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侍郎家的村姑少奶奶28 水蓝比甲
钱芊芊少有地没有避开端木亭的眼睛, 甚至伸手握住了他的双手,拉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要唆使严宝荷贴上宁无非。”
钱芊芊眼睛放空了一下, 吐出一口气, 才抬头直视着端木亭:“我的心很大, 想要的很多。同严固卿和离还远远不够,我想看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坏人得到他应有的下场。为了这个, 我将倾尽所能,不达所愿誓不罢休。”
不为别人, 就为那个被绑着石头投入湖底的姑娘。
“这都是我自愿的,不用担心我。”
钱芊芊终于出了心里所想,哪怕端木亭觉得她狠厉,她也不悔。
钱芊芊对于严家甚至是宁无非有恨意, 端木亭能感觉到, 但是他没想到钱芊芊的恨意有这样深。
可这恨意他没有么, 祠堂里满满地牌位, 记忆里一去不返的双亲, 这多年的谋划,他不也是为了求一个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么。
“谢谢。”
“谢什么, 我又不是为了你。”
“谢谢你的出现。”端木亭深情地了一句, 突然有些脸热, 只能找补了一句:“要不我早就死在落阳山了。”
看着眼前人突然闪躲的眼神,钱芊芊有心逗他:“那可不一定哦,我不去, 搞不好别人就去了,比如,严…”
话还没完,就被端木亭受伤的眼神给制止了。
钱芊芊伸手拍了下自己脸颊,“不会的,要想动你,得先过我这关!”
这样,端木亭才满意了,“下月初一严固卿娶亲。”
“真是个送上门的好机会。”一起起这个钱芊芊可就有些坐不住了,“我真的不能混进去么,扮个厨娘什么也行啊。”
“你以为严家人不认识你,还是宁为非不认识你,现在能进严家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端木亭消了钱芊芊深入敌中的想法。
钱芊芊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多机会难得啊。”
“不过木生他们应该没问题,给他们制造些惊喜也是可以的。”
钱芊芊脑子里立刻闪现了一百种给严家添堵的好办法。
“不急,到时等我消息。”端木亭发现了钱芊芊在这个时候,眼睛里会放光,所以他压根没准备阻拦。
严家不高兴,芊儿就高兴,芊儿高兴,他就开心,完美。
被钱芊芊和端木亭“寄以厚望”的婚礼,可是叫严家人有些苦恼了。
他们刚搬进了那个永安街上的五进大宅,正准备着严固卿的婚事。
“老爷,咱们这次邀请这么多宾客?”
刘氏看着拟定的名单皱了眉,这光宾客就写了十张纸,怕不是把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都写上了吧。
严律明很久没进刘氏的屋了,这次来还是为了严固卿,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老妻这张皱皱巴巴的脸,实在倒胃口。
“这都是摄政王给我的,你按这上面的发帖子就行。”
刘氏一听摄政王几个字,心里就别扭,“老爷,咱们宝荷就这么没名没份的跟着王爷了,到底什么时候他才有个准话啊。”
严律明觉得这刘氏专拣自己不爱听地,气更不顺了,“你个无知妇人,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
“你把固卿的婚事办好,到时候殿下也来,咱们趁着喜气再提上一提不就得了。”
严律明觉得刘氏实在不通,扔下句话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
倒是刘氏在灯下又愁了起来。
她再愁,这定在初秋的婚事,眼看就到了。
京城的初秋,气候凉爽,很是宜人。
要近日京城里最受关注的事,那当属吏部侍郎的大公子和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这两人的婚事了。
要起来,这二位都属二婚,之前还有些不好的传言,可是偏偏要大办,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跟着热闹起来了。
就连那的乡土居里都能听到客人们在议论。
“听了么,严家把城西的红绸全包了,要在府里搭彩棚呢。”
大堂东北角上,一个穿着细布搭护的圆脸汉子捻了粒花生米往嘴里一扔,和对面那人。
对面的人穿得比他讲究,一身正经的江南绸做的长袍,一听他这个,也跟着点头,“知道,我上个月在南边进的上好花雕也被他们买去了。”
“哟哥哥,赚了不少吧。”圆脸汉子给他满上了一杯,狭促地扬了扬眉。
“没赚什么,江南那边乱得很,这趟下来,也就是个不赔不赚。”
圆脸汉子一听这个也感同身受,“这日子口,京里也不太平,太皇太后可有一阵没露面了,连千秋节都停了。”
一提这个,这俩人脸上都露出了戚戚然的样子。康平帝还未长成,太皇太后眼看着就要不中用了,这大宁朝啊,怕是要乱。
两个汉子想到这儿,不由得叹了口气,一仰头闷了杯中酒,大有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思。
东北角这二位连吃带聊,唠了个尽兴,不知不觉之中竟然成了大堂里的最后一桌。酒过三巡,才晃悠着结账走人。
临出门,正遇上了来送菜的贩子,几个人撞在了一处,那贩子是丝毫没动,店里两人皆一踉跄,要不是掌柜的眼明手快地给扶住了,差点就摔了。
圆脸汉子揉着胳膊看了看那菜贩子,“现在贩菜的都这么魁梧了?我还以为是哪儿的军户呢。”
掌柜的连连道歉,这才把两个醉汉送出了门。
转身,掌柜的就瞪了眼那菜贩子。
菜贩子吐了吐舌头见店里没人,冲着外面吹了声口哨,陆陆续续就从外面进来了十好几个壮汉,扛着米面粮油大麻袋什么的进了后院。
“豆尘,你装也装像一点,你见过谁扛菜就扛一颗土豆的。”
在后院石桌上看账本的钱芊芊对这群人都无语了,瞅瞅,那拿一颗土豆的,拎两捆大葱的,这端木亭都把什么人往她这儿藏啊。
“钱姑娘您多包涵,城外还有好几百人呢,眼看着就到日子了,我们也着急不是。”
钱芊芊看着眼前这个挠头的半大伙子,“心为上。”
豆尘哎了一声,招呼着人从东墙的侧门往出走。
钱芊芊账本刚翻了几页,院子里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豆尘走过来一作揖。
“老板娘,我东家了,后天要变天,您可得心,别沾了风雨。”
钱芊芊合上帐,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叫你们东家放心。”
话带到了,豆尘咧嘴一笑,刚想走,又停住了,“老板娘,您有什么话要带的么?”
