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西大洲最厉害的剑宗名为玄天剑宗。
宗门有个万剑冢, 里面的法器可以凭本事挑选,但是拿了法器之后,需为其门派做一件事情。
事情的难易, 则根据法器的等级。
花玥赶在剑冢开之前赶到玄天剑宗, 一起的还有晏无崖。
彼时他已经年满十八岁,按照惯例需要出门派历练。
花玥见无人愿意与他下山历练, 便带了他一起去。
也就在那时,他居然拿到剑冢的离镜剑。
据那是一把千年前曾建风靡修仙界, 修为已臻化境的大剑仙用过的剑。
自大剑仙死后,剑灵数百年不肯再觅新主人, 玄天剑宗的人以为剑灵不会再觅新主人,谁也不曾想会落到默默无名,一个才刚满十八岁, 才刚刚踏入金丹初期的晏无崖手里。
当然,根据玄天剑宗的规定, 他们要完成的事情也是最难的。
晏无崖需要去秘境内斩杀一头上古凶兽梼杌。
上古凶兽何其凶险, 纵使花玥活了数千年也不可能是其对手,两人差点丧命在秘境中。
尤其是花玥,被它咬了一口。
好在当时那凶兽本就曾被那名剑仙伤到过要害,困在一处寒潭内数百年, 再加上晏无崖其人不仅在修行上天资过人,人也极其聪慧, 靠智取杀了那凶兽。
花玥被晏无崖从梼杌洞背出来的时候, 他并不知她被那梼杌咬了。
两人寻了一处山洞休息,花玥正准备解了衣裳疗伤, 他连忙转过身,“师姐这是做什么?”
花玥当时觉得被梼杌咬过的地方都已经没了知觉, 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只迷糊回了他一句话便再也什么记不得了。
醒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
晏无崖也不知守了她多久,整个人形如枯槁,眼睛红得厉害。
花玥道:
“你哭什么?”
他揉揉眼睛,将水递到她嘴边,只问她可有未了的心愿.花玥不解其意,躺在他怀里,气息奄奄:
“我们上山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唱歌,很好听,要不,你唱首曲子给我听吧。”
他愣了一下,当真就哼唱了一首曲子给她听。
那是一首极好听的曲子,花玥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似的。
晏无崖:
“我自记事起,就会哼唱这首曲子。”
他还:
“师姐你放心,我必不会叫你一个人孤单上路。”
花玥听不明白他的话,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人已经回到了苍梧峰上,欧皇师尊拉着她的手哭得鼻涕眼泪横流,她要是再不醒,他就带人铲平玄天宗。
这坑爹的玩意儿,都提的什么要求。
他还,玄天宗不想给离镜剑,才叫他们去杀梼杌。
也并没有告诉他们,那梼杌牙齿上居然有毒。
若不是晏无崖因为体内有魔血,可以解百毒,恐怕她坟头的草都已经有一尺高了。
只是她余毒未清,可能还需一年半载才能康复,这期间且不可再动用法术修为,免得毒气攻心,一名呜呼。
欧皇师尊走后,花玥看着晏无崖递过来的结实胳膊,看了一眼上面的伤口,目光落在他面无血色的一张脸,道:
“你放心,师姐死不了,不用再喂了。”
就算真死了,只要不死心不破,她便能够复活。
大不了重新回到那片林子,再睡个几百年,然后从头开始。
就是那些虫子实在讨厌,总爱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吐口水。
谁知她话音刚落,眼前的少年立刻红了眼睛,像是马上要哭。
花玥最害怕人的眼泪,赶紧道:
“喂喂喂,师姐这就喝。”
他这才露出笑颜。
他一惯面无表情,尤其在人前更是冷得吓人,就连花玥也甚少见到他笑。
乍一笑,如同冬日里的朝阳,温暖和煦。
她忍不住道:
“你笑起来真好看。”
他耳朵一红,低声道:
“无崖以后只对师姐一个人笑。”
花玥连忙道:
“那倒不必,师门那么多人,你多对他们笑笑,他们就愿意跟你玩了。”
他闻言脸上的笑容敛得干干净净,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花玥以为自己戳中他的伤心事,遂不再言语,赶紧躲进被窝里睡觉。
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有人在她耳边道:
“师姐,你放心,总有一日无崖会替你报仇。”
花玥本想告诉他不必如此,可精神困顿,连眼睛都睁不开,又睡了过去。
花玥因为这次伤势,修养了半年之久,才勉强将身体养回来,而且修为上倒退了一大截。
反倒是晏无崖有了离镜剑,修为上一日千里。
花玥不禁感慨:
这样资质的修仙奇才,恐怕百年也难出一个!
这期间,晏无崖白日里对她寸步不离,晚上了地铺守在她塌下。
但凡她有个风吹草动,他立刻醒来嘘寒问暖,端茶递水。
就连她平日里下床,他都不肯。
无论去哪,非要抱着她或是背着她。
弄得花玥觉得自己的枝叶都要退化了。
终于有一天,她忍无可忍,“无崖,你师姐伤的是肩膀,不是脚!
你若是真闲着无事,去洗洗床单也好!”
