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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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病房,床旁规规矩矩站着俩个护工,是来照顾阮晓凤的。

    阮捷迟疑了好一会儿,再次确认不是自己找来的,抱歉笑笑,“可能不太需要,我一个人就好”

    就算得到一笔钱,她也无法承认自己可以挥金如土去花费他们,这现钱必须用在刀尖上,况且这么大一笔钱,除去治疗的费用,还能省多少算多少,到时候得还,无论如何这笔钱能借用给她,她心底的感激,但这不是她用来不还的借口。

    护工往前靠了靠,一副发不走的样子,“祁总给了我们工资,要把您的母亲照顾到出院,这也是我们护工到这儿的目的”

    阮捷叹息,“这里就这么大,我一个人能忙过来的,在这儿谢谢祁总的好意了”

    护工不以为意,“这得和祁总,我们也是拿钱办事,阮姐可不要为难我们这些没文化讨生活的人啊”

    阮捷没再什么,拨通了刚离开不久,祁宸的电话。

    “什么事?”

    “我…不太需要护工的”她,“能能先让她们回去”

    “这是给你的特权,不想要啊”

    阮捷下意识点头,就听见他,“给我受着那就”罢自顾自的掐断了电话。

    接下来一段时间,阮晓凤被送进了重症留观,进行各项检查。

    等到晚上的时候,主治医师带来一件算的上的好消息,“有□□了”

    激动情绪的控制不住,阮捷逃在了拐弯处楼道的阶梯上坐下,热泪盈眶。

    情绪得到缓和,她向祁宸明,并再一次表达感谢。

    知道他不可能会这么快会她的消息,也有可能会看到甚至看不到,这些她不在意,她只是想告诉他。

    另一边。

    助理快速跑了几步,“祁总,家属同意见您了”

    “嗯”祁宸点头,让他在外头等着,自己提着慰问品来到了一栋老式居民楼。

    助理哪能不知道祁总要去做什么,连连叹了好几声。

    陈家守旧,这捐器官到了最后关头,老母亲痛哭流涕不舍得儿子。

    人活着就图个健康,这人死了要图个体面,陈母怕儿子黄泉路上不体面呐。

    什么都摇头罢手。

    是个难题啊,助理不自觉替自家总裁捏了把汗。

    他以前考入公司的时候,听其他同事背地里聊过祁总,这人常年没个笑脸,脾气又怪,连辞了好几任多管闲事的助理,对待工作一丝不苟,苛刻威严。

    这自从有了那个女人的出现,彻底破了他先前听到的观念。

    原来没有人是天生冰冷的机器,只是自始自终缺乏的是,能够捂热机器的电源。

    有了这个电源,就像通任督二脉的伐门,一拥而上。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助理来不及感慨,就像烫手山芋一样接到了阮捷的电话。

    “喂,你好”阮捷礼貌了声招呼,“我想问一下,你们祁总在吗?”

    “不在”助理回答的又干又脆。

    阮捷一时反应呆呆的,她喘了口气,似乎在外头奔跑,听筒里面的风声“呼呼”作响。

    “就是,明天领证,我们去那个地方的民政局”

    “这个得等祁总回来再答复您”助理暗自腹诽,你去辛苦的给人家善后,人家快活的在大马路上潇洒。

    爱与不爱,还用比较。

    不过他也没这么,即使为祁总抱不平,工作上的事就应该点到为止。

    阮捷摸了摸额上的细汗,“我刚刚把户口本取上了,这样方便些”

    助理耳根软,这话还差不多对得起祁总一味的付出,想也没想,话到口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简直想一个巴掌拍死自己,要你多嘴,让你多嘴,闯下祸了吧!

    助理话遮遮挡挡,阮捷感到奇怪,接着问道,“什么现在的情况离不开?祁总怎么样了?他又去了哪里?”一口气的三连问。

    助理苦个头,您就放过我吧,可眼前,不应该明天就是祁氏的准夫人,问道祁总他总不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敷衍的话。

    况且,阮捷细心敏感,立马察觉出助理这边的事态异常。

    “捐助者一家出了些问题,可能有些情况不太顺利……”

    居民楼很破,墙皮皲裂,一大块一大块的白色粉末沿着墙边落下,还有摇摇欲坠的铁锈栅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天台上飞降,给过路人一个天大的惊吓。

    这户人家正是出车祸抢救无望的陈春旺一家。

    陈春旺头部受到严重的抨击,导致大脑神经严重损伤,肋骨骨折及全身各脏器都快接近衰竭,要不是二十四时不中断氧气面罩勉强维持他短暂微弱的呼吸,恐怕难以支撑到现在。

    陈春旺的家人是本地朴实的一户人家,一年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全凭他一个人开客车拉人,一开就是一天,疲惫是难免的,这不晚上走夜路,了个盹,车一不心翻桥底了。

