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体验生活
严格来, 利奥不太能反应过来现在发生了什么。
一个NPC死了。
那是他的NPC,他的女孩,艾丽莎。
在他真的意识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以前,他已经冲下楼抱起了她的身体。
她死了, 不会被刷新,不会被重置,就是死了那样。
利奥抱着她声话。
“你应该比我存在更长时间的,丽莎,我的‘异常’还没好, 你该陪着我,保护我。”
杀手可能还在附近, 他继续待下去会有危险。
但是他觉得继续待着也没关系, 那些都不重要。
“求你了,丽莎, 句话。”
她被穿了心脏,她满身鲜血, 她已经死了。
“我为你准备了圣诞礼物, 悄悄准备的, 我还没送过你东西。”
她的尸体在逐渐失去温度。
群众在隔离带以外围观, 记者在向这边拍照。
“点什么……丽莎。”
她不会再回来了。就算是最特殊的那个NPC,这个游戏不会刷新她。
这个游戏。
——这个世界。
对, 这个世界。
利奥停止了无意义的低喃。
这就是现实世界。所谓完美的人类世界, 其实也没太过超乎想象, 没有好到超出他的认知。他想。
他的“异常”痊愈了。
“利奥, 别待在这了,拜托……”弗兰警员难掩悲伤,他轻声劝着利奥。
艾丽莎的尸体已经冷下来了。
利奥抓着他的衣角默默退到后边。
继续待在尸体旁边已经没有意义,他的女孩不会回来。
他们在隔离带外边看着其他警察上前处理尸体,蒙上白布,抬上车运走。
“我们先回家,利奥。”弗兰警员。
利奥最后看了一眼尸体被移走后血淋淋的地面,跟着弗兰离开。
“我在哭吗?”走在路上,利奥抬头问弗兰。
弗兰低头看着衣襟和手臂沾满鲜血、微微皱着眉的孩子。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只有迷茫,没有泪水。
“你的心在哭。”警员回答他。
“丽莎会被送到法医那儿吗?”利奥又问。
“不会,”弗兰,“取出子弹后我们会安葬她,找到凶手绳之以法。我保证。”
利奥不觉得他能做到,那是来自哥谭的杀手。
他跟着弗兰回到家里。
他摩挲了一下染血的手,粘稠,湿冷。
弗兰给他洗了手,换了衣服。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里不会有玩家从天而降,他只有他自己。
这是他的人生。
那么那个送他到孤儿院的女人,他的母亲,她是真人,她为什么要把他扔掉呢,为什么没有找过他呢,利奥对她来算是什么?
还有他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这就是事实,只会一再欺骗自己,盲目相信不久的将来玩家的出现会夺走他的一切,所以对现在没有那么珍惜?
因为他没意识到,所以不够重视、不够警惕。
是他害死了艾丽莎。
她不是NPC,她是他的女孩。
她再也没法到利奥身边了。
要伤心利奥也没有太伤心,艾丽莎只存在于他还没有真正诞生“自我”的时候。
但是就因为这样才让他更加遗憾,心里发堵。
艾丽莎的葬礼很简陋。
其实不简陋,有很多市民来了,很多人为她祈祷、为她默哀。
但她认识的人太少了。除了杰克不知所踪,她的熟人只有利奥和警员夫妇。
葬礼后弗兰警员想收养利奥,利奥再一次拒绝了。
他不想再拖累这个家。
警员们对比监控找了凶手很久却一无所获,犯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知所踪。
利奥知道在哪能找到凶手。
他也知道弗兰不会让他单独去。
他不想再麻烦这个善良的警员。既然这是真实世界,他是一个人类,他应该去做人类会做的事,比如复仇,比如体验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人类生活。
利奥留下了一张“我回家了”的字条就失踪了。
警员找了他很久也没找到人。
他回到了哥谭市。
既然玩家不会出现,利奥总得有新的寄托。他摩挲着脖颈上温热的狗牌想,他的母亲一定会循着狗牌来找到他、拯救他。
总有一天,母亲一定会从天而降!
