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真相(大修)
慕修宸眉目一凌, 杀意瞬间爆散出来。
“你执意找死,本王现在便成全你。”
他话到一半,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已起身反手抽出身旁席泉腰间的佩刀。
钟姚眼疾手快, 慌忙起身过去将慕修宸拦下:“欸, 你别气,别气, 别激动,游医师你不能动气的。”
慕修宸握刀的手被钟姚死死抱着,怕伤了她,便也不挣扎, 又任她拉着往后退。
钟姚将人拉回椅子旁, 心翼翼的将他手上的刀拿下来还给席泉。
慕修宸咬牙切齿的道:“她公然辱你名声, 该死。”
钟姚抚着他胸口顺气,也顺道给自己顺顺气。
这娘子本性咋这么暴躁呢?一言不合喊喊杀的。
以前跟自己身边装的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可真是难为你了。
钟姚好言劝道:“你管她什么, 你信我就行了, 再她为何陷害我还不知道呢, 你不能就把人杀了呀。”
钟箐已经不管不顾了,又笑了起来, 笑了两声又:“钟姚,我真好奇,你这几年到底去哪儿学的狐媚子手段, 可以一边勾着我丈夫苟且,一边还能让这个王爷对你死心塌地?”
“闭上你那张臭嘴!”钟姚死命拦住又差点暴起的慕修宸, 觉得这个钟箐真的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陈子阳今天受到的击有点严重, 现在人还有点恍惚, 他酸楚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木然的问:“钟箐,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钟箐红着眼转头瞪着陈子阳,“怎么?堂堂少尹大人,敢做不敢认吗?”
她凄然的笑了笑:“那我问你,你奶奶给你的点翠簪,那支让你送给心爱之人的点翠簪,你敢给谁了吗?”
陈子阳愣了愣,脸露茫然:“不是你拿走了吗?我在书房中没找见,以为是你拿走了,便没有过问,只有你知道放在哪里的。”
钟箐笑起来,却是满脸苦涩:“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陈子阳你还挺会演的,都现在了,还能演的如此逼真。”
陈子阳眉头皱的更紧,多少没了点耐心:“你到底想什么?簪子不是你拿走的,那又在哪儿?这簪子又和你做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钟箐终于崩溃,指着钟姚尖叫,“你一直就忘不了钟姚这个贱人!你还把那点翠簪送给了她!元宵夜时这贱人和王爷出双入对,却还要故意带着簪子来羞辱我!”
陈子阳和钟姚都愣住了,两人都是一脸茫然。
半晌之后,陈子阳懵然问钟姚:“我奶奶的点翠簪在你那里?为什么会在你那儿?”
“……”
钟姚更想问谁特么知道你奶奶的簪子长什么样?
突然灵光一闪。
元宵夜……
“等等,等会儿,我捋一捋……”
“那个,你奶奶的点翠簪是不是……有两个凤凰的造型,凤尾全是点翠,然后其中一只凤凰的嘴上还衔着大概这么长的翠玉流苏?”钟姚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长度。
“对。”陈子阳点头,又讶然,“真的在你那儿?”
“是在我这儿,可是……”钟姚皱眉,隐约预感到了什么,“这簪子是钟莹送给我的呀。”
“钟莹?”陈子阳更加茫然。
钟箐却是不信,冷笑出声:“怎么?眼看着事情败落了不敢承认还想把钟莹也牵扯进来?钟莹和你关系很好吗?再这又不是钟莹的东西怎么可能她送给你?”
钟姚不想理她,只对陈子阳解释:“我与钟莹单独遇到过两次,大概元宵前两天,她来我店上找我,那个簪子是她亲手做的,送给我想借此和我修复关系,她另外还有一支很相似的簪子,她是做的姊妹款,并和我约定叫我元宵夜时一定要带上。”
袁嫂子此时也开了口:“那簪子的确是钟家的三姐给钟姚的,那天她来铺子时就在门口没进去,门口的二和来来去去的许多工都看到了,并且钟姚进来后我好奇,她还给我看过,她当时还挺开心这是妹妹送的礼物。”
听到妹妹二字时,钟姚微微垂了下头。
她此时还站在慕修宸身前,随即感觉手被暗自握住,对方掌心的温度如力量一般传过来。
她转头对慕修宸笑了笑,用嘴型无声了句“我没事”。
钟姚又想起一事:“对了,元宵那夜,因为慕修……因为王爷送了我一支簪子,我本来是不算带那点翠簪的,只顺手带上了,后来在画舫上是钟莹专门过来叫我带上的。”
钟箐没有话,她看着钟姚,又转头看了看陈子阳,见他们的茫然仿佛是真的。
她慢慢冷静下来,这时候脑袋似乎才开始运转起来。
她想起元宵夜那日,钟莹似乎的确带了一支相似的点翠簪,还想起中途她的确是离开了一会儿。
钟姚之前有没有带点翠簪……她不记得了,但是……
好像也是那晚,现在想想,是钟莹一步一步的,怂恿她以陈子阳最在乎的事物去陷害钟姚的。
钟箐突然非常混乱,对以往的所有认知都产生了怀疑。
“可是,钟莹是我妹妹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让我憎恨钟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钟箐只觉头晕目眩。
“来人!”
