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蝙蝠站起身,正要追问,就看到村长端着一大锅还在沸腾翻滚着的白粥离开厨房,走进客厅。
他连忙闭上嘴巴,心不在焉吃了早饭。
司芮胃口不大好,喝了点寡淡白粥就放下了勺子,用纸巾擦擦嘴角,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见状,邢卓放下碗筷,“我们出去走走吧,呼吸下新鲜空气。”
“好啊。”
邢卓起身,和主座的村长了声招呼,就扶着司芮走出了院子。
蝙蝠他们端起大海碗,用筷子扒拉着喝完了白粥,又一起挤进低矮狭窄的厨房帮着洗刷碗筷。
“我来洗就行了。”
“这么多碗筷,哪能让你动手,村长您老就好好休息吧。”
黄队长摆摆手劝走了村长,几个大男人一起分工合作,三下五除二就洗好了锅碗瓢盆。
随便在衣角上抹了两下,擦干了手上的水珠,蝙蝠走到院门口环顾四周,看到司芮和邢卓站在广场石像前,指指点点,似乎在些什么。
他连忙跑了过去。
黄队长把擦手的毛巾甩在肩膀上,和钢铁男一起肩并肩跟了上去。
邢卓朝他们招招手,半蹲在石像脚下,“你们看,这里记载着前任村长阿贵和人鱼妻子的故事。”
石像底座的侧面上镌刻着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字,字太,又沾了不少灰尘,不太容易发现。
刻的是竖排繁体字,除了个别字不太确定含意外,大部分都能看得懂。
上面记载着的是个“知恩图报”的爱情故事。
幼年阿贵在海边和伙伴玩过家家,发现了只搁浅的鱼仔仔,善良的阿贵捧着快被晒成咸鱼干的鱼仔仔,把它送回了大海里。
十三年后,阿贵长大成人,时候的他是村里最靓的仔,成年后也是渔村里最俊俏的伙子,家里的门槛都要快被媒婆踏破了。
一日,阿贵去海边散步,捡到了一个半人半鱼,面容丑陋怪异的女人。
见她腿不能走,身上又受着伤,若是将她丢在海滩上,迟早会被晒死饿死,善良的阿贵实在不忍心,便把鱼女带回了家。
那个鱼女便是西亚。
在阿贵的悉心照料下,鱼女西亚的身体逐渐恢复健康。
渔村里的人都很既嫌恶,又恐惧半人半鱼,面目磕掺怪异的西亚,唯有善良的阿贵不会用异样目光看她。
后面,顺理成章的……
鱼女: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如果这是童话,那么按照正常故事发展,鱼女公主会和阿贵王子相恋,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现实不是童话,外貌磕掺的鱼女也没有她大表姐人鱼公主的惊人美貌。
理所当然的,她被拒绝了。
阿贵:我只是拿你当朋友,你却想上我,就挺突然的……
鱼女当然不死心了,整个屯就你不嫌弃我丑,放过你,那自己的被窝岂不是就要一直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于是接下来,渔村里就时常出现“躲猫猫”的情景。
相处的时间长了,村民们也都渐渐发现了鱼女的心灵美,觉得她长相虽磕掺怪异,但心地不错,单纯善良。
就连阿贵的父母都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反感鱼女了。
鱼女靠着自己的善良和勤劳动了全渔村的人,却一直没能动阿贵。
直到有一天,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突然刮起了恐怖的风暴。
出海捕鱼的阿贵父亲,和别的村民们的渔船瞬间被几十米高海浪掀翻,在天灾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所有村民都陷入了绝望,没人认为他们能在这场风暴中活下来。
鱼女扶起被风雨吹倒的阿贵,坦白了身份,她就是阿贵幼时救下的那条快被晒干的鱼仔。
她离开大海,就是为了报恩的。
完,鱼女就顶着风浪回到海里,化成原形——
一条体型不知大到几千里的鲲鱼。
她止住了风暴,救起了所有落水的渔村村民,还有他们的船只。
再后来嘛,救父之恩,无以为报,只好……
嗯,夫妻像都立起来了,你们觉得呢。
看完上门记载的文字,蝙蝠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瞅瞅雕像阿贵怀里的大丑鱼,“……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啊。”
“霸道鱼女强取豪夺,渔村一枝花何去何从?”
司芮摸摸下巴,感觉略带感。
“容我阴谋论一下,上面是鱼女西亚止住了风浪,也就是她有控制风浪的能力,那么问题来了。”
钢铁站起身,双手环抱胸前,“海上突然出现的风浪,真的只是意外吗?”