他就是没法完全依靠自己。他没有技能,缺乏安全感,只能等待外力帮助。
哥谭市西区贫民区,孤儿院。
“我更适合这里。”利奥。
他会像艾丽莎期望的那样作为一个人类,随心所欲地生活。
他比以往鲜活得多,但看上去对一切都漫不经心。
“那么你得挡住脸,利奥。对我这里的孩子做的工作而言,仅仅是一点泥巴糊在脸上可不够。”老女人对他。
利奥取了一些黑色布料裹住了脑袋,这个造型做的不太好,而且挡住了眼睛。他像是一个白痴。
利奥:“……”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布料位置不挡住视线,然后像忍者一样在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虽然好看但是完全是拖累的带子。
这样跑起来就像是一个忍者那样帅气。他想。
他朝老女人比了一个代表胜利的剪刀手。
老女人:“……”
一个月后,哥谭市西区,码头。
水面上方总是飘着些水气,空中尘埃与水气结合,让天看上去灰蒙蒙一片。这里和海对岸能遥望到的大都会市不同,能见度很低,连月光也没法透下来,照明仅靠零星还没坏的两三盏灯光。
“要我,你的送货人肯定已经被抓住了,今天蝙蝠侠在这一片出现过。”一个光头男人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纹身瘦子。
“这是不可能的,”纹身瘦子毫不担心的,“我新用的这个鬼可机灵了。”
“蝙蝠侠又不是没抓过鬼头,你这样下去准完蛋,就等着收入不够被老大踹掉吧。”
“话不是这么,”瘦子突然压低了音量,“这个鬼是里奇那家伙介绍给我的,不知道他有什么能耐,硬是送什么货都不会被逮住。”
“这么神奇?”光头不大相信,“他还舍得介绍给你?”
“他喝醉的时候出来的,我用了几次,和他的一样神奇。你看了就知道了。”
利奥靠墙缩在贫民区一处居民屋中,斜眼透过窗纸的破损处看向上方隐约可见的灰黑乌云。
裹住脑袋的布料让他呼吸有些不畅,有些碍事。
但是啊,这样一裹有种蒙面侠客的风格,就算呼吸不畅也没关系,帅就够了。
他以前的玩家还喜欢给他买没有属性加成就是单纯好看的衣服呢!
人类都喜欢好看的。
他有些想念以前的玩家了。
这座贫民屋当然不会是利奥的居住地,他只是悄悄“借用”一下。
“刷——”一声轻响,一个黑影从上方一闪而过。
那是蝙蝠侠,利奥在哥谭做任务主要防备的目标,也是这座城市最牛逼的存在。
成功躲避蝙蝠侠的视线会让他有一种满足感。
我真牛逼。利奥想。
被逮到拿走货送到少管所或者其他什么机构也不算糟糕,就是会有些麻烦。
这是一个规避难度大到变态的义警,利奥曾远远看见他识破一个流浪儿的伪装,把孩子裤裆里的货拿出来,又把孩子交给了少管所。
他完全没有伤害那个孩子,即使孩子被吓破了胆。
蝙蝠侠意外的很温柔。
如果他母亲是蝙蝠侠就好了。利奥想,可惜蝙蝠侠是男的。
万一他是男装大佬呢!利奥继续发散思维。
蝙蝠侠:你的思想很危险。
利奥观察过,就算被抓进那么个机构,顶多也就是日常限制较多而已,那里的大人会分配食物与水,生活质量不太好但有基础保障,不至于饱一顿饿一顿。
这样看蝙蝠侠更好了。
不过进去的话对以后的自由会产生很大影响,从那里边溜出来不算容易,进而会阻碍利奥体验生活的计划。
对于普通流浪儿来那里比起街上倒是个好去处。
但是利奥可不能只考虑生存。
他需要享受作为人类的生活,顺便发展、复仇。
享受生活在首位。
他大可以通过一些不那么正常的渠道把消息送给黑面具,一举干掉仇人,但那样也太便宜他了。不经历希望怎么能体会到绝望呢?
他也没恨阿克汉姆到想要生啖其肉的地步,只是一旦干掉这个仇人他就没事可做了。那样不如把时间线拉长一点,慢慢来。
玩家曾跟朋友讨论过一部电影,她过,对人类来,失去目标比一心复仇可怕得多。
他相信以前的玩家。
利奥在体验生活,换个角度来看,这个世界非常有趣。
现实世界表面上看和游戏其实差别不算太大。但是这里生存与死亡都非常容易,发展方向也很多样化,几乎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能干的比游戏里多得多。
除了不能卡bug不能穿模。
但是除此之外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可以玩儿!