一声惊堂木,让钟箐一个激灵,骤然回神。
只听堂上府尹吩咐:“即刻去将钟家三姐钟莹带过来!”
“是!”两位捕快转身走了出去。
“再去锦姚食坊将那点翠簪拿来!”
“是!”另外两位捕快也领命出去。
随后孟家家主和老掌柜被带了下去,地上的红菱也被拖了出去。
钟姚担心慕修宸的身体,拉着他坐回椅子,然后自己又老老实实跪回袁嫂子身边。
因为要等着钟莹来,一时也没有其他可询问的,公堂上一时又安静下来。
钟箐木然的跪着,看着一道细瘦的影子落在面前,她顺着转头看上去,看清陈子阳的神情,心中“咯噔”一声。
她从未见过陈子阳这样,他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那儿,双手垂在两侧,低头看着地上,实际眼中却没有焦距,一丝光也投不进去,像一潭落石也记不起涟漪的死水。一身朱红色的官服,映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钟箐从侧面看着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丈夫其实这么单薄,那股绝望的脆弱感仿佛随时会裹着他烟消云散。
钟箐有点害怕陈子阳现在的状态。
她轻轻拉了下陈子阳的衣摆:“子阳……”
陈子阳过了几拍才迟钝的慢慢转眼看她,那眼中空茫一片没有任何情绪,看了一会儿,又转回去继续看着地上。
过了会儿,一道沙哑疲惫的声音微弱响起。
“你我夫妻三载,我对你过许多的话,可你从来不相信……”
钟箐怔了下,才发现这是陈子阳的声音,她讶然转头。
陈子阳还是那副被抽走了灵魂的恍惚模样,低头缓缓的:“我,我们既然成亲了,我便是真心要和你过一辈子,我,或许我对你没多少爱,但是我可以把其他所有能给你的都给你,我,我会对你好,也会对我们的孩子好,我,年少未心动,也不懂心动,但我可以努力学着做一个好丈夫,我答应过你,与别的姑娘能不话便不话,能不接触就不接触,我还对你承诺过,我陈子阳,不追求三妻四妾,今生有一妻足矣……”
他悲戚的笑了下:“可这些,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过。”
钟箐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决堤出来,她悔不当初,紧紧拉着陈子阳的衣摆,泣不成声。
“别了……子阳,我错了,求求你别这样……”
陈子阳仍木然的低声道:“我的,我做的,你都不相信,你只相信你看到的,你臆想的,仅凭一根簪子……就一根簪子……你甚至,都不愿意来找我求证一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毁了你自己,也毁了我。”
钟箐抱着头,不敢再听下去。
其他人默默听着,都不言语,只觉得有点同情陈子阳。
钟姚跪在地上,也沮丧的耷拉着肩膀。
总是学不聪明,明明就知道,钟家除了奶奶,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真的把她当家人?
可为什么钟莹不过稍微示下好,自己怎么就这么犯贱的入套了呢?
现在想来,原来预谋从一早就开始了。
从再见面时,钟箐第一次对自己笑开始,便已经将自己一步一步骗进她的圈套中了。
如果自己没遇到慕修宸会怎么办呢?
