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海晏河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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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祖母,我觉得衣食太富足容易腐蚀一个人的心志,特别是远在外地不在父母身边,更容易学坏,不如除了骊山书院的学费和生活费之外,就不要在堂姐的手里放钱了。”

    海珍这话似乎是在为钱邕着想,但那也只是似乎而已。

    老村长其实不太知道骊山书院的猫腻,只是听女儿钱伯这地方适合管教不肖子孙,这才提议的,闻言还以为海珍是好意,顿时频频点头。

    钱伯神色复杂的看了海珍一眼,知道她这一下子是断了钱邕的后路了,也是破釜沉舟的逼她表态。

    来试探她是真心想惩罚逆女,还是变相帮她出去避风头。

    而她也确实是恨钱邕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如果闹大了传出去,不钱邕这辈子都找不到夫郎了,就连她恐怕都会在知县大人面前落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这么一想也就咬牙弃车保帅了:“是,母亲,我回去会叮嘱她爹不要给她塞任何值钱的东西的。”

    既然讨论过了处理办法,这件事就算是过了,今天这事闹的钱家人一早就不得安宁身心俱疲,也没脸留客,海珍一提告辞,就顺水推舟了。

    可以想象,这事过后,钱家人恐怕有一段时间都要在海珍面前抬不起头来了,面对面经过,不定都不好意识直视她。

    “哎!海珍,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走!”

    不过……钱文显然是那个例外。

    “海珍你是不是知道骊山书院的事啊,要不然最后怎么会提那么个要求的。”钱文跟在海珍屁股后面不停地追问。

    海珍没话,只是这次她毫不避讳的拉着秦玼穿过村子,在众多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中向她家而去,他们纳征已过,是未婚夫妻了,已经不需要像先前那样太过于避讳,以至于委屈了秦玼。

    现在她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秦玼是她的,不是随便谁去欺负了都没人给撑腰的存在,让那些暗地里觊觎他的人也都看清楚了。

    钱文见海珍当她不存在也不气馁,嘴上还巴巴个不停,只当海珍是因为钱邕的事迁怒她,半点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她就应该做点什么补偿海珍。

    秦玼同样好奇:“那骊山书院是个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你最后那样?”

    秦玼的话海珍当然听进耳朵里,几乎是秒回的道:“骊山书院是现任海州知州主持开办的一家封闭学院,只不过这家书院与其他书院不同,是个以磨炼学生意志力和磨她们的德行为目的的书院,被人戏称‘浪子书院’,取之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意思。”

    “浪子书院?”秦玼自言自语的默念两遍,这才隐晦的理解了这间书院的道道。

    这才又问,“那带不带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海珍家的姐夫,这个我知道!”钱文自告奋勇:“知州大人那些纨绔子弟就是因为在家里生活得太好了,锦衣玉食不知疾苦,这才能做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甚至是闯祸连累家族的事,所以据骊山书院里吃的菜都是那些学生自己种的。”

    钱文换了口气后窃笑了两声:“但是有人的地方就难免钱权交易,骊山书院也不能免俗,但是上态度唯一能避免的就是不干收夜香的粪工和一些沤肥的活,种地扫还是要做。”

    “我大姨家虽然不上什么大富之家,但也是有两三个仆人干些粗使的杂事,钱邕从就没吃过苦,这下子可有她好受了。”

    海珍瞥了她一眼,费解道:“若论血脉,钱邕和你绝对比我和你来的亲,怎么你对她倒霉这么幸灾乐祸啊。”

    钱文叹了一口气:“你们不知道,我平时和钱邕在县学里都过得是什么日子,她处处压我一头,每当有聚会的时候总是在众人面前轻描淡写的把我贬的一文不值,可偏偏不明让我连告状都无处理。”

    “再加上我能去县学多少也是亏了大姨帮我走关系,要不然以我的出身怎么可能去县学啊。”所以即使受了委屈,也就自己忍忍过了。

    “再了,你也不是要断她的腿什么的,只是让她吃几年苦头而已,这算什么,如果她真的卧薪尝胆学出来了,还要感谢你呢。”

    海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钱文:“钱邕学问做的怎么样?”

    钱文的那个假设,她还真是不怎么喜欢呢。

    “很好的,看我大姨就知道了,县学的先生都她不输给她娘的。”

    海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拉着秦玼站住,转头看着钱文:“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以前海珍对钱文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非常适合活跃气氛的一逗哏,若是和陈欢凑在一起估计能一起相声了,但是经过此事,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情绪上的迁怒。

    “那个,”钱文嘿嘿一笑,“我去找阿彩啊,你不是让她在你家等着吗。”

    海珍这才拉着秦玼继续回家的脚步。

    “你们昨天出海一宿干嘛去了?”

