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 成为战场的贫困镇。

    民众的惊叫声、哭喊声与弹药倾泻的声音成了这里的主旋律。

    眼看浩克上天扒拉住一架飞机开始干活儿——用蛮力把手插进驾驶舱扯出驾驶员胡乱扔掉, 然后冲着失去控制的飞机一顿猛砸——霸刀开始估量着取消圈去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忙。

    至少能减少点伤亡，聊胜于无。

    他总不能让浩克一个人抢风头是吧, 而且之后要怎么制止暴走的浩克也是个问题。

    这当然要交给万能又牛逼的霸刀来做。

    浩克揪着一架飞机捶去了，另外两架充分发挥了九头蛇敢死队的作风，盘旋一周又从另一个方向飞过来, 倾斜而下的弹药让地面上泥沙飞溅尘土飞扬。

    强大的火力逼得霸刀在攻击到来时再次凝聚圈准备再苟一波, 惩罚者却反而拔腿冲出掩体跑向霸刀的方向。

    这在战场上是极其危险的举动。

    惩罚者有极强的战斗素养，不会做这种在敌人来袭时跑出掩体的自杀行为，他也不可能是想要来蹭霸刀的墙, 从他自己找掩护的做法看就知道他并不信任霸刀的墙。

    他想做什么？

    霸刀有些烦躁地顺着惩罚者的视线往后瞟了瞟。

    灌木丛生的路边有一个女孩正缩在草丛中瑟瑟发抖, 霸刀之前忙着对敌竟然没发现还有这么个孩子。

    第二波攻势到达, 惩罚者越过霸刀跑向那丛灌木，看样子是准备用自己做肉盾来保护孩子。

    霸刀：“……”

    惩罚者的做法让霸刀很不爽, 很不爽。

    首先, 惩罚者的血肉之躯不一定能保护孩子，但是这个举动让他被杀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其次, 虽是队友，惩罚者却没多少要跟霸刀充分配合的意思。

    他能跟霸刀配合对敌, 却不蹭霸刀这个临时队友的墙，甚至在看到那个女孩的第一反应也不是跟霸刀个招呼让他出手，而是自己拼上性命行动。

    完全没有合作的诚意。

    早知道, 霸刀的一面墙就能救下孩子, 惩罚者完全不用自己跑出来的。

    惩罚者不信任霸刀, 不相信霸刀会出手救人。

    这个认知让霸刀有些不开心。

    虽然从表现来看惩罚者对霸刀的了解完全是见面后才开始积累。在这个反英雄眼中霸刀就是个虽不杀人但是毫无怜悯之心的恶棍，所以他不信任霸刀、不相信霸刀会出手救人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万一，惩罚者对霸刀的了解来自马修，如果在马修眼中霸刀就是这样的人呢？

    霸刀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些什么，总之他就是莫名的焦虑，想找人揍一顿。

    那就揍九头蛇吧。

    被浩克抓住乱捶一顿的飞机砸在地上，爆炸的火光淹没了浩克，不过霸刀相信皮糙肉厚的浩克朋友不会有事儿。

    浩克的裤子也不会有事儿。

    可惜浩克看上去傻乎乎的，把他忽悠来继续捶飞机需要很长时间，还不如自己动手。

    霸刀最后看了一眼狗币队友惩罚者，任劳任怨在他的方向放了面墙帮他抵挡攻击，自己取消圈进入散流霞状态用起轻功飞上了天。

    与此同时，弹雨倾斜而下，地面沙石飞扬，护住惩罚者的墙泛起一阵阵蓝光。

    惩罚者看向一言不合就上天的霸刀。

    看来这个超能力者比他想象的稍有点良心。

    霸刀没试过只用两把刀就头铁地去捶这些钢铁怪物，与生俱来的谨慎不允许他这样做。

    但是……好吧，他就是莫名不爽，想要赌气，更何况他能做到，他很牛逼。

    在散流霞无敌状态穿过枪林弹雨的感觉还算畅快，霸刀心中的郁闷稍有缓解，他在接近其中一架飞机时解除散流霞，随手冲飞机机翼掷出一枚带爆炸效果的蝙蝠镖，看都没看就迅速转变角度继续飞，避开了瞄准他而来的火力。

