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升堂(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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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方军的行动力很快, 不过两日之后,许多事便已尘埃落定。

    第三日,衙门终于对外公布了桑弥花一案的升堂时间。

    “按律法你们到时候需从府衙的大牢里面提审, 所以这两天得委屈你们先去大牢待两天。”

    此时, 李府尹带着一众捕快站在锦姚食坊的门口, 一言难尽的看着里面那位万人之上的王爷,像个即将与情郎生离死别的媳妇儿一般, 喋喋不休的对着钟姑娘再三叮嘱……

    慕修宸将免死金牌慎重的放在钟姚手里:“外面那些百姓都看着,我不能和你一起去牢里,这个你拿好,若是牢里有人敢对你不敬, 就把这个拿出来, 本王定宰了他。”

    李府尹:“……”

    众捕快:“……”

    卧槽就去牢里待两天犯得着拿免死金牌出来吓唬人吗?

    再大家都知道她是你的人了谁敢碰她一下?

    王爷您能不能不要擅自加这么多苦情戏?

    钟姚倒是很淡定, 跟着商队跑商时什么艰苦的环境都待过,大冷天裹着裘毯露天而睡都有过, 不过就是阴暗简陋的监牢罢了, 就当丰富人生经历去个卡了。

    但是……

    当她被送进牢房之后, 却是有点心情复杂。

    她表情非常微妙的问亲自将她押送进来的李府尹:“大人……确定我们没走错地方吗?”

    李府尹尴尬的咳了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咱们衙门向来都秉承宽厚仁爱, 对待犯人都比较……呃……”

    他自己都有点编不下去了。

    “关怀。”卫捕头面无表情的补上。

    钟姚:“……”

    她又没忍住四处看了看。

    灯火明净的房间,厚实柔软的床榻,中间一张八仙桌, 桌上铺了精美的桌布,还放着热茶和糕点。

    钟姚眯眼看过去, 床头边甚至还放了几本画本子。

    钟姚:“……”

    放眼一圈, 也只有那一排黝黑的铁栅栏还在坚.挺的证明这里真的是一间牢房。

    然而很不尊重那栅栏的是, 它里面却还挂了一圈厚厚的幕帘, 帘子一拉,这便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钟姚陷入了沉思,心情有点无法言语。

    虽然她挺开心自己在穿越四年多之后终于姗姗来迟的抱到了一个金手指,但是……这金手施力的方向是不是有点怪异……

    李府尹似乎也有点无法直视这间“牢房”,匆匆与钟姚告辞后便带着卫捕头退了出来。

    刚走到府衙的大院,便见宁王大步而来。

    他与卫捕头连忙上前见了礼。

    慕修宸只挥了挥手示意免礼便继续往狱牢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停住,转身问:“都按我的吩咐布置了吧?”

    李府尹连连应是。

    慕修宸:“她可还满意?”

    “这……”李府尹游移了下,“下官不知……”

    他没敢钟姑娘满不满意不知道,但钟姑娘看他的眼神是觉得他脑子有病。

    慕修宸也没多问,又转身往里走,并随口.交待了句:“行了,你们忙自己的事儿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进去找她。”

    卫捕头行完礼起身,没有动,只深深的凝望那道走远的背影。

    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神态细节。

    一个叫闫清,一个叫言钦。

    闫姑娘至今也无影无踪。

    而宁王殿下,从来就没有什么表妹……

    李府尹走了段距离,见人还站在原地,奇道:“卫捕头?怎么了?”

    卫捕头回了神,收回目光,跟上李府尹。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故人……”

    据宁王功夫了得,且学过许多异武奇招,早年间一直伪装身份隐于民间。

    卫捕头无奈的笑了笑。

    他所思慕的那个姑娘啊,原来一直便是镜花水月,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大牢中。

    钟姚在“牢房”中看了看,又倒了杯热茶喝,便百无聊赖的坐床上去翻画本子看。

    没翻两页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抬头看去,便见慕修宸掀开幕帘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钟姚:“……”

    合着王爷是可以进大牢的?

    那你刚才搁那儿生离死别的演了半天只是为了发泄表演欲吗?