起这个,他顿时整个人变了脸。
一张白皙面皮红得滴出血来,眼角下的那粒朱砂痣娇艳欲滴,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出了屋子。
花玥松了口气,自己出了屋子,才坐在门口晒了会儿太阳,就见他出来了,走到她面前,往她手里塞了块漆黑如墨的玉。
她道:
“这是什么?”
他抬眸看她一眼,“这是我娘留给我,是送给未来儿媳妇的。”
花玥将玉佩还给他,“质地不错。”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低声道:
“师姐,已经是我的人了。”
花玥大惊,“什么叫我是你的人了?”
“疗伤的时候,我,我瞧见了师姐的身子,”他将玉佩塞回她手里,抿了抿唇,目光灼灼看着她,“师姐放心,无崖一定会负责的!
等师姐好了,我便向师尊起你我二人的婚事。”
花玥闻言,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将玉佩还给他,道:
“师姐还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等事儿。
我们修仙之人,不拘节,这也非你所愿,你不必放在心上,也更不必对师姐负责。”
“事儿?”
他喉结滚了一滚,“师姐时常遇见这种事儿?”
“对。”
花玥闻言连忙点点头。
她心道自己都活了这么久,受伤难道不是常有的事儿。
再她一棵树,看两眼就看两眼,怎么就上升到要负责的地步。
谁知她话音才落,他蹭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她一会儿,转身就走。
花玥见他无端端生了气,问镜灵,“他怎么了?”
镜灵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花玥见他走了,人也自在,了个哈欠,趴在石桌上十分惬意的晒着暖冬的太阳,一会儿的功夫就闭上眼睡着了。
只是从那天开始,晏无崖也不知是不是恼了她,话更加少。
不过对她依然照旧,白天黑夜守着,体贴入微,殷勤周到。
花玥见他冷着脸格外吓人,也不敢多什么。
自从晏无崖成了离镜剑的新主人以后,这事儿一度在整个仙门十四洲引起轰动,他的名字渐渐被人熟知,就连本门派原本不与他来往的弟子也渐渐与他亲近起来。
门派内总有不少生得玉雪可爱的师妹们拉找晏无崖一块练剑,或是去秘境寻宝。
每每如此,晏无崖总要领着那天真烂漫,又讨人喜欢的师妹十分恭敬的走到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花玥面前,道:
“去与不去,无崖都听大师姐的。”
花玥当即拍大腿,“这么好的事儿当然要去啊!”
只是也不知怎的,他听完以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要吃人。
不过他每回都听她的话去了,而且回来的时候,总会带一些新鲜的玩意儿给她。
只是他话越来越少,不出门的时候,便在院子里侍弄他那些宝贝疙瘩一样的花花草草。
偶尔花玥与他话,他也只是淡淡回应两句。
花玥不太习惯,问镜灵,“他怎么看着像是在生我气啊?”
镜灵看她一眼,过了好一会儿,道:
“岂止是看着,本来就是。”
花玥惊讶,“为何?”
镜灵道:
“自己想。”
花玥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怎么惹了他不高兴。
不过她这个人想不通的事儿一向不深想,时间一久也就忘了。
后来他再来问,花玥对上他渗人的眼神,斟酌道:
“不如你自己看着办?”
谁知他亦不高兴,冷着一张脸与一旁吓得脸都白了的师妹出了门。
再回来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修炼。
那段时间,他又开始洗床单。
花玥看着门口绳子上飘扬的床单也忍不住长吁短叹:
“怎么好端端的不高兴就不高兴了呢?”
一旁的镜灵道:
“不若下次他再问主人,主人就告诉他不许去就行了。”
于是在大宗会来临之际的最后一次,那个一直坚持找晏无崖的,名为晴天的师妹再来找他去练剑时,不等他开口,花玥便试着道:
“不许去。”
他看她一会儿,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同师妹道:
“师姐不准我出门。”
花玥突然就悟了:
原来,他不想跟晴天师妹出门,又不好拒绝,所以才来问她。
果然,镜灵还是比她懂得多。
从那以后,旁人再来找他,只要他来问,花玥便板着脸一句“不许去”慢慢地,他话又多了起来,再也不用那种渗人的眼神看着花玥。
转眼又过了半年。
彼时自晏无崖来苍梧峰已有七年,已经年满二十。
花玥这时身体已经恢复,决定带他去剑宗大会见见世面。
剑宗大会也被称作大宗会。
是修真界仙门十四洲每隔四年都会举办的一次盛会,来参加比赛的都是各个门派的年轻弟子。
根据修为等级的不同,角逐出每个阶段的翘楚来。
很多修士,都依靠这个盛会一举成名,有些厉害的散修一战成名以后,还可以拿到那些实力雄厚的宗门的入门邀请函。
而这一次,初出茅庐的晏无崖成了这场盛会上最惹人瞩目的修士。
他一袭白色宗服,手执离镜剑,凭着一招自创的九天垂云,惊艳了整个仙门十四洲。
自此,一战成名。
据,他在擂台上冲花玥那腼腆一笑,勾了万千妙龄女修士的魂,一跃成为修真界靠脸就能吃饭的男子才俊榜的前三名。
而第一名与第二名,也都是花玥的老相识,与之有着过命的交情。
简单来,是花玥于他们有恩。
这一次,大家都来了。
后来,晏无崖不知怎的跟他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