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广场舞老太太
经过了三天的造势, 包浆豆腐已经成为整个城西片区的好吃客口中讨论度最高的名字,用现代话,那就是美食热搜榜排行top1。
钟姚见这势头差不多了, 终于到第四天, 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新品吃正式开始挂牌出售。
前台的点餐区上挂上了一张木刻的价目牌, 目前还只有四样吃:
豆腐脑十二文
甜豆花八文
包浆豆腐十四文
狼牙土豆十文
清晰明了,对于新的食客, 闫清再也不需要一遍一遍的报价了。
包浆豆腐没有悬念的卖的最好,甚至等不到午食就被抢购一空,其次是狼牙土豆,因为是新品, 倒是比豆腐脑卖的好一点。
这狼牙土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不过是吃个新鲜味道。大雍对于土豆的烹饪非常缺乏想象力, 无非就是整个水煮之后蘸料吃,或者做饭时扔两个在炉火里煨烤, 大酒楼里会有些讲究的吃法, 不过也多是清淡的味道。
钟姚想, 反正包浆豆腐要起油锅,就不如和着同样油炸的狼牙土豆一起上新了。
狼牙土豆在现代是大街巷随处可见最普通的吃, 但拿到这大雍却又是一件新鲜玩意儿,首先这形状就能吸引人多看两眼。
钟姚先前便找铁匠特制了一把波浪形的刀具,可以将土豆切成波浪条状, 因为形似狼牙而得了这么个名字。
狼牙土豆做法也很简单,将土豆条和同样用波浪刀切出来的藕片一起放入油锅里炸, 这里可以根据食客的口味选择炸脆一点还是软一点, 待起锅时, 再加入少许韭菜段让油过一圈, 一起捞出,辅以盐,酱油,香醋,细糖,花椒粉,枯茗粉*,再加一勺茱萸油拌在一起,最后面上撒上点香芝麻和几片芫荽叶,又是一道辛辣咸香的美食。
关于口感这个问题,日常清淡的大雍人民也是矛盾,一边抱怨这袁记吃的东西都味重辛辣,一边又流着眼泪擦着鼻涕意犹未尽,也是相当的口嫌体直了。
包浆豆腐仿佛不管做再多都不够卖似的,总是等不到午食便会售罄。一份包浆豆腐有十块,分量不,许多食客吃豆腐脑干脆不配米饭了,要份包浆豆腐一起吃也能管饱。
其实以包浆豆腐来代替米饭价钱自是高了许多,这要在别的摊子上,食客定是要好好算计一番的,但是在袁记吃这些算计都没用,因为耐不住包浆豆腐实在美味,很少有人能抗拒的了,甚至有人干脆直接要两份当作朝食。
更有甚者,有人索性不买成品,每天都来买一屉还没炸的包浆豆腐自己回去加工。
袁记吃每天都挤满了人,看的别的摊子嫉妒的眼红,但是也没人敢去找麻烦,之前造谣之事让大家都知道,这摊子上那个姓钟的丫头,可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别钟姚,就连在摊前收钱的闫清也都让这些人刮目相看。
袁记摊天天人满为患,高峰期时,常常是一大堆人围在前台七嘴八舌的抢着点单,那娘子不管人再多,点的东西多复杂,他总是听一遍就能记得清楚,并且还能马上就计算价钱,甚至还能抽空安抚下身旁摇篮里的奶娃子,一手收钱一手还能记账,一点也不会显得慌乱。
长街的摊子都离都不远,闫清这一身从容的本事对面人都看在眼里,当初造谣的几个女人妒忌不已,想讽刺两句又实在找不到理由。
钟姚这人恶趣味,每每收摊时见到对面收拾没卖完的食材,总爱在摊前做作的感叹。
“哎,今天东西怎么又不够卖?”
“嫂子,我们明明多准备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不够卖?”
对面恨的牙痒痒,她心里就特别舒坦。
就喜欢看她们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活该!谁叫她们当初欺负闫清来着。
闫清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也由着她。这女人有时候聪明稳妥,有时候又幼稚的很,整人气人的心眼儿一堆,却又没什么害人的心思,偶尔见她这种肚鸡肠的样子,倒是觉得有趣的紧,总归不会惹出什么大乱子就好。
到了月底,钟姚亲自将这个月的红利钱送到月虹布庄。
孙老板拿到银两时有点愣怔,再三确认:“这是给我分的红利?”
钟姚点头。
“怎么……”
怎么这么多?
钟姚见他神色不对,有点不好意思的:“孙老板您别嫌少,我们这种摊子自然不可能和你的商号比。不过我们这是开张第一个月,我们后面还会推出很多新品的,往后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您的红利也会越来越多的。”
孙老板有点窒息,半晌才喃喃的回了句:“好,知道了……”
待钟姚和闫清离开后,孙老板看着桌子上的红利钱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新开张一个月的摊子能有什么红利,就更没想过会有这么多。
这是两成利,以此反推,这摊子的全部利润竟然能当上月虹商号一半儿的利润了!而月虹商号是自己辛苦拼十多年才有的成果,那摊子,不过才刚开张一个月……
并且钟姚刚才什么?以后生意会更好?
