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雅做最后一次电击疗法的时候，鹿希言没有在病房外等白舒雅出来，而是把有关的一切东西都收拾地一干二净。她把所有的治疗费都付了，然后在白舒雅的包里面放了一张银行卡，还有白家大宅的钥匙。

    那串钥匙是鹿希言从家里面找到的，被鹿昊锁在柜子里。她找到的还有一份合同，是卖掉老宅的合同，还没有签字，不具有法律效率，鹿希言把那份合同烧了。

    在家的那几天，鹿希言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把所有地方都找了一遍，找到了不少东西，但她没有动鹿昊保险箱里面的钱，那些钱不属于白舒雅，如果她拿了的话就是偷。

    趁着白舒雅还未出院，鹿希言去把老宅收拾了一下，里面很久没有人住了。鹿希言一个人收拾了三天，才把家里收拾得有生活气息的样子，她买了很多日用品，把白舒雅的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也全都搬了过来。

    白舒雅出院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鹿希言把这些都弄好后，又去了医院，跟白舒雅的主治医生交流了一下。白舒雅没有像鹿希言想象中的那样，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告诉她，白舒雅的情况很特殊，只要她不看见跟以前有关的东西就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人也是一样。

    白舒雅出院那天，鹿希言隔着老远看着白舒雅上车，直到车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才回过神，往家里走去。

    鹿希言走到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晚的风直直地吹到她的脸上通过衣服与脖子之间的空隙吹到了她的身上，鹿希言了一个冷颤，把围巾重新裹好。

    这天夜里的风，格外的大，鹿希言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寒意，这份寒意是从她的身体里面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回到家后，鹿希言没有开灯，所有的动作都很轻，她没有开灯，她不想让林新锐知道她回来了。

    鹿希言在她房间外面的阳台上坐着，借助阳台上的植物挡住了身形，通过植物与植物的空隙看向林新锐家里明亮通明的客厅，此时林新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今天应该没有出门，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盘旋着腿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他在工作。

    鹿希言就这么一直看着林新锐，一直到林新锐合上电脑，拉开客厅的推拉门，然后走了出来，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林新锐往兜里掏了一下，拿出手机了一个电话，目光还是盯着鹿希言房间外的阳台。

    鹿希言有一种直觉，林新锐这个电话是给她的。

    没过一会，鹿希言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鹿希言没敢接，蹲着身子，进了房间，然后跑到了卫生间里。这个时候电话已经挂掉了，鹿希言整理了一下情绪，准备给林新锐回拨过去的时候。

    林新锐又回来了，鹿希言盯着来电显示上那个山海愣了两秒，然后接了电话，“喂。”

    “你回家了吗？”

    “怎么了？”鹿希言不知道林新锐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只能找借口问问原因。

    “我看见你房间阳台上的门没有关，今天早上还是关着的，我以为你回家了？”

    鹿希言恍然大悟，原来刚刚林新锐一直往这边看是因为他忘记关门了，鹿希言编了一个理由，“我今天回来拿了一点东西，可能是忘了关了吧。”

    “那我帮你关上？”

    听到这句话鹿希言的心蓦然一跳，她想不用，但嘴却控制不住的了一句，“好 。”

    接着，鹿希言听见从外面进来的脚步声，脚步声从卫生间门口经过，然后慢慢变，没过一会又慢慢变大。在客厅里突然停下，鹿希言此时屏住呼吸，浑身僵硬，不敢动，她怕她这一动就发出了什么响声，让林新锐给听见了。

    随后，那脚步声又响起来了，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之后，那脚步声就消失了，她听见林新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门已经关好了，下次别忘了。”

    鹿希言‘嗯’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了。

    接下来的两天鹿希言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很快就开学了，离鹿昊回家的时间又近了许多。开学之前，林新锐电话给鹿希言问要不要去接她，鹿希言拒绝了。

    林新锐也感觉到了鹿希言在躲着他，鹿希言知道他每天早上七点准时从家里出发，鹿希言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走了。

    这天早上，林新锐六点钟就在大厅里蹲人，他一边看着楼梯口那边，一边看着时间。在六点二十四分的时候，他看见鹿希言出现在了楼梯口。在鹿希言看见林新锐的时候，脚步明显放慢了很多，要不是林新锐已经看见她了，鹿希言甚至想转身走掉。

