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人不错 近来我碰到些离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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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几日, 赵浔的别院似乎挺缺东西,主仆两人隔三差五就要登门一趟,每次也不空手, 有时候带些竹蜻蜓泥娃娃等玩意,有时候带些吃食糕点。

    起初,昭王府的守卫十分尽职尽责地将人拦在外头, 赵浔也不急,索性在不远处了个凉棚,边看书边等人。

    侍卫无法,只得如实回报给明鸢。

    赵浔这厮委实无赖了些, 旁边的地是御赐给他做别院的,他这凉棚也算支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侍卫们自然不能赶人。

    画采想了想,劝明鸢:“姑娘, 要不回头在后墙支个竹梯, 咱翻墙出去, 这样昭王殿下就堵不到人了。”

    明鸢:“...”

    她自己的府邸,还要翻墙出入, 起来都有些好笑。

    她黑着脸:“就从正门走,不仅走, 还要大张旗鼓地走。”

    赵浔最近大抵是中了邪,又开始同她纠缠不休, 那个雨夜她有些昏了头, 如今想来,赵浔的种种举动都很不对劲。

    先前还口口声声着喜欢明姑娘,婚退得干净利落,结果没几日, 别院都建到她旁边了,还大晚上跑到她屋顶蹲着。

    要么就是这场病烧坏了他的脑子,要么就是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不过这两日里,她忽然琢磨出第三种可能,赵浔他...不会是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仔细想想,确实有些不对劲,明姑娘失踪后,昭王府只是象征性地去张婆婆家找了两趟,赵浔都没有亲自露过面。

    但若是认出来了,她刚离开的那几日赵浔又在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是病了?

    明鸢按了按发胀的额角,觉得还是有必要旁敲侧击一下,弄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带着画采出了门,一抬头便瞧见赵浔支的凉棚。这厮倒是讲究,凉棚中摆了个冰鉴,里头镇着盘切好的西瓜,瓜瓤上结了层薄霜,瞧上去很是消暑。

    瞧见她出来,赵浔放下手中书卷,信手端起冰鉴里的果盘:“还真是巧。”

    明鸢要笑不笑:“殿下等挺久了吧。”

    赵浔的面上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噙笑道:“西瓜刚镇好,姑娘可要尝尝?”

    明鸢没理会他手中的西瓜,单刀直入:“吧,今日殿下府中又缺了些什么?”

    “新买了两尾鱼来,厮疏漏,忘记买鱼瓶,想问问姑娘府上可有此物?”

    楚三挠了挠头:“殿下,咱没买过鱼啊。”

    赵浔:“...”

    明鸢似笑非笑地瞥了赵浔一眼,也没追问他的别院究竟有没有鱼,转身吩咐画采:“叫人找找。”

    赵浔从善如流地道了谢,又道:“屡次叨扰姑娘,不如今日赵某做东...”

    “做东就不必了,”明鸢摆了摆手,“正好今日得闲,若是殿下也没什么事,不如给我作幅画像。”

    赵浔怔了怔:“也好。”

    楚三取来纸笔,赵浔顿了顿,第一次感到些许紧张。但他面上依旧噙着笑,铺开画纸,左手拢住右侧袍袖,提笔蘸墨。

    这一次,他终于没再凭借出众的想象力完成画作,时不时便抬头端详一会儿,模样颇为认真。

    有熏风拂过,将明鸢步摇上的流苏吹得颤了颤,银流苏在日光下闪着细细的光,赵浔瞧得有几分晃神。

    作画不过是个托词,明鸢端起杏仁茶抿了一口,瞧着赵浔垂着头专心作画,笑了笑,开口道:“听问殿下先前有个心上人,不知如今这姑娘去了何处?”

    赵浔的手微微一顿:“原来你也知道?”

    明鸢:“...”

    这话得过于模棱两可了些,她噎了噎,一时不知怎么接下去。

    赵浔倒是先开了口:“她很好。”

    明鸢:“哦。”

    赵浔抬头瞥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明鸢垂头想了一会儿,刚要换个话题套话,就见赵浔搁了笔。

    楚三凑上去瞧了一眼,声道:“殿下,这幅画您可万万不能给明鸢姑娘看。”

    赵浔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倒是听取了他的建议,顺手将画纸卷了起来:“有一处画得不妥,不好拿来唐突了姑娘。”

    楚三暗暗腹诽,这哪儿是一处不好,您这可是把明鸢姑娘给画成母夜叉了,那头上还簪着一个会发光的奇怪物什,据他刚刚比对,估摸着殿下原本想画的是明鸢姑娘鬓间的步摇。

    明鸢本就不是为着作画,自然不会介怀,甚至还松了口气。天晓得她方才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这才勉强服自己等会儿去看赵浔的杰作。

    如今这般甚好。

    只是作画的过程快了些,她瞧了眼天边的日头,心中暗暗焦急,也不晓得画采这丫头能不能赶上。

    赵浔收纸笔的时候,画采总算是赶了过来,手中拿着个信封:“姑娘,祝云公子给您来了信。”

    赵浔狐疑地瞧了楚三一眼,楚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明鸢接过信来,不动声色地瞧着赵浔的反应,

    赵浔清了清嗓子:“是大理寺卿祝宏的远房侄子?”