    慕修宸进来先四下看了看,又在床上按了按,问钟姚:“你觉得硬吗?要再垫两床褥子吗?”

    钟姚艰难道:“……不用……很软了……”

    慕修宸却是一副似乎不尽满意的样子,想了想,又起身过去交待:“席泉,这里太潮湿了,去弄个炭盆来。”

    席泉应了声出去,没一会儿就端了一个炭盆回来放地上。

    钟姚瞥了一眼,嚯,上好的银丝炭。

    她非常怀疑这人怕是把府尹大人房里的炭盆搬过来了吧?

    钟姚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憋出一句:“慕修宸,你还记得我是来坐牢的吗?”

    “当然记得啊。”慕修宸回答的干脆,还在四处挑挑拣拣,又想起什么,转身交待,“对了,你若是饿了,想吃什么,就交待狱卒去买就行。”

    钟姚:“……”

    好家伙,还带送外卖的服务……

    钟姚嘴唇动了下,又实在不知道还能什么,总归这也是慕修宸在乎自己的表现。

    凝思了下,她只问道:“袁嫂子她们呢?”

    “就关在旁边,与这边隔了两间房。”慕修宸朝里面指了指。

    “那她那边……”钟姚往四周看了看。

    慕修宸明白她意思,从善如流道:“放心,也是和这边一样的布置,不会亏待她的。”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她的两个儿子你不用担心,我找人照顾着的。”

    钟姚点头:“谢谢。”

    这人其实还是和闫清时一样,许多时候都很细致。

    慕修宸找不到可挑剔的地方了,在钟姚身边坐下,抓过她一只手把玩,低声交待:“这两日我会比较忙,案子的许多事我需要去过问着,有空我会尽量来陪你。”

    停了下,又有些遗憾的:“但是晚上我不能留在这儿了,毕竟这是在外面,我两还没成亲,对你的名声不好。”

    钟姚:呵呵,这时候想起姐的名声了?得好像之前在店里仗着受伤耍赖又搂又抱的人不是你似的。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慕修宸继续道,“如果你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的话,可以过去找袁嫂子一起睡啊。”

    “对了,你现在要过去她那边看看吗?”

    钟姚:???

    等会儿,啥玩意儿?你家大牢还能串门的??

    -

    又三日后,桑弥花的案子终于在人们翘首以望中升了堂。

    公堂门外围的水泄不通,人人都推搡着伸长脖子往里张望。

    开堂审案,沛城的百姓们倒是看过许多次了,只是今日却有些不同。

    主要是这次在府尹大人右首位处,竟然摆了椅子和几案,而坐在椅子中的男子着实引人注目。

    只见他虽为男子,却颜如舜华,悠然的坐在椅子中,正从方几上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喝了口。

    姿态闲散的与这公堂严肃庄重的氛围格格不入,倒好像是来听曲看表演的。

    “那人谁啊?怎得这般嚣张?”门外有人窃窃私语。

    “嗐,你是谁?没瞧见他穿的衣服吗?咱们沛城还有谁能穿龙纹袍?”

    问话的人伸头仔细望了望那男子玄紫色衣袍上的绣纹,咋舌道:“是宁王殿下?这便是宁王殿下?没想到宁王竟是长的这般模样。”

    便再不感觉他嚣张了。

    毕竟,宁王乃是沛城的封王,直白点,整个沛城,包括沛城辖区内大大的各郡县,都是他的,嚣张点又怎么了?

    时辰已到,钟箐被带上公堂时,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在了。

    钟姚和袁锦食坊的另一个东家被上着镣铐跪在地上,她爹娘也上着铐子跪在钟姚身后。

    她委屈的叫了一声爹娘后,转头便见陈子阳也站在堂内。钟箐再忍不住眼泪,疾步过去扑进陈子阳怀里。

    众目睽睽,陈子阳本来直觉想推开她,但听着她的哭泣声,想着她刚产又被莫名关了一个月,估计的确也是吓坏了,便也任她抱着,轻拍她的背慢慢安抚。

    钟箐现在心中很慌,她被隔绝的关了一个月,完全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连前两天,一直和她关在一起的红菱也在院子里被士兵带走了。她出去时,只看到士兵扛着昏迷的红菱,士兵告诉她红菱身体不舒服突然晕倒了,要带她去看大夫。