不过是个路边摊……
孙老板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看着门外熙攘人群,平生第一次,对于自己当初创业没选择做食肆产生了一丝怀疑。
晚上回去,钟姚坐在闫清的榻上数钱,笑的见牙不见眼。闫清被她边数钱边流口水的财迷样逗的忍俊不禁。
见她将钱分成三份,闫清指着最少的一份好奇问:“这是做什么的?”
“这个留着零花,给你买好吃的和新衣服。”钟姚喜滋滋的,心里盘算着如今挣到钱了,应该给自己的娃娃置办两身行头了。做一套淡青色和一套鹅黄色的衣服吧,闫清穿上肯定都很好看,嗯,就这么办。
闫清不置可否,他早发现了,钟姚在扮自己这件事上有着莫名的执着和满足感。
又指着最多的一份钱:“这个呢?”
“这份存起来,以后存多了拿去做投资。”
“这个?”又指着中间那份。
“这个存着给你做嫁妆。”
闫清一愣,抬眼看她。
钟姚笑道:“哎,你别看现在少,这个我每个月都存一份,积少成多嘛,等你出嫁那天就应该有很多了。”
“你为什么……”闫清有点语塞,“为什么要给我存嫁妆?”
“我听女孩子嫁人如果没有嫁妆会被婆家看不起的,嫁妆越多婆家才越会善待她啊。”钟姚觉找出两个空的锦盒,将钱放进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闫清看她将那两份钱心的收起来,有点不话来,心中不出是什么滋味。
怎么会有人将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拿出三成来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存嫁妆的?
等钟姚将锦盒放到床下暗格内,闫清问:“姐,你舍得将我嫁人吗?”
“当然舍不得啊。”钟姚走回榻上坐下,“可女孩子不是终究要嫁人的吗?”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不都是以嫁得好为最终目标吗?
“那你想嫁人吗?”闫清问。
钟姚立马摇头:“当然不想,我这么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奶奶知道,我能养活自己,也能过的很好,可以放心的让我和那姓陈的退婚吗?”
“那我也不想嫁人啊。”世子爷嫁人谁敢娶?
钟姚侧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嗯……那不想嫁就不嫁吧。”
她自认是个很开明的家长。
“反正我也不是养不起你,今后就咱两一起过。”
“怎么过?”闫清饶有兴致,往她身边坐了点。
“首先当然是要赚钱啦,趁着现在咱们摊子生意不错多存点钱,如果能越做越大,就能赚更多钱了。等过个几年,咱们赚够了钱,你如果那时候还不想嫁人呢,那就拿着你的嫁妆和我的存款,去买几件铺子。”
“到时候咱们也不用这么操劳了,雇两个高大帅气的保镖跟着,每个月就挨家去收租子。”
她着,脑袋里面浮现出周星星《功夫》里面包租婆的形象,没完就先把自己逗的笑不停。
闫清不知道她在傻笑什么,但她的笑很能感染人,也跟着笑。
“到时候闲着,也不缺钱了,咱两就去到处旅游啊,我没出过沛城,这大雍的万里山河必然是要去看看的,还有西域啊,东丹草原啊,南诏啊这些异域,也要去看看。”
闫清含笑听着,并不多言,这女人记性不好,当初袁嫂子问她为何会知道这么多新奇玩意儿时,她因为自己曾跟祖母去过许多地方见识到的,如今又漏了嘴。
钟姚还在继续构想美好未来。
“等咱们玩儿累了,就回来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修个漂亮的庄子,到时候咱两也是两个老太太了,”想了想,又笑了起来,“那必然也是沛城最靓丽时尚的两老太太,诶对了,到时候我教你跳广场舞,我以前被我老妈拉去跳过一段时间,到时候咱两带着全沛城的老太太一起跳,就戏台前那广场位置,我觉得那位置挺好……”
她想着清贵矜持的闫清变成老太太跳广场舞的样子,又噗嗤一声笑的靠在闫清背上直不起腰。
闫清觉得这女人八成是疯了,自己个话也能将自己逗乐,但她笑的花枝乱颤,搞的自己明明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也被传染的莫名忍不住跟着笑。
两人一直笑闹到入睡才停下,钟姚连睡着了都还勾着唇角。
窗外月霜盈柔,繁星映苍穹。
窗前之人却并未入睡。
闫清半靠在榻上,透过半透屏风一直看着对面那个模糊的身影,唇角笑意还未散去。
这女人一口一个咱两,是真心将自己纳入了她的未来,那未来构画的平凡又美好,倒是让人有点憧憬。
直到窗外鹧鸪又叫了一声。
他嘴角的温度终于冷了下去,起身悄无声息的从窗户掠了出去。
美梦沉醉,惹的人差点忘了……
自己本是阴府回魂鬼,并非人间市井客啊。
作者有话:
*枯茗:孜然的学名,一种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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