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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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歧沉默不语,沈玉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紧紧跟着谢歧,生怕被落下了。两人穿过几条街道,又绕过巷子,沈玉檀终于意识到谢歧在干什么。

    前面戴着斗笠的男人步履匆匆,似乎很怕被人看见一样,而谢歧这一路都跟在他后面。

    男人走进一个偏僻狭窄的巷口,谢歧等了等,随后跟了上去。外观看上去狭窄的巷子,尽头居然是座别致的院落。

    两人悄悄探出身子看着,带斗笠的男人行到门前摘下行头,厮只看了一眼就放他进去了。

    谢歧朝周围看了看,拍了拍沈玉檀:“过来。”

    沈玉檀跟他过去,快速穿过巷子,不知道谢歧是怎么发现的,她跟着他穿过另一条巷子和一片荒草地后,竟然是那座院落的后门。

    后门禁闭着,谢歧怕草惊蛇,于是施展轻功翻上房梁。

    沈玉檀站在下面指了指自己,压着声道:“那我呢?”

    谢歧挑眉,对哦,忘记了。

    他又翻回去,犹豫了一下,伸手固住她的腰身,还不等沈玉檀反应就已经落在了房梁上。

    这座院子不算,有仆人来回走动。沈玉檀看着仆人身上的衣服十分眼熟,仔细一想惊愕万分,偏头去看谢歧。

    谢歧伏在房檐上,神情复杂,自言自语道:“宫里的人?”

    事情好像变得更有趣了,连宫里的人都牵扯了进来。疑惑之下,他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跟南蛮间谍有牵扯。

    两人在房上伏了一会儿,看着没几个人了才飞下去。底下的宫女还没来及叫喊,谢歧两下便将人敲晕了。

    这还没完,谢歧又找了个身形高大的内侍,同样把人敲晕了把外衣扒下来。摘下他的帽子就往脑袋上戴。

    戴到一半感受到一道执着目光,侧眸见沈玉檀正满脸不解地看着他,谢歧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地上晕倒的宫女,道:“快换上她的衣服。”

    “啊?哦好。”沈玉檀第一次干这种事,挠了挠头,学着谢歧的样子将她的外衣解下来,跑到屏风后面换好,又匆匆散开头发梳了个丫鬟的发髻,出来的时候谢歧早已经穿戴好了。

    他穿戴整齐后低眉敛目站在一边,双手搭在身前,装出毕恭毕敬的模样。

    沈玉檀点了点头:“学得还挺像。”

    谢歧身子猛地一僵,嘴角微微抽搐。

    夏日灿阳烈烈,宫人的夏装都以清凉为主,此刻她换上曼妙轻纱,梳着双螺髻,眉目含笑望着他,一举一动间灵动可爱。

    谢歧恍惚了片刻,道:“快走吧。”

    谢歧将晕的几个人用帕子捂住嘴塞进柜子里,才悄悄潜出门。

    谢歧方才在房上大概看了几眼,差不多确定了这座府宅的主人住哪间屋。二人一路避着人群来到正房,谢歧扣开窗户纸望了一眼又敲了敲房门,并没有人应答。

    谢歧推门而入,沈玉檀轻手轻脚跟在后面,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哪里是个普通的府宅,只不过是外观不显山露水,内里却修缮的富丽堂皇,奢华无比。若不是谢歧提醒她搜东西,恐怕她要驻足观摩片刻。

    虽跟暂时丢了人,所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有意外发现。现在能断定南蛮间谍在宫里有内应,只要认真搜一搜,总能找出点东西。

    沈玉檀仔细翻着古董架,把瓷瓶翻来覆去看好几遍,又把它头朝下拍了拍,不肯放过半点蛛丝马迹。

    正认真翻着,身子突然一紧,人被拉到屏后面。沈玉檀刚要话,谢歧食指在春唇前比划了一次:“嘘,有人来了。”

    沈玉檀瞬间闭嘴,同时竖起耳朵。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房门被开。

    沈玉檀听见两道低声话的声音,隐约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那个男人不知道了什么,惹得女子连连娇笑。

    那笑声婉转妩媚,似乎有些耳熟。

    等女子笑完两人都没了声音,没过多久,传来脱衣服的窸窣声和一阵怪异的叫声。

    沈玉檀:……不是吧,还能撞见这种香艳的场面?

    沈玉檀身子都僵住了,过了许久才有胆量偷偷看谢歧一眼。

    谢歧估计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此刻面色铁青,神情凝固在脸上。

    就在这时,沈玉檀听那女子似怨似嗔道:“你轻点。”

    沈玉檀浑身一震,这不是……

    接着男子挑逗道:“怎么,公主不喜欢吗?”