    之后便没再回来。

    今日一早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便被突然带到这里来了。

    她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看到钟姚带着镣铐跪着,多少放下点心。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陈子阳怀中竭力的表现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人模样。

    “相公,我好想你,到底,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的孩子没了,他们还,还一直关着我,我想见你,他们,他们不让,也不让我见任何人。”钟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到底怎么了,我,我好害怕……”

    陈子阳搂着她轻声安抚。

    对于这件事,陈子阳心中也是怨愤。他的妻子刚刚产,却被这王爷莫名其妙的软禁起来,他多次想进去看看她,却都被士兵拦在院外,他觉得此事荒唐极了,他在自己家里,竟然进不去自己的厢房!

    即便是王爷,也不应该如此霸道。

    思及此,他也不惧对方的身份了,抬头看着慕修宸,沉着声问:“王爷,内子本是受害人,却被您无故软禁一个月,致我夫妻二人不得相见,今日希望王爷能给下官一个理由。”

    慕修宸悠然从容,慢慢的又喝了一口茶,将茶杯轻轻放回几案上,这才转头。

    他没看陈子阳,而是没什么表情的注视着陈子阳怀中的钟箐。

    钟箐让他看的有些胆颤,又往陈子阳怀中缩了点。

    慕修宸皱眉,淡淡的问:“公堂之上,你俩要抱到什么时候?”

    陈子阳怔了下,俊脸微红,不得已推开钟箐。

    慕修宸没回答陈子阳的问题,而是对着钟箐开口。

    “本王至今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钟箐,你与钟姚到底有什么过节?能让你恨的不惜用桑弥花毒死自己的亲骨肉,也要诬陷钟姚至她于死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堂外围观的百姓顿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钟箐一张脸惨白,惊愕又无措。

    她不住的一边抽泣一边摇头:“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王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我已经失去,失去孩子了……你们现在还想我死吗?”

    陈子阳也黑了脸,他抬手取下头上官帽,转头看着慕修宸:“王爷,请您慎言,内子虽脾气骄纵了些,但却一直都很期待孩子的降生,甚至提前准备了许多衣服,又怎么可能谋害自己的亲骨肉?您即便贵为王爷,也不能如此随意诬陷人,我今日就是拼着这官职不做了,也要您为刚才的话道歉!”

    钟箐拉住陈子阳的袖子,悲痛欲绝:“相公,子阳,孩子没,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他们都想逼死我……这样,这样钟姚就无罪了,我不想连累你,让我,让我去死吧……”

    钟箐着就作势要去撞门,陈子阳赶紧一把将她拉回来,牢牢固定在怀里,感觉她哭的全身都在颤抖。

    跪在地上的钟夫人听见陈子阳如此,又看了看门外栅栏外熙攘的围观百姓,也跟着哭喊起来。

    “大家看看啊,府衙就是这样断案的!我的女儿可是受害者啊!她才失去了怀胎几月的亲骨肉,如今还要被诬陷啊——”

    “王爷你喜欢钟姚大家都知道,可你也不能为了给钟姚开脱就颠倒黑白吧?还有没有天理啊——”

    “明明就是钟姚用桑弥花害了我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他们要逼死你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钟夫人的声音高昂尖锐,尾音还一波三折,钟姚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一时间现场哭喊声,抽气声,质问声,门外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很是喧闹。

    慕修宸反倒是悠闲,他手撑着头,一副置身事外的的姿态。

    一片喧闹声中,只听他沉稳的:“本王把孟家给抄了。”

    钟箐的哭声戛然而止。

    钟夫人的哭喊也顿住,有点没明白这王爷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扯到孟家。

    旁边的钟老爷则愕然的转头看着慕修宸,想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门外的嘈杂声在钟夫人的哭喊停下时也跟着安静了一下,跟着便又讨论起来。

    “刚王爷把谁抄了?太远了没听清楚。”

    “好像的是孟家……”

    “孟家?怎么可能?我听那孟家的靠山可是朝廷的大官呢。”

    “多大的官?能有王爷大吗?”