如果慕修宸不是权势滔天的王爷,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毫无疑问,她不知道钟箐会如何,但自己一定不会再有命活到今天。
钟姚深深的闭上眼,感觉胸口一阵闷痛咽不下去。
她曾经,是真心的因为钟莹那声“姐姐”而开心过。
家人于她而言,果然还是太奢望了。
想到家人,钟姚又睁了眼,不自觉往慕修宸那边看去。
慕修宸似乎有点累了,一手撑着头在闭目养神。
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脸上那道疤还剩下很淡的痕迹。
钟姚有些心疼。
虽慕修宸已经养了一个月了,但其实身体亏损太严重并没有完全恢复,比起常人而言还是要体弱很多。
游孝,他起码还要再好好的修养半年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然而这两日,为了案子的事,却一直不曾好好休息过,今日更是一大早便到公堂上一直耗到现在,估计早就在硬撑着精神了。
视线往下,见他另一只手一直握着腰间佩玉习惯性的慢慢摩挲,钟姚又有些无语。
这佩玉便是当初她拿到第一笔工钱时送他的那条禁步,已经清洗干净,流苏又恢复了本来的银灰色,但还是肉眼可见的廉价,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挂在那一身龙纹锦绣亲王袍上的东西,但慕修宸却是不顾劝阻,非要当宝贝似的带着招摇过市。
钟姚看着那只素白修长的手握着白玉,长长的流苏从掌心垂下,拇指缓慢的一下下的抚着,心尖微微动了下。
又觉得这画面异常熟悉,仔细想了想,倒想了起来。
当初立冬宴,她被宁王单独召见,便在屏风的缝隙中窥视到这样一只手握着同样的玉佩摩挲,只是当时摩挲的动作快一些也用力一些,自己当时似乎还怀疑王爷是不是紧张来着?
现在想来,这家伙当时可能的确真的在紧张。
搞了半天,当时她在屏风外面也紧张的要死,慕修宸在屏风里面同样紧张的要死,偏偏两人还表面故作镇定。
如此一想,钟姚突然没忍住闷声笑了下。
随即便看到慕修宸眼睛微微睁了一条缝往她这边看了眼,看到她极力压着笑,明明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也跟着抿了下嘴,然后微微勾了嘴角。
这一笑如春风化雪,将方才所有的失落都吹散去了。
捕快没去多久就带着人回来了。
门外的衙差开栅栏正要放他们进来,却从人群中挤进一妇人突然冲了进去,她动作太快,衙差应是没料到会有人私自往里跑,一时没反应过来。
妇人跑到公堂外才被守门口的衙差架着杖木拦住。
“大人,请让我进去,我想看看我儿子,我担心他。”妇人扒着杖木朝内张望。
李府尹定眼一看,认出这人是陈子阳的娘,他看了看陈子阳,也有点不忍他现在的样子,便抬手示意了下。
衙差移开杖木,放了陈夫人进去。
陈子阳听到陈夫人的声音,撑起点精神,转头见她在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安抚道:“娘,我没事的,别担心。”
陈夫人将他苍白的脸色看在眼里,拧着眉没什么,垂头见钟箐看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骂道:“毒妇!”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陈夫人身后跟着捕快走进来的钟莹。
见到钟莹,钟姚和其他几个钟家人都愣了下。
只见今日的钟莹和往日大不相同。
明明父母和姐姐都在堂上受审这种日子,她却没做平日那副素淡的扮。
她穿了一身艳丽精致的菱纱裙,外面一件粉嫩的广袖桃枝袍,头上挽着复杂的发髻,带了许多漂亮的发簪,甚至脸上还画了细致的妆容。
像是回到了她还是姑娘家时的模样。
她似没看到众人的愣怔,目不斜视的走进堂,因她不是嫌犯不需要跪,便落落大方的对李府尹福了个礼:“民妇钟莹,见过府尹大人。”
又对着慕修宸福礼:“见过王爷。”
李府尹话不多,向旁边衙差示意了下。
便有衙差将刚才捕快从钟姚房间拿回来的点翠簪拿到钟莹面前。
“钟莹,这支簪子你可见过?”李府尹问。
钟莹低头看了眼托盘中的簪子:“见过,这是我姐夫的奶奶亲手做的簪子,我姐,这是让姐夫送给心仪姑娘的定情信物。”
李府尹凝目,威严的厉声问:“如今桑弥花一案,皆因这簪子而引起的误会,已证实为钟箐故意陷害钟姚所为,而这簪子作为本案的作案动机之源,钟姚是你将这点翠簪赠予她的,可有此事?”