    沈玉檀如五雷轰顶。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玉华公主李淑。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沈玉檀也不顾得什么了,扒着屏风就要探出脑袋。只是还没等露出眼来,一双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半道截回去。

    谢歧垂眸看她,指腹一点点从她眼上离开,压着火气道:“不许看。”

    沈玉檀讪讪道:“哦。”

    谢歧弄出的动静不,还好外面纠缠的两人声音更大,完全盖过了屏风后面的声响。

    屏风后面的空间狭,沈玉檀被谢歧拉回来,此刻背部靠在屏风上,谢歧猝不及防和她面对面,沈玉檀像被他搂在怀里似的。

    谢歧愣了半晌,浓密的睫毛颤动,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且愈来愈放肆。

    沈玉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压着声对谢歧:“要不……咱们堵上耳朵?”

    她完也顾不得谢歧了,双手迅速捂住耳朵,缩到旁边去了。谢歧仍旧站着没动,除了脸色有些难看之外,已经镇静了不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只听李淑淡淡道:“今日没被人发现吧?”

    男人道:“公主放心,我隐藏的很好,并未有人察觉。”

    沈玉檀:你错了。

    两人又了一会儿话才出去,等门“咔嚓”一声关上了,沈玉檀才长长舒了口气。

    正门是不敢走了,谢歧带着她从侧窗翻出去,按原路返回。

    苍耳倚在马车上,看见远处一粉一灰两个点朝这边走来,等看清了衣裳眉毛不由一勾,这不是宫里的装扮吗。

    等到人越来越近,那个内侍的身影居然还有些熟悉,苍耳回想着这人哪见过,内侍突然抬起头。

    苍耳:???怎么是主子?

    等沈玉檀和谢歧行到跟前,众人都吃了一惊,不是去逛街了吗,怎么将军和夫人走了一遭回来,都弄成这样了?

    苍耳张了张口,见将军阴沉着脸也敢问,默不作声退到一旁去了。

    沈玉檀回到马车上坐好,谢歧仿佛陷入沉思,她亦是震惊不已。

    李淑不是对赵云轩一见倾心,非君不嫁吗?那今天的事怎么解释,难道李淑早在赵云轩之前就有相好的?

    沈玉檀觉得长久以来对李淑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她不由记起上辈子的一件事,当年李淑刚嫁给赵云轩的时候,自己身边有个婆子偷偷去听李淑的墙角,那个婆子回来惊讶不已,跟她李淑同野男人有私情被赵云轩发现了,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可是第二日见到赵云轩和李淑在院子里赏花,两人搂搂抱抱丝毫不见异常,沈玉檀还以为那婆子是自己胡乱编的,也就忘了这事。

    可结合今日之事细想起来,当日那婆子表情极为惊讶,那些话倒很可能是真的。

    若真是这样,李淑明明白白给赵云轩戴绿帽子,他却在外人面前装出琴瑟和鸣的样子……

    沈玉檀甘拜下风,赵云轩真能忍,乌龟王八都没他这么能忍。

    想到这,沈玉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谢歧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玉檀忙摇摇头岔开话题:“对了,你刚才追的是什么人啊?”

    谢歧把玩着手里的纱帽道:“南蛮的细作。”犹豫了一下又:“方才同李淑……也是他。”

    沈玉檀一时没完全理解他的话,呆呆地看着他。

    谢歧无奈解释道:“两个月之前我的人抓到一个南蛮的细作,严刑逼供下却一无所获,于是陛下震怒,下令此人五马分尸。可就在行刑的前一个晚上,此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谢歧眯起眼:“他是宫里的细作,自然和宫里一些人有牵扯。能从密不透风的诏狱里劫走人,皇宫里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李淑算一个。”

    李淑因是虞贵妃所生,素来得皇上宠爱,此人表面飞扬跋扈,实则却工于心计,养了不少暗卫。结合今日种种来看,十有八九是李淑救的人。

    沈玉檀坐在那想了会儿,忽地恍然大悟道:“那李淑这不是坑爹吗?”

    “……”谢歧一愣,似乎忍了下笑,勾了勾唇角:“不错。”

    马车回到将军府,沈玉檀下车看管家指挥着往下搬东西。谢歧则同苍耳去了书房,估计是要商量今日之事。

    沈玉檀一个人回到紫明堂,兰芝见她这一身行头惊诧万分,忙问她发生了何事。沈玉檀往身上瞧了瞧才想起来衣服还没换,忙叫兰芝拿了身新衣服换上。

    刚安顿好了沈玉檀,房门从外面开,  谢歧穿着内侍的衣服浑然不觉地推门而入。

    兰芝:……我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