    陈家一个上学的儿子,一个年迈孱弱的老母亲,而老婆是百货商场的清洁工,就算再拼命挣钱,这肩上的担子比山都重。

    医院给了建议,与其这样拖着病人不放,不如让他不受痛苦的离开。陈家守旧,一听捐助器官,刚开始什么也不同意。

    娘几个整天以泪洗面,对生活及无助又无望。

    祁宸隔着门板,轻轻叩击着,“陈姨,是我”

    约莫几分钟,从门缝里露出一双胆怯的眼睛,陈怯生生地看着祁宸,胳膊腿的用力挡着门。

    即使他的力气不大,但那股决心势必要把祁宸撵出去。

    “我奶奶了,你们一群人都盼着我爸爸离开,都盼着,真讨厌你们”

    “朋友”祁宸出奇,声音温柔,他往后挪了一步,半蹲在他们家门口,身子和孩身高平齐,瞩目着他,“上几年级了”

    孩“哼”一声未理会他,腮帮子鼓鼓的。

    祁宸伸手蹭走他嘴角边沾着黑色碎末,“唔,是铅笔末,知不知道这东西有毒啊”

    “知道”家伙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副大人的样子。

    祁宸笑了,“那为什么会在嘴边?”

    “不要你管”接着身后传来拖鞋在地板上沉重的摩擦声,由远至近,“祁先生来了吧,快请进”

    转头又用严厉的口吻凶天,“孩子掺和大人的事儿算什么,作业写完了吗?下次不准这么没礼貌”

    名叫天的孩,显然憋着口气,由于是男孩,把隐忍收藏的极好。

    可再好,也只是男生,他倔强地扬起脑袋瓜子,因为长久缺营养,头发又软又黄,原本属于这个年纪的婴儿肥早已软软的塌在颧骨处。

    他,“我已经三年级了,离变成大人不远了”完就跑了回去。

    女人挤出一丝苦笑,“孩子就这么口无遮拦,还请祁先生不要计较”

    “不会,他成长了很多,比我想的更要坚强”

    女人没什么,别过头,去了厨房。直到眼中的雾气散去,她端着倒满热水的一个画着毛爷爷的铁皮缸子送到他的手边,“您请”

    祁宸接过,掌心灼热,他,“谢谢”

    女人无声地摇摇头,视线移过年迈的老母亲。

    陈母郁郁地坐在轮椅上,双目空洞,丧子之痛终究是她后半辈子心中稳扎的一根刺。

    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从心来。

    祁宸心情复杂,良久他起身,来到陈母跟前,她身子蜷缩,毛毯下薄弱的肩膀,骨瘦嶙峋。

    陈母今年八十,俩眼模糊,耳朵又背,愣愣地看着祁宸好半会儿,一声嘶咽的爆哭,“我的儿啊”

    他不摇头不话,拉起毛毯稳稳地盖到她的身上,手指拂过她银白色的头发,微微抖了抖。

    陈母用力握着他的手,泪眼摩挲,颤巍巍的去摸她裹着灰白色的头巾,一下一下揉着眼睛。

    “怎么不叫妈了,你这孩子才几天就认不得人了,你呀,从就混,时候不爱学习就爱到山上去玩,掏鸟蛋,捉迷藏,几天几夜不回家。长大就更混了,娶着媳妇养着儿子也不顾家,没日没夜的去挣钱,不要以为你走这几天回来了就万事大吉,这事儿好商量,她们原谅你我可不原谅,告诉你,不要以为翅膀硬了,连妈都不喊”

    老太太断断续续揪着祁宸了好多,即使很多话出来口齿不清,但她努力地去矫正,似乎让眼下这个儿子一定要记住。

    记住回家的路,不能不回家。

    祁宸僵硬地站在原地,心里钝疼钝疼的。

    从他便丧失了亲生父母,对亲生父母的影响只能停留在老师讲过的课本上,和同龄孩子放学后被等待的家人接走,又或者是六一儿童节别的朋友在父母面前撒娇去游乐场玩。

    因此他的记忆,全都和祁大福有关,那个养育着他,恨铁不成钢,又忍不住想让他变成优秀的爷爷。

    老爷子啊,昨天他还一个人找了他了好多话,自己快要得到辛福了,因为她这次回来,他希翼的认为,是上天念着爷爷再的牵挂上,对他格外的施恩。

    却发现,这个世界,是相对的,辛与不辛都在一念之间。

    “……妈”他,“我回来了,原谅我这个不孝子”

    “叫我什么”老太太哽咽,捂着脸哭,“才回来,才回来啊,妈等了你好几天”

    他眼眶通红,像个罪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