“对,这簪子的确是我从姐夫那里偷出来,再送给钟姚的。”钟莹面色平静,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便承认了。
坦诚直接的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府尹原本预想的一堆审讯严词都梗在喉间,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钟莹笑了笑:“当然是为了挑拨钟箐与钟姚的关系,让钟箐去对付钟姚啊。”
李府尹:“……”
钟莹回答的太理所当然,一时让他有点不知道后面怎么接话了。
“不过大人,”钟莹不等他问,自顾自的继续,“钟箐做的那些事,买桑弥花,亲自弄死自己的孩子,找人陷害钟姚,甚至买凶闹事,都是她自己做的,我可一点也没参与呢,我唯一做的,不过就是偷了姐夫的簪子,再送给钟姚。”
她笑了起来:“我这姐姐啊可真蠢,我还以为姐夫待她这么好,要多费些劲才能离间他两呢,可谁知她只看到钟姚带那个簪子就疯了,就信以为真的觉得姐夫和钟姚有奸.情,哦对了,她要弄死自己孩子的时候我还劝过她呢,可她铁了心要钟姚死,不听我的劝,这可真不能怪我。”
所有人皱眉看着钟莹,钟莹却越越兴致盎然,她就像在和朋友分享趣事一般,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我原本的计划,是先让钟箐恨钟姚,我太了解她了,从骄纵蛮横,眼里容不了沙,那颗种子埋在心里,很快便会发芽疯长,没了理智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弄死钟姚,等钟姚死后,我再出来指认钟箐诬陷谋害钟姚,你们看,我这个计划多完美呀?”
她遗憾的叹了口气,歪了下头:“可惜呀,千算万算没料到钟姚的运气太好,竟然找到一个王爷为她撑腰。”
她转身看着钟姚,弯下腰,笑盈盈地道歉:“姐,不好意思呀,让你受委屈了。”
钟姚:“……”
钟姚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背脊有点发凉,感觉现在的钟莹看着有点不正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我是你亲姐姐!”
一声凄厉怒喊,钟箐在终于将钟莹的话慢慢消化掉后,突然暴起想冲过去撕碎钟莹,却在中途被眼疾手快的捕快上前按住。
钟莹站直身,垂眸看着被跪着按在自己面前的钟箐。
准确的,她在欣赏钟箐的表情。
她似乎挺满意自己看到的画面,眼中微闪着光。
钟莹蹲下身,将钟箐散落的发丝轻轻拂到耳后,脸色温柔:“姐姐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不守信用。”
钟箐一顿,也察觉道钟莹神色不太对,下意识偏头躲了下她的手:“什么不守信用?”
钟莹的手在空中停了下,又追过去执着的一下又一下地轻抚钟箐的头发。
“时候,你总爱拉上我一起去欺负钟姚,我不想去的时候,你便会,放心,万事有你这个姐姐在前面担着,不会让我有事的。”她笑眯眯的抓着钟箐垂落的头发扯了扯,“可你,怎么可以话不算话呢?”
钟箐被扯得皱了下眉,但她不知道钟莹到底要什么,不敢出声。
“你明明万事会在我前面担着的啊……”
“你……到底想什么?”钟箐有点害怕她这幅诡异的模样。
钟莹没回答她,而是转头看着钟夫人。
平静问:“娘,当年钟家与禄家联姻,你们给钟姚下药,将昏迷的她五花大绑塞进花轿抬进了禄府,可她运气好,当晚就逃了。后来,又要再送一个女儿去补上,为什么是我呢?跑了一个钟姚,我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吗?怎么也应该不会算在我头上啊。”
她这话一出,堂上李府尹,捕快包括一众衙差神色都有些怪异,默默量钟老爷钟夫人。
堂外的百姓又嘈杂起来,他们没有顾虑,直接大声议论。
“什么什么?原来当年要嫁给那傻子的是钟府的大姐?而且还是被迷晕了绑进去的?”
“嗐,我就,怎么可能有好好的姑娘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傻子?”
“呵,你现在这么,我怎么记得当年你看着那一长街的聘礼,跟着迎亲队伍抢喜钱的时候,不是还要是谁迎娶你能有这排场,就算是个傻子你也愿意吗?”
“你烦死了!哎,不过起来我倒想起来了,我一路接喜钱到禄府门口的,结果新娘子根本没在门口下轿,直接就连着轿子抬进门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不是他们禄府外地的风俗呢。”
“是啊,新娘子昏迷着怎么下轿啊。”
“等等,所以这个大姐逃婚跑了,他们马上就又另外送了一个女儿过去?其实就是只要是钟家的女儿,随便是谁都行?这……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啧,我还以为只有穷人家吃不上饭了才卖女儿,没想到这个有钱人家为了攀附权贵也会卖女儿呀。”
这些话传进堂内,钟老爷和钟夫人脸上青红交加,无地自容。
钟夫人愤然的瞪着钟莹,想不明白这个蠢货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这种丑事,就不怕回去之后将她逐出钟府吗?
钟莹却似看不懂她的警告,仍平静的看着她,执着问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姐姐呢?娘?”