蝙蝠猛拍大腿,“也就是,鱼女西亚是个心机婊!”
钢铁,“点声,这只是猜测。”
“一个明显虚构出来的故事,你们讨论的这么兴起,村长不是都了嘛,他母亲就是个正常有点丑的普通人。”
黄队长指着石像底座的文字,“这又是半人半鱼,又是体型不知大到几千里的鲲鱼,怎么可能是真的嘛。”
“老黄,你又狭隘了。”
司芮瞥了他一眼,“世界变了,现在走神异路线,出现人鱼很不可思议嘛。”
大老板发话了,黄队长乖乖认错,“是,司姐,是我狭隘了。”
“我倒是挺好奇鱼女西亚究竟长什么模样。”
司芮绕着雕像,若有所思地转动一圈,“文字上只她半人半鱼,面目丑陋怪异,更加详细的确是丝毫不提,就连雕像都只雕她的鱼身,她的人身究竟有多丑啊……”
“半人半鱼,应该不是我们印象中的美人鱼,莫非……”
黄队长灵光一闪,想到某种可能,“莫非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人!”
蝙蝠脑袋向后一缩,呲牙咧嘴,“艹!鱼身人腿?不至于这么恐怖吧……”
“你们别玩了,快过来。”
站在不远处的邢卓朝众人招招手,“你们看,这石像的外表和村长是不是有些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蝙蝠倒着后退两步,仰头望着雕像,“村长不是阿贵的后代嘛,长得像也很正常啊。”
“按照村长,他的母亲面容怪异,能用怪异来形容,那只可能是面部存在畸形,而畸形儿的遗传概率还是比较高的,而且这父子俩也确实太像了。”
司芮若有所思,“就像一个模子刻出的一样,一个模子……”
“司姐。”
蝙蝠忽然快步走过来,出声断了她的思绪。
“嗯?”
“你早上阿贵没死是什么情况?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我从昨天下午睡到了今天早上,你觉得我靠什么发现线索,靠做梦吗?”
司芮瞥了他一眼,“你们会认为阿贵已死,是因为他岁数确实到了,一百多岁的人按常理来确实该进土了,可这是一个能按常理推测的世界吗?”
“想想蛟虫村的那些老不死的,那位村长可也是活了一百二十多岁。”
蝙蝠愣了愣,恍然大悟。
活到一百来岁很稀奇吗?并不稀奇,他都碰到过好几十个了。
蝙蝠叹了口气,“是我思想落后了,竟然还拿以前的老标准看待这个走向歪到九曲十八弯的世界。”
“司芮得对。”
邢卓微微颔首,对她的话表示认同,“任务里可怜的阿贵最近很苦恼,是最近,如果是需要让我们完成阿贵的遗愿,那任务描述就不会是最近这个词了。”
“阿贵肯定还活着,并且就在西亚村。”
司芮,“等会我去和老黄稳住村长,你们分头行动,去村子里听阿贵的情况,手机都带好,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
“好的。”
目送一行人四散离开,司芮侧过头凑到黄队长耳边,低声了些什么。
黄队长点点头,掏出手机,跑着向村口走去。
司芮理理发丝,不急不缓地回了村长家。
阳台下,老旧的录音机在“咿咿呀呀”放着戏曲,似乎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选段。
村长坐在新修补好的院墙前,拿着把镊子,翘着兰花指在心翼翼修理着眉毛,在他脚下的簸箕里还零零散散摆着不少像是梳子、刮刀等修容的工具。
“村长,您老这是要干嘛啊,扮得这么精致。”
村长放下手里的镊子,光洁紧致的面庞上挂着笑,“晚上要进行祭祀,我是主祭,当然得扮扮。”
祭祀?
司芮眸光微动,想到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祭祀啊,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不用,都是些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动手就行了。”
“那我们可以参加吗?”
司芮拢起裙摆,笑嘻嘻的蹲到村长旁边,“村长……叔叔,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祭祀呢。”
她本来想喊爷爷的,但是看着他那张光洁水灵的嫩脸,实在叫不出口。
“这个啊,也不是不行……”
村长扭过头,上下量了遍司芮,目光炯炯,“听你们外面的姑娘都很会扮,身上一定带着擦脸的粉吧,就是那种擦了后脸变得白白的那种有吧?”
“借给我用用,我就让你们参加祭祀。”
啥玩意?
司芮歪歪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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