越不好，身上就出现了各种症状。她也不太配合治疗，后来就……唉，姜家里也没人了。她可能是实在顾不上你，才把你送去福利院的。她以前性格很好、很善良，也喜欢孩，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不要你了。”

    楚应澄觉得这部分还是比较可信的。

    “没想到，她还是给你起名叫楚应澄，她心里还是有我……”楚敬培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那时候的他自由、意气风发，没那么多无奈和不得已。与其他是怀念姜若青，不如他是怀念过去的自己。

    楚应澄不想听他在那编织过去了，跟自己骗自己似的，于是道：“你有她的照片吗？我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呃，我本来有的，但是搬家几次，也不知道放去哪了。”楚敬培一下就被问倒了，“我们以前是同学，我找人问问，应该能问到，之后就发给你。”

    楚应澄心我知道你没有，你要是有，早该拿出来跟我回想当年了。

    但楚应澄面上只是有些遗憾：“好吧……”

    楚敬培看着他，精精神神、清清爽爽的伙子，越看越觉得不愧是自己儿子，不愧是自己和姜若青的孩子。楚金鳞从就叛逆，大了更是管不了。楚应澄这种聪明、漂亮又大方的孩子，才是楚敬培最喜欢的。

    可惜，再喜欢也不可能让他来继承楚家。这孩子福利院长大，要是放到阿克谢尔的风口浪尖去，那可比娱乐圈要命多了。

    想到这里，楚敬培忽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和……岳钧是队友？”

    “嗯？对。”楚应澄点点头。

    “要演他的戏了？”

    “是，但现在还在准备。”

    “好，你好好工作，我支持你。”楚敬培也不提岳家的事，就这么鼓励了一句，然后道，“阿克谢尔在娱乐圈涉猎不多，你在娱乐圈工作，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这样吧，我先给你补上这些年的生日礼物。”

    楚应澄有点茫然：“也不用了，之前给我那支表，已经挺贵重……”

    楚敬培笑道：“你喜欢那支表吗？”

    “……喜欢。”楚应澄道，“不过要搭着衣服，我可能不是很常戴。”

    “没事，你喜欢就好。”楚敬培笑了笑，站起来，“那是我早年买的，当年不值钱，现在似乎变成绝款了，你用得上就用。”

    楚应澄看着他的动作，应了一声。

    “不过手表归手表，礼物还是要送的。”楚敬培从书桌上拿了几页纸，走回来递给楚应澄，“看看喜不喜欢，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楚应澄直接速览了一遍。

    正如楚应池所料，楚敬培会出手给亲儿子的礼物虽然看起来挺有价值，但绝大部分都威胁不到楚家的根基和阿克谢尔。吃穿用度，房产跑车，甚至还有游艇。楚应澄暗想，这些东西光是保养费就得每年多少钱，这是给我送礼物还是送祖宗啊？

    虽然也给了一些现金，但这不是坐吃山空吗……

    仿佛是想到了这点，在礼单的最后一行，楚应澄终于看到了一个分量十足的“钱袋子”。

    ——阿克谢尔的股份，3%。

    ***

    “3%的股份，现在就给你？”

    楚应池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和同一层的楚应澄电话。没办法，楚应澄今晚才和楚敬培谈完，他要是再去楚应澄房间，也太明显了。

    虽然本来大家也猜得到他和楚应澄大概已经“结盟”。

    “他倒是挺大方……嗤。”楚应池道，“他只和我过他会给我1.5到2的股份，但是是在遗产继承里。他给你3%我不奇怪，毕竟你是他亲儿子，总不能比我的还少。不过他居然现在就要给你，他是已经开过股东会讨论这件事了吗？”

    “不知道。”楚应澄坦白，“他他会处理这件事，今年内会搞定，具体的我没问。”

    “嗯，正常。”楚应池感慨，“看来你比我想的更得他的心。楚金鳞都没有阿克谢尔的股份，就算是卡洛琳娜名下的股份，也是楚敬培为了平衡股权结构放在她名下的。她的代理还在楚敬培那里，她自己完全没有话语权，就相当于只有每年的分红而已。”

    楚应澄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你这个‘而已’，可是世界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财富啊。”

    “但对于格雷家族来，不是。”楚应池道，“要不是格雷家族日渐衰落，格雷夫人绝不可能把那12%的股份话语权给出去。”

    楚应澄道：“我可不想知道阿克谢尔的家族秘辛。”

    “没关系，这又不是秘密。”楚应池道，“楚敬培个人持股15%，卡洛琳娜12%，然后还有很多分布在几个投资公司，公司都是楚敬培实控。就算他给你3%，他实控的股份还是绝对领先，所以他在阿克谢尔是一不二的。”

    楚应澄：“……那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3%的股权就算给我，还是他亲自操控，只有在他……去世之后，我才有决定权。”楚应澄道，“所以，我这算违约吗？”

    按照楚应澄和楚应池的合约，楚应池想要到的就是这些股份的代理。但楚敬培他来管理股权，楚应澄只要收钱就行，那楚应澄总不可能“不我要给楚应池来代理”吧？

    “当然不算，我们不是约定过吗？意外情况除外。”楚应池笑道，“楚敬培这么做，也算是很正常了。你只要在别的地方支持我，我就很高兴了。”

    楚应澄道：“你确定要我支持？楚敬培可是和我他不能公开承认我的身份的。”

    “他这么？”

    “是啊，他他会处理，比如编个故事，然后我是他干儿子，使一切看起来合理一些。这儿子是不上户口本那种，还不如你这个有法律关系的有份量，而且他的遗嘱也不会在分任何东西给我。”

    “你有股份，怎么会没分量？”楚应池道，“我猜他不能公开你的身份，是和卡罗琳娜达成了什么约定，应该就是不能撼动楚金鳞的继承权吧。”

    “又是约定。楚家人有和自己人天天签约的习惯？”

    “或许吧。但他们是对手，我们是盟友。”

    “但你现在都不敢到我房间来。”

    楚应池笑了几声：“你要我去？那我现在就去。”

    “还是别了。”楚应澄道，“对了，明晚那个慈善晚宴，你去吗？”

    “……哪个？”楚应池道，“慈善晚宴怎么了？”

    楚应澄道：“楚敬培要带我去。你要是都不知道这件事的话，所以就是不去了？”

    楚应池闻言一笑：“怎么，想要我去？”

    楚应澄道：“毕竟我不可能大喇喇带着助理去翻译。”

    “合着我在你心里就是翻译，是吧？”楚应池顿了顿，终究还是给了保证。

    “行，既然这样，我肯定会想办法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