外面的讥笑声源源不断的传进来,钟夫人心烦意乱,不耐烦道:“那傻子不要你姐姐,看上你了,指定要你我有什么办法!”
“哦?”钟莹笑容淡了下来,她站起身,淡淡道,“难道不是因为钟姚跑了后,姐姐单独找你的那些话?”
钟夫人面色陡变。
钟箐也脸色一僵,她下意识转头去看陈子阳,却见陈子阳仍垂目站着,仿佛神魂早已飘远。
钟莹看了看钟夫人,又看了看钟箐,蓦地又笑了起来。
“怎么?为什么你们一副很惊讶我会知道的样子?那日你们在花园的争吵根本就没避讳我啊。”
“钟莹,你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钟夫人咬牙骂道。
钟莹却好似压根没听到她话,她在堂上看了一圈,见钟姚也看着她,突然就很高兴,走到钟姚面前蹲下,一副好姐妹分享秘密的姿态:“姐,你想不想知道我那天听到什么了?”
钟姚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好吧,其实她内心也很好奇。
钟莹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的便起来。
她先仰头想了想:“我记得……应该是禄家人都死了,我回到钟府的大半年后。那时候陈子阳刚回沛城不久,一回来便官拜少尹,你知道我娘多开心吗?就好像那当官的人已经是自家女婿了一样,出门看人都仿佛高人一等了。”
钟姚倒是不难想象出钟夫人当时的颐指气使的模样,她往钟莹背后看了眼,见钟夫人满脸通红,别过脸避开陈夫人的目光。
“上巳节那天,我娘早早的便安排了临水宴,我姐也精心扮的很漂亮,然后请了陈家的人来。对了,你跑了之后,你和陈子阳定的亲就落到了我姐头上,她啊,高兴坏了,好早就以陈家少夫人自居了。那天,他们应该便是要商量婚事的。”
钟莹顿了下,又笑:“他们没带我去,可能是嫌我带出去丢人吧。”
钟姚看着她,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钟莹继续:“可那晚他们回来时都不太高兴,婚事没有谈成。后来我路过花园时,听到我娘和我姐谈话,原来陈家二老都同意了这门婚事,但是陈子阳不同意。陈子阳,他对我姐没有感情,他想找一个心悦的姑娘成婚,既然钟姚跑了,那这门婚事便作废了,他不认。”
“然后啊,我就听到我娘质问我姐:‘你不是一直陈子阳喜欢你吗?当初钟姚跑了,本来是要让你嫁过去的,是你来对我信誓旦旦的,你已和陈子阳两情相悦,将来你必是官家夫人,不能让你嫁给傻子,我们才会把钟莹换过去的。”
她到这儿停住,似不下去了。
钟姚内心复杂,也只定定的看着她。
半晌后,钟莹哂笑了下,又回头:“娘,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那晚上,你明明有看到我从花园外路过,却还是无所顾忌的与姐姐这些,为什么呢?”
“是料定了我不会偷听,还是觉得,就算让我听到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是一个,只能依附着钟家而活的残花败柳,一个无法再带给你们好处的废物,她怎么想,难不难过,都不重要,对吗?”
钟姚抬了下眸,听见她最后两句溢出的哽咽。
钟夫人别开眼不想理她。
钟莹闭了下眼,最终没让那丝脆弱显露出来,她站起身,又恢复了平静。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当初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对钟姚下药而无动于衷,于是我的报应便也是被下药抬去了那傻子床上,那段时间,被那傻子百般虐待,被禄家人随意羞辱,过的生不如死,都是我自作自受。”
“所以,姐姐,我的报应我受过了。”钟莹看着钟箐,“如今,你也该为你撒的慌付出代价了。”
“……我,我,”钟箐看着冷漠的钟莹,习惯性的不愿认错,“我没有撒谎……”
“没有吗?”钟莹逼近钟箐,直视着她,“要我提醒你吗?”
钟箐愣愣地看进她的眼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惊恐道:“不,闭嘴!不准!闭嘴——”
可惜钟箐的喊叫没用,只听钟莹一字一句清晰的:“如果陈子阳真的与你两情相悦,你又何须对他下春.药来逼他不得不娶你呢?”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连堂外那些叽叽喳喳的围观百姓都一瞬间闭了嘴。
现场死寂了好一会儿。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你什么……?”
陈子阳似终于被这句话炸醒了,他讷讷的转头,两侧的手在微微颤抖。
钟莹看着他,怜悯地歪头笑了笑。
“我亲爱的姐夫,你难道当真以为,当初是你酒后乱性,才强行玷污了我姐的清白吗?”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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