    “为什么她们对你那么言听计从啊?”

    “你们出海了什么好东西吗,怎么阿彩她们那么神神秘秘的……”

    “……”

    钱文一路上叽叽喳喳,嘴巴片刻不停。

    海珍和秦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骊山书院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权利,竟然能收录海州的纨绔子弟,不怕时候被出去的人报复吗?”秦玼疑惑。

    海珍嘴角勾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当然不怕,海州是海家的祖籍,海家在这里经营了几百年,就连海州的‘海’字,都是取自海家之意,是为了感念三百年前海家先祖镇守此地,在乱世保一方太平。”

    “虽然现在海家搬到了京城,但却一直没有放弃对海州的掌控,时任海州知州的人就是海家三房的长女海澄,那当年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所以最懂得怎么折磨那些纨绔了。”

    钱文惊讶的向前快走两步,转身停在海珍面前:“海珍,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海珍一滞,错开视线拉着秦玼绕过她继续走,只留了两个字:“听。”

    完便头也不回,任由钱文如何聒噪也在没过一个字。

    秦玼扭头看着海珍略有些低落的情绪,懂事的没有过多追问,其实也不需要询问,毕竟海珍和海家是什么关系,在这个时间上除了海珍恐怕他才是最清楚的人。

    海家这一辈三房的长女沿袭了海家的传统用一个词语做的名,据原本是想叫“海晏河清”的,但是为了避讳上一辈的“海岱清士”,所以改成了“海晏河澄”。

    而除了长女之外的孩子都是取带“王”字的名,意为责任都由长女承担,剩下的孩子只需要享受家族的福利,快乐平安的成长就好了。

    可偏偏这些人里面出了个意外,那就是长房次女海珍,原本应该是个如珠如宝被珍爱着长大的,却因为意外幼年失踪。

    在之后的日子里,海家不间断的寻找了二十年都没找到。

    可就这样一个早就被大家认为或许再也找不到的人,却在长房长女海晏英年早逝死于海难的第二年,离奇地被海家人找到了,并且顺齿序继承了海家。

    *

    海珍带着秦玼和钱文这个尾巴回了自己家。

    一进门就迎来了四位弟子的簇拥。

    “师父,出了什么事吗?”陈云担忧的第一个冲上来,完全没留意被海珍的身体挡在后面的钱文,开口就是一个“师父”。

    张珊在后面捂着额头直叹气。

    陈欢刚“哎——”了一声,完全来不及阻止。

    陈彩则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

    秦玼奇异的看着这四人,怎么也没想到向来独来独往从不跟村里人交道的海珍,竟然收了四个徒弟?就连他都不知道海珍有什么可教这四个人的。

    陈云她们祖祖辈辈都是渔民,不像钱文有机会进学,她们也只是在村塾学过几个常用字日后不至于大字不识的上当受骗而已。

    在秦玼看来,她们与海珍完全是两类人。

    “师父?!”钱文从海珍身后冒出来,惊呼出声,“陈云,你怎么认了海珍做师父?她教你什么啊?”

    陈云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心翼翼的看了海珍一眼,见她并没有生气,这才按照事先定好的理由道:“师父教我们捉土龙。”

    钱文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圆,“土龙!”

    陈云顺势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展示给她们看,上面赫然是一条正奋力挣扎的土龙,已经被掐的只能徒然地张着满是细密利齿的吻。

    看着竟有点莫名的喜感,和钱文刚才瞠目结舌的样子谜之相似。

    海珍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练习,你做的很好。”

    得了夸奖,陈云高兴的咧嘴一笑。

    要知道刚才返航的时候还只有张珊一个人能成功抓住土龙,其他三人甚至不能摆脱恐惧在土龙滑过来的时候不躲开,更别提伸手了。

    陈欢不服气,上前把陈云挤开,举着手献宝:“师父,你看我和我姐都行了。”

    陈彩也不落人后,见海珍看过来,也举着手里的土龙,陈彩人高手也大,其他人只能抓着一寸粗细的土龙,唯有她攥着个两寸粗细的都不费劲。

    不过陈彩也不忘提一下另一个人,“张珊带着我们练的。”

    钱文难以置信的一个一个的点着她们:“陈云,陈欢,阿彩,还有你张珊,难道你你你,你们都认了海珍做师父啊!”

    “没错!”四人异口同声。

    随后也不知是想跟伙伴一起的冲动还是什么,钱文竟然也脱口而出:“不行,你们都拜了海珍做师父,那我也认她做师父!”

    这会换成其他几人好像看智障一样眼神看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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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想象一下钱邕想象中的封闭式学校,结果去了之后被那些老油条欺负的只能去挑粪的样子,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