    “但是……就算是抄家,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抄就抄了?而且为什么抄家呀?”

    “起来,我家附近的百济堂好像确实这两天都没开门呢……”

    “不会是真的被抄了吧……”

    大家这几天的关注点都在桑弥花的案子上,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些无声无息突然关了门的铺子。

    慕修宸的视线始终都落在钟箐身上,看到她陡然变了色的神情,轻笑了一声。

    “你果然知道是孟家。”

    他没再话,慢慢靠回椅背上。

    陈子阳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什么,只明显感觉到钟箐的变化。

    她抖的更厉害了。

    他将钟箐拉开一点,却见钟箐脸上神情不再是悲痛,而变成了惶恐。

    陈子阳心中莫名沉了一下,但仍还是扶着她关心的问:“钟箐,你怎么了?”

    钟箐低着头不看他,也不回答,实际上她现在已经抖的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孟家怎么可能被抄了?

    当初买桑弥花时,她本来是很忐忑的,因为卖家需要确定身份才肯卖,她也担心卖家那边万一出事会牵连她。

    可知道卖家是孟家后,她便彻底放了心。

    孟家背后的权势整个沛城无人不知,连府尹大人都不敢动孟家,更何况其他人?

    再以孟家的实力,就算有人想查,他们也必然会一早得到风声的。

    就这样的一个孟家,却让这个看着病弱不堪的王爷抄就抄了?

    怎么可能?这会不会只是他来匡自己的?

    李府尹见慕修宸靠了回去不算再开口了,便接过话。

    他一拍惊堂木,肃然道:“前两日王爷找到线索,抄了孟家,已然证实一直以来在沛城私下贩卖桑弥花的,便是孟家。”

    “竟然是孟家!”门外百姓顿时嚷开。

    “我就能做这个丧德事的,背后一定是有大靠山的。”

    “哎哟,这是真的丧尽天良,我住的那条街上就有一户人家,原本一家人和和美美,生活微有富余,谁知那家的儿子突然就染上了吸食桑弥花,没多久就倾家荡产了,最后连房子也卖了,我听那儿子最后中毒死了,好好的一家人,家破人亡,卖这儿东西的真的是断子绝孙啊!”

    “可不是嘛,缺了大德了!”

    正着,堂外押进来两个人。

    众人一看,其中一个不大认识,但另一个赫然便是百济堂的大掌柜,那想必另一个人便是孟家的人了。

    一时间群起激愤,有早上出门卖菜顺道来看热闹的,抄起菜篮中的青菜萝卜便砸了过去。

    “丧尽天良的!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两人垂着头,在一堆攻击和谩骂中走进了公堂。

    钟箐看到来人时便膝盖一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幸亏陈子阳及时扶了一把。

    钟箐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她是在商会的聚会上见过孟家家主的,她没想到孟家竟然真的是被炒了,连家主都给抓了。

    钟夫人也认出孟家家主,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下意识回头去看钟老爷。

    钟老爷看着孟家家主,又看了看钟箐,慢慢拧紧了眉。

    待两人跪下,李府尹照流程问询过犯人姓名身份后,便直奔正题。

    他一拍惊堂木,厉声问:“你们在卖出桑弥花之前,都会先确定买家身份,是也不是?”

    孟家家主一直垂着头不话,身旁的大管家胆颤的老实交代:“是,是,为了防止被,被人设陷阱,我们都要确定对方的身份,不能确,确定的宁愿不卖。”

    这时衙差拿过一个托盘放在李府尹的公堂桌上,李府尹将托盘中的账本拿起来问:“这本账册里面所记的,便是今年所有买家的信息以及购买的数量,是吗?”