总之现实中只要不死好像怎么玩儿都行,他目前的目标就是做任务赚钱,在能维持自己在孤儿院食宿的基础上尽量锻炼一下自己的身手。不架,跑路和潜行一定要好好练习。托上辈子是游戏角色的福,他能很轻易地按捺住自己的生理与心理需求,专心完成任务。
他在追求各种各样的刺激。
利奥缩在原地没有行动。按理他应该抓紧时间把货送达,但是……
“刷——”蝙蝠侠再一次闪过。
蝙蝠侠会杀回马枪。
这种悄悄和大boss斗智斗勇的感觉让他兴奋。
利奥经常会怀疑蝙蝠侠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类。这座城市里至少他遇见的所有人行为模式都很固定,一切为了利益。
财富、地盘、权力、手下、名声,这些是支撑所有哥谭人行动的唯一指标。
但是蝙蝠侠却从不为这些。他攻击罪犯却不致死,他破坏交易却不拿走财物,似乎完全是为了正义,毫不动摇。
要其他人来,蝙蝠侠就是另类的疯子怪人一个。
要利奥来,这个强大的人很可能是一个玩家。
有一个可能,他其实还是在游戏中,只是他从游戏角色变成了NPC。在这样的条件下,有可能是玩家的人只有蝙蝠侠。
想想看,也只有系统会发布这些看上去毫无利益只为正义的任务。蝙蝠侠看似只为了大义,其实他击犯罪时获得了系统的奖励,所以才有条件一直更新装备嘛。
这样一来,系统只把任务发放给蝙蝠侠,利奥也就一直没有接到系统任务并升级的机会。
不过这只是一个消遣时光的推测。
“刷——”蝙蝠侠第三次闪过。
是时候了。
利奥轻手轻脚开窗户翻出去,裹紧包裹全身的、脏兮兮的布料,在房屋阴影间掩藏自己,很快就无声地穿过一条条阴暗的巷到达目标地点。
今天也躲过了大蝙蝠呢,超兴奋!
“你看,他来了。”纹身瘦子远远地朝显露身形的他招手。
任务完成,这个发布任务的二号黑帮给的报酬比一号黑帮里奇丰厚多了。也许他该考虑把一号踹掉。利奥冷静地想,顺便把一号的情报反手卖出去。
反正一号那边能收集到的黑帮情报已经被他榨干了。用完就该丢啦。
“考虑直接跟我混吗,不点儿?”二号对他。
这是垄断他任务的宣言。考虑到哥谭市黑帮喽啰的死亡率和二号在黑帮的地位,垄断会持续一两个月。
这可以接受,反正时间还很长。
再不行就把二号卖了,那一定很有趣。
利奥一肚子坏水。
“有什么好处?”利奥。
“我给你两倍的价钱,”瘦子大笑起来,“以后的差事也会危险些。”
越危险的地方能得到的情报也就越丰富,他能体验的生活也就越刺激。
“勉强可以。”利奥点头。
他挑剔的语气让二号差点忍不住想他。
“……那我既然成了你的主子,不点儿,你总得给我看到你的脸。”二号。他企图挽回点颜面。
“给多少?”利奥问。
“啧,看看脸还要钱?”旁边的光头上前一步想要动手。
“等等,”二号,“我们只要一个趁手的工具,脸无所谓。”
利奥突然又想玩玩了。
这个跳得很的光头得安排一下。
“我在路上听到一个孩子他吞了你的上一批货。”利奥指着光头对二号。
当然不是在路上听到的。这是他以前累积起来的情报。
“你不是那批货被查了?”二号愤愤地看光头。
“呸!还不是你上上次分给我的太少!”
他们吵了一会儿又起来,得不可开交。利奥悄悄退到黑暗中围观,在心里漫无目的地为二号喝彩。
安排了看不爽的人,计划通!
就是明天得找一个三号续上。
利奥拿着酬劳回到孤儿院。
“你太努力了,利奥,”老女人给他清理完房间,“你给我的钱足够在这里生活五年。”
“不够。”利奥只是这样。
他的目的可不仅止于生存。
他在这样刺激的时光中享受生活,探索这个所谓的现实世界。
他很快乐。自从知道不会有夺走他一切的玩家出现,利奥已经轻松了很多。
这是艾丽莎希望的。
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利奥发挥游戏角色收集情报的特长,为自己越发艰难的任务提供情报支持。这非常管用。
在城市的冬季刚结束时,他的三号在一场意外中狗带了。
利奥找了四号、五号,很多人。
他继续收集情报,关于蝙蝠侠的情报,关于黑帮的情报。
前者是为了最后证实这个世界是真是假,后者则为了复仇。
两边他都要得到答案。
他真的想要蝙蝠侠是他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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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大声逼逼):蝙蝠侠是男装大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