    林新锐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份早餐，似乎在等鹿希言先跟他招呼。等鹿希言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动了动唇，把手中的早餐递给鹿希言，“怎么起这么早？”

    鹿希言在走近林新锐之前就已经把脸上的情绪收好了，她的嘴角带着笑意，“马上高三了，我想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

    她得很认真，想考个好大学是真的，但是现在这句话只是为了搪塞林新锐用的借口罢了。

    时间还早，林新锐也不着急走，就开车送鹿希言到了学校，刚出区，就碰见了江柏滔。林新锐一停车，江柏滔就开门上了车，跟鹿希言了招呼，“言言，你最近怎么走这么早？”

    林新锐通过后视镜白了江柏滔一眼，他轻咳了一声，江柏滔这才把头转正，“今天终于蹭到车了，平时言言都是踩着点到学校。”

    江柏滔靠在后座上，发出感叹，“还是坐车舒服啊。”

    林新锐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嘴角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神是冷漠的，他本来是想趁着送鹿希言去学校的这段时间，问鹿希言一些事情的。

    车在校门口停下，鹿希言和江柏滔下了车，林新锐想留鹿希言几句话的，杨若一刚好走了过来，“你俩今天怎么这么早？”

    江柏滔对着林新锐笑了一下，“蹭了林律师的车。”

    杨若一一脸惋惜，“我也想蹭林律师的车。”

    林新锐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下次。”

    鹿希言挽着杨若一的胳膊，笑着跟林新锐：“林律师，谢谢你送我们来学校，我们走了，你赶紧去上班吧。”

    江柏滔和杨若一也笑着对林新锐再见，“拜拜，林律师。”

    林新锐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气的牙痒，连句拜拜都没有出口，开车走了。

    等鹿希言走远后，她才转过头往校门口的方向看过去，鹿希言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杨若一瞧见鹿希言表情不对，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鹿希言垂下眼眸，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轻声了一句，“没什么。”

    下了第二节课，杨若一到一班的时候，看见鹿希言趴在桌子上。她走到江柏滔那里，敲了一下江柏滔的桌子，示意江柏滔出去。

    “鹿希言和林律师怎么了？”

    在车上的时候江柏滔就已经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了，不过他的猜想和杨若一不一样，江柏滔很了解鹿希言，能让鹿希言露出那副表情，只能是鹿昊。

    江柏滔靠在走廊上的栏杆上，“我也不知道，鹿希言这几天来得比我都早，平常都是踩着点到学校，我这个年级第一的位置要不保了。”

    “江柏滔。”杨若一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江柏滔，“你真的不知道鹿希言怎么了吗？”

    江柏滔站直了身，“我真的不知道。”

    等江柏滔回到教室的时候，鹿希言已经在刷题了，江柏滔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转身问鹿希言，“是不是他要回来了？”

    鹿希言停下笔，抬头看江柏滔，“嗯。”

    江柏滔又：“鹿希言，你可以去找林新锐帮你，他肯定会帮你的。”

    “他现在还帮不了我。”

    “为什么？”

    “证据不够。”

    完这句话后，鹿希言又低头刷题，江柏滔一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上课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断了江柏滔的思考。

    课上到一半，江柏滔瞬间恍然大悟，震惊地回过头看着鹿希言，眼神里面都是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正在上课，江柏滔马上就会拉鹿希言出去问清楚。

    鹿希言对他笑了一下，“听课。”

    江柏滔转过身就盯着黑板上的时间看，还有二十五分钟才下课，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慢过，也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每一分钟都像度日如年。

    下课的铃声准时响起，老师还在上面讲，江柏滔起身抓住鹿希言就往外跑，也不管身后的老师同学用怎样的眼光看他们。

    一直走到实验楼后面，江柏滔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开口问鹿希言：“鹿希言，你想死吗？”

    “我只有这个办法了。江柏滔，我需要你帮我。”

    “鹿希言，你这是找死，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我知道。”鹿希言：“可只有这样这一切才会结束，我妈妈才能够开始新的生活。”

    此时的江柏滔紧皱眉头，眼神里面带着几分怒气，他觉得鹿希言疯了，可是他没有立场指责鹿希言，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害怕，出去找人了，会不会不会演变成这样。

    最后江柏滔还是妥协了，他蹲在了地上，即便是十年过去了，他还是帮不了鹿希言，“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