    大掌柜抬头看了看:“是,是。”

    李府尹威严道:“本官翻阅了近两年的账本,都没有找到有钟姚购买的记录。”

    “但是。”李府尹拿起账册,直接翻到折角的一页,将册子拿起来展示给众人,扬声厉喝,“堂下钟箐!你给本官解释一下,正月二十四那日,你在孟家买了桑弥花是做什么用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钟箐身上。

    连钟老爷和钟夫人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陈子阳脸色唰的白了下来,手中官帽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他退了一步,抖着声问:“钟,钟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李府尹继续道:“这记录里面,你所购买的数量,与在钟姚房中搜出来的那一包正好吻合,你还不认罪!”

    钟箐六神无主,只本能的否认:“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冤枉我……”

    李府尹抬手示意了下,两名衙差又架着一个人进来。

    钟箐定眼一看,赫然是前两日被带走的红菱。

    此时红菱遍体鳞伤,手指血痂密布,显然是受过拶刑*,此时人已奄奄一息,衙差一松手,她连跪也跪不住,直接趴地上了。

    李府尹:“你的贴身丫鬟红菱已经全部招供了,是她陪着你一起去买的桑弥花,张卓在赌坊欠的钱也是你给他还的,交换条件便是要张卓将桑弥花带进锦姚食坊陷害钟姚,然后你在当天故意叫人去食坊买了带有桑弥花的吃食回来,造成中毒产从而报案指控钟姚。其次,你还让红菱暗自找人于官府拿人当天去食坊外煽动闹事,并指使人趁乱袭击钟姚。”

    “这些罪名,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话!”

    钟箐再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钟夫人半天没回过神,她愣愣的转头去看钟老爷,只见钟老爷皱紧了眉闭着眼,面无表情。

    所有人当中,最震惊的莫过于陈子阳。

    他就这么愣怔的看着地上的钟箐,看着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三年多的妻子,他一直以为自己还算了解她,知道她骄纵,爱耍姐脾气,有时候蛮不讲理,但他都能包容,毕竟是钟府出来的宝贝女儿,他始终觉得,不管他的妻子如何使性子,也不过就是闹闹他罢了,不会做什么太过火的事。

    可今天,就在刚才,所有的信任一瞬间土崩瓦解。

    他试着想什么,可嗓子似乎被梗住了,抖着唇嗫嚅了好半天也没出一句话。

    堂外百姓指指点点的嘈杂声依旧,堂内却是凝固一般的寂静。

    钟姚跪在地上,看着陈子阳摇摇欲坠的身影,想着当初他来买酱青瓜时,提及妻子和孩子脸上那抹温柔的期待。

    突然就有点同情他。

    一声杯子放在桌上的轻响引的她回头。

    慕修宸看了眼陈子阳,又看着她,警告性的挑了下眉。

    钟姚无语。

    啧,这是喝了两坛醋才出的门吗?

    钟箐颓然的坐在地上,无声无息,似乎已经放弃辩解了。

    陈子阳终于酸涩的挤出点声音:“为什么啊……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钟箐见大势已去,罪名已成定局,索性也豁出去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大声,笑声凄厉而癫狂。

    李府尹皱了眉,对衙差示意了下,衙差正要过去堵她的嘴,她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双眼通红,转头看着陈子阳,狠狠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变成今天这样,难道不是被你逼的吗?”

    陈子阳愣怔住:“什么意思……”

    钟箐却没再看他,她转头恶毒的瞪了钟姚两眼,然后对着慕修宸冷笑:“王爷,你为钟姚做了这么多,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吧?”

    慕修宸眼色冷了下来,看蝼蚁一般看着钟箐:“本王的事,轮得到你来过问?”

    “我只是好奇。”钟箐死死的盯着慕修宸,满眼阴狠,一字一句的缓声,“我很好奇王爷你知不知道,你所喜欢的钟姚,一边与你浓情惬意,一边,却背地里与我的丈夫通.奸呢?”

    作者有话:

    陈子阳:即便是王爷,也不应该如此霸道!

    李府尹:不不,相信我……他还可以更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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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拶刑:拶刑是古代对女犯施用的一种酷刑。“拶”是夹犯人手指的刑罚,故又称拶指,使用木棍或类似物体夹犯人的手指或脚趾,通常在木棍中穿洞并用线连之,将受刑人的手、足放入棍中间,在两边用力收紧绳子。拶刑多用于女犯人,很容易导致双手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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