    蝙蝠镖“轰”地爆炸，战机失去了平衡，驾驶员弹出驾驶舱准备迫降，战机则旋转着栽下了地。

    同一时间，由于霸刀飞出了能维持墙的范围，在惩罚者那边完成了使命的墙四散成光点消失。

    霸刀没去管砸在地上化为第二团火花的战机残骸，他用起轻功直逼弹射出去的驾驶员的方向，把好不容易才平稳降落的驾驶员用刀背敲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作为蝙蝠侠的经验让霸刀能轻易控制致伤、致昏迷与致死的界限。虽然不想承认，利奥确实被那两周的“代班”大幅改善了战斗风格。他有一千种方法击败敌人，更有一万种办法不置人于死地。

    现在，保留这个九头蛇成员的意识是有必要的。

    “出你们的计划。”霸刀扯着双手被他扭断的九头蛇的衣领。

    他边着边卸去敌人身上的手-雷、枪支与战术刀，然后用对方的战术刀威胁性地抵上了他的颈动脉。

    这名敌人跟那些九头蛇死忠成员不一样。他在战机受损时选择了把自己弹出去——别看这点，要知道九头蛇几乎能算作是一个邪教，被洗脑得肯为它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比比皆是，这些人在战机受损时一定会选择战斗到底为组织“牺牲”，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使用几乎就是作为摆设的弹出装置。

    这个人有屈服的可能，不会像其他“蛇精病”一样跟一根蠢木头似的高喊“九头蛇万岁”然后自爆。

    “九头蛇万岁！”这个敌人大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既没有自爆也没有服毒，完口号后就跟点燃了引线的哑炮一样没了声音。

    “然后？”霸刀一脸不耐烦地把对方战术刀的刀片往他紧张得绷紧了的皮肉里顶了顶，顺便分神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一个勉强能算是人形的物体。

    那是被浩克扔出去的驾驶员。就冲刚变身就差点把霸刀砸成肉泥的劲头来看，被浩克直接抓在手里的普通人类不可能活得下来。霸刀细看之下能发现这个可怜九头蛇扭曲的关节与破碎的骨血，被挤压出来的内脏与脂肪粘上了地上的尘土，就像是不那么规范的屠宰场中等待完全变质的烂肉。

    霸刀的目光从那具可怜的尸体上挪回到面前的敌人上，原本不耐烦的神情带上了些许兴味，似乎是在考虑把这个老半天不肯吐露计划的敌人扔给浩克处置。

    所有人都知道霸刀不会杀人，这是当然的。但是没人知道他会不会把这件脏活儿交给他人代劳。

    被霸刀制住的九头蛇成员看着队友面容扭曲的尸体，双腿不自觉开始发抖。

    “我的耐心有限。”霸刀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他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翘，像是在认真考虑把这个敌人扔给浩克。只要用出“耐心有限”的借口，他就能把这个想法实施出来，那样的画面想想都有趣不是吗？

    霸刀把一个变态神精病的行为神情模仿得惟妙惟肖。

    阿卡姆人才众多，他很容易就能找到适合当前情况的一款。

    哥谭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呢！

    “……我，我！”被远处尸体与霸刀的行为吓得差点突发心梗的九头蛇马上流着泪认怂，“我们只是前锋，后续还会有数十架战机，我们会在捕捉浩克的同时毁灭他生活过的痕迹。求你了，不要把我扔给浩——”

    霸刀用一个手刀把这吓到失禁的敌人从恐惧中解放出来，有些暴躁地咬了咬牙。

    抓走浩克并毁掉这座镇，这确实是九头蛇的作风。霸刀不怀疑那个九头蛇供出来的情报，就算稍有造假，大体上的安排不会差太多。

    必须想办法拯救这个镇子。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不是不可能，只要呼唤一个名字……

    ——不，不行。超人不是人类的保姆也不是人类的朋友，他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外星人，和拉尔一样。