    明鸢点了点头:“殿下认识这位祝公子吗?”

    “有过一面之缘,”赵浔想了想,补充道,“他人挺不错的。”

    明鸢:“...”

    她原本叫画采伪造了这封信件,想要看看赵浔同停云楼是否有什么关系,他这番态度,倒是叫她有些迷惑了。

    这大半个时辰,她心中的疑团一个都没能解开,反而越来越乱。

    瞧着赵浔离开的背影,明鸢沉沉叹了口气。

    回到家中,赵浔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信是怎么回事?”

    楚三认真想了想:“属下也不知道,莫非有人冒用了祝云这名号?”

    赵浔不由敛眉,很快道:“再写一封,约明鸢姑娘今晚见个面。”

    祝云这身份十分周密,沈湛的人一时应当还发现不了,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

    赵浔不由拧眉。

    于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明鸢就收到了祝云的信。

    这回是真的。

    她不由愣了愣,这倒是有几分曹操曹操到的意味了。

    信中写得十分简明扼要,只道有急事,在胡记相候,她若是得闲,尽快赶去便是。

    既然是大事,明鸢也不耽搁,匆忙赶了过去。

    赵浔已经易了容等在食肆中,瞧见明鸢走进来,眉心皱了皱,转头同楚三道:“她来见祝云,似乎还扮了一番。”

    下午作画时,她可没戴什么东珠耳坠。

    赵浔的唇抿了抿。

    楚三:“...”殿下这醋吃得委实有些没道理。

    明鸢瞧见了他们,拾步走过来,一番寒暄后,她先开口:“祝公子有急事,不知可与城北有关?”

    赵浔顿了顿,如实道:“近来我得了些消息,城北的事恐怕与南诏有关,那些人怀的恐怕是大逆不道的心思。”

    明鸢的眉皱了皱,这倒是和她先前的猜测很是契合。

    因为她的出现,书中的很多剧情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此时谋反的只有赵浔一人,另一方势力还蛰伏在黑暗之中,可如今他们已经提早开始了行动。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紧了紧。

    “姑娘也不必过于担忧,”赵浔看着她捏得骨节都有些发白的手,眉头皱了起来,忍了半晌,才克制下握上去的冲动。

    他的语调平和坚定,听上去分外令人心安,“南诏如今还没成气候,不敢轻举妄动。”

    明鸢垂眸点了点头,心下想的却是另一桩事,南诏的人必然与赵浔水火不容,既如此,两方势力难免会争斗起来。

    不知赵浔是否会重复原书中的结局。

    赵浔不掌权,便不会要了谢府众人的性命,理智告诉她,这不是桩坏事。

    可莫名地,她便想起那日晚上,赵浔在风雨飘摇的屋脊上唱的那首歌谣。

    后来她让画采查过,赵浔很的时候宜嫔便离世了,身为一个没有母族依靠的皇子,这些年中,他尝尽人情冷暖,过得很是艰难。

    很多事情都变了,或许赵浔也变了。

    想到此处,她的心口隐隐有些发堵。

    赵浔瞧她恹恹的模样,以为她还在担忧,想了想,又道:“此时风雨飘摇,若是姑娘担忧,不妨劝令兄暂避锋芒。”

    今上昏聩,如今国库空虚,军饷拨不下去,将士们早已怨声载道。又逢几场涝灾,各地百姓民不聊生,朝廷无力赈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国运日益衰微。

    最多一两年的光景,赵诚的皇位也该坐到头了。

    就算赵诚尚且能勉力支撑,他也会送他一程。无论是百姓还是社稷,都容不下赵诚如此折腾下去了。

    是时候择一位明主了。

    若是谢明辰仍做忠实的皇党,若是他所谋之事成了也便罢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沈湛不会放过谢家的。

    赵浔素来笃信这世间无十拿九稳之事,想要做成什么,总要担些风险,可于她,于谢家,他连万一都不想赌。

    明鸢叹了口气:“此事我会同阿兄商议的。”

    很快,二便端了菜上来,两人止住了这个话题,拾箸用饭。

    明鸢舀了口莲子汤,想了想,问赵浔:“祝公子可见到心上人了?”

    赵浔抬头瞥了她一眼,开口时带了几分笑意:“见到了,还得多谢姑娘教的办法。”

    “谢倒是不必了,我素来见不得有情人因着误会错过,”明鸢抬手拿了块桂花糕,“若是你需要,我可以再给你整理上一些。”

    赵浔从善如流地道了谢,又问:“姑娘一直在帮我,不知自己可找到姻缘了?”

    提到此处明鸢就觉得分外糟心:“别提了,近来我碰到些离谱之事。”

    赵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