钱芊芊想了一下,摇头,“没有了。”
豆尘脸一僵,行了个礼,也走了。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钱芊芊已经知道,豆尘、玉子都是跟着端木亭的,就连大堂里的掌柜的,原先也是端木亭的近侍,叫邬仁。
“邬仁。”
想到这个,钱芊芊叫了一声,一个黑脸青年一掀帘子进来了。
“要不后天我给你放个假,你去忙你的。”钱芊芊觉得邬仁留着看店怪可惜的,试着问道。
那青年却摇了摇头,“的职责就是守好这家店,别的不管。”
“得好!”
邬仁话音刚落,一抹宝蓝进了后院,邬仁见状立刻上前见礼,快步退了出去。
“端木?”钱芊芊没想到他能来,不都箭在弦上了么,“怎么,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钱芊芊以为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儿,一脸焦急地询问。
可是端木亭却一脸无辜地一撩袍角,坐下了。
“无事。”
端木亭今儿个一身宝蓝圆领长袍,腰上还系着银色玉带,头发高高束起,长眉入鬓,凤眼翻飞,端得英气逼人。
现在那双好看的眼睛,正直剌剌地瞅着芊芊。
饶是钱芊芊再大大咧咧,也受不了这个啊,她下意识微微向后一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无事,那你是来蹭饭的?”
端木亭见她后退,居然伸出左手一倾身,在石桌上单手杵着脸歪着头,再次盯上了钱芊芊。
钱芊芊觉得这眼神里充满了谴责和委屈,可这是谴责谁呢?
情况不妙,钱芊芊准备跑,结果刚想走就被端木亭拉得一歪,“听,你没什么话要和我?”
钱芊芊眉心一蹙,点头。
“当真没有?”端木亭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拉着钱芊芊的手没松。
“要不,我点什么?”钱芊芊反问道。
端木亭没想到她是这么个反应,哼了一声,撒开手,头一甩,起身要走。
“端木!”
钱芊芊这时候才笑了,出声把人叫住。
那道宝蓝色身影不动了。
“十年磨一剑,我们一起努力。”
端木亭没想到钱芊芊会这个,他蛰伏十年,可不就是为了后天那一搏,果然,她懂。
微微叹了口气,端木亭转过身把石桌上的锦盒推向了钱芊芊,“这是件软甲,你进宫的时候穿上,以防万一。”
锦盒里是一件水蓝绣牡丹比甲,看似寻常,只是所用织物都是加入了金属细丝精心织就的,虽比不上战场的盔甲,可关键时刻也能救人一命。
“我不要这个,你拿回去给老侯夫人才是应该。”钱芊芊一眼就看出了此物的不同寻常,伸手把锦盒推了回去。
端木亭又给她推了回来:“就是祖母叫我拿给你的,你要不收我就没法回家了。”
钱芊芊见状,到底是收了。
“关键时刻,我反到宫里去躲清闲,还白得一件宝贝,稳赚不赔啊。”
钱芊芊虽然这样,可端木亭知道,等到了后日,宫里远比外面更危险,可是他必须在外面,宫里的事也只能交给祖母和钱芊芊了。
“到了宫里一切都要心,保命为上。” 着,端木亭从怀里掏出一枚鸡血红玉戒指,拉过钱芊芊,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这是端木家的象征,关键时刻可调动定北军听你指令,若是我在外面出了意外,你知道怎么做。”
钱芊芊一怔,握住戒指,“你最好别出事。”
端木亭看着她大大的笑开了,转身大步离开了院,等走到院门口,才背对着她扬了扬手,“放心。”
完,就离开了乡土居。
钱芊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竟然生出了一丝恍然若失的不安来。
“加油,端木。”
一声轻浅的呢喃被吹散在了风里,无人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