    必须有办法……他得冷静些。

    银白的飞盘降落在霸刀身边，看来凯尔已经修复好了受损的程序。

    【看样子你遇到了麻烦。】飞盘悬停在距霸刀不远处，电子音传到了他的脑中。

    霸刀想到了办法。

    【不算麻烦的麻烦，凯，】霸刀看着远方天空隐隐能见的数十个黑点，【能查找到神盾局特工的方位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浩克那边，把飞机砸扁后绿巨人就一屁股坐在了残骸上，没有去管另一只“苍蝇”。现在那只“苍蝇”已经被惩罚者征用死去黑帮的RPG了下来。

    霸刀不动声色地给惩罚者点了个赞。

    【他们在镇子边缘，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凯尔回答。

    距离不远。霸刀想。他们可以作为助力。

    【找到这批九头蛇的指挥部了吗？】霸刀又问。

    既然九头蛇有把握能拿下浩克，那么他们一定有对应方法，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变种人，心灵能力者。

    九头蛇中有这样的人。

    【在黑寡妇与鹰眼所在处不远。】凯尔终于给出了一个好消息。

    霸刀长舒了一口气。

    稳了。

    【把坐标发给他们，提醒他们那里可能有心灵能力者存在，】霸刀快速命令，抬起电弧闪烁的大刀，【我给飞盘充能，好歹能放几次墙，你去辅助他们。】

    【……那你呢？】接收刀气的凯尔问。

    你就留在这里对付九头蛇的大军？这么不自量力？

    【我能处理。】霸刀回答。

    【你听起来很“蝙蝠侠”。】

    很固执。

    【也许吧。】霸刀无所谓地耸耸肩。

    【如果处理不了，】凯尔想了想那个跟霸刀关系不错，最近还想方设法用超能力“不着痕迹”讨好布鲁斯的大都会记者，【记得呼唤那个名字。】

    【我会看情况，】霸刀看着逐渐逼近的战机群催促，【凯，快去。】

    指挥部那边黑寡妇和鹰眼应该能处理，身为神盾局特工怎么能没点对付超能力者的经验呢？

    更何况还有凯尔这个不受心灵能力影响的保险在。

    【武运昌隆，利奥。】

    【嗯。】

    飞盘迅速升空飞远。利奥扔下昏过去的敌人，使用轻功飞到惩罚者身边。

    惩罚者让女孩躲在先前充当“战壕”的水沟里，现在正拿着武器警戒。

    “看见了吗？”霸刀偏头示意远处成群的战机。

    “废话，”惩罚者皱眉啐了一口，“我……我们没法在他们到来之前疏散所有民众。”

    惩罚者认为他们没法拯救这个镇，这个贫民窟已经完蛋了。

    霸刀为惩罚者明显软化的态度有些欣喜，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没有必要，”霸刀，他在惩罚者重新把他定义为冷酷无情的超能力者之前补充，“我可是霸刀。”

    我是霸刀，霸刀牛逼，霸刀能干掉一切敌人！

    惩罚者的凝重被这一岔驱散到九霄云外，他抽抽嘴角，“你要怎么做？”

    霸刀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然后手势一歪，指向了远处坐在战机残骸上玩泥巴的浩克。

    当然是关门放浩克啦！

    “……随你喜欢，”惩罚者忍着作痛的额角深深呼出一口气，“我需要做些什么？”

    看样子霸刀已经有了完善的计划，他需要相信这个超能力者。

    “代替浩克玩泥巴。”霸刀高冷地。

    去玩泥巴吧！谁叫你整天抢我风头，哼！

    惩罚者：“……”

    超能力者已经在电流飞窜中再度上了天。

    坐在飞机铁皮残骸上的浩克正在抠着地上的泥土玩儿，霸刀伴随电磁声降落在他身边。

    “砸飞机一点也不有趣，毛球球！”浩克立马用哭诉的口吻朝霸刀。

    对浩克来只是普通的抱怨，然而在霸刀听来已经算是吼了。

    “当然，因为这没什么难度。”霸刀来不及管自己几乎被震出耳鸣的耳朵，他很快回应了浩克。

    现在时间紧迫，只要把傻大个儿骗去干活，这一把就赢定了。

    “哦，”浩克不疑有他，“那怎样才有难度呢？”

    要怎样才能让事情变得有难度——也就是有趣呢？

    “浩克，”霸刀看着逼近的战机群，露出一个搞事的笑，“你玩过塔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